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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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传-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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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咋问,能豆就不吭声。旁边的小孩说伯阳先生说旁边的小孩说伯阳先生笑了,说“猜吧,快猜吧,他是谁?”
  “他是铁蛋,外号能豆。”
  能豆松开手,咧着嘴说伯阳先生说“哈哈哈哈!”孩子们都笑了。
  能豆说“你们不懂,去吧,去吧,快玩去吧!”
  能豆领着这群小孩,上池塘东边的河坡上戏耍去了。伯阳先生继续开始观察。他在观水,他在从这水上思考问题,为他以后的隐写准备材料。他看哪看,想呀想。只见,那边的水边,有人提水浇禾,有人就水洗衣;有人在水边树荫乘凉,有人在船上游乐休息;鱼儿在水上亮翅,鹅鸭在水上嬉戏。一片幽美情趣,一片盎然生机。那河坡潮湿的土地上,庄稼长得水绿茂盛,河沿和池塘水边的林木与果树,枝叶葱绿,果子肥大。连那水塘树底下的青草和黄花都特别新鲜艳丽呢。这里的景象和大田上那干黄枯萎的景象相比,恰恰构成了鲜明的对照啊!
  池塘东边,陡坡底下的河水边,有一棵土青色的、特别高大的大楮树。这楮树高高地往河滩之上斜挑着。一棵大葡萄树曲曲连连,曲曲连连地扯在楮树上。那绿盈盈的葡萄,一串串挂在高高的树枝上。这时候,能豆正领着那群孩子在葡萄树下玩。他们想吃那六月鲜葡萄,但是就是够不着。叫谁去摘谁都不敢上。能豆说孩子们吃了葡萄,能豆问大家都说好吃。
  能豆说孩子们没有办法,只好喊他个“爷”。
  这一切,伯阳先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能豆当了“爷”十分的高兴,又往李伯阳身边走过来。能豆说李伯阳说“你看水弄啥?”
  “我看水伟大,它比你当爷的伟大,比爷的爷还伟大。咱们应该向水学习。”
  “水有啥学头?”
  伯阳先生笑了伯阳先生说到这里,能豆一下子明白了伯阳先生继续笑着说伯阳先生说到这里,能豆把眼睁大了,不知他说的是啥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此时,一位玄衣玄裙、手拿钓竿的花发老人,因感他们的谈话有兴趣,慢慢地向他们这里走过来,一边走,一边搭茬说“来吧,来吧,您,您这位……请坐,……请来这里歇歇,一块闲聊闲聊。……”伯阳先生见一位和自己年龄不相上下的老者前来搭茬,心里很是高兴,连忙抽身站起。因为感到突然,又不知道是谁,而且在个河沿之上,说让坐下,又没座席,欲要以礼相迎,又没必要,所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您坐下,伯阳兄,您还坐下,让我们一块坐下闲谈。”来者意在主动打开局面。见伯阳先生不坐,就又说“好,好,慎鲜弟,慎鲜弟。”
  就在他们说话时,小能豆趁机抽身溜走了。伯阳先生只顾和徐慎鲜搭茬,对于小孩子再也不去注意。
  这徐慎鲜,外号徐神仙,因极爱钓鱼,所以自称徐钓客。这徐钓客的家是在这西边一里多路的河沿徐,和李伯阳小时的同学庚寅是一个村。他今年七十九岁,子孝孙贤,四代同堂,日子过得闲暇自在。有时闲得没趣,就去找人闲聊。他有两个极爱,除了极爱钓鱼之外,就是极爱与一些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人玄乎又玄的说地谈天。他曾跟常枞老师上过学。他上学时李伯阳已经下学。他们的老师同是常枞,二人又没见过面,所以他说他和伯阳先生是未见过面的师兄弟。
  李伯阳、徐慎鲜,两个老者在互相搭桥认识以后,就亲亲热热地一起在河坡上柳荫底下坐下来。
  徐慎鲜说“对,是这个意思。”伯阳先生回答说。两道慈和的目光落到对方那花须花发衬托着的长脸上。
  接下去,李伯阳先生讲明了自己的看法。他向他描述了天道的无状之体。他说“说得对,说得对,我同意伯阳兄对道德这样看法和解释。”徐钓客真心赞同说,“既自然,又上规道,天道的特性多好啊!唉,可惜,可惜尘世上的一些人太不近乎天道了,象刚才您所说的,他们太不学水了。你看这尘世上的一些人争利夺名,争位夺权,己欲膨胀,纷纷扰扰,致使天下大乱,干戈不息。伯阳兄,您是柱下史,征藏史,有声望,您也写点文章,向那些人进上一言。”
  “不行,我不行,谁听咱的呢!我太微不足道了。”伯阳先生说,“还是让咱们来研究点无用的理论,来慰藉一下这孤独之心吧。”
  “啥无用理论?是不是您有新的发现了?”徐钓客睁起他那半浑浊的老眼,感到新奇的瞅着他,象是决心要发现什么秘密似的,一转不转地瞅着他的白胡须。
  “我从宇宙之间,从天道往万物之上作用时,看出了几条规律。——现在还不能叫规律,因为现在我还不能定,还需要和您一起作研讨。”伯阳先生说着,看着钓客额上的几条皱纹,“不管是律不是律,我现在只管按律说。”
  “哪几条?都是啥规律?我对此很感兴趣。咱们偌大年纪,在临死以前能寻到几条规律留给后人,这是有点意思的。啥规律?快来说给我听听。”徐钓客急于知道地看着他。
  伯阳先生定了一下,然后抬头慢慢说徐神仙想了一会,慢慢抬起眼说“第二个,名叫‘有无互用律’。我和我的弟子闲谈时曾经说过一句话,‘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你建造一所房屋,需要有墙和上盖,也需要有门窗和空间。墙壁是‘有’,空间是‘无’。有了空间的‘无’,那墙壁的‘有’才有用;有了墙壁的‘有’,那空间的‘无’才有用。‘有’和‘无’,它们是互为利用的。这‘有无互用律’能否成立,也请你给我审一下。”伯阳先生说。
  “这个无法推翻,不用审查。还有啥律,请您接着往下说。”
  “第三个,叫做‘相对存在律’。我曾在帛上试着写过这样的话,‘长短相形,高下相倾,前后相随’,‘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万物负阴而抱阳’。这也就是说,长和短,高和下,前和后,都是相对着在宇宙之中存在的。没有短,就说不上有什么长;没有下,就说不上有什么高;没有后,就说不上有什么前。天下都知道美之所以为美,丑的观念也就产生了;都知道善之所以为善,不善的观念也就产生了。事物都是正反相对着才存在的。”
  “对,对,这是规律,无法推翻。还有啥律,请还往下说。”
  “第四个是‘道之变动不变律’。‘道’是永久长存,不会随着外物的变化而消失的,是独立不改的,然而它又是在不断运动着,它是周行不殆的。”
  “这个太深奥,我拿不透。这一点,请让我不参与研讨。
  还有哪些律,请伯阳老兄往下说。“
  “第五个是‘反律’。事物是向相反方向运动、发展和变化的。我认为这‘反律’里头包括三个方面,一是循环运转;二是返本归‘初’;三是相对转化。我向我的弟子说过,‘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窪则盈,敝则新’,‘乐极生悲,否极泰来’。我认为万物运行,是循环着的;是周而复始的;凹和凸,旧和新,乐和悲,否和泰,是在向着相反的对立面互相转化着的。”
  伯阳先生说到这里,向徐钓客叙述了蜎渊落井之事,然后转脸看着他的眼睛征求意见道“好,好,这好,这好。”徐慎鲜说,“伯阳兄,您不愧是当朝的征藏史,连跟您闲谈都带着学问性的。”他感到伯阳先生对于几律的总结,很深奥,很玄虚,但是也很浅显,很易懂,很亲切,很具体。对此,他感到很有趣味,心中异常高兴,说从这以后,李伯阳先生仍然是一边搜集材料,一边对身体康复进行巩固。
  这年夏末秋初的一个上午,伯阳先生正在苦县东门里边一个亲戚家里搜集资料,忽见鲁国孔子第三次来访。这时,孔子周游列国已经十好几年,他是离开陈国,途经蔡地、楚地,打算再次去卫的。这次他是顺路拐到苦县,前来瞧看伯阳先生的。在瞧看之中,顺便又就一些问题进行了请教。后来有人把这次请教说成问礼(现在鹿邑县东门里边尚有孔子问礼处的遗址)。
  转眼之间到了秋后。一天,伯阳先生正在家里闲坐,忽见一位老人领着一个青年向他这里走了过来。伯阳先生急忙站起,热情地迎接。老人姓庚,名叫逸贤,奶名庚寅,是伯阳先生少年时候的同学。此时庚寅年已八十有五,体态龙肿,已经老得不象样子,在那身破烂衣裙的衬托下,样子更显颓唐。那年轻人,身穿嫩蓝色的衣裙,一头黑发用月白扎帕束起,鸭蛋脸庞白里透红,一脸温文儒雅的神色。一看便知他是出自书香之家。年轻人名唤庚桑楚,是庚寅的孙子。庚寅在李伯阳刚刚回乡之时就已来过,这次领着孙子桑楚前来,主要是要他向伯阳先生拜师。
  庚桑楚对伯阳先生十分崇敬,可以说崇敬得五体投地。他跪在先生面前,一连磕了九个挨地的头,还不愿起来。庚寅脸上现出了轻易没见他现出过的笑容伯阳先生急忙弯下腰去,用双手拉着他说“那好,”庚逸贤说,“既然你伯阳爷爷要你起来,你就起来吧。”
  直到这时,庚桑楚才站起身来,作个揖,站在一边。
  刚刚送走庚家爷孙二人,回到屋里坐定,就见一老一少向这里走来。
  老者花发花须,面门上和腮帮上都打着明显的皱纹。他就是上次在涡河沿大柳树底下和李伯阳闲聊的徐慎鲜。在徐慎鲜身后的那个少年,看来只是才七八岁。上身穿着镶有黑边儿的淡绿短褂,下身是鲜红的麻布胖裤。苹果脸蛋,白里透红。疙瘩鼻儿,又白又嫩。从两片红红的小嘴唇间自然地露出洁白如玉的牙齿。在头上扎着的两个又短又黑的小牛角的衬托下,使得这个真正的男孩活活的成了一个假闺女儿。
  伯阳先生和徐慎鲜互相施礼打过招呼之后,二人在桌案两边的黑色木椅之上坐下来。那男孩有点怯生地站在徐慎鲜的身边。
  伯阳先生见徐慎鲜他们登门,心中高兴,对他们非常热情,加上他喜欢小孩,看见那孩子模样异常,心里更高兴,笑着说“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少年龇着白牙笑着,不好意思到他跟前去。
  “去,叫你爷爷看看。去吧,去吧。”徐慎鲜用手推着少年的头把儿说。
  那孩子笑眯眯地而且带点不大愿意的样子往伯阳先生的身边走去。
  “这孩子真好,漂亮,聪明,将来一定有出息。”伯阳先生用一只胳膊将他圈起。这孩子多可爱呀,如果再小几岁,他会亲亲地把他抱起来呢。“叫啥名啊?”
  “叫徐甲。是我的最小的儿子跟前的最小的。徐甲,甲乙丙丁的‘甲’。在我家的男子之中数他最小,我偏偏给他取名甲。这名字是我起的。”
  “徐甲,哦,这名字好,好!你爷给你起这名字好。”伯阳先生看着他的苹果脸蛋,高兴得动起眼上的白眉毛。
  “这是我家的小宝贝。”徐慎鲜说,“伯阳兄,你要喜欢他,以后叫他跟你当书童。”
  “我喜欢,我喜欢,好,好,以后叫他给我当书童。”
  处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要是往常,徐慎鲜定会异常的高兴。可是眼下,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就是笑时,也掩饰不住那神色之中的痛苦和悲伤。“看神色,慎鲜弟心中似有悲苦,但不知你心里是因为什么事情……”
  “唉——。”徐慎鲜低声地叹了一口气,“伯阳兄,此次前来,我就是来向你说说这事哩。”
  “什么事?”伯阳先生惊异了。
  “那次你向我讲述了蜎渊落井之事,要我注意收集类似这样的材料。”徐慎鲜说,“万万没想到,我万万也没有想到,几个月后,这一类的一个灾难之事在我外孙身上发生了。我这次来,是向你提供一个我不愿看到的材料,也是向你告知一个坏消息,其中一个主要的心意,是想请你给他写个挽联。”
  “写挽联?你外孙出了什么事?”伯阳先生更加惊异了,脸色一下子变黄了。
  “是这样。”徐慎鲜说,“请让我慢慢向你说。”
  徐慎鲜有个外孙,名叫王四,住在王家湾。王四的妻子名叫马妮,模样儿虽然不算多么俊俏,可两口子就是有感情。
  王四家原来有几亩地,自耕自种,日子凑合着也能过得去。一次,他家不幸遭了大火,把三间堂屋连同里边的东西全给烧光了。王四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日子没法再过下去,痛苦得要拿绳悬梁自尽。邻居劝他说王四照邻居说的办了,他天天拿着抓钩去锛墙根基。砖头越掏越多,一直掏到五尺多深的时候才见黄土。真没想到,刚一见黄土,就露出十二口大缸。十二口缸上都盖着宽大的石板。揭开石板一看,里头尽是黄澄澄的金块(指铜块,那时称黄铜为黄金)!王四可高兴极了。从这以后,他家发了大财,宅基地上盖起了一片楼瓦房。吃不愁,穿不愁,用不愁,要啥有啥,享不尽的荣华,受不完的富贵。他心花都开了,高兴地对人说他由吃粗面到吃细面,由吃细面到喝酒吃肉,由喝酒吃肉到吃山珍海味。后来,山珍海味也吃腻烦了。他由穿粗布,到穿细布,由穿细布,到穿绫罗绸缎。后来绫罗绸缎也穿厌烦了。邻居劝他富日子要当穷日子过,不要花天酒地,奢侈浪费。可是他不但不听,反说邻居瞎操闲心,活不大年纪。这时候,他再也看不上自己的妻子马妮了,越看越难看,越看越丑。破车挡住光明路,九天仙女不能来。这咋办呢?就暗暗跟村头一个外号叫七仙女的闺女勾搭上了。两个人如胶如漆。一天夜里,两个人正在私会,被马妮撞见了。她跟王四闹了个天翻地覆。王四恼羞成怒,为了去掉眼中钉,肉中刺,为了以后能名正言顺地娶七仙女为妻,就生下了杀害马妮的歹心。一天夜里,王四把马妮按到床上,活活掐死。恐怕死的不透,又用斧头把她的头骨砸烂。然后埋到南大洼的枯井里。
  事发以后,官府把王四捉进监牢,叛处死刑。眼看就要出斩了。前天王四的外祖父徐慎鲜前往监牢去看他。王四见了外祖父,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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