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止不错,”波里欧咧嘴笑道。“如今肥约很多,都有些应接不暇了。”
“漂亮,”山斯基说,然后讲了他来此的意图。
波里欧收敛了一些笑容。“我不想谈那些可能给我带来麻烦的事。我要忘了过去,乔治。”
山斯基理解地点点头。“你是说,如果法国人发现你曾是中央情报局安插在这儿的特工,他们会把你踢出去。而你如今又是那么一帆风顺。”
“正是这样,”波里欧忧心忡忡地承认。
山斯基笑容可掬地说:“那么,你最好告诉我一切。”
波里欧瞪眼瞧着他。“你该不会去告发我吧?”
山斯基不慌不忙地说:“我会的。”
“你这个狗杂种,我们是朋友啊!”
“不,我们不是朋友。从前不过是在同一单位工作罢了。我只对雇我的人忠诚。而如今雇我的人想找到贝尔·加拉。讲吧。”
“你这个狗杂种。”波里欧重复道,但接着又带点沮丧地笑了。“这是他妈地怎么啦?我不该对你那么生气。想当初我干这种下流活儿时,对人也是来这一套。”
“活儿是下流点,但去能挣碗饭吃。别浪费时间了,拉尔夫。大约是在4个月前,你看见了贝尔·加拉,就在这儿,巴黎。有个小妞儿跟他在一块儿,而跟你在一起的小妞儿认识她。”
波里欧做了个怪相。“我担心的就是她。跟我一块儿的那小妞儿。我在”公司‘干活儿时利用过她。如果这事漏出去……“
“就到我这儿为止了,”山斯基答允道。“我自己也有好些尾巴要遮掩呢。”
波里将剩下的白兰地喝干,又往杯子里倒了一些。他没有给山斯基斟酒。“好吧……那是在盖伦广场的德罗恩特餐馆。我们正要进去用餐,贝尔·加拉从里面出来了,还有那个很漂亮,很年轻的红发小妞儿。维奇——就是跟我一起的那个小妞儿——认识她。她们相互握手,亲吻,问候。就这样,末了贝尔·加拉和那个红头发便走了。我们也就进店去吃饭,故事完了。”
“不见得!”山斯基咆哮道。“你知道的不止这些。先给我讲讲这个维奇。”
波里无奈地长叹一声。“维多利亚·史密斯。24岁,极美,一头你从未见过的漂亮黑发,体态迷人。她是个英国妓女。我在这儿发现了她,就开始利用她来为‘公司’工作,是对付那些外交官的。一只‘燕子’,这个你知道。”
山斯基点点头。“燕子”是间谍的黑话,是指用来对目标进行色情讹诈的女郎。“让他们上床发生肉体关系,再当场提住他们。”
“正是。维奇干这个可在行了。‘公司’甩掉她真是无耻。有一个日本人没上钩,大叫大嚷说她是间谍,想搞他的情报,于是他们就赶紧用船把她接走了。”
“关于和贝尔·加拉在一起的那个小妞儿,维奇说过些什么?”
“没说什么,”见山斯基一脸不相信,波里欧耸耸肩。“我没有问过她。‘公司’对贝尔·加拉也不再感兴趣了,我敢肯定这点。再说我已经打算第二个星期就不干了。那天晚上我唯一感兴趣的就是让维奇也陪我一晚上,因为他们就要将她派给别人了。”
“她自己就一点也没说过关于那个小妞儿的话吗?”
“只说过那小妞儿的实际年龄比看上去要大些,就这些。”
“到哪儿能找到这个维多利亚·史密斯?”
波里欧摇摇头。“不知道。可能连‘公司’也不清楚她去哪儿了。她被‘剥光’后——请原谅我用了一个双关语——他们就对她失去了兴趣。我猜她是回伦敦重操旧业去了。”
亨特在加布里尔大街美国使馆顶楼他的临时办公室里给伦敦的伊沃。克拉尔警长打电话。山斯基站在窗边,注视着宽阔的协和广场那边黄昏薄暮中亮起的灯光。
苏格兰场的总机告诉亨特,克拉尔警长已经下班了。于是亨特打电话在家里找到了他。他向克拉尔解释了关于维多利亚·史密斯的事,说如果能找到她,也许能从她那儿了解到一些情况。
“今晚我无法去找她了,”克拉尔说。“我请了客人吃晚饭。明天我去找找看。”
“很好,伊沃。好好吃罢。”亨特挂上电话,往转椅背上一靠,将双腿跷到桌上,茫然地盯着脚尖,思索着到手的情报。
山斯基一边凝视着窗外的协和广场,一边心不在焉地说:“你知道罗兰夫人在被她过去的革命追随者送上断头台时说什么来着吗?她说:‘自由啊!有多少罪行假汝之名而行之!’这种想法真是有意思。”
“非常感谢。”亨特干巴巴地说,然后在心里一条条地理着现有的线索:
有一个经常与贝尔·加拉在一起的姑娘,仅在4个月前……如果能找到她,也许能提供有关贝尔·加拉的进一步的线索。
关于这个姑娘,现在已知:她有深红色的长发,除非她已将它剪短,
或染成了另一种颜色;或既剪短又染色。她大概是德国人,看上去有16岁,也许更大些。她的名字叫罗莎琳达。没有父名。
就凭这点支离破碎的线索要找到她是不可能的,只有找到一个叫维多利亚的英国妓女,才有可能获得更多的线索。
……
迄今为止,这两个精悍的特工两天来的成绩似乎还不值一提。
大马力的引擎推动喷气飞机钻入沉沉夜空,鲁巴亚首都的灯光悄然消失在机翼下面。飞机斜斜盘旋一圈后径直朝东方飞去。贝尔·加拉从机舱右面的窗口往下注视着鲁巴亚的海岸线。下一站是塞浦路斯,他将在那儿睡一觉,然后搭第二天的班机去雅典,然后再去尼斯。为防不测,贝尔·加拉从不由一个阿拉伯国家直接飞往欧洲。
机舱里的信号灯熄灭后,贝尔·加拉松开安全带,将座椅背往后调了一些。他闭上眼睛,思考着已经完成的步骤。他已把任务向两支突击队交代清楚。他们——连同必需的武器弹药——将在明天从不同地点启程前往法国。
他想着明天的安排。首先,去里维埃拉,找到朱丽叶,挑逗她,以落实自己被邀请参加瓦拉西生日宴会的事。然后,在第二天晚上飞往巴黎。在与阿尔·欧默德见面之前,他还有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也许是最后一次了)来享受罗莎琳达那妙不可言的肉体。
第十四章
伦敦黑社会给苏格兰场“淫海出版物分队”起的绰号叫“垃圾分队”,绰号的本意是毁贬这个部门,但由于它是如此生动帖切,警方内部便也都这么称呼它了。侦查警官尼尔。斯雷特个子高大,英俊潇洒,脾气温和,穿着朴素。他在“垃圾分队”已干了3年半,对肮脏行业了如指掌,而且认识许多从事这一行业的人。当他的顶头上司将伊沃。克拉尔警长的要求例行公事地传发给他时,斯雷特警官马上知道应该去哪儿找这个维多尼亚。史密斯。
伦敦人口稠密的索霍区弥温着一种由地中海居民带来的异国情调。在短而窄的街上有几家全市最有名的餐馆和杂货铺。这儿除了有英格兰几家最大电影公司的主要营业处,还有一些不起眼的电影公司的临时制片厂;这儿还集中了许多色情书店,脱衣舞场,以及在伦敦的14,000名妓女中占了很大比例的妓女们的“小工作间”。
斯雷特警官胸有成竹地从皮卡利马戏团穿过索霍区向希腊街走去,然后转入一条位于贝特曼大街和老康普顿大街之间的半截残败的胡同。
在胡同里一个门洞边的墙上,钉着一些污脏的卡片。其中一张上以漂亮的字体打印着:“绅士骑术学校及皮货经销——女业主爱尔莎斯顿”;另有一张上面用铅笔写着:“玛丽教授法文课程”;第三张上只有一个用鲜亮的口红涂写的名字“奥尔加”。每张卡片上都有一个房间号。类似的卡片墙上还有六张。斯雷特警官进入门洞,爬上顶楼,推开一扇没有号码的房门。
里面是一个大大的方形房间,大窗户上涂着黑漆。一个矮胖的中年女人正举着相机为一张大床上的两名裸体女郎拍照。一个身材苗条的高个儿金发女郎挥舞着一根皮鞭,骑跨在另一个女郎身上。被骑的女郎面容姣好,体态迷人,一头黑亮的长发,双腕用手铐铐在那张旧式铜床的床头栏杆上。一个黄鼠狼面孔的少年举着一盏大功率的闪光灯在为她们照明。他看见斯雷特警官进来,大吃一惊,灯光便从床上的女郎身上移开了,正好在这个时候,照相机的快门咔嚓响了。
“你他妈的!”那中年女人破口大骂,转眼瞪着斯雷特警官。“你要是懂点礼貌,尼尔,进别人房间就应该先敲门。你把我这张相片都毁了。”
“你应该将门锁上,莉安,”斯雷特冷冷地告诉她,然后看着床上那个黑发女郎。“有几分钟时间吗,维奇?”他虽然问得很客气,但实际上这并不是一个问题。
那女郎还没有答话,照相的女人又插进来了。“我希望你说几分钟就几分钟,我还得照完这卷胶卷,下午一点钟之前就得冲洗出来。”
“住嘴,莉安!”斯雷特厉声喝斥她,同时往床边走去。那个少年靠在墙上,神经质地瞧着他。金发女郎不耐烦地叹口气,爬下床来,披上一件肮脏的袍子。
维多利亚·史密斯松开手铐,坐起身来,一本正经地用一只手遮住阴部,另一只手捂着乳房。“有什么事儿,长官?”
“老老实实加答我的问题,就什么事儿也没有,否则我就按卖淫管理法案给你找点事儿。”
她冷笑着。“你在开玩笑吧?你知道我打结婚后就不干那一行了,他不喜欢,我就洗手不干了。”
斯雷特感到好笑。“他对你现在干的这个也不在乎吗?”
“这个有什么值得在乎的呢?”
他没理她的茬。“维奇,你认识一个叫罗莎琳达的姑娘吗?约在四个月前,你在巴黎碰见过她。一个年轻的德国姑娘,模样很俏,深红头发。”
“当然,”维多利亚·史密斯很快说道。“罗莎琳达。哈根。”
“很好。你都知道她些什么?”
“所知不多。她从德国来英国当家务女工。但她很快就厌烦了。她要找乐子,找钱。你知道女孩子那一套法子啦。只是她刚开始时太笨,竟然连卖淫法案都不知道。她在光天化日之下拉客,被抓起来了。就是在这儿的夏佛兹布里大街上。”
“这么说,我们有她的记录。”斯雷特警官插话道。
“也就那一次。后来她就学聪明一点儿了。在佛里斯大街找了一间屋子,也在外面贴了一张卡片,就是我过去用过的那同一幢楼房。这样她就不违法了——但她仍不知道要向佛里斯大街的地痞纳贡。这个你是了解的。”
斯雷特点点头,脸色突然沉了下来。“是哈里。邦德那一伙人,这些家伙坏得很。”
“他们还不算太坏,我是说,哈里去对罗莎琳达说了这事儿,可她仍不上路。他并没有马上难为她,而是让我去开导她,给她讲讲此地的规矩。我就是这样才认识她的。我向她解释,收入的一半要用来上贡,否则某天晚上就会挨黑打。如果挨打后还不识缘,他们就会用剃刀来破她的相。这可真把她吓坏了。”
“后来她纳贡了吗?”
“哼哼,她才不呢,这个犟拗的小东西!她告诉我她不打算将她辛辛苦苦赚来的钱白送任何人。她说在欧洲大陆可不是这样的。于是她收拾收拾去欧洲了。”
“还当妓女吗?”
维多利亚耸耸光滑的肩。“她又有什么别的法子能过上体面的生活呢?”
“听说你也去过欧洲。”
“部分也是因为她。我也考虑了她的话,在那儿用不着缴纳保护费。最后我也决定去试试。在那儿我自己混得还挺不错。后来……我遇到点麻烦事,就回来了。”
“但你在巴黎见到她了。”
“只见过一次,是偶然的。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在那儿。有一天晚上我跟一个朋友去餐馆,她正好从里面出来。我们打了个招呼,就那样。后来就没再见过她了。”
“认识跟她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吗?”
“不认识。”
“她住在巴黎什么地方?”
“这个我也不知道。”
“知道她是德国哪个地方的人吗?”
“杜塞尔多夫。”
下午1点钟,克拉尔警长将这个情报打电话告诉了在巴黎的亨特。亨特立即开始通过正规渠道寻找罗莎琳达,要弄清她是否还在法国。与此同时,山斯基与他在法国国内反间谍局的一位老相识取得联系,请他通过查反间谍记录进行一次非官方调查。
到下午3点钟,他们收集了一大堆令人丧气的情报。山斯基的老相识说反间谍局没有关于罗莎琳达。哈根的记录。至于阿罕默德·贝尔·加拉,反间谍局的档案上仍是老一套:贝尔·加拉于一年前离开了法国,再没有回来过;至少是没用真名回来过。亨特的调查又撞在同一堵空墙上了。
作为一个妓女,罗莎琳达已有一年多没去法国警方注册了,在邮政系统也查不到她的住址,社会保险部从来就没有她的登记。赛德岛警察局地下室浩瀚的档案卷中也没有有关她的近期情况的记录。情报中心办公室的档案中也只有她的妓女注册失效之前的记录。
只有一条线索勉强有点意思:罗莎琳达。哈根有从英国入境法国的记录,但没有她的出境记录。
亨特思考着手中剩下的两点线索:这是个西德姑娘;有名有姓,很有可能是真姓名。但若是通过正常渠道去从西德获取情报,时间是一大问题。德国人办公程序的繁琐和拖拉,在欧洲是首屈一指的。即便是一个德国警方的官员亲自去政府各部门帮亨特调查,也得花好几天时间。
但有一个办法可以避开这些繁文缛节,即通过一个有办法绕开正常渠道的特殊人物去获取。于是亨特给尼斯的夜总会老板娘伊姆卡德。斯蒂纳打了个电话,由于时间太早,夜总会还没有开门。他双将电话拨到她在沃尔蒂街的寓所。由于她警告过电话可能会被人窃听,他说话时便很小心。他们的对话也是转弯抹角的。
伊姆卡德:“很高兴你来电话,西蒙。上次我们分手后,我一直没有得到关于我们那位朋友的消息。你那儿怎样?”
亨特:“说实话,也不怎样。我爱上了一个德国姑娘,是杜塞尔多夫那个地方的人。她叫罗莎琳达。哈根。可是她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