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大妞在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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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大妞在北京-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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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大妞在北京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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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惯例,杨主任他们要开会商量才能最后做出决定,我们要回去等。
  回京之后还要帮杨主任物色信鸽。那个杨主任,有一个颇能显摆的爱好,就是养信鸽。信鸽很贵,一对要五六千块钱,在比赛里得过奖的价钱更贵,现在有很多小官小吏玩这个,显摆自己的品位,算是一种“鸟”趣。
  张作霖曾说“东北人手黑”,果然不假,这个佛胃口很大,大也行,只要肯吃。他提过北京有好货,用意很明显。走时我很知趣地问他要了几处地址,单子最后能不能拿下还要看我的“鸟”事做得好不好。
  回去在公司看见定定,换了春装,很普通的淡绿色“以纯”上衣,牛仔裤,样子倒是“周吴郑王”了不少,又剃了一个平头。我不禁笑了一下,曾有一次,我在电话里说我喜欢男人留平头,定定剃平头有一种少年犯的感觉,很不错,凭空加了一点儿强悍。
  定定告诉我笑话已经给我down好并且打印了出来,下班时给我。
  我急着看笑话,好不容易等到下班,可是销售部一个劲地开会。我在会议室难受得要命,想了一下,跑出去给山东杨主任打了一个电话,说五分钟后能不能给我打一个电话,关于那个信鸽的事。
  我在会议室坐了不一会儿,手机就响了,我大声地说:“喂,啊,杨主任呀,你稍等呀……”我出去故作认真地问了几句关于信鸽的事,就跑出去找定定拿笑话了。
  在销售部偷懒有几种常见的方法,一是把自己的手机电池拿掉,对方怎么打都是不在服务区,这是下策;另一种是开会时自己把自己的手机按响,然后自己跑出去接,说是客户打过来的,能逃跑一小会儿,这是中策。但这两种都容易穿帮。最后一种是找一个理由让客户找自己,这是上策,最好用最舒服,又显得自己很忙。如果与客户关系熟,想偷懒直接让他打个电话就行了。
  那天定定给我的不是什么黄色笑话,而是一个外国人眼里的金庸作品评论。那段文章我现在还记得一些。
  《神雕侠侣》:书中从侧面反映了蒙古兴起时的畜牧业状况。书中有一个孤独的少女是养蜂专家,但是看来这个行业在当时实在不受重视,她惟一的一个学生——后来成了她的丈夫——并没有学会这门技艺,而是成了一个养雕专家,并因此一举成名。最后,这门手艺只好传给一个无所事事且极富孩子气的百岁老人。
  《射雕英雄传》:对人类的智力提出了质疑。书中有五个拥有最强内力的人,骄傲地将自己封为五个方向的虚拟君主。但在小说结尾,他们惊奇地发现自己并不比一个略有弱智的青年更强。书中一个似乎拥有罕见美貌和聪明的女子,最终也为这个青年所拥有。更为微妙的是,这五个虚拟君主中的那个西方君主,后来似乎拥有了最强大的内力,但他的智力情况却更糟——成了一个严重的失忆症患者。
  那天我看完这个东西,笑得肚子都直不起来了。定定凸起脸上两块横肉,一直看我笑到眼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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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司里的人书呆子多,做事就有点儿怪,但都没什么太大的坏心眼,处起来还不错。
  定定不动声色地天天帮我在网上荡各种各样的笑话——我就是这样没出息地到处搜集笑话,就像赵本山说的,靠它活了半辈子呢。
  有时一起走路的时候定定问我吃不吃冰淇淋,我说不吃他就给自己买一个吃。我没想好该不该嘲笑他这一点,所以一直没嘲笑。
  定定告诫好汉一天之计在于晨,就是说早晨是睡觉的最好时间。那阵子好汉在学李阳的“疯狂英语”,每天早晨跑到阳台上去“自我爆破”,弄得民不聊生。最后他被定定、猪比和SHT赶到外面去了,让他到草坪里去读,这个家伙就在那儿咧着大嘴忘情发音,来往过去的人都要瞅瞅他。
  现在大家关系都还不错,猪比与SHT因为小娄情人节的那束花,关系暂时缓和了下来。他们俩的名字就是当年两人交恶的时候相互起的,SHT表面上是名字的缩写,实际上就是“SHIT”的意思。猪比其实是“猪X”的变形,叫得多了,忘了来历,觉得挺好,挺亲切。
  既然大家关系还不错,又是春天,春风一吹,大家晚上就跑出去唱歌,AA制。唱歌的时候,猪比与SHT一个劲地往小娄身旁凑,唱一些感伤的歌曲,如《你怎么舍得我难过》、《伤心太平洋》。猪比与SHT都是做研发的,长相不是太好。SHT还好些,还注意收拾打扮一下,猪比土得简直就像电视里面经常出现的家丁旺才,两人平时又不常出去玩,歌唱得简直惨不忍听,每首歌开始时还找不着调,常常需要定定带一下。
  我常想,打扮得最土、最老实的人也不耽误他有情欲。有那功夫为什么不先买件衣服让小娄看着顺眼一点儿呢?不是有一个男的唱“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扮”吗?
  有猪比与SHT比着,我发现定定长得还算是清秀可人,歌声也还人类些。孤岛里的人呀,神志不健全的人。
  定定那天唱了一首《灰姑娘》,估计是给我唱的。
  怎么会迷上你,我在问自己……
  你并不美丽,可是你可爱至极,唉呀,灰姑娘,我的灰姑娘……
  让我先是有点儿感动,后来仔细听听又生气了。我就那么丑吗?还灰姑娘!老娘是金镶玉,老娘是风二娘,迷人得很呢。
  我就点了一个《笑红尘》,高音的地方唱不上去,就改用口哨代替,口哨被麦克的混音衬得欢快悠扬,把定定都震傻了。小子,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笑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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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我很羡慕那些搞研发的人,整天不操心不上火,不用费力揣摩别人的意图。坐在电脑前不用看谁的脸色。工资也不少,每半年涨五百元,做得好的,老板还给红包。
  尤其是我在火车上带着鸽子往山东走的时候,觉得自己做的根本不是一回事。鸽子在笼子里“咕咕”地叫,旁边的人都瞅着它们,还以为我是个闲云野鹤,其实我就是一个太监,除了不陪客人睡觉,该陪的都陪了。这下可倒好,还得给人家到处买玩物,妈的,真是低贱到了极点。
  这对鸽子血统高贵,它妈妈是全国比赛的三十二名,还有一大堆证书奖状。我一路上就像照顾爷一样照顾它们。唉,上了一场大学,学了一场计算机,好歹也是一个“人才”,现在就做些提笼送鸟的勾当,想想自己真他妈失败。
  杨主任估计对鸽子是满意的,要不最终他不会把这个单给我。但是接过鸽子时也只是淡淡地谢了一句,可能是不想把自己显得眼界太浅。当时我的心却是悬了又悬,为了这个项目,我前前后后已经花了不少时间与银子。他要是最终甩手,谁拿他也没办法。
  还好,还好,最后终于签了单,回来的路上,很是感激那对鸽子,也希望它俩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要以优异的成绩报答我花的银子。
  鸽子呀,在蓝天上翱翔,带上我殷切的希望。
  我的心,将永远伴随你,勇敢地飞向远方。
  啊,啊,我亲爱的鸽子,勇敢地飞向远方!
  坐在火车上在心里为那两只鸽子唱了一路,这个单我几乎一点儿额外的好处都没有,鸽子太贵了,民营公司市场费用卡得特别紧,就是怕业务员中间剥皮。至于假车票之类的手法,我一向不屑,太小,没意思。
  心里很愁,觉得这样漂泊辗转,也挣不到几个大洋,饭吃不好觉睡不香,整天低三下四的。真恨自己当初入错了行,入了这么一个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到处求人虚头巴脑的行业。
  销售不像别的行业,不好转行,差不多一旦做了销售就是一辈子做销售。这是所有业绩平平的业务员的心病。想做别的又做不了,销售又做得怨声载道、疲惫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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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之间春天就快过去了,接下来将是一个漫长的淡季。这个行业年初年尾是旺季,剩下的都是淡季。除非你再开发点儿什么别的小产品,要不在淡季就只能干巴巴地培育市场。培育市场就是四处联络,四处给人讲课,像苍蝇一样看哪儿还有工程空白点、产品空白点。如果运气好赶上有的地方下半年立项还能捞一笔,不过一般很少有这样的情况。于是,我们就有了大量的空白时间,白天黑夜地待在公司,因为晚上回去没事,还不如在公司上网。
  回去的时候,一群人吆三喝四的,有点像大学时的样子。好汉骑他那辆二八大车,每次都要逞强带人。前面带着小娄,后面带着勺勺,亏他的人与车结实。我们就在后面吹口哨,大声喊叫。喊的人怎么想不知道,骑车坐车的人怎么想也不知道。因为都装傻,不如再接再厉地傻喊下去,这事只有好汉做得出。
  好汉每次与勺勺逛超市,回来后都心疼得龇牙咧嘴。勺勺在超市里挑上一堆吃的,然后说:“宝贝,付账!”“得了,就这一句“宝贝,付账”,五十多块钱又没了。”这句话是好汉的原话,好汉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是痛苦的。好汉有时的行径让我觉得好像他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一个让我无法理解的世界。
  我虽然还没有厉害到认为钱是王八犊子的程度,但是我认为钱绝对不能像他这种花法。尤其在一个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面前,更应该豪爽一些,尽管对方是自愿的。
  这句话让我记到现在不是因为他花不花钱的问题,而是,我没想到牛高马大的好汉竟然被叫做“宝贝”,一想到这个“宝贝”我就想笑。
  那阵子,在同这些人作妖蛾子时,我常常会想起曲扬他们,但是我很快就甩头把他们忘掉,我不想再想那些事情了,他们也许过得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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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末的时候,定定与我一起去爬长城,从长城回来,我决定把定定办了。
  那天情况是这样的,我的朋友来京要爬长城,就是前面提到的三年没有性生活满脸长雀斑的那位朋友。我觉得人少没意思,就叫了定定一起去。跑到了长城上,那位朋友因为三年没有性生活,精力过旺,像一头小畜一样“噌噌”跑得飞快。可怜我像个呆大的企鹅跟也跟不上,上气不接下气。定定就帮我提水拿包,这下子我有些感动了,以前那个大避孕套和我一起走路的时候从不帮我拿包,并且重的东西有时还要我拿着。
  到了山上,天气忽然变冷了,我是一个体寒的人,浑身发冷不舒服。定定把外衣脱下来给我,自己穿着一件衬衫。我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我与雀斑朋友都是女的,虽然她欢快得像头小畜,可是这样单独地照顾我总是很失礼的行为。
  因为被男人这样照顾着,忽然觉得自己很像一个女人,那天照相的时候就用了很多妩媚的表情。相片出来后,毛毛草草的一个大头(那时头发半长不长),穿着定定的衣服灰土土的没一点儿线条,腰上还围了一件傻逼T恤,上面写着“我来到了长城”。倒是把胸脯的尺寸勒大了不少,脸上是杨思敏一样的媚笑,唉,就是喂猪大婶——杨思敏。
  回去的时候,我脚上起了泡,一只脚一个,那双球鞋是在自由市场买的,假冒伪劣害死人!我一步一瘸,后来定定背起我,有点像小耗子背一个大猫。伏在定定的背上,我想,这样的一个男人,应该办了他,不办他还办谁,况且这还是春天。
  办定定很顺利,没有被人敲门或打搅之类的,当时勺勺出差屋里只剩我一个。那天我洗完澡,穿着吊带在定定面前晃来晃去。回手一摸,已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了。好,好,那就向着法西斯开火,让一切不民主的制度死亡!
  定定是个处男,从拉手到打Kiss到被办,都由我一个人扶他上马再送他一程……我不胜感叹,中国人活着可真是受苦,有很多人的第一次竟然已经二十四五岁了,上学时不准谈恋爱,上大学不准做爱。总之,什么都不让,只让你有口气。
  女孩子还好,本身性觉醒的时间就晚,男生真是受苦,十五六岁一个个就开始憋着,恨不得把黄色小说翻烂了,个个操起了DIY的勾当。到了性能力最好的二十一二岁黄金时期,又都在学校里被管得像沙丁鱼。好不容易毕了业、挣了钱,大着胆子摆脱了种种封建桎梏干一把时,却发现已经二十四五了,已经被禁欲快十年之久了。最后等到像那些教导主任一样可以想嫖谁就嫖谁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像教导主任一样不能有什么作为了。
  在这个行业里,还有很多做研发的本本分分的毕业生,没有交过女友,没有过一夜(被禁止)情,也没有嫖过,二十七八岁还是一个处男。
  那天晚上我的话特别多,没完没了。后来,自己都烦自己了,可是我不能停下来,停下来更难受。话题乱七八糟,最后我绝望地对着困得不行的定定一遍遍叫他的名字。每叫一次,他就答应一声。最后,定定说,睡吧。我说我睡不着,我要想事情。定定说今天想不完明天再想吧,现在先不想了,想东西很累的,明天再想。
  我听了觉得有道理,我从来没想到过想东西还是一件累事,怪不得我每天都这样累。我认为人不可能有一秒钟什么都不想,反正脑子永远都在跑,跑什么都是一样的。但定定不这样认为,他认为有时脑子就是什么也不想的,我不知道他是如何能做到这一点的。
  但是,那天,他说完那句话后,我就真的闭上了嘴,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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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男与处女一样,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被办后总是管你要办后感,并且会无端端地对你有种依恋感。
  我想那天定定应该是高兴的,因为我很温存。他还是一个处男,我想给他留下一些美好的记忆。可是我觉得很空虚,一种无法说出的空虚,因为我并不爱定定,我并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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