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守沉阳- 第7部分

“你认识我？”她问出困惑许久的问题。

“岂止认识，我清楚地知道你的一切，包括你所不知道的。”老人找了一块珊瑚礁坐下，不急不慢地说。

馨离的心为之一颤，她所，不知道的？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她问着同一个问题。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叫珈里，是你的等候者就够了，我之所以在此，是为了完成我的使命。”老人说。

使命？等候者？馨离忍不住皱眉。

“你大概不记得三千年前那场五灵之战了，那场面真叫惨不忍睹，生灵涂炭。”老人轻叹一声，眯起眼讲起过去，眼角迭起的皱纹将他的记忆牵回那个他所描述的时代。

“五灵之战？”馨离呆呆地重复道，一脸茫然。

“对，那场让神都为之震撼的争斗，短短几年，就几乎毁灭这一切，包括天，包括地。”老人继续说道。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馨离问。记忆中，她似乎并没有见到过什么五灵之战。

老人突然停下来，看着她不说话，眼神说不清是凄婉还是感伤。

“你不需要问我，当我解开你身上的封印时，你会明白一切。”老人缓缓走来，对她说。

“上神的旨意，是要在不得以时才解开你的封印的，但如今，伟大的上神似乎预感到什么，所以，我就出现了。”老人行了一个骑士礼，说。

“谁是上神？”馨离问他，说实话，她现在真的是一头雾水。

老人怪异地看了她一下，嘴唇动了动，脸色有些苍白，“你这样问，在上界是会受到死的惩罚的。”

“为什么？”馨离有些惊讶于他的反常，试探性地问。“那封印又是什么意思？”

“我说过，解开这个封印，你自然会明白一切。”老人笑了笑，说道。

馨离没再问下去，只是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

对呀，我干嘛要相信你？

从记事起，她就知道我是一块礁石，一块平凡到别人都不屑于去看一眼的礁石。

如今，他却说了这么一大堆让她莫名其妙的话，她，拿什么相信他？

“你大可不相信我，我不介意，但是，你会后悔一辈子。”老人认真地说，眼神诚恳的让人没有怀疑的余地。

一时间，馨离有些语塞。

“其实，你大可说你不敢相信我，没有必要这样，我可以体谅你的顾虑与害怕。”老人突然笑了，缓缓地说。

害怕？馨离忍不住皱眉，她是胆小，但却不懦弱。

近乎赌气的，她说：“我才不怕，不就是解除什么封印吗，来呀。”

“三千年了，你还是这样好强。”老人突然说。

馨离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手便被他握住。

“闭上眼睛，我要用灵力冲开你身体里的封印。”老人一脸严肃地说。

不知道为何，馨离的眼睛居然乖乖地闭上。

原来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倒听见老人一声强压着痛苦的闷哼。

馨离惊异地睁开眼，看见老人的嘴角溢出一股鲜红的血，在海水中慢慢扩散开来，与冰蓝的海水交融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紫色。

霎时间，血的腥味便氤氲开来。。。。。。

视线下移，馨离看见老人的胸口隐隐约约地露出一把刀刃，上面沾着血迹，像是开着的红色蔷薇，在海水中凋零。。。。。。

老人的嘴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却只能吐出一股股鲜血，他用灰色黯然的眼眸看着馨离，一脸凄然与不甘。

朔絪冷笑着从他身后走出，手中还握着一把匕首，闪着银光，上面沾有殷红的鲜血。

“珈里，好久不见啊，你这老不死的东西。”她一脸笑意地看着老人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庞，戏谑地问。

“朔。。。。。。朔。。。。。。絪。。。。。。”老人艰苦地挤出一句话，脸色苍白地倒了下去。

“朔絪，你这是干什么？”馨离往后退了好几步，呼吸急促地说，看着老人痛苦狰狞的脸，她的背脊升起一股凉意。

“你被他骗了。”朔絪冷冷地说。

“你怎么知道他在骗我？”馨离疑惑地审视着她。

“我认识他，他简直就是个魔头。”朔絪一字一句地说着，显得有点咬牙切齿。

“为什么这样说？”馨离问。

“他是一个巫师，丧尽天良，无恶不作。”朔絪恨恨地说，“总之，他这次又没坏好意，准是看上你的灵珠了。”

“灵珠？和灵珠有关系？”馨离瞄了一眼珈里，发现他已经断气了，只是眼睛还睁着。

“他是一个被驱逐出境的巫师，只有用灵珠和祭师交换才能回到泆。”朔絪不屑地踢了他一脚，转身拉着我欲走开。

“可是，他刚才说的什么封印是什么意思？”馨离问她。

“他乱说的你也相信？”朔絪有一丝生气地说。

“哦。”馨离没有再问什么。

朔絪拉着她，往海上走去。

忍不住回头，馨离看见老人的身体渐渐化为一道茶色的光，光芒过后，一棵海底大树便平地而起。。。。。。

难道他真的在骗我吗？

可是，他悲凄的声音不像装的，

他破碎的眼神，又难以伪装，

还有他死前，那一闪即逝的不甘与凄怨，却是无法伪装的。

难道，真如朔絪所说，这是一个骗局吗？

心里总是无法相信。。。。。。

第十四章　舞动中，无法释怀的痛

　

云霞漫天，碧空万里。。。。。。

阳光温和地照耀着，不炙热，也不寒冷，是恰到好处的温和。

秋，不知何时已经降临，而馨离，连夏天何时逝去的都不知道。

自从遇见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安静地看过海了，如今，突然发现爱琴海变美了。

海浪漫上象牙白的沙滩，微蓝中透着一抹隐隐的绿，这宝石一样深沉的蓝绿色，到了海平线处，就成了纯然的蔚蓝。

海平线上，趴着几朵云，悠闲地看着海鸥飞过。

腾起的巨浪拍打在礁石上，击起白茫茫的水雾，把阳光折射成一道美丽的虹。

倘若时光倒流，回到她没有遇见他的那些日子，我想，面对如此美景，馨离一定会尖叫。

但此时，她的心中却装满重重的愁思，沉重得连呼吸都会感到疼痛。

她曾经试着说服自己忘记这一切，但是她做不到，一旦记忆的种子在脑海里发了芽，再想根除，就有点难。

那个老人的呼唤，还有他诚恳的眼神，在她脑海里缭绕不断，这和朔絪所说的完全违背，到底是谁在说谎？

蓦地站起来，馨离直直往小木屋走去，她必须要弄清楚这一切，不然，她会疯掉。

一把推开半掩的门，馨离闪进去，揪起正在打瞌睡的朔絪。

“怎么了？”朔絪从床上爬起来，揉着睡意尚浓的眼，一脸妩媚地说。

“告诉我，那个老人到底是谁？”馨离猛地凑近她的脸问。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他是一个巫师，由于做坏事而被驱逐出境，泆的相关法令规定，只有用灵珠作交换，才能回到泆，于是，他就把眼光落到你身上，幸亏我去的及时，不然你就危险了。”朔絪怔了一下，开口说道。

馨离看了她许久，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你在说谎，不可能，那个老人绝对不是骗人的，他的眼神，还有他的表情，那都是无法伪装的，你在骗我！！！”馨离对她大声吼道，积聚了几天的郁闷与疑惑在此刻爆发。

“我没有。”朔絪大概被馨离的莫名其妙气到，语气也加大了音量。

“我受够了，我求求你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想，每天都在，我真的怕哪天我会受不了疯掉，朔絪，求求你，告诉我真相，好吗？”馨离抓狂地握住她的手，近乎乞求地说。

朔絪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只是一脸不解与哀怨。

“原以为，你会把我当朋友，会相信我，理解我，但是，我突然发现，我错了，你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给我，何尝是友谊呢？”她的唇边划过一抹苦笑，茶色的瞳孔泛着水意，但她仍倔强的不让泪水落下。

馨离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失态的事，一时间呆住。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天罗娜越走越远的娇小身影，心顿时被刀割一样疼。

“也罢，你不信任我，我也无以勉强。。。。。。”朔絪沙哑着声音，低声说。

“不，不要离开我。”馨离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敏感地说，“我已经没有罗娜了，我不能没有你，朔絪，求求你，不要离开好吗？”语罢，泪水就哗哗落下。

朔絪忙蹲下身子，不知所措地帮我擦着眼泪，“我没有说要走啊，傻瓜，就会吓自己，别哭了，听话。”她宠溺地说。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只是我真的好烦闷，我不知道该怎么发泄，一时冲动才说出这些伤你的话，你原谅我，好吗？”馨离委屈兮兮地对她说。

“我原谅你不就是啦，别哭啦，你看，眼睛都哭红了，乖，听话。”朔絪温柔地抚着馨离的头发，安慰道。

馨离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偎依到她的身边，“谢谢你。”

“傻瓜，我们是朋友，以后不许说那些客套话，知道吗？”扳过馨离的肩，她看着她的眼睛，说。

馨离一脸释然地笑了，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我除了斯涵，就只有你了，可不可以永远都不离开我？你知道吗，我一想到今后茫无希望可寻的等待，我就怕，真的很怕，我怕他就这样一直睡下去，一直睡。”看向遥远的海平线，馨离一脸愁意地说。

“我答应你，陪你等，等到他醒来的那一天。”朔絪柔声说，脸上浮出一丝坚定的色彩。

馨离看着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拥抱住她，紧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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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微愁，红霞默哀。。。。。。

椰树的剪影，随着夕阳金色的余晖，倒映在渐渐平静的海面上，惆怅被拉得好长，好长。。。。。。

夜色渐渐蔓延，远方教堂宏伟的英姿被披上一层淡淡的黑纱，显得有几分神秘。

孤独徘徊的乌鸦，唱着对白天的挽歌，寂寞归巢。

馨离把斯涵带到海边，为他找了一个舒适的地方靠住。

“斯涵，你看，我带你看夕阳来了，好美，是不是？”馨离贴近他的耳边，轻轻说着。她相信，他能听见，一定能听见。

“天又黑了，你知道，到今天，你睡了多久吗？”她努力抑制住想哭的冲动，问沉睡中的他。

他的双眼，依然紧闭，俊美的脸庞完全没有因为沉睡而失去属于他的魅力。

薄唇轻抿，剑眉微皱，鼻梁挺拔，美得像是天上的天使。

“第一百一十一天了，你可真是懒虫啊。”她百无聊赖地摊开他的掌心，细细端详他交错的掌纹。

轻轻抚过他掌心的粗糙，眼泪就不住地往下掉，他，何尝没有痛苦过？

“你想看我跳舞吗，我们约定，只要你醒来，我就跳给你看，我还会唱歌呢。”馨离靠在他的肩膀，轻言道，一滴冰冷的泪滑下。

“你不说话，是不是答应了呢？那，我现在就跳给你看好吗？不过，你答应我要醒来哦。”馨离说着，眼泪直冒，撑着地站了起来，颤抖了几下后才立稳。

说实话，看着他，她就难以抑制那种心酸，感觉自己像是有一把刀子，在自己的心上狠狠地剜着。

“看好哦，我要跳了。”馨离压抑住哭腔，装作很自然地对他说。

她不想他听见她哭，他很累了，真的不忍再让他为谁而悲伤。

那个荧蓝的光球不知又从何处跳出，在她面前闪着微蓝的光。

“你，想陪我跳舞吗？”馨离透过被泪水洇湿的睫毛，看见它的微光在不停的变换，时浅时深。

微微牵起一个苦涩的笑，她踮起脚尖，轻轻地旋转，仿佛全世界都陪着她，一起转动。

旋转，跳跃。。。。。。

回眸间，世界光影迷离。。。。。。

转念间，百花为之凋零。。。。。。

馨离感到自己的灵魂像是飘动在云海中，四周变得模糊起来，只看见自己的衣裙随风飘起。

光球化作成千上万闪着荧光的光点，随着她的舞步，一起跳跃。。。。。。

感伤，忧虑，迷惑。。。。。。在此时都被抛向脑后，她的世界里，只剩下舞动。

没有音乐，大海翻涌起波涛为她伴唱；没有舞台，沙滩印下她的脚印串串。。。。。。

一切都像褪了色的油画，时间对馨离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

她只想跳舞，一刻也不停下，因为她怕一停下，面对她的，会是接踵而至的哀愁。

她怕了，怕面对一切，怕面对未来。

流星，划过。

她麻木地跳着，尽管小腿已经失去力气。

她的背上，有一个包袱，一个装着忧愁，会长大的包袱。

大概是踩到什么坚硬的东西，脚底一个吃痛，馨离直直地跌倒在浅滩里。

试着爬起来，没有成功，再试第二次，还是重重地摔回去。

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干脆放弃，任自己倒在冰凉的水里，让寒冷，透彻她的灵魂。

也许，就这样死了，会是一个解脱。

海水扑打到她的身上，冰冷无情地淋湿她的一切。

咸涩的海水顺着发丝流下，有一滴，流进了嘴里。

苦苦的，涩涩的，像是泪水的味道。

馨离虚脱无力地倒在海水中，意识渐渐模糊。

筋疲，力尽。。。。。。

天空和大地，仿佛在剧烈地旋转。。。。。。

嗡一声，她的脑海一片空白。。。。。。

第十五章　下一个黎明，会充满希望

　

睁开朦胧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馨离好一会儿才渐渐适应眼前的光线，发现周围是浓厚的雾气，氤氲在四周，时聚时散地模糊着眼前的一切。

她在原地茫然地徘徊，想伸手抓住一点依靠，却只有一缕白烟从指缝间滤过。

恐惧仿若水中的红墨，一丝丝一缕缕地氲散。。。。。。

这是哪里？她惶恐地张望着四周，努力地从脑海中想搜寻到点什么，可是，记忆仿若被封存一样，空白的像一个被掏空的瓶子，只有惧意在里面飘荡。

大海呢？海鸥呢？还有礁石，小木屋。。。。。。都去哪儿了？

馨离奔跑在这似乎无边无际的白色世界中，想寻找到哪怕是一根海鸥掉落的羽毛，至少，是她熟悉的东西。

可是，她很快发现她根本跑不出去，这个空间，似乎没有尽头。

滑倒在冰凉而又滑润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