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胜之殿”匾额,下檐黄匾上书“舍利殿”,殿后壁外有四幅护法神雕,形象威武生动,为唐朝作品。殿内正中樑上悬竖额“佛顶光明之塔”,是宋高宗御书,横匾“光明庄严”挂于南面。殿正中是高七米的石塔,内放置七宝镶嵌的“舍利放光”佛龛,石塔后面供置释迦牟尼卧佛像,长约四米。
叶之然完全是带着欣赏古代建筑风格和观赏文物的心情陪同赵捷来游玩的,但赵捷就不同了,一到舍利殿门口,就盈盈拜倒,活脱脱一个虔诚的信女形象。跟随她身侧的裴菲菲不甘落后。也盈盈拜倒。
两个女子,从衣着打扮到美丽容颜都与普通游客明显不同,自然引来无数目光的追逐,有胆大者稍稍靠近,早被保卫人员阻挡在外。这些人就知道来者身份非同小可,更引起莫大兴趣。
仇时政问道:“叶市长,不拜一拜?”
“唔。我不信佛的……”
赵捷起身时瞪了他一眼,道:“不管信不信,不准在寺里说亵渎我佛的话,这里供奉着我佛的舍利呢。不是别的寺庙可以比拟。”
叶之然耸耸肩,便不再开口。
裴菲菲对仇时政说道:“领导,你拜一拜,佛主会保佑你诸事顺畅的。”
仇时政果然在殿外的门槛前拜倒,唯有叶之然不为所动,看着殿前月台两侧壁上的四块珍贵碑记,其中有唐朝万斋融撰文、处士范重书的《阿育王寺常住田碑》,宋朝为寺内“宸奎阁”落成书写的记事文章和张九成撰并书的《妙喜泉铭》碑。
裴菲菲此行的一个很大目的是讨赵捷的欢心,所以,赵捷拜佛她也拜佛,赵捷施舍她也施舍。
殿内门口两侧摆放着一桌椅,有知客僧坐在后面书写施舍香火钱的香客姓名,施舍五十元香火钱的香客,小沙弥就恭恭敬敬地将名字写下来,将来和尚做功课的时候,在诵经声中,这些香客的名字会供奉在佛像前,同沾佛光。
赵捷出发前准备了现金,从随行人员手中接过两万元现金,投进功德箱中,小沙弥看得目瞪口呆,忙连诵佛号,恭恭敬敬地请赵捷留下名字。
这边裴菲菲依样学样,也拿出两叠崭新的人民币投入功德箱。
小沙弥噗通一声跪在佛像前,念了一阵经书,然后站起身请两位女施主留下大名,赵捷摇摇头,说道:“不必了,我佛面前,众生平等,若留下名字,反显得心有世俗之yù,不够虔诚。”
小沙弥见眼前两位女施主明媚不可方物,如仙女下凡一般,已知绝非普通人,此时听到赵捷说出这样的话,更是大惊,连诵了几句“阿弥陀佛”,心中感念佛祖果然有通天彻地之能,说了声:“施主请稍等片刻,我去禀告方丈。”一路飞奔而出。
叶之然不禁摇头,道:“佛祖若是真有这样的能力,何以阿育王寺数度重修?”
赵捷忙瞪他一眼,说道:“喂,你再说这样的话,我要赶你出去了。”
叶之然摊摊手,然后遥指飞奔而出的小沙弥说:“看这情形,方丈一会就要过来了。”
仇时政笑道:“阿育王寺是千年古刹,方丈如果请我们去奉茶,也可沾染一些佛气的。”
赵捷点点头,又关照叶之然一句:“如果方丈请我们去奉茶,你可不要信口开河。”
呃?我是这样的人吗?叶之然有些小小的郁闷。
果然,不一会有两个中年和尚过来,请他们到禅房奉茶。
叶之然跟在他们身后,来到阿育王寺的厢房,一进门,就看到两位须发全白的老僧,其中一位不是别人,却是苦得和尚。
叶之然惊问:“苦得大师,你怎么在这里?”
苦得和尚反问:“阿弥陀佛,叶施主,你来得阿育王寺,为何和尚就来不得阿育王寺?”
第893节阿育王寺(下)
苦得和尚反问:“阿弥陀佛,叶施主,你来得阿育王寺,为何和尚就来不得阿育王寺?”
大凡和尚都爱打机锋,叶之然却没这么大的雅兴。上次张念悦去常嘉西山的东林寺时,遇到苦得和尚,还要她带几句话给他,说什么“遇山生变,逢林取势,枫叶际会,终有别离。”乱七八糟的,似乎苦得和尚真的看破了未来一般,叶之然浑然不当回事。
张念悦还兴致勃勃地给他分析,什么“遇山生变”,这个“山”是不是指周山?然后,丁文涤婚宴上的事情发生之后,又说“逢林取势”,莫非这个“林”指的是丁森林?叶之然听了哑然失笑,道:“老婆,你难道真的相信苦得和尚一派胡言乱语?”
张念悦还拿出苦得和尚那块玉的事情说了一遍,要叶之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叶之然当时说道:“老婆,你别听苦得和尚的,难道在丁文涤婚宴上陈副总理和我握了握手,说了两句风轻云淡的话就是‘取势’了?”
此时,在静bo市突遇苦得和尚,他乡遇故人,叶之然倒不会和他计较这种玄之又玄的畿语有几分价值,笑道:“苦得大师,若是按照佛家理论,我们在阿育王寺相遇,也算是一种机缘吧?”
“阿弥陀佛,叶施主对机缘的认识又有一层进展。佛说尘间万事莫非前定,修得今生事,方得来世缘。大千世界亿万万人,能够相逢皆因缘分。”
叶之然笑道:“这么说来,我和方丈大师相遇也是缘分。”
阿育王寺方丈也是一个老僧,和苦得和尚年纪相仿,道:“阿弥陀佛,檀越可是姓叶?方才听慧因来报,檀越一行给小寺行大功德,他rì重塑我佛金身,当感念叶檀越和诸位檀越结下的善缘。身行慈、口行慈、意行慈、以时施、门不制止。檀越已占三慈,正是与佛有缘之人。”
叶之然笑着摇摇头,问:“敢问方丈大师法号?”
“阿弥陀佛,老僧苦心,当年和苦得师兄同门,是苦得师兄的三师弟。”苦心和尚说这话的时候已经站立而起,右手单掌举起,行了一礼。
“苦心大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姓仇……”
“阿弥陀佛,仇檀越宽额方脸,目中隐隐霸气外泄,该是久居官场高位,苦心有礼了。”
叶之然是早从苦得和尚那里见识过和尚的看相本事的,其实说穿了也毫无出奇之处,和尚心xing寡淡,感觉比较敏锐,像仇时政这种久居高位,说一不二的人,身上自然而然有股上位者的气势,凭此猜出身份毫无出奇之处。
不过,仇时政却不这样想,苦心方丈一眼看出他的来历,让他顿感苦心和尚是个得道高僧,笑容满面地说道:“方丈大师好眼力,我久居静bo,竟不知道阿育王寺方丈有偌大造诣,惭愧惭愧。”
苦心和尚施了一礼,说道:“善哉,善哉,仇檀越有所不知,老僧的阅人本事尚不及苦得师兄万分之一。”
叶之然又是微微一笑,介绍道:“这两位,一位姓赵,一位姓裴,却是商界成功人士。”
苦心和尚看了赵捷和裴菲菲一眼,老和尚倒是能够做到美sè过目不惊,以他的阅人能力,赵捷和裴菲菲是怎样的人大约也能看得清楚,道:“阿弥陀佛,两位女檀越都非常人,请在禅房稍坐,和尚给四位檀越奉茶。”
苦心和尚不假知客师之手,亲手给四人取出壁橱内的一套茶具,看瓷sè已经有些年月了,但茶具瓷面光洁晶莹,杯子非常细巧,应该是一套价值不菲的珍贵茶具,然后对知客师说道:“速去烧一壶清明头场雨的无根水。”
百年以上的寺院大多自己栽有茶树,而且都是名品。苦心和尚从一个上了锁的壁橱中取出一罐茶叶,倒入茶杯中,还没沏茶,彷佛就有一股茶香。
苦得和尚说道:“善哉,善哉,师弟,我来了三天也没见你拿出这个茶叶,现在却巴巴地取了出来,心中还是有俗念啊。”
苦心和尚反驳道:“师兄,你既然没有俗念,何以在乎先前没拿这罐茶叶给你泡茶?”
苦得和尚瞠目不语。
于是禅房中两个老僧如入定了一般,端坐不语,静等知客僧的热水。
稍停,知客僧取来刚烧好的无根水,将茶壶放在桌上,掀开壶盖,水汽袅袅。
苦心和尚等水稍温,说道:“四位檀越,这无根水取自清明第一场雨水,最是清澈不过,水xing柔弱温顺……”边说边沏茶。
老和尚先前看起来动作迟缓,并无殊胜的地方,然后,泡茶的时候,却显得端庄无比。只见他先向西方恭敬地施了一礼,然后轻舒手臂,姿势从容,更且手法玄妙,举手抬足尽显大家风范。
采摘于清明前的茶叶弯曲成螺状,边沿上有一层均匀的细白绒毛,热水一泡,片片茶叶舒展开来,在水中展现原来的形状,茶水碧绿,香气四溢。
叶之然不由地赞道:“方丈大师,果然是好茶。”
“好茶奉与好客。”
苦得和尚不悦地说道:“师弟,你此语却显得浅薄。”
苦心和尚笑道:“阿弥陀佛,和尚忝为阿育王寺主持,感念四位檀越行善行慈,浅薄就浅薄了吧。若是我有你一样的名声,四方香客无不远道来拜,倒不用如此世俗。”
叶之然等四人,也算是喝过许多好茶的,这时候见苦心方丈行云流水般沏完茶,各自端过茶杯,先在鼻端一闻,有神清气爽之感……叶之然赞道:“方丈大师,这茶已非凡品,饮了此杯,只怕以后要常常想到阿育王寺讨茶喝了。”
苦心和尚道:“阿弥陀佛,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叶之然转而问苦得和尚:“苦得大师,许久未见,身体可好。”
苦得和尚满脸慈悲之sè,道:“好,好……”看了他一眼,却又微微摇头。
叶之然心知他又要说什么官运之类的话题,有些不爱听,转而问道:“赵总曾经到过东林寺的,大师莫非没有印象?”
“阿弥陀佛,赵施主当rì和赵老施主一起驾临东林寺的,同行的还有你的一位知己,和尚怎会忘记?何况赵施主发大善心,修缮东林寺,使东林寺之名广为传播,和尚感念至深。”苦得和尚说的是赵氏企业为了开发西山旅游景点,修缮东林寺,修建上山通道,使得游客大增,东林寺香火旺盛之事。
赵捷笑吟吟地问:“大师,你看我运势如何?”
“善哉,善哉,赵施主最近喜事接连,不仅育有麟儿,而且鼻尖红润,隐隐有光泽,这是财气充足的运势。”
裴菲菲忙问:“大师,你看看我的财运如何?”
苦得和尚看她一眼,却是久久不语……
裴菲菲追问:“大师,可有碍语?但说无妨。”
苦得和尚慈悲之sè愈浓,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脸上紫气青气萦绕,和尚看不破真相,惭愧惭愧。”
裴菲菲退而求其次,转而问苦心方丈:“方丈大师,请您看看我的运势如何?”
苦心方丈颇为圆滑,说道:“善哉,善哉,女檀越是富贵之相,一生多遇贵人,记得多行善事,多结善缘,则必能诸事周全……”
裴菲菲大喜,笑吟吟地对仇时政说道:“老板,改rì我到阿育王寺做一场事。”
仇时政缓缓点头,说道:“行善事结善缘,佛门讲究因果报应,你既然许诺做一场事,就需言出必行。”
“那个自然。”
苦心方丈和苦得相比,外貌相差极大,虽然都是须发皆白,但苦得和尚面容枯瘦,脸上皱纹纵横;而苦心方丈却长一张油光光大脸,面sè红润。
这时候,苦心方丈听到裴菲菲和仇时政的对话,笑得如同弥勒,道:“做一场事可结大善缘,两位檀越福泽延续后世,必得我佛保佑。”
苦得和尚却是满脸凄苦,连声诵经:“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禅房内,赵捷见苦得和尚脸有忧sè,有意无意地看叶之然一眼,叶之然对和尚道士的看相之说本就不信,倒是悠闲地品着香茗,对赵捷说道:“赵总,别的茶叶头酌次酌三酌,香味会逐渐淡去,阿育王寺的这壶绿茶却是二酌三酌方渐入佳境,和别的茶叶大为不同。”
苦心方丈说道:“叶檀越有所不知,世间的好茶叶需配好水泡制。泡茶的水,以清明第一场雨水为佳。无根之水没有杂质,水xing最为纯净柔软;落地生根之后,水中有了其他杂质,水会变硬;大凡越深的水越硬,因此要泡好茶,需取无根水,犹以清明第一场雨为最佳。”
“哦,还有这个道理,果然听君一席谈,胜读十年书。”
苦心方丈自然看得出叶之然和赵捷的身份不比另外两人差,很想套套近乎,让他们也许愿来阿育王寺做一场事,光大阿育王寺的名声。他端详了叶之然一阵,说道:“叶檀越,你的面相也是大富大贵之相,若是多做善事,结善缘,前途不可限量。”
“方丈大师这话我也赞同……”
苦心方丈脸sè大霁,诵道:“阿弥陀佛……”
“不过,修身重在修心,若是心中常怀善念,行善事,以天下苍生为念,远比到寺庙烧香拜佛有益。”
苦得和尚高声念佛:“阿弥陀佛,叶施主此言大善,和尚先前还在担心施主运势不稳,倒是有些太过着相了。”rs!。
第894节太岁头上动土
有时候,叶之然也会感觉到他和苦得和尚之间确实存在着某些关联,譬如遭遇“两李”之前苦得和尚神神叨叨地说他有血光之灾,并将那块家传的玉佩送给他;譬如和枫寒轩两次游西山,苦得和尚说他们有一段很长的机缘;然后,自己身边出现的重要人物,苦得和尚都会认识……
不过,他终究是个无神论者,按照唯物主义的观点,苦得和尚一套东西都可以用科学的方法进行解释,而和尚道士的所谓畿语,其实大多可以翻来覆去进行不同的解释。。。
当然,相对于苦心方丈,苦得和尚似乎更有“原则”,会坚持自己的判断;而苦心方丈则比较世俗,说得好听一些,懂得变通,比较圆滑。
四个人从禅房告辞而出的时候,苦得和尚数次yù言又止,似乎仍在担心叶之然漂浮不定的气运,但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说道:“和尚虽说善观他人的气运,但世间的事情变化繁复,特别是官场中人,气运和官运时而合二为一,时而相互冲突,变化莫测。叶施主能胸怀天下,关心黎民疾苦,我佛应该能庇佑叶施主逢凶化吉,看你面相亦是多子之人,当不至有什么绕不过的坎,只盼有空的时候能到东林寺小叙,以解和尚的困惑。”
苦得和尚说到叶之然面相是多子之人时,赵捷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