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郁香腿一软,就要跪下回话,但一旁的含香看到林老太君打过来的眼神后,却是没有松手,使出全力,将她扶着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回老太君,李……李管事,他死了。”说到正事,唐郁香心中一阵慌乱,咬着嘴唇,怯怯的回道。
“哦。”林老太君闻言脸不改色,依然平淡如初,只是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轻轻应了一声,就好像李管事死了这件事,在她眼里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样。
见林老太君没有发怒,唐郁香悬了老半天的心,才稍稍降下来一些,知道林老太君这是要听下文,便赶紧一五一十的将大厅内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电子书。,当然,对于李管事一家所做的恶事,她极尽可能的用语言修饰了一遍,说得李管事虽不至于人神共愤,但也是死有余辜了,说完后,她取出记录着李家罪行的纸张,恭敬的递到了林老太君的面前。
林老太君只是在那几页纸上大致扫了几眼,就将之放在了桌子上,随即脸色一板,阴冷的目光,就将唐郁香罩在了其中,“李忠好歹也是我用了十几年的奴才,你就这么把他活活打死了,是不是太不把我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了?”
说到最后,林老太君故意将音调拔高,吓的唐郁香小脸一白,便要跪下认错,不过立在一旁的含香见状,却伸出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见唐郁香吓的不轻,林老太君的眸子里,多了一丝满意,又接着道:“就算他真的罪该万死,你是不是也应该提前派人来给我打个招呼?”
“是,老太君,是孙媳考虑不周,还请您责罚。”唐郁香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小心肝蹦呀蹦的,都跳到嗓子眼的高度上了。
“罢了,你出身不好,没管理过后院的杂事,年龄也还小,做事情时,也难免会出些岔子,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暗中罚唐郁香跪了一个多时辰,又吓唬了几句,林老太君知道火候够了,就大度的摆了摆手,不再追究。
“谢老太君不罚之恩!”唐郁香赶紧站起来施了个万福。
林老太君摆了摆手,示意她重新归坐,又道:“说起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做事情时,多想想就好,还有,您胳膊上的伤还未痊愈,需要休息,目前就不给你指派什么活计任务了。”
唐郁香知道这是林老太君目前不想分给她权力,连连点头应了下来,在她心里,才不想为林家的后院事情烦心,有可能,她到是愿意平平静静的待在自己的小院里,什么事也不做。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唐郁香就退了出来,刚转过小院的门口,她就一下靠在了院墙上,用手抚着心口,长长松了口气。
这一关,总算过去了。
知冬与知秋跟在后面,也是长吐出一口浊气,眼睛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就像刚刚进的不是林老太君的小屋,而是鬼门关一般。
一直等不见了唐郁香主仆三人的背影,留香才转身回了小屋,见林老太君闭着眼睛假寐,忍了良久,终还是开口问道:“老太君,在您的眼里,二奶奶真的适合当下一代主母么?”
林老太君闻言眸子骤然睁开,精芒四射,直吓的留香接连退了好几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在留香的身上来回打量了好几圈,林老太君才淡淡的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回老太君,奴婢也没什么看法,只是觉得二奶奶性子有点软,胆子也有点小。”留香怕林老太君多心,以为她也想参与后院的事情,心中一阵后悔。
性子软?胆子小?
林老太君缓缓的摇了摇头,唐郁香若真的性子软,当初被抢进林府后,会果敢的抵抗?唐郁香若真的胆子小,前两天她敢让护卫们出手救助那位郑公子?
在没有反抗的余地时,低头服软,这不叫性子软!
在死亡之前害怕,也不能叫做胆子小!
是人都会害怕,恐惧,如果时候对了,也是件好事,就像刚才那样,才便于控制。
摆了摆手,林老太君示意留香退了下去。
等杨威退下后,林敬之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小院中吃过了午饭,这才与侍墨一起走出了大门,他虽然心中有些担心唐郁香处理李管事时,会遇到刁难,但林老太君不想让他插手后院的事情,他也不敢忤逆。
这倒不是他自己怕林老太君责难,而是担心自己插手后,林老太君不拿他怎么样,却把气撒在他的几个女人身上,尤其是处理这件事情的唐郁香,他会心疼。
“侍墨,你可还记得前两年,有一个管理屯田开荒的主事,张嘉,张大人?”走在大街上,林敬之开口询问。
侍墨的记忆力极佳,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就想了起来,回道:“记得,当年张大人可是为百姓做了不少的好事,不过张大人已经于去年被卸任了吧。”
“是啊,好官总是难做的长久,你可认得张大人家的住址?”林敬之又问。
“回二爷,张大人的家住在北城,那里环境不是很好,住在那里的,几乎全是租种田地的佃户,怎么?二爷您要去找张大人?”侍墨想不能主子怎么会突然想起要拜访一位卸了职的官员。
当年没有卸职时,张嘉也只不过是个屯田主事,从九品的小官。
林敬之点了点头,眸子里光芒意味难明,道:“带路!”
第四十九章 早恋
大乾王朝的官员分设六部,分别是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
其中工部掌管工程,屯田,水利,交通等政令,张嘉以前在工部当职,为洛城屯田主事,为人诚明清廉,颇有才干,不过却因为去年上了一封检举上官贪污的奏折,被人陷害,卸掉了乌纱帽。
林敬之由侍墨带路,大约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来到了张嘉所住的北城,这里居住的大多是佃户平民,房屋错落交织,没有半点规划,街巷千曲百转,一不小心,就能把人转丢了,脚下也没有铺石板路,不大一会的功夫,林敬之衣衫的下摆,就沾上了一层浮灰,来来往往间,皆是身穿粗布衣衫的平头百姓,这些人见林敬之长相俊雅,气度不凡,衣着华贵,频频注目的同时,也是露出了一丝仰慕的神情。
让林敬之哭笑不得的是,刚刚迎面走来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见到他后,一声惊呼,捂着一张红彤彤的脸蛋,转身便跑,也不知是见他长的太过俊逸,羞急下,不好意思面对,还是怕他穿着华贵,是个纨绔子弟,会硬抢她回家做小妾。
抚了抚这世英俊非凡的脸庞,林敬之猜测前者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只希望那少女不要真的动了春心,为了他茶不思,饭不想的就好,不然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十分臭屁的思量间,他就听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嗤笑声,转头一看,却原来是侍墨也觉得好笑,正捂着嘴大乐呢。
佯装生气的踢了一脚,林敬之强自扳下脸来轻斥,“笑什么笑,张大人家还没到么?”
侍墨赶紧往旁边一躲,一点也不害怕,嘻皮笑脸的回道:“也没笑什么,只是想着二爷的脸上是不是长了朵鲜花,不然怎么能迷的这些丫头小媳妇频频注目,还有刚刚那位少女,更是颊生桃花,春心荡漾。”
“去你的,什么颊生桃花,春心荡漾,我看你是人小鬼大,也想讨房媳妇了吧?要不赶明天,二爷我就亲自替你去小翠面前讨个情面,让她同意你先纳个小妾,你看如何?”林敬之笑的很是无良。
侍墨闻言大急,顿时摆出一脸的谄媚,小翠是他的未婚妻,今年还不满十四,未及笙,不然家里早就给他娶回家里了,但其性子泼辣,若是真让二爷去给小翠说,给他纳妾,怕是当场就会翻脸。
那丫头发起火来,可不管面前站着的人是谁!
想到此处,侍墨赶紧讨好的走上前,帮林敬之将衣衫下摆,和鞋面上的浮灰拍干净,笑道:“二爷,刚刚是奴才多嘴,现在知道错了,您就行行好,饶了奴才这一回吧。”
林敬之憋着笑,只是冷哼一声,这个侍墨为人机灵狡猾,但小翠却绝对是他的软肋。
侍墨见主子不答话,急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见侍墨一脸猴急的模样,都快哭出来了,林敬之才将脸色缓了下来,心中也有一丝好奇,这侍墨虽是个下人,但在自己身边当差,身份还是极高的,若是他同意,将来就是娶上三五个小妾,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他为什么就这么怕小翠呢,“侍墨,你是家中独子,娶个小妾算什么,怎么会这么害怕小翠?”
侍墨小脸涨的通红,忸忸怩怩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说?那好吧,明天我就去跟小翠说一声,先给你纳一房小妾,嗯,其实霜姨娘院子里就有个合适的。”为了套出话来,林敬之也顾不得欺负小毛孩了。
“不要啊,二爷,求求您,就饶了奴才这一回吧,其实,其实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害怕她不开心,不理奴才,也怕见到她生气时的模样,看着心里又着急,又难受。”侍墨一脸苦哈哈的回道。
早恋!
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纪,这绝对是早恋。
林敬之一瞬间就听明白了,侍墨是真的喜欢小翠,不过这也说明侍墨的运气不错,能跟一位喜欢的女孩子订亲。
当然,他的运气就更好了,不但能娶到唐郁香,还有几房各有特色的小妾,不过一想起小妾,他又想起了那个总是爱蒙着面纱的玉姨娘,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玉姨娘长什么模样呢。
那层面纱,似乎让玉姨娘多了一份神秘的色彩。
“好了,二爷我饶你一回便是,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长大后,定然是个妻管严!”
侍墨先是松了口气,随即疑惑的问道:“妻管严?二爷,什么是妻管严?”
“咳,也……也没什么意思,张大人家到了么?”一顺嘴,林敬之便说出来个现代词汇。
“快到了,奴才再去找个人来打问打问。”侍墨知道主子有正事要办,所以没有再多问,就赶紧跑向了一边,不一会,就从一个中年佃农那里打问清楚了,然后当先带路,领着林敬之走出去大约有二百米的样子,停在了一座小院的门前。
这个院子很小,虽然没有进去,但也能猜出来里边顶多有四五间厢房,而且还是极小的那种,院墙败落,残留着多年雨水冲刷的痕迹,大门也已经老旧不堪,随着风势,正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响声。
将手中买来的礼物交给侍墨提着,林敬之走上前,亲自敲了敲门,‘砰,砰,砰’敲了三下,不轻不重。
“谁啊?”小院内传来一句苍老的声音。
“请问张嘉张大人在家么?”林敬之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没让侍墨代自己回话。
院内一个白发老人闻言微微一笑,很是满意别人称自己的主子为张大人,行走间,便加快了步伐,将门栓抽开,大门便打了开来。
“请问您是?”白发老人见门前站着一个年轻俊雅,衣衫华贵的年轻人,知道来头定然不小,赶紧收起了那丝笑容,态度恭敬了三分。
“大爷,请问张嘉张大人在家么?在下林敬之,有事拜访。”林敬之见老者年龄很大,客气的说道。
“当不得,当不得,老奴只是一个奴才而已,哪里当得贵少爷一声大爷,我家主子在家,请您进来吧。”白发老人活了大半辈子,何曾被豪门公子哥叫过一声大爷,急切下,赶紧连连摇头,随即才说自家主子没有出门。
“百善孝为先,您是长辈,在下是晚辈,这一声大爷,您当得,不过在下还是站在门口等等吧,请您回去通传一声,若是张大人同意了,在下再进门不迟。”
白发老人连忙应了一声,尽可能的加快了步代,那双昏黄的眸子里,一瞬间,就蓄满了感动的泪水。
以前他只听客人叫他老东西,老奴才,老家伙,这一声大爷,还真是第一次听到。
白发老人还未到门前,就见中央那处房间的屋门被人打了开来,随即便走出来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中年人,这个中年人面相方正,双目有神,行走间,腰板挺的很直,一看就知道是个甚有骨气的人。
“好一个百善孝为先,在下便是张嘉,见过公子爷,不知您找张某有何要事?”张嘉见林敬之不但长相英俊非凡,更是知书达礼,脸上露出一丝赞许之色,拱手问道。
林敬之知道刚才与老人对话,定是被张嘉听了去,连忙拱手一礼,“在下林敬之,今日确有要事相商,一点薄礼,还请笑纳。”
侍墨闻言赶紧用双手捧起礼物,递到了白发老人的面前。
白发老人先是一愣,随即看向了主人,以前张嘉在任时,也有不少人上门送礼,但主人一律不收,但自去年卸任后,这还是第一次收到礼物。
张嘉对林敬之颇有好感,而且如今他已经不再是官员,便没有开口拒绝,示意白发老人将礼物收了起来。
林敬之的大名,他以前是听说过的,毕竟能以十四岁之龄就考中举人,在大乾王朝的历史上,这是头一个,赶紧让了让身,道:
“原来是林公子驾临蔽舍,快快请进。”
林敬之谦虚了几句,就随着张嘉走进了堂屋,这间屋子不大,由于窗纸陈旧灰暗的原因,阳光照不进来,光线很是黑暗,家具也很陈旧,只有一个脱了漆的桌子,与五六把高腿木椅,看得出来,张嘉以前绝对是个清官,不然就算是最近几年洛城在田产方面没有什么大的开发,也不会清贫至此。
侍墨为人机灵,颇识眼色,随后进入堂屋后,见没有使唤的下人,便紧走两步,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第一杯先递给了身为主人的张嘉,第二杯才端给了自家主子。
张嘉眼睛一亮,对着侍墨赞许的点了点头,能将仆人调教的如此懂规矩,看来林府果然不愧为世代相传的书香门第。
林敬之将茶杯拿起来抿了一口,入口处满是苦涩,舌头本能的一抽,眉头皱起,他在林家喝好茶喝习惯了,还真有些喝不下去这等粗茶,不过他知道若是被张嘉看出来,定会有些难堪,便赶紧开口道:“张大人,在下此次前来,是有一件大事相求。”
“林公子,张某如今只是一介布衣,可不再是什么大人,不过张某心中好奇,以张某如今的身份地位,能帮的了林公子什么大事?”张嘉以为林敬之皱眉是因为心中有事,就没有看出来林敬之其实是喝茶喝的,同时,心中也升起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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