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我辛苦建立起来的世界仿佛是个美丽的玻璃房子,在那声声的指责中破碎,一切化为乌有。
“啪”玻璃重重的粉碎的声音。
胡运来看我根本没有任何反映,仿佛自己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一样。他愤怒地把用了很多年的玻璃杯狠狠砸在了地上。 玻璃碎裂的声音终于把我和他都从失控的情绪中拉了回来。
我双眼空洞地望着他。
他整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坐回自己的椅子深深叹息了下,似乎即为自己的失态感到尴尬,又为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感到无奈。
“你这几天不要上学了,等待学校的处理。还有叫你家长来一下。”他有气无力的交待。
我“嗯”了一声,机械地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开门,出去,关门,继续往教室走。
这个时候正值下课,学校走廊里,到处都是喧闹的声音,这种学校有时确实需要宣泄的。但是这一切再也与我没有关系了,我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
我不明白,林漪澜为什么这么做。她为什么要那么伤害我们。这里用了“我们”,因为我觉得她伤害的不只是我,同时把自已也推向深渊。
她是我认识的那个说过要真的对我的好的女孩吗?那晚发生的事情,本来在我心中是那么荡气回肠和缠绵悱恻,为什么却变成了一件如此肮脏的事情。
“强 奸”,这个词对于那个时代,那个年纪的我来说,根本就和杀人没有什么区别。她不会的,我根本不相信这两个肮脏的罪恶的字眼会出自她的嘴。一定是疯了,一定是疯了,不是她疯了,那么肯定是我疯了。。。。。。
我忽然发疯地狂奔,在人多走廊里玩命的狂奔起来。周围的人被我撞翻了,骂骂咧咧地要揍我,但我不在乎,我只有一个目的,我要去找她,找到她,让我明白,我们到底谁疯了。
第七幕 面对
终究无法逃避
我生活在现实中
惩罚
我能否承受
我在班级同学诧异的目光中,把桌子上的东西胡乱地扫入我那个书包袋子里面,抱起来就往外冲。
我用了冲刺的速度像疯子一样跑到了林漪澜家的楼下。
“林漪澜。。。。。。”我扯开嗓门大喊。
“林漪澜。。。。。。”我不放弃,死死盯着她房间的窗。
“林漪澜。。。。。。”我的嗓子要破了似的发出了难听的哭音。
仿佛老天可怜我,我似乎看到窗前有了漪澜的身影。
“林漪澜。。。。。。”
窗打开了,但是确不是林漪澜。
“她不在,走开。”开窗的中年女子恶狠狠地吼了我,然后关上窗,拉上厚重的窗帘。
“林漪澜。。。。。。”
我不死心,我觉得她应该在。刚才应该不是幻觉。
可是,我这样喊了半个来小时,没有反映。反而招来了其他邻居的谩骂并声称要报警的威胁。
我突然觉得绝望如斯,我狠狠把抱着的书包里的书全部倒在地上。然后去踩那些书,去踢那些书来发泄我的悲呛情绪。
我嘶声力竭地喊了最后一声“林漪澜。。。。。。”
颓然地坐到地上,捧起,平时我最珍惜的书。
书上隽永的钢笔字迹在我的眼泪下化了开来。。。。。。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回家的。我像个得了失心疯的病人一样,抱着那些,我拣起来的书,拖着沉重的脚步,仿佛带着一套铁锁的死刑犯蹒跚回家。
周围很多异样的眼光。有个小孩指着我说了什么,被身边的母亲一把拽了回去。估计是怕我突然发疯。呵呵,我心里不停的笑着,我真的希望自己能疯,疯了对我来说可能是最好的结局。但是为什么我疯不呢,我是那么的痛苦!
家的路再漫长,还是到了。暮色中,家里昏黄的等亮着。不是很明亮,但在我眼里有丝温暖。
我用钥匙开了门,刚踏入门。迎面就是一个大耳光,把我打得脑子嗡的一声就闷了。我收势不住倒向了一边,抱在怀里的书再次洒了一地。
我感觉左边的整个脸颊都肿了,但是不觉得疼,还有种畅快的感觉。
“小畜生,你还回来干吗?你干吗不去死?”父亲咬牙切齿地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我,他一把揪起我的衣领,抬手又想扇我。
我抬头挺胸迎向他,并不是我有什么可以理直气壮,而是我多么渴慕他再打我。我真的那么想,因为身体上的痛让我的精神能有丝麻木。
在父亲来不及再在我的身上发泄他的暴力精神的时候,母亲跳了出来。
“住手,你打死他又能解决什么?”她跑上来掰开了父亲的手。其实,根本不用费力,他就放开了我。然后像被抽掉了魂一样,坐到了房里的椅子上,抱着自己的脑袋。这个是父亲最多的动作,像个鸵鸟,仿佛把自己的脑袋埋起来,就能不去面对外面的一切。
他真的活得很累,对什么都无能为力。而我这个唯一的他身上的光环也将消失了,他贫瘠得可怜。
“学校要开除他了。你说怎么办?”父亲闷声说着。
我的脸色“唰”的白了下来,我的心被活生生的撕裂。好痛,我真的觉得我想把我的胸膛剖开来,去捂住我被流血的心。
尽管我曾猜测过学校会怎么样处理我,但是我没有想到。我这个今年有希望冲刺高考状元的优等生就这样再也不能读书了。
那么多年的努力,我把我的血都融入了那些书里,我不能再读书了吗?我曾经一直想通过读书来改变我的一生。为什么要剥夺我的全力?难道要我一生都像父亲一样做个工人,做个社会底层的人来生活吗?为什么?
我看到我身边散了一地的书,我发疯铺向它们。我抓住那些课本,往怀里塞,但是被我蹂躏多次的书页竟然开始散落,像雪花一样散落。
“不。。。。。。”我发出野兽一样嘶吼,我开始多么憎恨发生过的一切。
我做错了什么,2个月前,我还平静的没有波澜的生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林漪澜。。。。。。”我吼出这个曾经魂牵梦萦的名字。她在我心中的所有影像都开始变得丑陋和狰狞起来。
母亲泪流满面地扑到我的身上,她抱着我的头,不停地抚摸我的头。
“云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会做那种傻事的对吗?你不会的。”母亲不停地唠叨这句话,一边安慰着我,一边也在抚平她自己受伤的心。
那是什么味道,我在泪眼模糊中,闻都久违的温暖的味道。多久了,我已经有多久没有被自己母亲抱过了。我向初生的婴儿一样寻找着母亲的怀抱,想深深地钻进去,想躲起来。 真的好温暖。。。。。。
那晚我是被父母抬上床的。我的身材已经很高大和健硕,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费力得虚脱了。我们都没有吃晚饭,因为大家需要的不是食物能解决的空虚。
那个晚上我一直做恶梦,梦到林漪澜的指控,梦到胡运来在校会上宣布开除我的学籍。我醒来了就流泪。我不敢阖上眼,因为那个缠扰我的梦境太痛苦了。
第八幕 谈判
冰冷的桌子
冰冷的心
满眼除了自己的利益
谁还在乎什么
第二天的早上,我很早就起床了。
清晨的空气特别的清新,让我甩开一些心里的积郁,神情一振。我打理干净自己,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些,然后就跑去豆浆摊买了豆浆和油条回家,再用剩饭烧了一大锅泡饭。这个是我吃了十多年的家常早点。
父母的房间的门开了,他们看到我一愣,傻傻地呆立在原地。
“早!我买了早点,快来吃热的。”我笑着说。
“哦!哦!”父母惊讶得有些口齿不清。
我转过头,深吸口气,然后咧开嘴笑,用力地咬了口手中的油条。我在天际出现了第一缕曙光的时候,我下决心――我一定要回学校,就是去跪着求他们,我也要回学校,这是我一生的希望。
父母在怪异的气氛下,坐到我边上开始吃起了早饭。但是相对于我的津津有味,他们就像在嚼蜡一样食不知味。
“云奇。”母亲有些不敢开口,试探的道:“我和你去次学校吧!”
“哦。”我眼中的黯然一闪而过,看着母亲担忧的目光,我又发出灿烂的笑容,道:“没事的,没有那么严重,我去求求老师,会好的。”我不知道是在给自己还是父母的信心。
这么多年来,母亲一直是家里的支柱,她虽然外表柔弱和美丽,但是她有颗比谁都坚强的心。家里家外的事情,都是母亲在处理,她就像个女人中的男人,撑起这个家。所以即使父亲,也从来不敢在母亲的面前多说什么。
有时很怪异,我常常偷想,这么个美丽坚强的女子为什么要嫁给我父亲这样的人。真的很应验老人的话: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我没有去教室,不想惊动同学。这毕竟不光彩。我和母亲在上课后才来到学校的教务处,找胡运来主任。
“咳”胡运来先打破了办公室里我们几个人之间沉默的气:“云奇一直是个很优秀的孩子,我们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前2天林漪澜在她父亲的陪伴下到我这里,告诉了我这个惊人的消息。当时,林漪澜的精神状态很差,问她就是哭。他父亲说林漪澜邀请云奇去家里做功课,云奇趁家里没有家长就‘那个’了她。”
胡运来似乎在母亲面前不要意思说出“强 奸”这2个字眼。
“我当时有些不感相信,因为毕竟云奇那么优秀。他的前途那么好。唉。。。。。。但是他父亲说他们有充分的证据,如果学校不处理,他就要报警。当时他一说有证据,林漪澜就像发狂一样哭着冲了出去。”胡运来描述着当时的情况。
我的心像被用女人的尖细指甲恶毒地揪了起来一样,难道漪澜真的在事后后悔了。她觉得我伤害了她,所以这么做吗?
“这件事情的情节真的很严重,可以说是我们学校百年来都没有发生过的。如果被报到,真是其大的丑闻,学校的牌子也砸了。我不知道云奇和漪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宁可不去相信这件事情。但是林父一定要学校给个交待,我们没有任何的办法。”
“胡老师,我们家云奇说平时你还是蛮关心这个孩子的,两年多来的相处,你觉得他是会做那样傻事的孩子吗?”我妈态度恳切地问道。
“嗯?”胡运来沉思了一下,也比较诚恳地回答,“我一直觉得云奇是个好孩子,我甚至希望这些都是搞错了。他可以说是我教学近10年来见到过最有天赋又肯勤奋的孩子。现在这种孩子真的不多了……”
胡运来慈善和蔼的目光望着我,让我感觉无比的温暖和感动。我很感激他在这种时候能站出来为我说这些中肯的话。
“但是。。。。。。”他的眼光忽然变得犀利,直勾勾看着我,道:“你和林漪澜是否在谈恋爱?”
我避开他的目光,垂下头,慢慢地点了点沉重的头。我觉得太讽刺了,我和林漪澜真的在恋爱吗?我对自己无比的羞愧。
“唉。你不应该去碰那样的女孩的。”胡运来有些意味深长地叹息,“你还是先出去一下,我想和你母亲单独谈一下。”
他的那句“不应该”象根针扎进了我的后脑勺,让我疼得天旋地转。此时我没有任何的判断能力,只能痛苦地看向我的母亲,她轻轻点头,示意我出去。
我狼狈地起身,走了出去。走到办公室外,我虚脱一样地瘫软在墙角。虽然早上我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当别人直接指出我所谓的“爱情”是多么幼稚可笑的时候,我被伤得很深。我穿着皇帝的新装上街,终于有人指出我是赤裸的了,让我无地自容。
母亲在里面谈了很久,我大约能猜测出他们谈什么。估计会谈到一些关于证物的事情,胡运来觉得我还是小孩子,不能听,所以把我赶了出来。
母亲出来的时候,我已经缩在墙角睡着了。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晚上又没睡的我终于支撑不住了。她唤醒了我,轻柔地抚摸我的脸和头发。
在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了母亲的眼中是有眼泪的。
“回家吧。胡老师答应明天帮我约林漪澜的爸爸谈谈。你别太担心了。胡老师说让你明天先去上课,别把最后的复习课落下。”她拖我起身,但根本拉不动我,反而自己有些跄踉。我赶紧爬起来扶了她把。我看到已经矮了一个头的母亲黑发中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几根白发。
我的鼻子一酸,感觉自己真的很不争气。我真的遗传了爸爸的软弱,竟然要一个女人挡在自己身前。
第二天,我开始象往常一样去上课了。但是第二节课,我就没有办法上了。因为我知道母亲和林父约在这个时间谈判。
我第一节课下课就没有回教室,跑到了教务处办公室外的窗前往里张望。他们都到了。但是没有林漪澜的身影。
我偷偷跑到门口,贴着门缝偷听里面的谈论。我真的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赔?你们家用什么赔?”林父鄙夷地白了我母亲一眼,“就你们这种垃圾碰我根手指头,我都嫌脏。你儿子敢碰我的女儿。你知道她有多金贵吗?”
我瞪着那个男人,感觉眼中要冒出血来了。我紧紧的拽着拳头,怕自己失控推门而入进去揍他。
“林先生,你有话好好说。你答应坐下来谈的,你这样大家就没有办法说了。”胡运来是对付这种自以为是的人的能手了,马上就把林父的话打了回去。他的正义凛然不仅博得了我母亲感激的眼光,也在我的心里留了深刻的印象。
“哼。我不想多说什么了。你们学校没有管教好学生,本来就有责任的。如果我把这个事情捅出去,你知道有什么结果的。”虽然林父的气焰没有那么嚣张了,但是他对于握着全部筹码的谈判还是信心实足的。
“漪澜现在已经没有办法读进书了。每天都失魂落魄的,马上要高考了。她这种情况你们学校是要负责的。”
“你的意思是?。。。。。。”胡运来皱眉道。
“我知道你们有保送重点大学的名额的,你应该有权利拿出来的吧。”林父拿出标准的生意人的嘴脸。
我倒吸口冷气,林漪澜,难道你利用我就为了一个重点大学的保送名额?我有些想笑的冲动,一个女孩让人毁了清白,就只为了一个保送名额。这是什么世界啊?我第一次明白什么是交易。但我人生中的第一场交易让我付出太多了。
“但是作为对李云奇那个臭小子的惩罚,你们必须立刻开除他。”林父的眼中冒着恶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