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那黄色羽毛轻轻拨弄着那几条虫子,那几条本来懒洋洋躺在盒子里的虫子也慢吞吞地爬了起来,而后排队成线,从盒子里爬了出来。
等几条虫子都爬出盒子后,焦洋又用那条羽毛在地板上划了一下,那几条虫子便首尾相接沿着焦洋用羽毛所划的那条看不见的直线慢吞吞地爬了过去,最后从门下的缝隙里钻了进去。
在那几条虫子爬进叶夏房门里后,一直屏气凝神的焦洋也长长地唿出口气,接着赶紧收了羽毛和盒子,悄悄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后,他也不回床睡觉,而是站在门后,支着耳朵,听着叶夏房间那边的动静。
只是过了许久,叶夏那边仍是安静得很,没有任何动静。
焦洋不由有些疑惑,心中也开始乱猜起来,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听着那边的动静。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叶夏那边仍是毫无动静。
焦洋也是越来越烦躁,先前还站在门后静听着,到了后来,却是在自己房里走来走去,十分焦急,间或停下,听听叶夏那边的动静,只是结果总是让他很失望。
有几次,他甚至都忍不住打开门,又偷偷走到叶夏他们房门前听了听,但除了叶夏轻微的鼾声,他却什么都没听到。
就这样一整晚,他的情绪或激动或紧张或疑惑或愤怒,一直都是很亢奋,也根本没心思睡觉。
天放亮时,他更是忍不住了,便开了门来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直看着叶夏那边,而他脸上两个黑眼圈也越来越明显。
大概因为坐了下来的缘故,他也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困意,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突然,他听到了叶夏房间里传出了叶夏的惨叫声,他睁眼一看,只见叶夏房门砰的一声打开,叶夏从里面冲了出来。
叶夏的脸上身上都长满了脓包,那些脓包正在一个个的破裂、溃烂,像一条条虫子一样不停地扭动着,然后化成脓水,甚至有些地方一块块的肉像烂泥一样正在不停地往下掉。
叶夏大概因为难忍疼痛,也不停地用手往自己身上抓,只是这一抓却把身上的肉一块一块给抓了下来。
不过片刻,叶夏全身溃烂,只剩下了一个红白色的骨架。
看到这一幕,焦洋是又喜又惊,虽然在他的预想中,叶夏便是这样的结局,只是如今亲眼见到,他还是忍不住感觉到一阵反胃,几欲呕吐。
只剩下了一个骨架的叶夏却嚎叫着,踉踉跄跄向他走来。
焦洋也顿时慌张起来,想要站起逃跑。
只是他突然发现自己浑身无力,竟然难以动弹。
焦洋顿时惊骇无比,也突起一丝后悔。
变成了个骷髅一般的叶夏却是越来越近,两只骨爪向他喉咙抓来。
“少爷,醒醒,吃早点了。”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焦洋打了个激灵,好像醍醐灌顶一般,眼前的事物纷纷变化,变成了骷髅的叶夏也突然消失,变成了张伯,此时他正站在焦洋的前面,和颜悦色地叫着焦洋。
原来是做梦啊!
焦洋突然感觉到一阵疲惫感袭向全身,眼皮也十分沉重,上下打着架,连眼前张伯的身影都有些模煳。
张伯又问道:“少爷,昨晚是不是没睡好?要不我先给您泡杯咖啡?”
焦洋恍惚中,啊了一声,尽力睁着眼,看向叶夏房间那边。
此时在他心里,却隐约有着一丝庆幸,庆幸刚才的情景只不过是一场梦,只是他心里却还是怀着几分期待,期待着叶夏是否真跟他梦里那样,已经变成了一堆枯骨。
然而他却看到,叶夏正蹲在门边上,一边刷着牙,一边逗弄着戒戒。
而那戒戒,嘴里则叼着一撮头发,对着叶夏摇头摆尾,间或呜呜叫上两声,一边不停地躲闪着叶夏去抓它的手,像在跟叶夏玩老鹰捉小鸡。
它嘴里叼着焦洋那撮头发,嘴角也好像多了一撮胡子,让它显得有些滑稽。
看到这般情景,尤其看到戒戒嘴上叼着的昨天从他头上扯下来的头发,焦洋顿时没了睡意,甚至没了疲惫感,却感觉一阵莫名的烦躁。
张伯却又问了他一声,问他要不要喝杯咖啡先。
焦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用了!”说完,他便起了身,径直下了楼。
除了郁闷和愤怒外,焦洋也还是感觉十分的困惑,困惑叶夏和戒戒居然安然无事,也困惑半夜里他放入叶夏房间的那几条蛊虫为什么没在叶夏房间里搅出一丝一毫的动静。
他甚至都要怀疑半夜他放出那几只蛊虫后,那几条蛊虫在他回了自己房间后又跑了出来,去了其它的地方,否则不可能说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困惑之下,一想到戒戒叼着他那撮头发得意洋洋的样子,他也突然觉得十分的郁闷,脑袋也沉重无比,一时间睡意重又袭来,让他全身感觉无尽的疲惫。
在一楼转角处,他不经意地瞄了眼镜子,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有着两个比熊猫还黑的眼圈。
楼上的叶夏,一边刷着牙,一边忙着抢夺戒戒嘴里那撮头发,却突然听到楼下传来焦洋一声郁闷至极的惨嚎,也不由有些奇怪,怀疑焦洋是不是走路不慎,摔了一跤,不过他也没兴趣去管,仍是把注意力放在死也不肯交出那撮头发的戒戒身上。
他也全然不知昨晚焦洋的小动作,不知道房间里曾闯进来过几条蛊虫,而是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只有戒戒知道,焦洋放出来的那几条蛊虫究竟在什么地方,因为那几条蛊虫现在都在它的肚子里。
如果戒戒真有跟人一样的思维,一定是觉得生活无比美好,这个世界无比美妙,连半夜都会有美味的食物自动送上门来。
食物虽然不多,勉强还是能当一场宵夜的。
唯一不美妙的就是叶夏这小子竟然如此的冥顽不灵,非要抢它嘴里的‘战利品’,难道他不知道这东西留着会有很大的用处吗?
吃完早饭后,叶夏又跟着陈叔送垂头丧气顶着两只熊猫眼的焦洋到了学校。
到了学校,叶夏也跟着一起下了车。
焦洋正准备进学校,见叶夏也跟着下来,并且要跟着一起进学校时,便停了下来,冷冷地看着叶夏,鄙夷道:“你进学校干什么,难道也要去上学?”
叶夏却是不理他,轻车熟路进了学校,把他甩在了后面。
焦洋顿时气得全身发抖,甚至有去报告保安,将叶夏撵出来的冲动。
叶夏进了学校后,也不再乱转乱逛,直接到了那座花园。
只是他来到老地方,却没见到洋彪儿的身影。
接着他在公园了转了一圈,也仍是没有见到洋彪儿。
叶夏又回到了老地方,坐在草皮上,等了一个多小时,却始终没见洋彪儿出现。
最后叶夏自嘲地笑了笑,出了公园,然后徒步回了住处。
学校离清河路挺近,他也只走了不到半个小时。
一楼厨房里,张婶却站在鱼池前,一脸疑惑地喃喃自语着:“小黄鱼怎么只有三条了?记得昨天好像还有五六条的。”
张伯却说张婶会不会是记错了,又说还是再去超市买几条,省得中午不够吃。
叶夏也没怎么去在意,跟张伯张婶打了个招唿,便上了楼。
回到三楼,他打开房门,却见戒戒仍趴在床上,聚精会神地看着前面的电视。
不过见到叶夏进来后,它却麻利地溜下了床,爬到床底,一口叼住它藏在床下的那撮头发,然后哼哧哼哧地爬回床上,将那撮头发放在自己身下,才又看了叶夏一眼,接着却不理叶夏,依旧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听着歌曲,间或跟着音乐抖几下身子,摇几下脑袋,一副悠然自得地样子。
叶夏见此,却是哭笑不得。戒戒见到他后做这样的反应,明显是怕叶夏又去抢它放在床底下的那撮头发,真好像是在防贼一般。
……
半夜。
在叶夏熟睡后,焦洋房门又慢慢打开,焦洋从里面蹑手蹑脚走了出来。
他出来后,又来到了叶夏房门前,支起耳朵听了一阵。
在听房间里叶夏发出轻微的鼾声,显然叶夏早已睡熟后,焦洋又在房门前蹲了下来,而后从怀里掏出个瓷瓶。
掏出瓷瓶后,他却不急着打开瓷瓶上的木塞,而是又从怀里掏出两团黑色的如棉花一样的东西,将自己的两个鼻孔塞了起来。
之后他又从怀里掏出一根有点像那种掏耳朵用的棉花签一样的东西,接着便拔开了那个瓷瓶的木塞,将‘棉花签’放进了瓷瓶。
他用棉花签在瓷瓶里搅拌了几下,然后拔了出来,那棉花签本来白色的头部也变成了黑色。
之后,他便用棉花签在叶夏房门下缝隙的地板上那里涂了起来,好像刷油漆一样,只是在棉花签涂了后,地板看去却只是有点湿,并没见什么黑色,倒好像那棉花签一开始就是黑色的,而不是瓷瓶里带出来的。
焦洋用棉花签涂了好一阵,几乎把房门下缝隙周围的地板涂了个遍后,才停了下来,然后收了瓷瓶和棉花签。
接着,他又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四方的黄色盒子。
他打开盒子,里面赫然又是几条跟昨晚一样的黄色虫子。
焦洋又拿出了一条黄色羽毛。
就在这时,焦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异响。
他心中一惊,赶忙转头去看。
却见一个猫似地影子正从沿着台阶从下面往上爬来。
焦洋心中纳闷,心想是不是那家的猫或者野猫闯家里来了。
在他疑惑间,那个影子却终于爬上了台阶,来到焦洋跟前。
焦洋赫然发现对方竟然是那戒戒。
戒戒肚子鼓胀,好像塞了一条木柴,而它嘴上还拖着一条三寸多长的小黄鱼。上来后,它便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焦洋。
第二十三章 自作自受
认出是戒戒后,焦洋不由傻在那里。
他本还以为是什么野猫闯了进来,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戒戒,他更没想到戒戒会半夜出来偷东西吃。
只不过现在他将戒戒抓了个现行,却没有什么可高兴的地方,相反,他也突然感到十分的紧张,因为他现在也在做着见不得人的事情,换个角度说,他也被戒戒抓了个现行。
当被歪着脑袋的戒戒好奇地看着时,焦洋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脸都有些火辣辣的,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有拔腿就跑的冲动。
倒是戒戒,全然没有寻常小偷被发现到偷东西时该有的慌张和害怕,它‘大方’地看着焦洋,甚至还晃了晃脑袋,跟焦洋呜呜叫了一声,倒好像是在跟焦洋打招唿,表现出奇的平静。
由此可见,戒戒的脸皮比起焦洋来要厚得多了。
见到戒戒这般表现,焦洋也终于冷静了下来。一想到戒戒只不过是条虫子,他也暗笑自己刚才的紧张。
再看戒戒站在那里,一副傻乎乎没有半点警惕和敌意的样子,焦洋心里一横,决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将戒戒制住了再说,‘杀虫灭口’。
于是,他马上又将那黄色盒子拿了起来,然后将那盒子慢慢地极其小心地推向戒戒那边。
戒戒则仍是好奇地看着焦洋的一举一动,看着那四方盒子一点点地靠近自己,却没见警惕和戒备之意。
焦洋尽量将盒子推近戒戒,在盒子离戒戒半米多外,而他的手也伸长到了极限后,他才停了下来,然后又用那条黄色羽毛轻轻地拨弄盒子里那几条黄色虫子。
那几条懒洋洋趴在盒子里的虫子在他拨弄下也一点点地兴奋起来,扭动身子爬出了盒子。之后,又在焦洋那条羽毛的指引下,慢吞吞地爬向戒戒。
在爬了一半距离后,本来结队成一条直线的它们又散了开去,成一条横线,继续慢吞吞地爬向戒戒。
而戒戒则自始自终只是默默地看着几条黄色虫子一点点逼近自己,没有紧张,也没有激动,好像真的变傻了一般。
见戒戒乖乖呆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丝毫没有反抗和逃走的意思,焦洋暗自高兴,甚至兴奋地整个人都不由轻轻颤抖起来,心想这次终能报了前日被戒戒生生扯掉一撮头发之耻。
“蠢货……”见几条黄色虫子在戒戒周围围成了一个圈,并且突然加快了速度向戒戒逼近,焦洋得意之下,忍不住开口说了戒戒一声。
只是他话音未歇,戒戒却突然丢下了嘴里的小黄鱼,高叫了一声,然后扑向了正前方那条黄色虫子。
那黄色虫子见戒戒扑向自己,也马上停了下来,然后吐出了一口大大的口水,挡在自己的前面。
吐出口水后,黄色虫子整个身体缩小了近一半,接着,它又一点点地钻进了那口水里,好像是想用那口水将自己包裹起来。
可戒戒却毫无顾忌,瞬间扑到了黄色虫子跟前,一口将黄色虫子给吞进了嘴里,而后咕隆一声,直接将黄色虫子吞进了肚里。
焦洋当场呆住。
按照他的预测,在黄色虫子吐出那口口水后,戒戒肯定要停下来,不敢靠近黄色虫子,因为只要一碰黄色虫子那口口水,便会溃烂流浓,不用多久便会化成血水,就像他当初梦到的叶夏的情形那般。
只是他却没料到戒戒竟然如此冲动,竟毫不顾忌黄色虫子的口水。
他也不由冷哼了一声,心想果然是条呆虫,等下肚烂肠穿了,就会知道厉害了。
可是正在他兴致勃勃地想像着戒戒等下的惨状时,刚吃下一条黄色虫子的戒戒却马上转了身,立马扑向另一条虫子。
焦洋见此情形,也稍微有些着急起来,轻轻嘘了一声,另外那几条正逼近戒戒的虫子也马上停了下来,而后几乎同时向戒戒用力喷出一口口水,好像吐出口浓痰一般。
那料戒戒却不闪不避,横冲直撞,瞬间又来到了一条虫子跟前,张嘴将其吞了进去。
只看得焦洋目瞪口呆。
之后,戒戒却又快速转身,马不停蹄冲向第三条,第四条,第五条。
不过转眼间,戒戒风卷残云一般,将五条虫子统统吃进了肚里。
它那本来就鼓胀的肚子又是大了一分。
而后,它却晃晃悠悠来到焦洋跟前,带着丝企盼似地朝着焦洋叫了一声。(“好人,还有吃的吗?”)
焦洋当场石化。
不过现在他终于有点明白昨晚他放出的那几条虫子到底去哪了。
戒戒见焦洋没有反应,却又朝着焦洋叫了一声,叫声也高了一些,似乎有些不悦,好像不满焦洋竟然只给了这么一点食物。
现在八戒大老爷的肚子虽然很大了,不过可没撑着,还能吃很多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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