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如凝脂的脸上带着霞光,在灯下照的更是楚楚动人,一双眼睛中带着迷离的柔情,连空气似乎都要凝滞,周遭的风似在这瞬间都慢了下来。
夏煜隐隐有些窒息,却仍是压抑着,哑声道:“我早说了,你不要玩火。”
苏湛觉得眼前的夏煜似和平日里有些不同,他灼灼的目光似要喷出火来,那发丝方才刚刚沐浴过,还带着晶莹的水滴,唇齿之间的呼吸也带着暧昧的焦躁,好像隐隐间感觉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不由地想推开他去,却已经来不及。
夏煜炽热如火的吻已经侵袭而下,猛然啄住她樱桃般的嘴唇,又温润向下,沿着她的脖颈延伸到她的锁骨。
两人这在门口,那烁烁灯下,照得两人一清二楚,苏湛结巴道:“别……别,让人看见。”
夏煜一把拦腰抱起苏湛,几步走进屋内,“砰”地一声关了房门,抱着她向着床榻而去。
苏湛视野里出现了那黄花梨万字纹围子六字架子床,那床边的锦帐在灯烛下泛着似水的暧昧波光,帷帘以帘钩揭起,挑在两旁。
夏煜把苏湛温柔搁在床上,呼吸中似着了火苗,就要伸手去拉那帘钩,放下帷帘来。
苏湛大惊失色,在穿上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结结巴巴道:“冷静!夏煜!冷静,深呼吸!”
夏煜哪里听得进去,此时浑身似火烧着了一般,那热吻又贴了上去,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苏湛觉得夏煜的热情通过那灼烧般的唇烫坏了全身一般,像是方才那陶盆中的氧化钙遇到了水似的,开始了剧烈的放热反应!
“嗯……别……”苏湛的话音软软的,在此时此刻,更像是一句鼓动,夏煜紧紧拥着苏湛,这一刻,苏湛甚至都感觉出了他的变化!
目光不觉间已经涣散,在夏煜的热吻中胡乱张望着,却突然看到床头的一个荷包!
像是一盆水倏地把自己浇醒了。
那山寨荷包还在夏煜这里,他还没有和吴晓月说清楚。
虽然似乎自己对吴晓月并不该负什么责任,但是总觉得心里像是堵着什么,尽是不痛快。
“夏煜,”苏湛冷静地说道,“等等,夏煜!”
夏煜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滞在那半空中片刻,才又抖擞了精神,喉头动了动,深深呼吸了两口,爱怜地掠了掠她额角的头发,道:“我知道了。”说着,站了起来,似乎像是刚刚覆灭的火盆,只还隐隐闪烁着点点火光,但是那热度却已经慢慢退了下去。
他站在那烛火下,摇了摇头,哑声道:“你可不要再刺激我,我可受不了你。”
夏煜的年龄已经不小了,二十多岁,这在别的官员那里,孩子都满地跑了,可是他却连一方妻子都没娶,这吴晓月的话又在苏湛的心头荡漾起。
她整了整衣服,拿起床头的荷包,突然道:“你和吴晓月说清楚吧,说清楚之后,我们成亲吧。”
夏煜似是听错了,愣道:“你说什么?”
苏湛心里觉得突然像波涛一般翻涌上一阵哀伤,她是爱眼前这个男子的,可是,她现在的男子身份并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消除的,她暗暗算了算,即使是按照约定,辅助朱瞻基登上帝位,那也要等到九年之后,到那时,且不说张教授的研究技术是不是已经成功地将自己接了回去,哪怕自己还要留在这里,自己也是朱颜已逝,夏煜更是青春不在。
按最坏了想,自己的命明天还在不在都是拿捏不准的事情,又何必苦苦等待?既然两人都是心意已定,又在等待什么?
当未来一切未知,何不抓紧现在?
苏湛深吸了一口气,笃定地看着夏煜的眼睛,重复道:“我说,我们成亲吧。”
第一百七十六章 私情密语
夏煜见苏湛轻描淡写说来,身子却似在那烛光中微微发抖,眼中似有薄雾,盈盈泛着光亮,心中便不由地思绪纷乱,怔怔地出了片刻的神,才缓缓叹了口气,轻声道:“我吓着你了么?”
苏湛看到夏煜眼中显而易见的黯然,知道夏煜是误会了自己,含笑坐在床沿,拉过夏煜的手,轻声道:“我是认真的。”
夏煜更是怔住了。
苏湛指了指自己的心,又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沉沉道:“我曾因为,心中有你,却不知脑中是怎么想的。但是我又想通了,管他什么三七二十一,我就遂了我的心意又如何!”
夏煜皱眉道:“苏湛,我保证,我会找机会让你离开这锦衣卫,不再受这个苦。”
“你不懂我的意思,我不是想要离开锦衣卫,我觉得这里有我未完成的使命,答应别人的事,我也一定会做到。但是……”苏湛话锋一转,“这并不阻碍和影响我和你在一起。”
夏煜爱怜地坐在苏湛身旁,揽过她的肩头,她的小脑袋抵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沉有力的心跳,可是耳畔他的声音却还是冷静有余:“我刚才太冲动了。我有一天定明媒正娶你,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妻,我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苏湛的脑袋在夏煜的胸膛里又摇得像个拨浪鼓,她仰头道:“你怎么还是不明白?我不要什么名分也可以,我的意思是,我们在一起吧。这只是你我之间,两个人的事。”
夏煜歪着头看着怀里古灵精怪的苏湛,眉宇间又凝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道:“你究竟在没头没脑地说什么?”
苏湛脸色微红,心道,让夏煜这古板思想接受自己的现代思想太难了,明明觉得自己说的够清楚的了,他却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咳咳!”苏湛尴尬低头,说话细弱蚊鸣:“你……没有需求的么?”
“什么?”夏煜更迷惑了。
苏湛一狠心,仰头道:“我是说,你这么大的人,难道不想女人么?想女人的话,不许你和别的女人滚床单,只许和我!”
苏湛的话露骨又直白,带着若有似无的俏皮,又饱含着莫名其妙的词汇,只听得夏煜又是一怔:“滚床单?”脑中一思索,才恍然顿悟,脸颊唰地浮上了银红色的光芒,不由地轻轻吻了一下苏湛的额头,低声道:“傻瓜,你怎么总是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苏湛在夏煜怀里打了个哈欠,道:“你真暖和,我都困了。”
夏煜怜惜地点了下她俏皮的小鼻子,道:“那你在这里睡吧,我去客房休息。”说着,把她放在床上,把那锦被展开,柔柔盖在她的身上,掖好被角,然后轻轻道:“不管等到什么时候,我都会等。等到有一天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我要对所有人说,你是我的妻,永远疼你、呵护你。所以,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过好每一天就好,知道不知道?”
苏湛让夏煜的话说得有几分动容,眼中似要涌上泪来,却硬是憋了回去,翻身背对他淡淡道:“啰嗦,不愿意算了。出门时候关好门。”
听着那木门轻轻响了声,苏湛窝在被窝里轻轻叹了口气,如果张大科学家有天真能来接自己回去,说不定自己都会拒绝。夏煜的浓情和冷静,像是一杯咖啡一般,苦涩中透着醇香,回味无穷。
这一想咖啡,又馋了,好久没喝到这东西了,苏湛咽了口唾沫,不觉睡着了。
天气像是孩子的脸,前几日还是大晴,紧接着却一连下了数场雨,这日雨仍如千丝万线,织成细密的水帘,由天至地笼罩万物。
吴晓月站在窗前望着那雨丝,眼见着夏煜打着一把月白的油纸伞进了院落,脚下的皂皮靴噗噗地踏着地上的水洼,溅起些水花来。她忙拿起旁边的铜镜,对镜抚了抚发丝,仔细看了看妆容。
秦媚儿正坐在床头,摩挲着怀中的琵琶,听到吴晓月突然的声响,唇角勾了勾,笑道:“有人来了么?”
吴晓月抿了抿嘴,脸上不禁浮上丝红晕,道:“姐姐当真聪明。”
正说着,敲门声却已经响起。
吴晓月忙去开了门,门口夏煜正在轻轻拂去身上残留的水滴,见门已经敞开,轻轻蹙着眉抬起头来,那俊朗的面庞没入灰白的光中,霎时看得吴晓月一愣。
夏煜进屋和秦媚儿打了个招呼,却又和吴晓月说在旁边的空房等她,有话和她说。
吴晓月听了这话,心中像揣了个兔子,七上八下个不停,两人单独待在屋中,静得出奇,更觉得那屋外雨滴打着房檐发出的叮咚声像是奔跑的小孩脚腕上挂着的银铃一般,清脆作响。
夏煜先是背对着吴晓月,负手而立,望了会窗外的雨丝,才转头对她道:“你知道我找你来是说什么事吧?”
吴晓月羞得脸色通红,却一个字说不出来,只扭捏地拽着衣角。
夏煜沉声道:“谢谢你的心意,只是我的心,已经给了一个人,而且,我如今出生入死,我们是不适合的。”
吴晓月霍然抬头,鼓足勇气道:“奴家知道配不上夏大人,奴家做妾也是甘愿的。”
夏煜皱了皱眉,道:“夏某不会纳妾,而我的妻,也只有那一人罢了。”
吴晓月知道曾经夏煜跪在皇上殿外,只为据亲,自然也是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心上人,但是此刻听到他这样说,脸色还是变得惨白,连嘴唇也似不着血色了似的,微微颤抖,低声说道:“哪家姑娘这样的福气……”
夏煜想脱口而出,却又压了下去,缓缓道:“终有一天你会知道,而你,也会有好人家的。”
说了这句话,吴晓月本来挂在眼眶里的泪珠已经倏地滑了下来,她伸手去拭泪的工夫,再抬头,夏煜却已经不见了,只有那房门开着,楼下的隐隐人声嘈杂传了进来。
吴晓月跑到窗口,那月白色的油纸伞却已经跨出了院门,夏煜对她竟是这样冷,见她清泪涟涟居然连一句安慰都没有。
吴晓月擦干了眼泪,觉得胸中气鼓鼓的,从屋角携了把油纸伞,也出了门去,她算了算日子,这天苏湛应该是在家里的,她脚上穿的小花布鞋已经被溅起的泥水污了一些,但是她却毫不在意,踏着急匆匆的步子向着苏湛的家里而去。
苏湛给到访的吴晓月倒了热茶,很是痛苦地听着她来诉苦的原因,真是觉得尴尬非常,几次想说点什么,却终究欲言又止,只拿着手帕帮她拭去眼泪,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再说出自己和夏煜两情相悦,岂不是等于伤口上撒盐,不如等吴晓月的心思安静以后,等这份情愫慢慢淡去以后,再找机会告诉她真相。
吴晓月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门口却突然又有声响,苏湛走到院子里,从门缝中向着外面一瞧,居然是朱瞻基找上门来了!
自从她出狱之后,朱瞻基都没有再私自出宫找她,这回难道有什么要紧事?
这么想着,却仍是没开门,而是回屋和吴晓月说了一声,吴晓月脸上的妆已经花得吓人,一听是皇太孙来了,更是吓得又哭了一场,说自己现在没法见人。
苏湛指了指屏风,让她去后面躲避片刻,她才好容易止住了泪水去了。
苏湛整了整衣服,到院子里开了门,雨势此时已经小了,朱瞻基进了门,只是裙角和鞋子沾湿了,可是他身后的王瑾可是大半个身子都湿了,此时冻得脸色有些发白。
苏湛行了礼,朱瞻基却还是板着脸,苏湛心道他不知脑子哪根筋又搭错了,到自己这地头上又来撒野,只得又对王瑾恭敬道:“王公公,这天寒,我给你找件衣服换了?”
王瑾忙道:“不打紧,不打紧。”说着扑了扑衣服上的水,把油纸伞收好搁在屋前,在门口站定了。
朱瞻基对苏湛道:“我只说两句话便走。”然后回身示意王瑾不要跟进屋里来了,和苏湛进了门,把屋子门关上了。
本来阴天有雨,天色就暗,这一关门,屋内光线更是不明。
朱瞻基不知道屏风后还藏着个人,说话毫不避讳,道:“你这家里倒是冷清,你连个仆人都请不起吗?”
苏湛笑道:“那倒不是,只是我常不在家,也用不上。”说着,给屋里掌了灯,照的桌前亮堂起来。
朱瞻基注意到桌上有两个茶杯,愣道:“方才有人来过?”
苏湛道:“哪有什么人,我自己喝茶玩呢,殿下要尝尝么?”
朱瞻基明知道苏湛说的是假话,此时却也无心去追究,反而从袖子中掏出一个物件,扔在桌上,道:“这是你的吧?”
吴晓月本来在屏风后就听得云里雾里,感觉这长孙殿下和苏湛的关系十分不一般,只悄悄从屏风缝隙里向外望去,那灯一照,桌上更是清清楚楚。
方才朱瞻基扔出的那个荷包,竟然再熟悉不过,是自己托苏湛给夏煜的那个!
吴晓月暗暗心惊,却又满腹不解,只捂着嘴,把惊讶吞回肚子里去,不敢发出声响。
那朱瞻基冷声道:“这荷包你绣了,要送与何人?”
苏湛见那翠绿荷包,也是一惊,愣道:“这怎么在你这里?”
“怎么不能在我这里?”朱瞻基道,“看来这荷包果然是你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明珠按剑
苏湛叹道:“说来话长,谢长孙殿下还与臣。”
“呵呵,”朱瞻基冷笑了两声,似屋外呼啸的秋风一般干涩,“鸳鸯戏水……你倒是许多乐趣。”
那言语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讥讽,那屏风后的吴晓月只看到朱瞻基清冷的侧脸,在烛光的映衬下轮廓有几分僵硬,心中狐疑却更胜一筹,不由地贴近屏风,想再看得细致一点,却不慎发出了微弱的悉索声。
苏湛的耳朵很灵,一下子听到了屏风后的动静,猛然向着朱瞻基望去,朱瞻基却似没有听到一般,接着说道:“我本以为,那荷包上应该绣着的是夏吧,怎么却是吴。”话音已经变得如玄冰一般,突然转头,冷冷对着屏风道:“吴亮,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本来苏湛看到朱瞻基对屏风后的动静没什么反应,还安心地摆弄起桌上的茶水杯来,却没想到朱瞻基话锋突然变得凛冽,而且对着屏风喊出了吴亮的名字!
这又从何说起?
苏湛在灯下把桌上的荷包拿过来仔细一瞧,那波纹确实像是精绣了个“吴”字!
真是阴差阳错!
瞬间,苏湛在心中也是无语,这朱瞻基真是谁都能不能信任,连吴亮这样的正太男也不放过,妄加怀疑,也太缺乏安全感了吧。
苏湛这里正想着,朱瞻基却已经迈开步子,往屏风后而去,苏湛想阻拦,却被朱瞻基抢了先机,率先走到了屏风后,把吴晓月一把揪了出来!
那曼妙身影进入那烛光里,朱瞻基眉头却皱了起来:“你是谁?”
吴晓月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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