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萨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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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萨尔王-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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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下了十八天,狗头雕一直等到雪停才飞出洞。往前飞呀飞,狗头雕又不想飞了,可一想到回祝古没法向大王交待,就又往前飞。飞着飞着,迎面碰上七只老雕。狗头雕定睛一看,知道是岭国的巡逻部队所变,心里一阵欢喜一阵愁。喜的是终于找到岭国的兵马,愁的是都说岭国兵强马壮,将士甚是厉害,不知自己能否活着回去。狗头雕避开了七只老雕,继续向前飞,它要尽可能地少找麻烦,把岭国的情况看了就赶快飞回去。突然,它看见有一人一马在滩上走,心中好生奇怪。在这荒山野岭,单人独马敢出来行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哟,说不定他的身后会有大部队到来,我应该好好看看。狗头雕这样一想,立即落在滩头,佯装晒太阳,窥视这一人一马的动静。
  在滩中行走的是晁通。原来,王子扎拉在梦中得到神的预言,说祝古王的寄魂鸟狗头雕将来岭营侦察,要乘势灭掉它,以便使宇杰托桂的魔气减弱些。扎拉遂派晁通来降伏这狗头雕。
  晁通在滩上行走,看见狗头雕落在滩头,便晃了晃身子,把化身分作两半,一半变作鹞鹰,从阳山之巅飞到狗头雕前面的一块磐石上;另一半变作雄鹰,从阴山之巅飞到狗头雕后面的一块磐石上。晁通紧了紧甲衣,系了系头盔,又扯了下马肚带,口中念动咒语,坐下马便呼啸着向狗头雕驰去,吓得狗头雕想飞,可翅膀搧不动;想跑,两只爪子挪不动,只能在原地扑腾扑腾地乱跳。
  晁通想起自己被祝古军装在大铁箱子里,弄得非人非鬼的样子,又看见眼前狗头雕拼命挣扎的可怜相,不禁发出一阵怪笑: 呵哈,可怜你这狗头雕,若能飞,即刻冲到天上去;若不能在鸟道上奔驰,六翼虽发达,究竟有何益?
  你若能跃,即刻跳到空中去;若不能在虚谷中鼓浪,技艺虽精熟,究竟有何益?
  “白首狗头雕呵,你这老鸟贼,想起那祝古对我的坏处,我就恨不得吃了你的肉、扒了你的皮。今天你落在我的手里,我要把你的羽毛付清风,我要把你的鲜血付大地,我要用你的六翼作为披箭的装饰,扶助我达绒晁通的神箭。射天,天如麦芒纷纷落;射地,地如谷糠飘飘去;射人,人如丝绒股股折。”晁通一边说一边把弓箭拉得满满的。
  狗头雕想凌空,双翼抬不起;想遁地,双足抬不起;想求饶,又太丢身份。既然怎么做都不行,就只好直愣愣地呆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听凭晁通发落。
  晁通把拉满的弓又放下了。他忽然想起这狗头雕肚子里藏有宝刀,若不让它吐出来,岂不可惜。于是晁通走近狗头雕,踢了它一脚:
  “喂,把你肚子里的宝刀吐出来,快,快吐呀!”
  狗头雕象是没听见,仍然傻愣愣地呆在那里。晁通见状,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起来:看这呆头呆脑的样子,哪像什么寄魂鸟啊?莫不是我弄错了,或者是扎拉王子得到的预言不对?如果不是祝古的寄魂鸟,无故弄死一只鸟,岂不是罪过?晁通忽然动了慈悲之心,重又念动咒语,狗头雕顿觉浑身轻松起来,搧了搧翅膀,觉得又可以任意飞动了,这才对晁通说:
  “我狗头雕本是祝古宇杰托桂大王的寄魂鸟,现在,我要飞回去了。谢谢晁通的不杀之恩,请尝尝这个吧。”说完,狗头雕往晁通的头上喷了一堆粪,双翅一翻,腾空而去,晁通想再念咒语也来不及了。晁通又悔又恨,又气又急,遂把盔甲、弓箭捆在马背上,咬破食指,在一张桦树皮上写道:“我去祝古侦察,三日内不能回来。”然后一拍马屁股,那马朝岭营驰去。晁通只身变化成三只黑雕,朝狗头雕飞走的方向追去。
  到了下午,太阳西斜的时候,晁通变化的三只黑雕追上了狗头雕。晁通念动咒语,因为狗头雕正在清风之中,咒语不能发生效用。晁通见抓不住它,又摇身一变,变成一具马尸,横在狗头雕眼前。狗头雕正是又饥又渴的时候,见眼前一具马尸,尸上还有许多乌鸦在啄食,便即刻落在马尸上。它刚啄了一口,爪子就被晁通设的罗网缚住了。晁通立即站起身,毫不犹豫地用两块羊头般的石头砸死了狗头雕。
  见狗头雕确实已死,晁通取了那能斩大象的腹刀。这刀果然是一把非同寻常的宝刀,长有一肘又一拃,上面有纹象字在回旋,刀刃犀利得吹毛能断,刀腰结实得能钉铁镢,刀光雪亮晶莹闪烁。晁通高兴之余,忽又想起得这宝刀之不易,却还要将宝物献给王子扎拉,不免有些忿然。他想来想去,决定不把宝刀献出去,而且还得让众人知道自己的辛苦。想呵,想呵,晁通想出了一条妙计……
  岭军不见了晁通,却见到了他的马匹、盔甲和手书,知道他尚未降伏狗头雕,众人也不以为意,继续行军不止。这天,正当部队往前行,嘉洛、鄂洛、卓洛三部落的上空突然被黑雾笼罩。众人都停住了脚步,仔细看着这团黑雾,半晌才看清隐藏在雾中的是只狗头雕,还在不停地喷吐黑雾。十几个岭兵受了这黑雾的玷污,胸口变成了黑色。众兵搭弓齐射,没有一箭能够射得着狗头雕。那嘉洛家的独生儿子昂赛玉达见这只妖鸟如此可恶,说道:
  “这狗头雕该撞到我的箭上。”说罢就是一箭,狗头雕的锁骨被射中,当即坠地,岭兵纷纷向前,举刀就砍。那狗头雕忽然说话了:
  “嘉洛仓的玉达呵,你怎能把人神的誓言来破坏,我本是岭国色巴部的寄魂鸟呵!”
  众人一听是岭国的寄魂鸟,把举起的刀放下,一齐看着小将昂赛玉达。
  “晁通,你不要骗人了。”大臣噶德站了出来,“你若再用这种障眼法骗我们,我们就不客气了。”说着举刀就要剁。
  晁通见此术不能骗人,反要丢命,便收起变化,把自己一路的辛苦以及降伏狗头雕的经过讲了一遍。然后去见扎拉王子,把原来嘉察赐给他的一把腰刀磨了磨,当作宝刀献到王子面前。众人虽知此刀有诈,但碍于面子,均不道破。
  古杰藏区的七十六万大军随着岭国的大军迤逦前行。行至离祝古还有十天的路程时,藏王丹赤忽感不适,遂命四卦师占卜问吉凶。四卦师按卦图所示的三百六十卦,整整推算了三天,才向丹赤王禀报结果:
  在祝古的朗嘉托宗,有一座像人狮跳跃似的山峰,山峰上有座四方形的水晶城,城内有一位活了几千岁、叫司贝阿琪甘姆的老太婆,她手里有四件宝物:“一是美丽的隐身木,二是威震三界的黄金锣,三是黑风雨拂尘,四是白风雨拂尘。这四件宝物,若能全部取得,就能统治四大洲;若能取得三件,则能统治三千世界;若能取得两件,则能统治南赡部洲;若能取得一件,则只能统治南赡部洲的一半。若能取得宝物,则祝古即破,若得不到宝物,不要说岭军和藏区军队,就是把四大洲的部队全调来,也难破祝古。”
  “那么,怎样才能得到那宝物呢?”丹赤王问。
  “取宝之人必须具备菩萨一般的智慧,神一般的技能,这样的人难寻哪!”
  “我们藏区若是没有这样的人,岭国一定会有。我们不如去求助他们。”
  “不必了,取宝之人就在眼前。他是大臣噶尔·旺秋坚赞。”
  丹赤王举目四望,噶尔·旺秋坚赞已来到他的面前,愿意为大王前去取宝。藏王遂命为旺秋坚赞准备一应物品和随行人员,第二天早晨就出发。
  王子扎拉也得到预言,和众臣商议的结果,是派达绒长官晁通前往四方水晶城取宝。
  旺秋坚赞等主从七人,从藏区部队的营地出发往祝古国寻宝。行至途中,旺秋坚赞听得有人在念颂: 若想在天上行走时,要有青须苍龙为坐骑;若想在空中行走时,要有金眼凤凰为坐骑;若想在大地行走时,要有追风逐尘的宝驹。
  旺秋坚赞勒住马缰,定睛一看,原来是位老者。看那鹤发童颜,定是来历不凡。旺秋坚赞立即跳下马,正要上前请教,忽然想起了这样的谚语:“上等人讲话和而缓,和缓的讲话中包含着真实;中等人讲话先询问,询问时把假话真话掺合在一起;下等人讲话忙又急,慌慌张张讲的都是假言谎语。”旺秋坚赞不慌不忙地走近老者,先向老者献上哈达,然后才用和缓的口气向老者讲述古杰藏区的遭遇以及他此行的目地。老者一捋长髯,很高兴地说:
  “你们所需的那四种宝物,在祝古的郭扎石山的一个大山湾里,在老阿妈阿琪甘姆手里。到那要过五道关,人多了很难通过,只有福大命贵的你一个人去,才能把宝物取到手。”这老者正是药王的化身。
  药王说完,又告诉旺秋坚赞,明天早晨要怎么办,并交给他一顶装着信件的白狮帽。旺秋坚赞遵命只身前去取宝。
  第二天下午,旺秋坚赞来到一座白石崖下,看见一只白鹫鸟在一块大石旁翻滚,挣扎,原来是被一块骨头噎住了。旺秋坚赞用药王的密咒为白鹫医好了病,白鹫问:
  “呵,恩人,你要我用什么方式报答您的大恩呢?”
  “我要到祝古郭扎朗宗石崖,找那阿琪甘姆老婆婆借宝物。请你给我指条路吧。”旺秋坚赞诚恳地提出他的要求。
  “到那里可不容易,不要说人,就是长翅膀的鸟也不敢去呀。不过,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就送你去吧。来吧,恩人,骑在我的背上。”白鹫鸟说着,伸开双翼请旺秋坚赞骑上去。
  旺秋坚赞想了想,从怀中取出白狮帽戴在头上,然后跨上白鹫鸟。那鸟腾空而起,旺秋坚赞只觉两耳生风,吓得不敢睁眼。飞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来到一处谷脑有青幽幽的石崖、谷口有整整齐齐的村落的地方,白鹫停住了:
  “恩人,太阳快落山了,你去下面村庄找一住宿的地方,我在崖头歇息。明天早晨来找我时,带给我一块我喜欢吃的肉来。”
  旺秋坚赞依言朝村里走,见一座大门前站着一个面目可怖的女人。只见她肤色青碧,白发编成一根根小辫子,两眼红红的像要喷火,两个乳头长长的甩在肩上。她一见旺秋坚赞,顿时高兴了:
  “呵哈,娃娃,我已经有三年又三个月没尝到人肉啦,今天算我运气好,这么好的娃娃送到嘴边来了。”说罢,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旺秋坚赞赶紧戴上白狮帽,女罗刹顿时浑身发抖,一转身,跑进了大门。工夫不大,大门内又走出一位年轻女子,打扮得珠光宝气,十分客气地请旺秋坚赞到她家吃饭休息。
  旺秋坚赞并不客气,有饭便吃,有床便睡。第二天早晨,又向主人讨了一条马腿,带给白鹫。
  白鹫吃罢又带着旺秋坚赞继续往前飞,日落时又停下来。飞飞停停,旺秋坚赞又和许多罗刹斗了许多次法,靠老者赐予的白狮帽战胜了众罗刹,保护了自己。
  这天,白鹫带着旺秋坚赞飞到祝古的朗措湖时,停住了:
  “恩人哪,现在该你自己向西北方那座向天空竖起的白石崖顶走去,我也要转回家中去了。”
  看着那高耸入云的石崖,旺秋坚赞慌了:
  “呵,白鹫鸟,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能上得去?就是上去了,也难得下来,你还是再送我一程吧。我一定重重谢你,你说要什么就给什么。”
  “你知道我是谁吗?”
  “臣子愚昧无知。”
  “我乃古杰藏区的保护神,现在把你送到该到的地方了。三天之后的清晨,我还在这里等你。”白鹫说完就飞走了。
  旺秋坚赞无奈,只得自己向石崖上攀登。走着走着,见一只大乌龟挡在面前。旺秋坚赞闭目祈祷,乌龟慢慢地挪动着笨重的身子,让开一条路。旺秋坚赞又往前走,没走多远又见一条大毒蛇,盘踞在路中间,旺秋坚赞再次祈祷,然后抓住蛇尾,又通过了狭路。前面是一块巴掌似的平滩,上面有许许多多的脚印。按照白鹫鸟的嘱咐,旺秋坚赞避开狗的脚印,找到狼的脚印;避开马的足迹,踏着野马的脚印;避开魔的脚印,沿着神的足迹向前走,从日落一直走到第二天黎明,来到四方水晶城的东门。城门上有七只鸽子在乱飞乱跳,见旺秋坚赞来了,就大叫起来。随着叫声,老婆婆阿琪甘姆出现在城门口,只见她那脸上的皱纹处喷着火,从鼻孔里呼出的气,把火烧得旺旺的。她一见旺秋坚赞,不容分说,就把他抓在手里,一搓又一扔送进了嘴里。她腮帮鼓了两鼓,没能咬得动,嗓子动了两下,也没能咽下。阿琪甘姆一生气,连同一口唾沫,把旺秋坚赞吐在地上,大声问道:
  “你是什么人?”
  “我是你吃不动、咽不下、消化不了的人。”
  “呵哈,小娃娃,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呢?你是怎样通过了三青、三红、三黄、三黑、三绿五个关隘的?又是怎样从我的寄魂湖中逃脱的?又是怎样从沙滩上走过的?虽然你能逃脱到这里,但我仍要把你放在青色精铁盒子里,煨在红色火焰中,然后再扔到碧色河水里。”阿琪甘姆说着,端起像盾牌一样大小的精铁盒子,就把旺秋坚赞往盒里装。谁知非但没有把旺秋坚赞装进去,阿琪甘姆反倒被旺秋坚赞的神火飞索捆了个结结实实。阿琪吓得浑身抖动如柳叶,战战兢兢地哀求不要杀她,要什么都可以。
  旺秋坚赞要阿琪甘姆交出宝物。阿琪甘姆不敢违抗,打开库房的水晶门,从碧玉箱中取出黄金锣、从狮子皮口袋里拿出隐身木,从紫铜箱子中取出黑、白拂尘,献于旺秋坚赞面前。旺秋坚赞让阿琪说出宝物的妙用,阿琪毫不犹豫地说:
  “只要一听见这锣声,就能把三界统统征服,你喜欢哪种力量,哪种力量就能来到。就是神仙的宫殿,也能摧毁。用了这绒羽隐身木,就是天神、厉神、龙王、慧眼、法眼、佛眼,什么也不会看见。这黑白拂尘则是云彩与清风的依存之处,只要一挥动,无论什么地方,要降多少雨就能降多少雨。”
  “你说的都是真的?”旺秋坚赞有些不信。
  “请大臣一试。大臣若向这金锣祈祷,定会现出灵异。”
  旺秋坚赞依言而试。第一次祈祷,藏区和岭国的军队出现在他面前;第二次祈祷,雪山环绕的藏区出现在他面前。旺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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