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萨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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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萨尔王-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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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旺秋坚赞依言而试。第一次祈祷,藏区和岭国的军队出现在他面前;第二次祈祷,雪山环绕的藏区出现在他面前。旺秋坚赞这才相信阿琪甘姆所说并非谎言,于是他取了这面金锣。阿琪让旺秋坚赞坐在金锣上,愿意去哪就能去哪。旺秋坚赞闭目祈祷,金锣马上带他来到与白鹫分手的崖下,他要在这里等候白鹫鸟,一同回营地见丹赤大王复命。
  来到崖下,并未见到白鹫,却见一只紫鹫蹲在石头上。旺秋坚赞想问问它是不是自己的保护神。见那紫鹫并没有想和自己搭话的意思,他又把话咽了回去,于是又坐在金锣上继续往前飞。那紫鹫一见旺秋坚赞飞走了,立即跟在后面,追了上来,在金锣上空绕了三圈,又屙下一摊粪便。旺秋坚赞以为是那阿琪甘姆在捣鬼,很是生气;刚要说什么,忽然见那紫鹫绒羽之中,露出一个仪容俊美的少年,头上束着碧玉的顶髻。身上裹着火焰似的红色锦缎,开口对旺秋坚赞道:
  “我们寺的大锣已丢失了三天,原来那偷宝的贼人在这里。快些把锣交出来,我就饶了你,不然今天你难逃命。”
  旺秋坚赞吃了一惊:这金锣本是阿琪亲手交给我的,是我冒着多大风险,经历了多少关口才得到的呀,怎么成了偷的?想到此,旺秋坚赞对那紫鹫少年说:
  “你可不要无故发脾气,把偷东西的名声栽到我头上。我也是丢了东西出来寻找的,它是一头长着碧玉色角的水牛,已经丢失了七天,今天来到这里,碰巧见到这个锣被我捡起。我们本是同命之人,应该互相帮助才对。”
  “噢,原来你也是找东西的,那我们就互相帮助吧,我帮你找牛,你帮我找锣。”紫鹫少年换了一副笑脸。
  那旺秋坚赞编的瞎话纯粹是为了骗骗这小孩,以便早些脱身回藏区,谁知这小孩竟如此认真,只好随他前去找锣。二人一个坐锣,一个乘鹫,一同向前飞呀飞,一直飞到冈底斯山顶,旺秋坚赞不想走了,那紫鹫少年也有些累了,二人双双宿下。
  原来这紫鹫少年乃晁通所变。他也是前去祝古取那宝物的,见藏区大臣先他一步拿到金锣,遂起了不良之心。他要想办法把这金锣拿到自己手里。
  那旺秋坚赞也在想如何摆脱这缠人的少年,只好等他去替自己找牛的时候,溜之大吉了。
  两个人两个心眼儿,都想如何骗过对方,所以不约而同地提出分头去找对方的东西。趁旺秋坚赞转身的工夫,晁通把金锣拿在手里,又把自己的帽子变作金锣往山下扔,旺秋坚赞见金锣滚了下去,便不顾一切地在后面紧追。晁通再次念动咒语,刹时雷声轰鸣,雪白的冰块,黝黑的岩块,把旺秋坚赞埋住了。
  晁通原以为金锣这下可以归他所有了,谁知旺秋坚赞被雪崩淹没时,那金锣也不见了踪影。晁通好不诧异,却也无计可施。此时他才知旺秋坚赞并非那无根无底之人。
  旺秋坚赞被埋住,却并未伤着身体,只是一时还不得脱身。正在焦急之时,古杰藏区的保护神白鹫鸟夫妻双双飞到他面前,驮起他就走,一边飞一边告诉他金锣的去处。旺秋坚赞再次得到白鹫的护佑,心中既感激又高兴,把那神灵祈祷了千万遍。
  白鹫夫妻轮流驮着旺秋坚赞,又来到冈底斯山山巅。旺秋坚赞见那金锣正在一个岩缝中,像太阳一样,迸射着千万道金光,喜得唱了起来: 呵哈哈,高兴呀,哦呵呵,多么可喜!
  守护神在护佑我,宝锣与我没有两分离。
  我要唱杜鹃六律的快乐曲,我要唱心愿成就的欢愉曲。
  太阳若不驱散乌云,有怎样的灿烂光华难知悉;苍龙若不与风云配合,有怎样的吟哦怒吼难知悉;骏马若不在战场上奔驰,有怎样的神速难知悉;大臣我若不在这里拿到宝锣,有怎样的功绩难知悉。
  “感谢天呵,感谢地,感谢守护神白鹫你,让我得到了宝锣,让我建立了功绩。”旺秋坚赞又拜了几拜白鹫夫妇,坐上宝锣回藏区营地了。白鹫鸟夫妻一路时隐时现,保护着旺秋坚赞。
  却说晁通巧取宝锣没有得手,站在冈底斯山叹息了好一会儿,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再去四方水晶城找阿琪甘姆取那剩下的几件宝物。晁通又变化成紫鹫向前飞,当飞到白石崖下时,突然刮起一阵大风,飞沙走石,晁通不知所措,落在一块石头上。面前出现一个不知有多老的老太婆,额头上的皱纹像头发一样多,虱子在乱蓬蓬的头发里结成疙瘩,鼻涕和痰不断,四肢干瘪得就像她手里拄着的那根拐棍,老太婆颤微微地说:
  “呵,这好汉,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呀?”
  晁通心想,这恐怕就是阿琪甘姆老太婆了,遂收起变化,现出原形:
  “老妈妈,我要找阿琪甘姆老婆婆,请您给我指条路吧。”
  “指路,你给我什么报酬?”
  “给您一升金砂吧。”
  “金砂?珍贵的人身,就是黄金。”说着,老太婆脱下一只靴子,略一抖,黄灿灿的金砂源源不断地流了出来。
  “那您要什么呢?请讲好了。”
  “我要你把我的鼻涕和痰吃了。然后背着我的背架,跟在我后面,我带你去找阿琪。”
  晁通一听,别说吃了,连看着都恶心,所以只好敷衍说:
  “请您先走一步,我随后就来。”话音未落,只听轰的一声,雪山崩裂,从岩缝中蹦出许多赤裸裸的小孩,长着各种各样的脑袋,拿着各式兵器,向晁通杀来。吓得他一头钻进老太婆的围裙下躲了起来。好一会儿,听到外面没什么动静,才伸出头来。老太婆戳戳拐杖:
  “你不听我言,只能转回家去。”
  “老妈妈,请不要生气,我听您的吩咐就是。”
  老婆婆早已不知去向,晁通急得大哭起来。天母朗曼噶姆听他哭声凄惨,遂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变成一个美丽的姑娘,站在晁通面前,告诉晁通她可以帮助他得到宝物,只是要晁通收了邪念。晁通这才转悲为喜,决心痛改前非。
  在天母的帮助下,晁通又经历了几次劫难,终于带着那宝物隐身木和黑白拂尘回到岭国大营,一连两天没有出门。第三天,晁通收拾得干干净净,容光焕发地来见王子扎拉,先讲他这次取宝的艰难: 自从那宝锣丧失藏地,阿琪在空中布下了捕鸟罗,在地上布下了捉人网,别说灵鹫难飞翔,就是蝙蝠也难逃;别说骏马难越过,就是蚂蚁也难过;只有我晁通用妙计,指使阿琪前往罗刹地。
  我取了宝物回岭营,扎拉王子你可欢喜?
  说罢,晁通将隐身木和黑白拂尘献于王子面前,众人都说这次晁通是出了大力了,破祝古大有希望。扎拉命令继续向祝古进军。
  第40回 讨顽敌岭军庆胜利 施诡计君臣生间隙
  自从岭、藏大军得到了四件宝物之后,士气大振,一举攻克了下祝古,杀死了不少战将,得到大批粮草,使得邻近的小邦国家闻风丧胆,不敢再轻举妄动援助祝古。
  岭军继续向上祝古进发。这天下午,大军来到上祝古的扎赛乌巴城,主将玉拉托琚下令放碎石炮。三声炮响过后,扎赛乌巴城被轰塌了大半边,岭军见状,大叫着向城内冲去。守城的祝古大将达瓦扎巴变幻出无数箭矢,雨点般向攻城的岭军射击,射得中箭的岭军倒地不起,没有中箭的嚎叫着往回跑。玉拉托琚命令停止攻城,他要另想办法。
  正当岭军溃退下来之际,城内杀出一员大将,手持斩魔弯刀,像是从九天之上降下的万钧霹雳。他就是赛冷·森格扎巴。他心里明白,这座破城是肯定守不住了。与其大业沦丧,身死名灭,不如现在乘势冲出去,找个地方先藏起来再说。
  玉拉托琚见这员大将相貌不凡,断定他必是守城大将赛冷·森格扎巴无疑。听说此人门弟显赫,族姓高贵,诚心信佛,忠厚善良,且足智多谋,武艺又高,这样的人最好能把他收过来为雄狮王效力。玉拉想着,拦在森格的马前道:
  “喂,骑白马的祝古将军呵,你先慢拉弓,缓抽剑,我有话要对你说。你没听人们常唱的歌吗?”
  雪狮的碧鬃辉映着雪峰,雪峰被太阳照射后转变成岩山,岩山巍峨耸立峰顶为雪封,最终要转变成雪原。
  猛虎的茸毛辉映着森林,森林被砍尽转变成草原,草原阴坡里树木成长起,最终又转变成山林。
  金鱼的金眼金鳍辉映着湖海,湖海渊深无底奔腾着河川,河川在峡谷洼地汇集,最终又转变成湖海扬狂澜。
  赛冷的宝刀弓箭辉映着祝古,祝古已沦陷应作岭国的庄园,若不背弃那向往正法的誓言,最终还会回到北国一边。
  “赛冷·森格呵,我的话你可听见?若能明白就像金座弓上镶碧玉,若不听劝快把武艺施展。你看我手中的这飞索,能把熊熊火焰捆起,能让清清河水断流。你心中怎样想要快些作决断。”
  赛冷·森格不愿意投降,这有损大王名声,也有损自己美誉。尽管他知道战不胜玉拉托琚,也知道难逃此地,但还是不愿投降。
  “岭国的官长呵,你的话我都听明白了。但是,我也有话告诉你:骏马虽不识那灰色的路,但辔头已放开就不能再回头;过河的人虽没看见渡口,但已脱掉鞋子就得淌过去;女儿家虽不知夫家穷富,但已一心迷恋就不再另嫁;我森格虽不知胜负如何,但已奉命冲锋陷阵就不再犹豫。不管雪峰怎样变作岩山,雪狮我已没有在那居住的福分;不管阴山怎样变作茂林,猛虎我已没有在那居住的福分;不管部落怎样变化,森格我已没有在那居住的福分。事已至此,不要再多说,只有与你比武艺,看看谁像个英雄?”森格说着,已挥起斩魔刀,连劈两下,将玉拉左右的两个岭兵砍下马去。玉拉的飞索也到了,正套在森格的脖子上。森格用刀砍那飞索,连砍五刀,飞索丝毫未损。森格抛刀操箭,对准玉拉连发六箭,丝毫未损玉拉的身体。玉拉用力一拽,将森格拉下马来,岭军一拥而上,把森格捆了个结实。
  玉拉托琚率姜军继续向祝古行进,岭军、门军、魔国军、大食军、索波军等随后而来,像石崖滚滚下崩的石头,逐渐逼近祝古宇杰托桂大王的王宫。
  在宇杰托桂大王的王宫中,祝古的众将正聚在一起,忽闻岭军逼近,托桂王立即率众登上黄金的凉台,观看那浩浩荡荡的雄狮王格萨尔的大军。
  这上祝古地,原是怎样的地方呵?!在这里,空中没有鸟类飞翔的自由,地上没有翼影掠过的自由;没有强横汉子挥舞臂膀之地,没有青年女子唱歌跳舞之地。可如今,却布满了杀气腾腾的军马,寒光闪闪的刀枪。祝古君臣看得眼花缭乱。只见那:
  青人青马一骑现,乌沉沉就像那浓云在滚翻,就像那暴雨之前狂飙旋,就像那冰雹之前红电闪,就像那苍龙翻腾在海洋间,那是岭国的哪位好汉?
  白人白马一骑现,白晃晃如从天宫降人间,那是岭国的哪位好汉?
  红人红马一骑现,红艳艳好像煞神奔驰在滩间,那是岭国的哪位好汉?
  黄人黄马一骑现,就像天鹅在海面盘旋,那是岭国的哪位好汉?
  还有那:
  持矛的勇将八员,好似斑斓猛虎蹿出林间;举刀的勇将九员,就像礌石在滩中滚滚翻;持飞索的勇将六员,犹如狂风在山谷里飞旋;这些英雄的名字叫什么?
  宇杰托桂王眼见岭国及诸国的军队如此强盛,不由得有些胆怯。但是说出的话却仍是气冲牛斗:
  “你们都看到了,岭国的军队已经来到我们面前,我们要在今天半夜,去踏翻岭营,把岭国军队连根铲除掉。”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什么。岭军的神威他们已领略了,去与岭军较量,显然缺乏信心。大臣达郭琼登见众臣这等状况,心中很是生气,正应了这样的比喻:恶劣口轻的小马驹,看见青草一溜风飞驰,一备上金鞍步难移;恶劣的扭脖子的小黑狗,听见人声汪汪狂叫,在紧要关头夹着尾巴逃;无心肝的暴躁之人,一语不合比老虎还猛烈,最需要时不见踪迹。他可不愿做这样没心肝的人。想到此,达郭琼登气宇轩昂地站出来说:
  “大王请听我禀报:岭军表面看起来,好像雄赳赳的,实际没有什么可怕。今天夜里他们一定有所准备,我们最好明天早晨进攻,才能获得胜利。明天一早,像我一样的勇士做先锋,然后把我们祝古的‘击毁山岳’石炮用十二头大象拉出去,然后再把我们的九匹骏马的战车拉出去,然后再……让我们的炮石如冰雹猛烈降,让我们的骏马如狂风急飞驰,让我们的军兵勇敢赛猛虎。大王呵,我们定能让岭军成百成百地栽翻在大滩里,让成千成千的敌兵血染这疆场。”
  祝古王一听达郭琼登的话,大为高兴,当即决定按他的计策行事。
  祝古君臣商议已毕,却急坏了那空行母化身的王妃噶姆森姜措。她心想:岭军已到祝古,看来已经到了她帮助格萨尔大王降伏宇杰的时候了。虽然岭军将士个个英勇无比,武艺高强,但若依照达郭琼登之计,不用说会给岭军带来无穷的灾难,更会使王子扎拉受那百般熬煎。我怎么能坐视不管呢?想到这,噶姆森姜措吩咐侍女为自己更衣打扮,然后带着众侍女端着盛有美酒佳酿的镶金嵌玉的酒壶,一步三摇地从内宫走了出来。众臣一见王妃比任何时候都婀娜多姿,心中十分喜悦。
  王妃假意关心和岭国的作战情况,问大王如何才能打退岭军。宇杰托桂得意非常地把刚才商议的结果告诉了王妃。噶姆森姜措笑吟吟地听着大王的话,然后先敬大王一杯酒,再命侍女们为众臣斟酒,待君臣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噶姆森姜措才缓缓启齿道:
  “太阳、月亮和星星,本是伴侣,若永不分离,岂有黑暗笼罩的余地,可它们轮流行走乃是前业所派,对此众生不应怨恨;泉水、雪水和海水,本是伴侣,若永聚一起,哪容骄阳灼晒,但它们分别流去乃是前业所派,对此众生不应怨恨;大王驾下的无敌大将们,本是伴侣,若永聚一起,则没有敌人进攻的余地,可他们分别御敌乃是前生注定,对此众臣不应有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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