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过了三天,第三天吃晚饭时,秦鹰递给陈红一张支票。
“红红,这是八十九万,我刚结回的一笔工程款,这是这个工程赚的,你先拿去周转吧。”
陈红的手刚一碰到那张支票,像火烫了一般,飞速缩回。
“不,我不能要,你做工程同样需要钱,你别听江怡的,她就那样,我们都有存款,都同意拿出来,先周转,真不行,还可以贷款。那天回去,我骂了江怡一顿。”
“傻瓜,拿着吧,别说了。说不定哪天,我有难处,也向你借钱呢!”
陈红不好再推辞,她确实需要钱,再推辞就显得虚伪了。
她接过支票,放进包中,心中有些欢喜,这确证了一件事,秦鹰在乎她,心里有她。如果秦鹰什么表示也没的话,那她一定完了。
“谢谢。”
她紧握了他的手,显得很郑重地说。
那天晚上,他俩做得热烈沉醉,酣畅淋漓,陈红娇憨柔美,像美女蛇一样緾裹着他,迎合着他,她心中,有一股感激的热流在涌动,使她激情澎湃。她要让爱她的男人满足快乐。
金钱的惩罚(6)
迷醉中的陈红娇喘着。
“我爱你宝宝,我要你快乐,你是我的女人,宝宝。”
第二天早上起床,秦鹰还是看到了枕边的一张借条,一本大红色的16开的房产证,还有一本存折。
秦鹰笑了一下,收了起来。
他喜欢这个女人的单纯可爱。
他知道,陈红是想以此来保护自己的自尊,并且督促她自己加倍努力。
“宝宝,你的借条还少写了一样东西!”
秦鹰从背后搂住正在卫浴间弯腰刷牙的陈红,说。
“少写了什么?”
陈红奇怪地问。
“利息呀?小傻瓜!我放高利贷呢!”
“讨厌!”
陈红反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两人都笑了。
这件事,好不容易过去了,不到三十天,江怡又弄出这么样这么大一件事来。这件事和前一件事联系在一起,不用想,任傻瓜都知道这是一个挖好的陷阱,是有意布的局。
为什么她要把她人生中仅剩的一点美好,都要剥夺得一乾二净?!陈红愤怒地想!她打车去了公司,冲到了江怡的面前。
“江怡,你太卑鄙了,为什么要这样做!?”
陈红坐在江怡对面,愤怒地喊,她怒视着她的眼光像经过冰冻的,还挂着亮闪闪,刺目锐利的冰棱。
“为什么?告诉你陈红,前天到今天,咱们的第四张专辑还没出小样,只有个名字就已经订出去近二十万套,前一张《神话》,现在也到处要货,追加货,批发商拎着钱,带着现金,支票,等在公司呢?!公司都快挤爆了。你的广告价已经突破百万,一百万,你想想,你拍一个广告就上百万,现在有五六家大牌产品在等着你做形像代言人呢!而且这价码,还在上升,你的出场费,已经由每首歌的二、三万,涨到十万,十五万,演出公司排着队等你呢!……陈红,宝贝,咱们成啦!应该拥抱一下,开香槟庆祝!”
江怡说完哈哈大笑,站起身,走过来,就要拥抱陈红。
陈红躲过了她。
江怡愣了一下,随即变了脸色。
“江怡,你笑什么笑!你知道这不是我要的成功!我要的成功不是这个样子!”
陈红说到此,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宝贝,你就是一线大明星啦,想想你得挣多少钱,宝贝,不是我卑鄙,是老天在帮我们。我不明白,你要什么样的成功呢!”
“江怡,你不能为了钱,什么都卖,你不能这样卑鄙,咱们是需要钱,可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懂不懂,咱们要凭实力,智慧挣钱……”
“行啦,陈红,你别给我念歪经啦,这么多年,你都不温不火,是你没实力,没智慧吗?老实讲,陈红,这几年为了打榜,宣传,我不知做了多少卑鄙的事呢!你应该清楚。”
江怡语带不屑,无所谓地说。
陈红听了这话,一下噎住,江怡讲的是实情。她不明白,在这个社会,为什么高尚的目的,总要用卑劣的手段来达到,来实现?
“可是你也不能用跟踪。偷拍,私下调查,这么下流的手段来对付我吧!最起吗我还是你的朋友吧?江怡,我提醒你别忘了这点,你怎么能这样,你做事,还有没有底线,还有没有人格?”
“人格?!陈红,这话你说重了,我告诉你,我没有调查秦鹰,更没有跟踪,偷拍你俩,我再怎么样也不能做这事,是有人把你们的照片、秦鹰的材料,寄到公司。这么好的机会,不用是傻瓜。再说,我也是为了大家好!秦鹰也不吃什么亏,既宣传了他和他公司,也宣传了他爸,记住,这可都是免费的!”
“什么?不是你拍的?不是你跟踪调查的?”
“不是,这一点,你应该相信我。记着,四天后,举行记者招待会,明天,我把提纲叫人给你送过去,我们再一起碰碰,商量完善一下。这几天,你好好准备,准备吧,秦鹰那,你也用这四天的时间处理好,不要把情绪带到四天后的记者招待会上。”
陈红听完这段话,脑中一片空白,她知道,江怡虽然现实精明,但也是敢做敢当的人,做了,她就不会否认。
不是她那会是谁呢?!她想。
黑暗中的等待让一些事实渐渐明晰(1)
秦鹰已经一整天没给她打电话,也没来找她,陈红一直在等家中的电话和手机响起,可不断的来电,没有一个秦鹰的,陈红的心,愈来愈焦急,愈来愈不耐烦。
她拿起电话,拨了秦鹰的手机号,手机通,没人接,陈红又拨,连续三次后,电话那端响起秦鹰冷冷的公事公办的声音。
“喂,你还好吗?”
他不再叫“宝宝”“红红”,他只“喂”了一声。
“还好。”
其实她想说:“不好,我不好。”
她想哭。
可她要强的个性,却使她说出的是“还好。”心中暗自懊悔。
“好就行,你有事吗?”
原来人人都会说:“你有事吗?”都会做出这种公事公办拒人于千里的样子,只是看有没有这种需要。
她想说:有事,想你是不是事呢?没事就不能找你吗?但她说出的却是“没事。”
“那你多保重吧!我这边还有事。”
说罢,挂了电话。
陈红的心像被对方重击了一拳,“啪嗒”一声碎了,掉地上了。
多保重?!是不是告别?难道就这样永别?!
陈红忽然觉得不能忍受,她的心沉重得抬不起头来,感到生命在一瞬间被人抽干了血液,流尽了最后一滴汁液,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在一瞬间,被人攫走了。从此就要倒下,慢慢听凭生命枯萎,干枯了。她感到到一阵惧怕,不,我不能失去他,我一定要把他找回。她的心在对自己喊,她挣扎着爬起来,走出楼门,走出小区,来到小区外马路上,拦了辆的土,直奔秦鹰的公司而去。
四十分钟后,她来到了秦鹰公司门口,正要下车,只见灯火通明的办公室内,有几个人围在一起说笑。陈红的心一惊,现在已近夜里十一点,谁还在公司呢?
她叫司机慢慢把车从公司门口开过,她想看清楚。
秦鹰、伊和两位部门经理在一起商讨什么,如此快乐!
陈红的心被刺疼,无怪乎,他这么冷淡,这么决断呢?!原来是有人等在一旁呢?!秦鹰,你怎么能这样?!陈红愤怒地想!有误会可以解释,有怀疑可以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对另一个女人有说有笑呢?!难道平常他对她也这样好?!
一个个疑问在陈红脑中翻江倒海,不知不觉车已开出好远。
“小姐,你要去哪里?”
司机问,陈红惊醒。
“把车倒回去,开到刚才那公司对过的人行道上去,今晚我包你的车,多少钱?”
“整夜380元。”
“好,我包了,你停在人行道的树荫下。”
陈红想看清楚秦鹰,到底干些什么,会对那女人怎么样?!
车停下不久,陈红就想,当初他给过自己机会,要和那个女人分,自己怕承担责任,没敢接受他的建议,至今他俩还在一起,真是自作自受,蠢到极点。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她在心里责骂自己。
一个念头闪现在她脑中,那个偷拍,调查。寄信的人,会不会是伊?怎么可能?她才25、6岁,如此年轻的女人怎么能做这事呢?!
不,一定是她,这样就会让秦鹰认为,陈红和他好,是要利用他,利用他父亲,这是他最痛恨,最不能原谅的事,秦鹰一定不能接受这样的事,他一定会因之离开她。
过了一阵,只见屋中的人,相继往外走,办公室的门关了,灯也关了,两位经理上了车,伊和秦上了那辆军绿色吉普车。
陈红绝望地看着两辆车启动,远去。
这次,她没有跟过去,她已经没有这心力了。
自小她就害怕黑夜,害怕那间黑暗的屋子。父亲下放,一家人回老家的时候,她是长孙女,由奶奶带,在老家那一两百间宽敞幽深的祖屋中,最深最远的那一间是她的卧房,要到达那一间,得穿过三个天井,三个厅堂,还有九曲回廊。平日里她见得最多的是层层叠叠的屋檐,和从房顶撒漏下来的天光,而人却好少,好远。祖母为了锻炼她的胆量,到了夜晚,常常把她一个锁在房中,自己到外屋或去开会、串门、看社戏去了。黑暗中的陈红,总是在孤独中睡去。做医生的母亲,一个月里有二十天,上夜班,父亲在外地上班,一个月才有两三天在家,她一个人躺在床上,躺在黑暗中,谛听外面的一切动静,无尽的巨大的黑暗压迫着她,使她一动不敢动。不管母亲多晚回来,她睡得有多沉,只要母亲的脚步一响起,她立刻从梦中惊醒,跳起来,跑去开门__
和张强结婚后,她以为在这个世上她有了一个伴,一个陪她渡过黑夜的人。有一天,张强忽然走了,她觉得自己被遗弃了,而今这种感觉再次袭击了她。
她死死地盯着两辆车远去的方向,脑中停止了思维,像那熄灭了灯光的窗口,一片黑暗。
黑暗中的等待让一些事实渐渐明晰(2)
那一刻,她像被人捅了一刀,瞬间,流尽了鲜血,定格僵死在那里。
一个男人很快地离一个女人而去,一定是跟随了另一个女人。
司机很懂事,一言不发,坐在司机坐上等她。
陈红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路口,和那几间黑了灯的办公室,她的目光,像要变成利剑,激光,把她刺穿,把那黑暗的屋子刺穿。
“小姐,一点多了,你还等下去吗?”
“不等了,走吧师傅,京顺花园。”
黑暗中的等待,终于使一些东西渐渐远去,流走,一些事实渐渐明晰。
为什么要企图说明?
能讲明白吗?
他能信吗?
事实就是自己的实力不如那个女人。
事实就是自己没有足够的钱,买下那半间公司。
事实就是她甚至还借了他的钱,借了他的名。
她想起有一天她陪他在他工地,在一个还没有完全装修好的房间,这个男人扶着窗框望向窗外,若有所思,她站在他的身后,看窗外射进屋中,射到他身上的阳光,带着香甜味的,奶黄色的阳光,温暖迷人。
“红红,我想她。”
在这美好的午后阳光里,她听到他低着头,弯着腰嗫嚅着发出的的声音。
“你去吧。”
她的心在瞬间冻结。
一个男人,要离开一个女人,最好的理由,就是,他爱另一个女人。
真爱是无罪的,这道理,陈红懂。
自那个夜晚后,他整天和陈红在一起,而今晚他说他想她。原来他心里一直装着她,藏着她。
虽然他的声音那样细小,在她听来,却如五雷轰顶,在她心中炸响。
陈红转身走了,他追出来要送她,她坚决不允。她走得那样快,那样急,想要摆脱什么,想要丢弃什么,像有鬼魂在后追赶。
过两天,他来了,开着一辆红色的莲花跑车,高贵抢眼,轻盈,流畅,他把音响开得很大,他带她去兜风。
陈红不见了吉普车,有些奇怪。
她只是机械的跟他走,坐在跑车内,心里没有半点高兴,她知道自己此时,如果强行和他断,只会更痛苦,因为她会想他。她不是那种有决断的女孩。听天由命吧,走一步,算一步。
她消极的想着。
“这车漂亮吗?”
他问她。
“漂亮”。
她淡漠地说。
“你听这音响多好。”
陈红听了,确实。
“红红,咱们去郊外兜风。”
他加快车速,打开天窗,风呼呼地灌进来。动听的音乐,自由的穿行,清爽的风,沿途美丽的风景,这一切都让人心情愉悦。陈红渐渐高兴起来。
当车路过一个小卖店时,陈红让他停车,她去买了一大堆野餐的食品,放到车后座上。这时,她见秦鹰看了一眼车后座,嘴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怎么啦,你?”
陈红问。
“没什么,我怕给把车座搞脏了。”
秦鹰掩饰地说。
生活中,秦鹰不是这样细心的人,陈红知道。一种异样的感觉,袭上陈红的心头,陈红环视了一下车内,车内空无一物,没有一点装饰,很明显,是刻意拿走的。
“你给她买的车,是不是?”
陈红不知道自己突然之间,为什么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是。”
“为什么?”
“我为什么帮你?”
听了这话,陈红愣住,她走下车向远处走去,秦鹰锁了车,跟在后面。
“红红,我不喜欢红色,我喜欢白色,我再买辆白色的给你,我们俩开好吗?”
秦鹰跟在后边急急地说。
“我不要。”
陈红说。
事实上她更喜欢那辆狂野、朴拙的老吉普,那车从一开始就见证、陪伴着他们俩。现在她的心懒了,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