周倩心想沈淮、王卫成他们看到她的包落在车里,没有追过来,而是不嫌麻烦的让王卫成再单独给送过来,大概也是为了避嫌吧?想想也是,真让学校的老师知道她刚坐县长的车回学校,指不定会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去。
周倩对这个社会也非全无认识,心想着县长都这么刻意避嫌,应该对自己是没有特别地想法,但想到徐至的误解,她内心也只能无力的叹息,一团糟糕到极点的情绪郁结在心里,感觉很是不好受。
周倩想着她要去邮局给姐姐打电话,便跟王卫成还约好在学校路口见面。
走到路口,远远地看着王卫成开着那辆略显破旧的黑色桑塔纳从大街对面开过来,周倩摇手示意她要过马路,不需要王卫成特地的掉头,只是在她刚穿过马路,却看到徐至脸色难看的站在街口的树荫下。
周倩刚才只顾着等王卫成过来,也没有注意的徐至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树下,这时候心里忐忑的跳了一下,知道徐至看到这情形,肯定又要往歪处想了。
王卫成也看到徐至了,心想徐至大概是在两人争吵过来,头脑稍稍清醒了些,跑到学校找周倩和好,没想到有时候事情就是巧,看到他开车过来给周倩送包的情形,心想他多半又要钻牛角尖了。
王卫成可不想没事惹一身骚,要是搞得自家后院起火,那真是有理都说不清,隔着车窗将包递给周倩,开着车就一溜烟的跑了。
周倩拿到包,看着徐至脸色难看转身就走,踩着高跟脚,穿过马路追上去,还差点给一辆车刮掉,也顾不得司机难看的骂声跟后怕,追上徐至,说道:“你能不能听我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徐至英俊的脸,扭曲的看着周倩,心里有着说不出口的烦躁,冷冰冰的质问道。
“我坐王卫成的车回学校,包落他车里了,他再给我送回来,你能不能不要往别的地方想?”给这么误解,周倩心里头也不舒服,但想想两年多的感情不容易,还是耍着性子说道,“王卫成是我姐、我姐夫同学,我认识他都十多年了,你总不会怀疑我跟王卫成有什么吧?”
周倩怕徐至想到别处去,也不敢说是县长跟王卫生一起送她回学校的。
徐至心里生出厌恶的情绪,眼睛冰冷的盯着周倩的脸,似乎从那张美丽的脸蛋上看到叫他厌恶的虚荣,当即拆穿她的谎言,说道:“还有必要说谎吗?你们心里没鬼,王卫成为什么把包给你,就开车走了?难道我连他停车打个招呼的资格都没有吗?”
周倩并不知道王卫成、沈淮早就听到她们在渚江大厦底楼大堂争吵,见徐至这么质疑,也是语结,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好。
而且她刚才怕徐至误会,刻意说是坐王卫成的车回学校,这时候再想说沈淮为了避嫌才让王卫成专程开车送包过来的话,也迟了。她只能无力解释的看着徐卫那张叫她陌生的脸,心一沉到底。
见周倩不再解释什么,徐至只当他的猜测无误,心头羞恼愈盛,头也不回往公交站走去,看着公交车过来,也不管哪路车,待车门打开,就直接上去。
周倩抱着包蹲在路边,难过得直想大哭一场。
徐盛没看到周倩跟徐至争吵的场面,只看到她蹲在路边,示意司机把车停过去,探出头问道:“小周老师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啊。”周倩抬头看着徐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狼狈不堪的摇头道,“没什么,就是在路边歇一会儿,不想急着回学校。”
徐盛听周倩说不想回学校,心里一喜,忙打开车门,笑嘻嘻地说道:“你们学校没课啊?那就不用回去呗。对了,等会儿卫校的老张请客吃饭,谈职校合并的事情,小周老师你也是教育集团筹备组的成员,也来参加吧。”
周倩心里空落落的,感觉无处可去,只想着尽快的离开这边,浑浑噩噩的就上了徐盛的车,失魂落魄的她也没有注意到前排司机从后视镜里投来的眼神里藏着些许诡异,而徐盛的眼睛,更是贪婪地打量着她曲线优美的身体。
徐至憋了一口恶气,坐公交车返回市里,也没有回设计院,直接回到家里。
七十年代建的筒子楼,外墙都没有用水泥粉刷一下,红砖直接暴露在外,都有着明显风化的痕迹,栏杆也是锈迹斑斑。走廊里都给各家的橱灶挤满,进楼就能闻到混杂着尿布的酸臭味道,不是特别的强烈,但又确实存在,走进楼道,拐道能利用起来,都叫左右住户堆了煤球等杂物,仅剩极小的空间供人折身上下楼道。
徐至回到家,将包丢到墙角,推门走进房间,烦躁的将门摔上,身子像死了似的趴在床上,控制不住会想周倩脱光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的样子,烧起来的妒火,直叫他想将房间里的东西砸个稀巴烂。
只是他房间也没有什么东西可砸,一张床小得翻身都能滚下去,剩下的空间连书桌都摆不下,用块木板横在两堵墙中间,充当写字台。
门“吱呀”给推开,徐至不用抬头,就知道是他妈在外面看到他回家,赶过来了。
“不是说工作上有事去霞浦,再顺带去看周倩的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跟周倩吵架了?我说你们也该想想结婚的事情了,两人都二十七了,家里不好住,单位不分房子,我看你们先买一套小点的商品房结婚也挺好的。你不是说周倩涨工资每个月都能拿一千五吗,那你们俩工资加起来都有两千五六了,我找你舅他们凑些钱,周倩她姐、她姐夫在国外,借三五万块总是容易的,先到南苑买栋房子给你们结婚,你们俩这么高的工资,以后还起来债来也快。”
“叨叨叨,你叨个没完啊!”徐至气急坐起、冲着她妈大吼,“房子房子,人家哪里看得上前苑那边破房子。人家要住别墅洋楼;人家要住别墅洋楼。别墅洋楼,你懂不懂?我到哪里买给她去。”
给儿子突然发作搞得有些发蒙,徐至他妈愣愣的站在门口,半天不语,临了又絮絮叨叨地说道:“别墅洋楼我是不懂了,不过周倩挺好的女孩子,你看看你屋里,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乱得跟猪窝似的,有什么好叫她图的,她能跟你谈两年恋爱?不过,你们要分手也好,周倩太漂亮了,也未必能一直过得惯苦日子,怕是以后想留也留不住,我也早就不看好你们,不过你也不能憋心里憋出毛病来啊。”
徐至将他妈推出门,又将墙角的挎包拿进来,将房门反锁上。
“滴滴滴”,挎包里的呼机不失时机的响了起来,徐至将挎包扔到一边,倒头继续躺下,一会儿又翻身坐起来,从挎包里将呼机翻出来,显示的是主任王明达的手机号。
徐至没有理会,拉被子遮住眼,继续闭眼而睡,只是脑子纷乱怎么都不可能睡着。
夜里晚饭也没有起身去吃饭,临天黑王明达又呼了两遍,徐至都没有理会,大概到九点钟左右,枕边的呼机又响了起来,拿起来又是王明达呼他。
闷躺了半天,徐至这会儿稍稍冷静下来,失个恋也就罢了,大不了以后再也不跟那个虚荣的女人有半点瓜葛,总不至于再把工作给丢了。
徐至翻身下楼,到小买店里借了公用电话回过去,主任王明达知道他人在市里,也不问下午怎么没回寻呼的事,就让他赶去金鼎俱乐部去喝酒。
金鼎俱乐部是副院长张华的老关系户,设计院要招待客户娱乐消遣,饭后多去金鼎。徐至要是恰好能跟院里的领导陪同客户一起吃饭,偶尔也能跟着过去娱乐。今天他实在没有心情,但王明达那边似乎没有想到他会拒绝,在他找出借口之前就挂了电话。
不便再打电话过去说明,徐至想着赶过去喝酒总归要算工作,拦了部出租车直奔金鼎俱乐部,走进包厢就见主任王明达跟副院长张华,陪同渚江建设的项目经理陈志让在里面喝酒。
包厢里已有三个陪酒的女孩子,个个长相清纯,分别挨着王明达、张华、陈志让三人而坐,在徐至过来之前,已经喝了一茬。
看着徐至过来,不单陈志让坐直身子,颇为热切的看过来,平时不怎么将手底下普通设计师看在眼底的副院长张华,这时候热情地站起来,揽过他的肩膀,关切地问道:“陈经理难得答应赴我们的饭局,还想着你跟陈经理熟悉一起吃饭联络感情呢。我让王明达呼你好几遍,都没见你回,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呼机忘带身上了。”徐至扯谎道。
“王明达,你明天就给小徐配个手机,配个好点的,拿票到我这边来报销,算是我特批的。”张华干脆果断的吩咐王明达道,“你们做出业务量,院子连个手机都不给配个,其他不说了,联络客户也不方便。”
“明天就去办,明天就去办。”王明达忙不失的应承道。
徐至有些受宠若惊,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张华的“关怀备至”叫他郁结在心里的恶气总算是消散许多,感觉总算是良好起来。
按着徐至的肩膀坐下来,张华又问:“有没有认识的女孩子,还是说让我给你安排一个?”
徐至不好这个,但也知道有时候应酬需要逢场作戏,不然独显得他一人清高不合适,欠着身子说道:“随便就行。”他真傲,这点人情世故也懂的。
“得,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就喜欢看脸。”张华哈哈一笑,站在包厢门口喊公关经理过来,让给徐至安排一个陪酒的女孩子。
唱歌,喝酒,聊天,叫徐至的心情好转过来,但张华接下来试探的话,叫他好不容易好转过来的心情又陡然恶劣起来:“小徐,听说你跟霞浦的沈县长认识啊?”
“不认识。”徐至不想得罪副院长张华,但控制不住声音硬邦邦的回他的话。
好在包厢灯光暗,旋转的灯带也没有打到徐至的脸上,嘈杂的音乐声也遮掩了徐至变形的声线,张华只当徐至不愿意说,自然也是笑哈哈不去追问。
徐至脸色阴翳的揣摩副院长周华拉他过来的险恶意图。
陈志让不知道徐至心里在想什么,倒不认为他是在故意隐瞒什么,凑过来跟张华说道:“徐工可能是真不认得沈县长呢。你跟沈县长打交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说说看,这些年有谁没有点硬本事,能得到沈县长的特别照顾?我琢磨着,应该是徐工这次参与设计的方案稿,很得沈县长的心,徐工应该跟沈县长年轻差不多吧,我跟在沈县长身边这些年,就发觉沈县长特别喜欢用跟他年纪差不多的,估计是更对思路。”
陈志让这么说,坐在旁边的王明达则不以为然:徐至调他手下有两年了,手里有几斤几两,他还能不清楚?
也不能说徐至没有一点本事,好好打磨、打磨,过两年还是有能力负责一些案子的,但眼下还不能挑什么大梁。特别是在设计院汇聚骨干设计师、专门盯梅溪、新浦工程设计业务的一室,刚调进来的徐至连中等水平都挤不上,目前只能说是有些潜力。
退一万步说,这次的方案稿,徐至除了帮忙打下手,也没有干什么活,怎么可能因此就得到沈淮的青睐?
王明达猜测是别的什么原因,叫沈淮格外看好徐至。
不过,王明达也不胡乱猜测,总之今天沈淮希望徐至表现、发挥的意思是明确的,没有假。沈淮都看好的人,不管什么原因,不要说徐至肚子里还有些货,哪怕徐至是个草包,设计院也要提拔重用。
当然了,王明达也明白张华为什么这么急切地想要拉拢徐至,说到底就是张华想挂靠设计院办他自己的公司。
不过,张华即使能把一些骨干设计师划到新公司旗下,王明达也决定替张华出面打点新公司,但他们担心未必有把握将梅溪、新浦每年上千万设计费的业务从设计院拉到新公司名下。
陈志让的话,倒是让张华颇为感慨,点头说道:“陈经理说的也是,要想对得上沈县长的味口,自身还是要有几分硬本事才成鹏悦的周总不用说了,周家的根底本来就厚,但鹏海的杨总、梅钢的赵总、潘总、淮联的赵总、还有你们渚江的朱总、紫萝的褚总,哪个不是硬邦邦有十分的真本事?”
陈志让看得出徐至有些意兴阑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当他听到他们提及一个个响当当的名字自惭形秽,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你不要看我们朱总现在风光啊,在遇到沈县长之前,境遇那叫一个惨啊,你们张院长也老早就跟我们朱总认得了,让他跟你谈谈我们朱总的发家史。”
“你就不怕朱总知道你在背后戳他的老底啊?”王明达开玩笑说道,朱立发家前的窘迫样,王明达也是清楚的。
朱立以前是市建公司的经理,跟王明达、张华都是认得的,只是这两年渚江建设规模发展得那么大,整个市规划设计院都要依仗渚江建设的业务吃饭,才觉得朱立的地位已经远不是他们能比了。
“我们朱总啊,做工作不能跟他含糊,其他很随意得很。我就经常看到他光着膀子,在路边拉个人喝酒,猪头肉、花生米、皮蛋拌豆腐是他的最爱。要是在路边拉着人指着说他有好几亿的身家,打死谁都不信。”陈志让笑道。
徐至心里虽然憋着一口气,但听陈志让、张华、王明达谈起这些个名振东华的富豪的琐碎事,注意力还是给吸引过来。
无论是鹏悦的周知白、还是鹏海的杨海鹏、梅钢的赵东、潘成、淮联重工的赵益成、渚江投资的褚宜良、渚江建设的朱立,甚至就连新近崛起鹏悦联商的陈桐,都是跺一跺脚能叫东华地抖上三抖的富豪人物。
之前,这些人物对他来说是太遥远了,虽然设计室里也有人喜欢聊这个,但徐至总觉得既无聊又庸俗那些富豪的生活,跟他们有半点关系吗?
故而这些人名,他大多听过,但背后有什么故事,却没有去关心。
要不是今天陪同王明达去新浦的那位主任设计师临时有事,王明达找不到其他当帮手,也轮不到他陪同过去,更不要说跟朱立、褚宜良这样的人物见面了。
朱立是个很随意的人,徐至今天是亲眼看到的。他们临时去工地,朱立就自己当司机,那辆越野车也确实有些“惨不忍睹”,徐至看他都没有下面的项目经理气派,不过再怎么猜,他也想象不出这么一个人竟有好几亿的身家。
好几亿是什么概念?
副院长张华每年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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