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金缓过神来,四周的迷雾中又有黑影晃动,似乎有不少黑狼迫近。他将手中的黑色碎块朝其中一个扔去,一声脆响,黑影立刻碎了一地。其他黑影一颤,齐齐向他靠拢来,急得他连连投出碎块,恨不能多长几只手。正如此念想着,一方黑色石块悠然从他面前飘过。难道,这是意念移物吗?
来不及研究这奇术的原理,反正挺好使。金发现自己最多可以控制五个物体,效力半径大约三米左右。这就足够了。一时间,飞石如雨,砸得黑影纷纷破碎。而落地的碎块又为金所控制,立刻飞起攻击临近的黑影。顷刻间,强敌灰飞烟灭。
这一仗干得酣畅淋漓。金激昂万分,豪情顿起,挥拳猛击胸口,本以为能砸出一声钝响,不料拳头却陷入一堆绵软中,顿时全身一阵酥麻,不禁娇滴滴地呻吟了一声。
这一刻,新城中学中心花园里的人们欢声雷动:“赢了!”引得躲在角落里的那些人也纷纷冒出来一起欢呼。终于,有人忍不住问:“怎么赢的?”
“这……比较复杂,嗯。”佟之毅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何止复杂?简直不可思议!几分钟前,敌军挖洞迅速,雷兽的一支机械臂已经探了进来,对着整个三楼扫射了一遍。幸而楼层里的人都已撤走,才没有造成伤亡。就在那雷兽几乎要破洞而入的时候,紫色闪电再次激发。登陆部队中,参孙、马克等散兵立刻倒毙,机甲里的机师也当即身亡。这还没完,更神奇的是,登陆的机甲不管是否受损,竟都自动行走起来,掉转枪口朝后续的攻击部队开火。而被击毁的机甲竟也纷纷着了魔似的朝友军射击起来。见到这丧尸复活的情形,即便D7师士兵们久经沙场,也难以抑制心中的恐惧,纷纷且战且退,撤了回去。
东方渐白,天就要亮了。一波声势浩大的进攻就此消遁。
自始至终,野山豪一直观察着金。只见他时而眉头紧蹙,时而念念有词,似乎被梦魇缠身。但最后,他头一仰,嘴一张,自喉深处发出一声春意盎然的呻吟,野山豪不禁腹中翻滚:“老子在拼命,你倒做起春梦来了!”当即上去狠狠踢了几脚。这可以视作这位恶少大佬表达庆祝的一种方式。
金吃痛,捂着肋部翻身爬起,看到野山豪正俯视着自己,四周一片欢呼。“怎么了?”他问。
不等野山豪答话。帐篷里传出托罗的叫声:“第三维度!苏因展开到第三维度了!”
24、倒阁(一)
2099年1月7日零点至六点,C32区东郊海上的激战引起了整个联邦的关注。高悬在同步轨道上的媒体卫星全程记录下了那片蔚蓝中的点点闪光。各大媒体竞相在头版发表专栏评论:
“新世纪的闪光,战争星显”——E01区《泰晤士报》专栏记者贾斯汀·沃奇
“二十二次夺目礼花迎新年”——E05区《费加罗报》专栏记者让·塔门斯
“恐怖主义的丧钟”——A01区《华盛顿邮报》专栏记者纳什·布关沃什
C32区的第一大报纸《东太平洋日报》的头版则是:“湖景独栋,文化气质,非凡品味,奢华享受。”——C区最大房地产商的广告。关于新城中学,通版只字不提。
D7师的进攻虽然溃退了,但电子干扰依然存在。学生们对外界的消息依然一无所知。
八楼会议室里,执委会委员们齐聚一堂,神色各异。
因为前一夜无所事事,闻天、邵童和美夕低着头,不敢吱声。
塞拉身心俱疲,情绪很差。雅心坐在一旁握着她的手。
波普则不时透露出一丝欣喜。苏因展开到第三维,更多预装模块解锁,这件神奇兵器在进化之后,能做更多的事。当然,更重要的是,能在美夕面前报告这样一件喜讯,才是最让他开怀的事。
金翘着腿,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大家猜测他是因为背部灼伤,所以精神不济。
大家缄默不语,因为这一回,会议室了多了一个人——野山豪。他霸占了会议桌一头的座位,闻天不得不缩到桌角边坐着。
也许他不该出现在执委会的会议中。但金、塞拉和波普默许他的存在。其他委员哪个敢质疑他?
看到委员们都不吭声,他用一贯低沉的声音说:“今天有两件事要谈。我们打退了那些家伙的进攻。下一步该怎么办,这是个问题。还有,苏因进化了,该如何加以利用,也需要商量。”
前一夜激战,执委会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闻天等人很是担心会因此被野山豪指责。所以,当发现野山豪没有追究责任的意思,闻天长舒一口气,邵童和美夕紧扣的手指也稍稍松了一些。
不料,野山豪接着说:“不过,在商量大事前,有些小事要有个说法。”
一言既出,委员们纷纷坐直了身板,金也睁开了眼睛。
“昨夜今晨,我们打了六个小时仗,很苦,死了二十多人,还有好几十人受伤。如果后勤到位的话,或许不必死伤那么多人吧?现在外面吵吵嚷嚷,群情激奋,局面不好控制。”
野山豪没有说下去,而是扫视众人的表情。
在座的都不傻,就连波普这般不通世事的人也明白野山豪的意思。昨晚的死伤,执委会是有责任的。
闻天等人还有更多忧虑。有人借昨夜的事大做文章,以此质疑执委会的能力,那就是弹劾内阁啊!虽说执委会指挥不力确实是昨晚死伤较多的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学生们普遍的自私和懦弱。现在闹得起劲的人,恐怕正是昨晚退缩不前的的人吧?之所以把矛头指向执委会,不过是想为自己的怯懦行为开脱。而执委会为了造炮而实施限粮,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学生当中积怨很深。一旦委员的身份被剥夺,重新回到普通学生当中,他们会遭到怎样的待遇?
当然,金、波普和塞拉是无此忧虑的。他们始终战斗在第一线,有目共睹,有口皆碑。况且,他们奋战之时孤立寡助,必然对其他委员满腹怨念,绝没有理由替执委会开脱。
看到会场里气氛尴尬,野山豪冷笑:“怎么,无话可说吗?”
邵童沉吟片刻,扶了扶金边眼镜,肃然道:“这件事,执委会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提议……”他顿了顿,环视四周,一字一顿地说:“执委会委员全体辞职。”
“哦?”野山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乎他早已猜到了邵童的打算。
所谓全体辞职,不过是把所有人一起拉下水而已。想必一定有人会跳出来表示反对吧?
不料,塞拉立刻说:“我同意!”金挥了挥手:“没意见。”波普:“我无所谓。”
邵童眼前一黑。擦,你们当然无所谓!太毒啦!
好在总有人按捺不住。雅心蹭地站了起来:“全体辞职,恐怕不妥吧!塞拉昨晚都亲自动手搬运炮弹了。难道她也要辞职吗?”
向来寡言的美夕也开口了,附和道:“雅心说得对。塞拉尽力了。金负了伤。雅心也一直在放送室里坚守岗位。尤其是波普,一直在操控苏因,应该记首功的。怎么可以解职呢?”
听到美夕表扬自己,波普喜不自禁,胸中顿时热血沸腾:“哪里哪里!全靠大家支持!谁都不能辞职的。”
金扁着嘴,斜睨自己的兄弟,心里早把他骂得狗血淋头:重色轻友!人家夸你几句,你就屁颠成这样,人家要是以身相许,你还活不活了?
何况,苏因的进化真的是波普的成果吗?回忆起紫纤的声音和那迷雾环绕的幻境,金陷入了沉思。
隐隐之中,金感到这些似乎都和苏因有关,但念头一闪即逝,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一时还弄不明白。那就继续冥想吧。至于委员们的焦虑,他毫不在意。野山豪要上位了,现在假借民意向他们讨说法,不过是杀一杀这些人的威风而已。就算一定要委员们承担责任,也不会把他们一网打尽,最多抓一个典型处罚一下就行了。眼下,委员当中不是恰好有个公认的废物么?
不出金所料,野山豪十分享受地看着邵童等人表面镇定、言语急切的表演。如果没有外敌压境,他一定希望把这样的表演无限期延长。不过,会议的主题并不在此。赶紧结束表演吧!丑陋死了!
“我懂了,你们都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他总结说。
雅心点点头,美夕含情脉脉地眨眨眼,邵童收了收下巴,闻天两眼望着天花板,仿佛在说:“那还用你说?”
“可是,”野山豪又说,“总要有人承担责任。我看……”
不等他说完,雅心立刻插话:“不错!必须有人承担责任!执委会成立到今天,其他人都做了不少事,唯独闻天尸位素餐,凡事不闻不问,根本没有尽到主席的责任!”
“你……”闻天的胖脸涨得通红。
美夕柔声道:“闻天作为主席,做的具体工作确实少了些。不过,我想他还是尽心的。”
“对对对!”闻天感激涕零。
不料美夕话锋一转:“不过,执委会必须为同学们的牺牲承担责任。按照通行的制度,主席应该引咎辞职。”
“连你也……”闻天哭丧着脸。
邵童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一看到其他人的表情,便不吭声了。
野山豪把手往桌上一按:“那就这么定了。你被解职了。下面谈正事……”
25、倒阁(二)
野山豪把手往桌上一按:“那就这么定了。你被解职了。下面谈正事……”
“你们不能这样!”闻天大叫,可怜巴巴地看着邵童,希望他能为自己说句话。
“不妥。”邵童说。
闻天:“对对对,不妥!”
“少了闻天,我们只有六个委员,需要增补一个。”
“邵童!你……”闻天有些恼怒了。他很想说:我知道你的秘密!我要告密!但看到邵童别有深意的眼神,他忍了下来。
美夕也表示同意:“按照通行的制度,决议机构人数应该是奇数,不然表决的时候三对三就困扰了。”
“不会的。”野山豪说,“三对三的话,我就多投一票。”
“这……”美夕显出为难之色。
金听在耳里,心里嗤笑:你们还做什么无谓的挣扎。显然往后是他说了算。你们不过是摆设。
邵童也明白了眼下的局势,来了个顺水推舟:“这次激战,野山同学的指挥决断十分出色,别说投一票,就算你来当执委会主席,我个人也是完全支持的。”
美夕立刻反应过来,盈盈一笑:“确有大将之风。我也支持。”
波普醋意上涌,愤懑地看着野山豪。雅心和塞拉也颇感不妥。
二对三。金觉得自己该表个态了:“我同意。”
塞拉和雅心不禁感到有些意外——难道这两个男人私底下已经勾结了?波普更是气结,用他厚厚的眼镜片瞪着金——你居然帮我的情敌!金回瞪他——谁拿你当情人了!谁又对你的情人感兴趣了!少自作多情!
有三个委员支持野山豪。最重要的是,唯一能与他匹敌的金也表示同意。因此,只消他点个头,他就是执委会的新任主席。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野山豪浓眉一耸:“我为什么要做主席?”
“啊?”众人惊诧,旋即明白,他做不做主席无所谓,反正只要金不插手,凡事就是他说了算。
“你们随便选个人做主席吧。”野山豪干脆闭上眼睛打起瞌睡来了。
所谓随便,其实选择面并不宽。金要负责作战事宜,波普要全力研究苏因的技术,主席的人选也就是从邵童、美夕、雅心和塞拉当中产生。只是,现在校内局势紧张,学生们对执委会意见很大,在这风口浪尖,谁敢上位抛头露面呢?在没有成年人主持秩序的校园里,天晓得那些智商情商欠发育、又特别爱冲动的同学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雅心提议邵童当主席,理由是男生做领导比较合适。这个理由显然站不住脚,因为雅心一贯是女权主义者。
塞拉提议美夕当主席,理由是美夕办事细致,而且善于团结同学。显然,搬炮弹时缺少帮助的事刺伤了她。有些事,并不是自己肯拼命就能做好的。美夕连连摆动纤纤玉手:“别。你别因为我们是室友就偏袒我啊!”多好的借口!
邵童转动眼珠,提名塞拉:“说来惭愧。昨夜激战,我们当中只有塞拉奋勇当先,这是领袖必备的品质。相信如果她来当主席,一定能把很多事做好。”说着,他和美夕对视一眼,两只狐狸难得默契一回。
“不行!”金和野山豪异口同声。两人一愣,互相看了看,立刻把头扭向一边。这些动作没有逃过邵童的眼睛。原来,他们之间是这样的关系啊!有意思!他隐隐地笑了
邵童话一出口,金就知道要坏事。以塞拉的性格,她一定对昨夜死伤的同学心存愧疚。而以她的脾气,只要有机会补偿,她是断然不会放弃的。至于需要付出的代价,则不在她的考虑之内。
果然,塞拉不顾金和野山豪的反对,霍然站起,大声说道:“我愿意!昨天因为我的失职,致使二十三位同学罹难,还有多位同学负伤。请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补偿良心的亏欠吧!”
关你屁事!金和野山豪心里齐齐骂道。但看她两眼通红,几乎要掉下泪来,两人知道此时驳斥她也无济于事,便放弃了劝说她的打算了。
野山豪指着美夕说:“你接管后勤部。后勤出了事就找你。”
不等塞拉表示反对,金就抢先大声说:“同意!”
在金和野山豪逼人眼神的交叉注视下,塞拉终于坐下了。
会场中平静了片刻,见众人再无异议,野山豪挥挥手:“那就这么定了。吃过早饭再继续开会吧。”
“不是说要商量下一步的打算和苏因第三维度的事吗?”闻天茫然地看着逐一离去的同僚。没有人搭理他。会场中很快就只剩下他孤单一人。
邵童在走廊里缓步前行,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方才凭只字片语便成功地诱使塞拉接下苦差,他不禁洋洋自得。自己的同龄人大多如此幼稚,太容易对付了。
突然,金从后面赶了上来,低声对他说:“我有事跟你单独谈。”
单独谈?难道是什么秘密?这个刺猬头掌握了太多核心机密了。怀着强烈的好奇心,邵童跟着金在走廊里绕来绕去,最后来到星云楼底楼干涸的游泳池边。
见四下无人,金神秘兮兮地朝邵童招招手。邵童见他似乎有话要耳语,赶紧探出身子凑过去,冷不防腹部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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