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守沉阳- 第11部分

也许，那边会是另一个日出。

但她的世界里，还是弥漫着淡淡的雾，她望穿秋水地等待一道曙光将她的未来照亮。

“为什么，我站不起来？”馨离问斜倚在床上慵懒地翻着一本古书的朔絪。

她妩媚地抬头看了馨离一下，红润的唇牵起一个优雅的弧度，“急什么呢，你的灵魂和她的身体，只是暂时未适应罢了，过一段时间会好的。”

馨离这才放下一颗悬了好久的心，无言地打量着那双xiu长的腿，原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连拿来用，都那么难。

“好了，馨离，既然选择了，那就面对吧，反正，逃避只会让自己更痛苦。”淡然的话语，飘悠着传来，宛如飞鸿划过，没有太多繁华的声响，只留下一句轻微的叹息。

“我明白，我的心，早已经不属于我自己，在我决定要这样做时，我已经把自己扼杀在泪水里，其实，现状也没那么坏，至少，他还记得我曾经存在。”远眺海平线，那抹泪，如沉阳，惆怅，华丽，而凄伤。

朔絪默然了许久，手中的古书定格在她秀发的重重光影下。

小木门“叽呀”的一声被打开，屋外的一缕阳光，斜斜射入，在地上，撒了一层寂寞的金色。

斯涵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进来，对斜倚的朔絪一笑，然后向馨离走来。

朔絪淡笑着走了出去，顺手掩上们，“你们慢慢聊吧，我出去一下。”

门缓缓掩上，隔绝了屋里屋外的截然不同的惆怅。

“凯瑟琳，腿还好吧？”轻轻扶稳馨离的身体，他低问。

“没事儿。”馨离感激地望着他俊雅的笑脸，摇摇头，“只是闷得慌。”她委屈兮兮地说。

“那就出去走走吧。”还没等馨离说什么，他就伸手抱起她。

馨离挣扎了一下，却被他的手紧紧地束缚住，“别乱动。”他沉声道。

“我想，自己站起来走路。”抬头，她望进他的眼眸。

瞳孔深处荡漾起一抹赞许的色彩，他的唇边勾起一个微笑，然后，很绅士地把她放下，手一直扶着她的腰，“你放心地走，我保护你。”

吃力地迈起脚步，馨离艰难地在他的搀扶下向前挪动。

一步，两步，三步。。。。。。

渐渐的，他们来到海边。

“很好，就这样，练一下，就没事儿了。”他一边扶着馨离，一边鼓励着。

她回以他一个笑脸，“我只是，不想成为一个累赘。”她说。

“你永远都不会是我的累赘，除非，我是你的累赘。”他握住她瘦小的肩，信誓旦旦地说，碧蓝的瞳孔中，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坚毅。

凝视了他很久，馨离的泪水突然滑下，凯瑟琳，终究不可能成为他的累赘，那我呢？

“又哭了？真是个傻瓜。”他温柔地帮她擦去眼泪，宠溺地说。

馨离的泪水愈发的无法遏制，涌了出来。

他慌了，轻吻着她的额头低语道，“亲爱的，我不知道我说错了那里，请你别哭了好吗？”

馨离伏在他的胸前，轻轻抽泣，泪水湿了他的衣襟。

他一直拍着她的头，像哄孩子似的安慰她。

“如果，我不是凯瑟琳，你会爱我吗？”馨离问。

他的手指扳过她的下巴，抬高她的头，对视他的眼睛。

“傻瓜，问这个问题干什么？好啦，我知道你想不起以前，但我不介意，忘了就忘了吧，我们重新开始。”轻刮过馨离的鼻尖，他笑言。

“你必须回答。”馨离认真地说着，倔强地看着他的眼睛。

“真的要知道吗？”他的神情严肃了一瞬，问。

她点点头，“你不说，我会哭的。”她耍赖地说。

“还学会威胁人了呢，进步不小啊。”他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

“你回不回答？”馨离锤向他坚硬的胸膛，恼羞成怒地问。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把她揽进怀里，紧紧地不让她有再动的余地，“手会痛的。”他看了她许久，轻言道。

馨离突然呆住，原来，他怕她手会痛。

眼前，他的脸渐渐放大。。。。。。

一种湿软的感觉覆在了唇上，馨离没有挣扎地闭上眼睛。。。。。。

手指，在他的身后纠结到一起。。。。。。

透过微张的眼睛，她看见他的睫毛在微微颤抖，阳光绕着弯儿打在他的睫毛上，随着一起跳动。。。。。。

脑子失去思考的能力，馨离意乱情迷的任他摄取自己的一切美好。

脸上，燃起一抹绯红，炽热的温度传来，呼吸有些急促。

久久的，他才结束这个吻。

馨离茫然地睁开眼睛，视线迎进他含笑的眼眸。

“现在，知道我爱你了吧？”坏坏的一笑，她说。

馨离羞红了脸，埋首在他的胸前，无意间看见他微露的胸膛，也在不停地起伏。

“好啦好啦，你看你，不告诉你，你又赌气，现在告诉你了，你又脸红，真拿你没办法。”他抱住她，柔声说。

你这哪是告诉我嘛，分明是占人便宜，馨离不满地嘟起嘴。

“还想？”他突然低头，看着她说，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

她下意识地绷紧身体，连连摇头。

他溺爱地笑着，扶着她无力的手，说：“走，看夕阳去。”

馨离在他的扶持下，往前走去。

徘徊了一下，他在海边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扶她坐了下来。

在馨离接触到那熟悉的滑腻的冰凉感时，神经不由得抽搐。

这分明，是她以前的躯体——那块伴我许久的礁石。

回忆被拉起帷幕，从前的一切开始浮现在脑海，馨离的心痛了起来，。电子书。眉心纠结到一起。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差点把过去遗忘。

心伤，再次被牵起，暴露在阳光下，被赤裸裸地唾弃。

泪水的光芒，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只剩下一个朦朦胧胧的轮廓。

“怎么了？”他关心地问，温暖的臂弯把她收入安全的网。

“我累了。”馨离无力地说。

真的累了，是心累了。

“那就睡一觉吧，我会一直陪着你。”他把她抱得更紧了，声音就像夏日的暖阳，暖和的让人无法抗拒。

只是，现在，是冬天，寒冷的冬天。

疲惫地闭上眼睛，馨离一次次劝自己别再介怀，这样，只会让自己更累。

不知何时，她数着他的心跳睡着了，渐渐沉入梦乡。

馨离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辽远的平原一碧万里，延伸到眼睛看不见的远方。

可是，本应该美好的绿色海洋，却一片狼藉，惨不忍睹，空气中充斥着血的腥味，并慢慢氤氲。。。。。

陡高的悬崖上，枯草摇曳，草地上，凋花残吟。

四周安静极了，除了风声和馨离急促的呼吸声，几乎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满目疮疖的大地上，横躺竖眠着一具具已经不动的身体，血从他们身下流出，凝结为泛黑的暗红。

刀剑乾叉，交错分布。

呼吸着陌生的空气，彷徨在陌生的地方，没有大海，没有海风。

她突然发现，离开海，自己的一切都太茫然。

恐惧，想抓住一个人的手，可却找不到，整个原野，只有她一个人。

应该，是受了一场劫难，空前的劫难。

看着被血染黑的草地，馨离惶恐地到处乱跑，希望跑出这个诡异的地方。

不料，她却猛然撞进一个胸膛里。

讶然地抬头，馨离看见一个含笑的苍老容颜。

老者？脑海里突然那浮现一个熟悉的脸。

馨离不安地后退，一步一步惊心不安。

老者突然抓住她，冷冷一笑，“馨离，抓到你了。这次，你别想逃。”

馨离看着他泛红的眼睛里那抹寒光，尖叫声被压倒喉咙深处，她这才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老人一步步向她逼近，眼睛里带着诡异的笑。。。。。

她一步步后退，却猛然发现，后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弥漫着氤氲的雾气。

崖壁上，挂着几个已经干枯的骷髅头。。。。。。

老人继续逼近，馨离挣扎着后退。

突然，脚下一滑，她的身体仿佛坠落的哀雁，直直地掉进崖底。

风声呼啸着从耳边吹过，她看见悬崖上的骷髅，似乎笑了一下。

“啊——！！”她尖叫着醒来，心脏有些麻痹，冷汗洇湿了额头。

“做恶梦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关切地问，把馨离从惊魂未定中拉出来。

再也无法遏制泪水，她扑到他的胸前，痛哭起来。

“好了，不怕，我在呢。”他的下巴，轻抵在她的头顶。

温柔的声音渐渐安抚她受惊的心，她在他的身边偎依着，紧紧抓住他的衣襟。

“我梦见好多人死了，我也死了。”馨离呆滞地说着。

“不许胡说。你绝不会死。”他突然大声地说，声音有些急促。

馨离含泪对他一笑，透过泪水看见他的脸，同样那么的美好。

他把她紧紧收进他的怀抱，她的眼泪一直未曾停下。

温柔的怀抱，到底属于我多久呢？她想。

夕阳已经被夜空取代，愁星点点分布于璨空之下。

老者，尸体，血液，骷髅。。。。。。

怎么会做这么怪的一个梦？

老者，不是死了吗？

难道这是他的灵魂要来复仇？

哀风鸿鸣遍野，碎心易怜忧梦。

到底，为何？

第二十二章　守望树

　

海边，阳光微暖，只是有着一抹难以触摸的苍白和孤寂。

依然是那份清澈但却忧伤的湛蓝色，依然是那恒久不变的旖ni，依然，是她欲破碎的身影在风里摇摆，只是身边多了一个他，一个让她心甘情愿为之付出的他——斯涵。

斑斓缤纷的贝壳，隐隐飘悠着海哭的声音。

他搀扶着她，在象牙白的沙滩上走了一圈又一圈，交错的脚印踩出一个优美的轮廓——那是一个代表爱的心形。

只是当海浪漫过沙滩，再随着夕阳的脚步褪去时，那圈心形，剩下的，就只有一片狼狈的沙痕。

“现在，你差不多可以自己走了，要试试吗？”

他的声音，如海风吹过，尽管温柔，却句句刺痛人心。

馨离明白，他的温柔不属于她，而她所做的一切，就如在自己的头顶拉过一片乌云，从此，永远没有阳光照亮她的世界。

泪已竭，扼腕独忧，茫然不见夜尽头。

苦涩地一笑，馨离对他点了点头。

他会心地放开拉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做好随时保护我的准备。

“我能行的，不信你看。”看他一副担心的样子，馨离往前走了几步，并转了几圈给他看。

他这才一副释然的样子，脸上划过一抹异样的温柔，似乎是惊异，又似乎是赞赏。

“我发现，你变了。”良久，他说。

“那边的是比以前好呢，还是差？”馨离转身看向他，笑问。

他的笑容在脸上凝固了一瞬，眼眸中，闪出一丝琉璃色的光。

“变得更有趣了。”他说。

“那你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馨离有一丝期待地问。

他浅笑着走来，从身后环住她的腰，温热的气息颈边微微拂动，就像是蝴蝶的翅膀，轻微地拂过，有一丝痒痒的感觉。

“只要是凯瑟琳，我都爱，不管以前，还是现在。”他在我耳边轻语。

馨离失望地垂下眼帘，睫毛的影子，挡住了即将落下的泪水。

他的世界，永远不可能再有其他的女生，而她的一切所作所为，是不是有点幼稚呢？

馨离自嘲地笑了笑，抑制住泪水不让它落下。

。。。。。。。。。。。。。。。。。。。。。。。。。。。。。。。。。。。。。。。。。。

夜已经深了，海很安静。

馨离在床上辗转难眠，就是不敢睡觉。

她怕一闭上眼，那个噩梦就又降临。

堆积的尸身，惨笑的骷髅，老者犀利的眼光，还有坠下悬崖时那呼啸的风声。。。。。。

她不敢想，更没有勇气想，一切都太虚假，可是，又有点真实。

老者不是死了吗？梦中他为什么出现？难道是巧合？

那篇荒凉不堪的原野，似乎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馨离试着说服自己相信那只是一场梦，也试着去遗忘，可是，她做不到。

似乎有一种力量在不停地跟她的内心作斗争，而且一次次都占据她的内心。

她不能把这一切当成一场梦，她有预感，这一切，似乎是设好的一场局。

呼唤，老者，死亡，噩梦。。。。。。

馨离忽的坐了起来，心跳突然凌乱，有着一种似有若无的痛感。

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她踮起脚尖，往外走去。

掩上门，她一阵小跑，去到海边。

既然有老者出现，那她就从老者那里入手。

她还记得，朔絪把老者杀了后，老者化为了一棵树，一棵茂盛无比的大树。

凝眉轻念咒语，馨离的腿，化为了一条泛紫色的鱼尾。

一个纵身，她跳进海里，拂开碍眼的水流，向前游去。

因为前两次的经验，她记得那条去到老者那边的路，所以，没多大会儿，就到了。

定睛一看，她呆住了，比起上次她见的，它长大了好多，枝繁叶茂，密密麻麻的枝叶叠压重嶂，不留一丝光影，叶子四周，有着点点荧光在飘悠着。

犹豫了一下，馨离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走去。

靠近它的树干，她才发现，它的年岁已久，树干已经老的脱皮了。

“你到底是什么？”她皱眉自言自语，掌心滑过树皮，有着火辣的刺痛感，她忍不住抽回手。

“你就这样死了，为什么，还要去我的梦里烦我？”

“你说的封印，到底是真是假？”

。。。。。。

她一句一句问出困惑我许久的问题，语气有些辛酸，又有点悲愤。

可是，一切却有如定格那样，没有任何回音。

馨离无奈而又悲伤地瘫软在沙地上，一滴泪划过。

“凯瑟琳，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熟悉的声音响起，她听得出那强压的焦急和惊慌。

一回首，望见他的脸上挂满的担心。

“你怎么来了？”馨离问。

“你都不在了，你说，我能不出来找你吗？”他有一丝埋怨地问。

她做错事似的低下头，一副心虚的样子。

“好啦，我没生气，真是的，大半夜跑到海底干什么？”他拍拍她的头，宠溺地问。

“我。。。。。。”馨离支支吾吾地说，“我喜欢那棵树，所以来了。”她指向那棵茂密的树，想掩饰自己的不安。

她找了一句不像谎言的谎言，以为可以骗到他。

可馨离低估他了，以他的眼光，看穿她的谎言是何其简单的事。但是，她又不得不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