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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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文元传-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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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开始时,主持者声言:“内部谈谈,听听各位意见,不算帐。”这么一来,解除了与会者的戒备,各各畅抒己见,以为只不过“内部谈谈”。
  可是,会议结束时,主持者却道:“谢谢各位。今天的发言,我们准备整理成文见报!”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专家、学者们这才知道上了大当,但悔之晚矣。
  张春桥和姚文元翻阅着会议记录,笑了:“引蛇出洞”终于成功了!
  这时,从北京也传来“引蛇出洞”获得成功的消息。
  元史专家翁独健教授“跳”出来了,说:“姚文最后一段议论提出《海瑞罢官》影射现实,过了头,超过了学术范围。姚文元给吴晗下‘反党反社会主义’结论,这是莫须有的罪,和秦桧陷害岳飞时的理由一样。你姚文元把海瑞的平冤狱、退田同现实类比,请问你是什么存心?你故意这样套,是不是存心反党反社会主义?”
  好,好,你翁独健敢于骂姚文元“存心反党反社会主义”,调子比马捷唱得还高!
  北京大学副校长、北京大学历史系系主任翦伯赞教授,也终于按捺不住了,替吴晗大打不平:“吴晗和我是朋友,我了解他。难道吴晗要退田?”“思想批评,要联系个人历史,要看他是什么样的人。吴晗早在抗日时期就参加了民主革命。”“凡事也有个‘一分为二’。一个同志写文章,难道没有一点正确的东西?”“如果整吴晗,所有进步的知识分子都会寒心。”
  好,好,翦伯赞可是条“大鱼”,中国史学界之“马首”,是马捷远远无法相比的。你翦伯赞也跟吴晗坐一条板凳,太好了!
  那阵子,张春桥和姚文元够忙碌的。天天在那里排“左、中、右”名单。划分“左、中、右”的标准,便是对姚文元文章的态度:拥护的,“左派”;中立的,“中间派”;反对的,“右派”。
  到了一九六六年春节,张春桥还在忙碌。他在春节联欢会上,还不忘“钓鱼”。他那阴沉的脸上,硬是贴上了咪咪笑。他拍着胸脯说:“参加《海瑞罢官》的讨论要消除顾虑”,“在真理面前一律平等,大家要敞开思想,敢于辩论”,“发表了错误观点可以允许你修正,一旦纠正了错误,提高了认识,可能比别人跑得快,也有希望成为冠军”。他还把参加《海瑞罢官》的讨论,提到空前的高度:“知识分子革命化途径之一,就是积极参加大辩论。”
  为了开展“大辩论”,颇为“艰苦朴素”的姚文元,穿着一双草绿色的胶鞋,光临《文汇报》编辑部。他从包中拿出几张纸头,上面开列了三十几道关于《海瑞罢官》的讨论题,要求《文汇报》展开讨论。
  《文汇报》社忙得团团转:每一封关于《海瑞罢官》的读者来信都要摘要登记;每一篇准备发表的文章都要送张春桥审;每一期关于《海瑞罢官》讨论的《文汇情况》都要请张春桥阅定
  一天,《文汇报》社的红色电话机里,响起了张春桥的声音,要总编立即去康平路。
  显然,有紧急情况。
  果真,总编回到报社,嘱令关于《海瑞罢官》的《文汇情况》停印。今后改出《记者简报》,专登《海瑞罢官》讨论情况,每期不标编号,只印十二份。这十二份全部送交张春桥,由他分发。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突然变故?
  张春桥没有说明原因,《文汇报》总编亦不得而知。
  直到很晚很晚,人们才得知其中的缘由:周恩来看到了载有《海瑞罢官》讨论的内部情况的《文汇情况》,打电话问江青,为什么在背后搞这些东西?江青当即转告张春桥。从此,改出《记者简报》,分发名单上没有周恩来!
  “围城打援”
  按照姚文元开列的三十几道题目,关于《海瑞罢官》的讨论,旷日持久地在《文汇报》上进行,一整版又一整版,连篇累犊,没完没了。
  一出京剧《海瑞罢官》,用得着花那么多的篇幅,无穷无尽地讨论下去?
  如果说要“引蛇出洞”,许许多多专家、教授都已表了态,讲了话,写了文章,干吗还要“深入、持久开展讨论”?
  在《文汇报》社,已有人厌倦了,希望早点结束这场漫无际涯的“学术讨论”。
  张春桥在冷笑,说了一句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大战还没有开始哩!”
  他,正在下第四步棋,名曰“围城打援”。
  “围城打援”本是军事用语,即:“进攻的一方以一部分兵力包围据守城镇的敌人,诱使敌人从其他地方派兵援救,而以事先部署好的主力部队来歼灭敌人的援兵。”现在,张春桥把吴晗当成已被围困于城中的敌人,旷日持久地讨论《海瑞罢官》,对吴晗“围而不歼”。张春桥的目光,注视着城外的援军……
  张春桥和姚文元无日不在关注着来自北京的消息。江青早就说过,她在北京得不到支持,才来上海点燃批判《海瑞罢官》之火。
  北京,隐伏着吴晗的强大的援军!
  姚文元的长文在《文汇报》上抛出之后,北京保持缄默。
  张春桥嘱令上海人民出版社把姚文元的文章排成单行本,以便到北京散发,攻入那个“盘根错节”、“水泼不进”的“顽固堡垒”。上海人民出版社作为急件,排好了姚文元的文章,打好了纸型,就要付印。这时,江青给张春桥来电,上海不必印了,由人民出版社在北京印行。
  正在人民出版社准备排印姚文元的文章时,北京的报纸终于表态了:十一月二十九日,亦即姚文元的文章在《文汇报》上发表后的第十九天,《解放军报》和《北京日报》。均在第二版转载,并各自加了“编者按”。次日,《人民日报》在第五版“学术研究”栏里转载姚文,加入“编者按”。十二月二日,《光明日报》在第二版转载姚文,加了“编者按”,并转载了《人民日报》的“编者按”。
  张春桥和姚文元研究着北京各报:什么时候转载,登在第几版,尤其是“编者按”的每一句话,都被视为某种形式的表态。
  《北京日报》、《人民日报》和《光明日报》的态度是差不多的,“编者按”只是强调“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即不偏袒吴晗,也不倾向于姚文元。唯有林彪手下的《解放军报》,发表了“旗帜鲜明”的“编者按”,一点也不含糊地说:“一九六一年,吴晗同志编了一本京剧《海瑞罢官》。这个戏,是一株大毒草。……我们军队的同志,不仅要善于在战场上进行阶级斗争,而且要善于在政治思想战线上进行阶级斗争。遇到什么事情,都要用鼻子嗅一嗅……”
  张春桥和姚文元不由得暗暗佩服江青的眼力:倘若她在北京组织写批判《海瑞罢官》的文章,即使有人写,也无报纸会登——要不,只能求助于《解放军报》,而《解放军报》毫无“民间”色彩!
  从北京不断传来“秘密”摸来的消息,使张春桥、姚文元如坐针毡。吴晗,这个北京市的副市长,居然有恃无恐地说:“如果真是要讨论对海瑞的评价,我可以奉陪,写文章参加争鸣。但姚文元是在扣政治帽子,我只能保持缄默,以示抗议。”被“围困”了的吴晗如此不把姚文元放在眼中,是因为他有着“援军”。
  有人密告张春桥、姚文元,中共北京市委书记处主管文教工作的书记邓拓,是《北京日报》编者按的定稿者。邓拓在《北京日报》社、在中共北京市委会议上,多次表态:
  “这次讨论,要在学术界造成一个好的风气。就是真正照《北京日报》‘编者按’那样搞,贯彻‘双百’方针,实事求是地辨明是非。文章要以理服人,不要以势取胜。要让人家说话,不要一边倒。在真理面前,人人平等。过火的批评要纠正,不能一棍子将人打死。”
  密报!密报!从北京又传来紧急消息:邓拓从北京许多高等学校抽调文史专业教师,组织成一支队伍,要以《北京日报》为阵地,反击姚文元!
  密报!密报!就连邓拓面对这些教师所讲的一席话,也被急急地密报到张春桥、姚文元耳中。邓拓很明确地说:“姚文元的文章不是结论。吴晗同志也不是一无是处。我专门查对过原文,姚文元的引文歪曲了吴晗的意思。他这样搞很被动,有心人多得很!你们思想要解放,写文章不要有顾虑,不要怕自己和吴晗有共同之处。要摆事实,讲道理,采取商榷的态度,不要扣帽子。有什么看法就写什么看法。……”密报纷至沓来。张春桥把主攻目标从吴晗转向邓拓。他向姚文元面授机宜:你去准备批邓拓!
  这样,姚文元在讨论《海瑞罢官》的过程中,除了以“劲松”、“伍丁”的笔名,抛出《欢迎“破门而出”》、《自己跳出来的反面教员》之类“棍文”,便埋头于整邓拓的材料。
  张春桥的“围城打援”,终于奏效:《北京日报》登出了《从〈海瑞罢官〉谈到道德继承论》,中共北京市委的政治理论刊物《前线》登出了《是革命呢,还是继承呢?》,署名“向阳生”。
  密报!密报!“向阳生”即邓拓!
  好,好,另一支援军也出动了:《人民日报》发表了《〈海瑞罢官〉代表一种什么思潮?》,署名“方求”。张春桥、姚文元认定,这是一篇“假批判、真包庇”的文章。
  密报!密报!“方求”即周扬!
  第十章 拉开“文革”大幕
  二月:南北对垒
  一九六六年春节刚过,大地又是一片银光耀眼,冰封雪覆。
  小孩儿照样在放鞭炮,女人照样在穿新棉袄,老头、老太婆照样在吃饺子,小伙子照样在下棋、玩扑克。谁都未曾想到,一南一北,“对台戏”在悄然开张。
  北京,二月三日至七日。“文化革命五人小组”连日举行扩大会议。
  这个“文化革命五人小组”是在一九六四年四月,在起草“九评”的过程中,根据党中央、毛泽东的指示建立的,直属于中共中央领导。所谓“五人”,乃彭真、陆定一、康生、周扬、吴冷西。彭真为组长,陆定一为副组长。吴冷西当时为《人民日报》总编。
  “五人小组”自成立以来,事务不多,开会也不多。然而,这一次开起会来却连轴转。因为姚文元评《海瑞罢官》的文章,在全国掀起轩然大波,作为“文化革命五人小组”不能不予过问。于是,组长彭真决定召集会议,议题为“对批判吴晗同志所写《海瑞罢官》的情况及继续批判的问题进行讨论”。
  “我看,一定要强调‘在真理面前人人平等’这一原则。”会议一开场,彭真就明确地谈了自己的意见。
  陆定一、周扬、吴冷西都赞同彭真的见解。唯有康生用手摸着小胡子,不置可否。
  经过几天讨论,由彭真主持制定了《关于当前学术讨论的汇报提纲》。因为会议是在二月召开,这个提纲后来便被称为《二月提纲》。《二月提纲》共分六个部分:
  (一)目前学术批判的形势和性质;
  (二)方针;
  (三)队伍;
  (四)左派要互相帮助;
  (五)关于争论问题要准备质量较高的文章;
  (六)关于组织领导。即成立“学术批判办公室”,许立群为主任,胡绳负责主持学术方面的工作。
  《二月提纲》的最重要的精神,便是:“要坚持实事求是,在真理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则,要以理服人,不要象军阀一样武断和以势压人。”
  中共中央在二月十二日同意《二月提纲》,并向全党转发。
  《二月提纲》的倾向性是不言而喻的。
  就在“五人小组”开会的前一天——二月二日,在上海锦江饭店,也是五个人,在召开另一个会议。从二日开至二十日,花了十八天。
  会议的主角,便是那位上海的“女客人”。她刚从苏州来。在苏州,她跟正住在那里的林彪、叶群作了一笔重要的政治交易。林彪“委托”她召开“部队文艺工作座谈会”。
  当她来到上海,林彪已指令总政治部派出刘志坚、李曼村、谢镗忠等人从北京飞抵上海。
  她提议采取“看电影、批黑线”的方式来开会。张春桥虽不是会议的正式成员,却不时出现在锦江饭店里,三天两头参加座谈。
  就这样,经过“个别交谈八次,集体座谈四次,看电影三十多部,看戏三次”,写出了会议纪要。这个纪要,实际上是她讲,别人记而已。记录经张春桥动手修改,又经陈伯达修改,成了那份《林彪同志委托江青同志召开的部队文艺工作座谈会纪要》,人们简称《纪要》。
  《纪要》与《二月提纲》针锋相对。它的主题是:“文艺界在建国以来,被一条与毛主席思想相对立的反党反社会主义的黑线专了我们的政,这条黑线就是资产阶级的文艺思想、现代修正主义思想和所谓三十年代文艺的结合。”
  由于得到林彪的支持,毛泽东的同意,《纪要》战胜了《二月提纲》。
  四月十日,中共中央向全党批转《纪要》。
  紧接着,四月十六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批评了《二月提纲》,决定撤消。文化革命五人小组“,建立新的。”文化革命小组“——亦即在”文革“中大出风头的那个”中央文革小组“。
  对于姚文元来说,进入“中央文革”,是他的发迹史上关键性的“跃进”。不过,据关锋回忆,在“中央文革小组”最初的名单上,并没有姚文元……
  一九六六年四月,最初拟定的“中央文革小组”名单如下:组长陈伯达,顾问康生,副组长王任重、江青、刘志坚、张春桥,组员陈亚丁、吴冷西、王力、关锋、戚本禹、穆欣。
  后来,删去了陈亚丁、吴冷西,加上了谢镗忠、尹达。这时,依然没有姚文元。
  “中央文革”在上海锦江饭店开会。
  江青提议:“增加姚文元为组员。”
  组长陈伯达沉思了一下,说道:“恐怕不合适吧。姚文元的父亲姚蓬子是叛徒,很容易叫人抓住‘中央文革’的辫子!”
  关锋愕然——他直到这时,才知姚文元是姚蓬子之子,留下很深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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