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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荣恨声不已地说道:“老程,怪不得你发展速度这么慢,唐红都不认识,国强书~记的千金啊。”
程光惊讶地“啊”了一声,口中“啧啧”连声,道:“真是女大十八变,我有许多年没见了,怎么认得出来?”
看向叶之然的目光更加尊敬。
叶之然摇摇头,说道:“我有两年没上东林寺了,现在想去看看苦得和尚,静语市长,你们有什么建议?”
王静语笑道:“我们想到一块了,到常嘉不见苦得大师,岂不枉来一次?苦得大师已经成了常嘉的名片吧?”
由市委书~记和市长挑头,章立人、沈荣等人自然不作其它选择,连嘉南市来参加追悼会的官员也一起追随。
和马艳丽告别,一行人浩浩荡荡杀向西山。(未完待续。。)
第1089节再访苦得和尚(下)
六月底,是西山游人如织的时候。
西山脚下的停车场,缓缓驶进七八辆轿车。
出车门,这些人很自觉地围拢在一个帅气的年轻人身边,缓步向山上走去。
西山被开发为旅游景点之后,山上山下兴建了很多旅游设施和建筑。小卖部、小饭店、茶室等等都是最近几年陆续兴建的。给游客带来了方便,但也增加了很多商业气息。叶之然已经找不到十年前那种空山幽谷,只闻溪水潺潺鸟鸣阵阵的意境。
未到东林寺,却听得寺内钟声和诵经声。
程光介绍:“叶书~记,今天可能是东林寺在办法会。”
叶之然听诵经声便知参加这场法会的和尚不在少数,至少二三十人,问:“程书~记,东林寺经常有这种法会吗?”
“最近几年似乎多了起来,主要是因为苦得和尚的名气越来越大,长江省佛教分会经常组织佛学交流,举办各种法会,东林寺已经成为江南比较有名的寺庙。”
有句话叫做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东林寺名扬四海,和苦得和尚的关系匪浅。
既然知道东林寺正在做法会,叶之然便不先去寺庙,而是沿着山边的小路蜿蜒向上,找寻溪水的源头。
一直忙碌于绍安市的各项事务,这样子悠然登山领略风景,说不出的悠闲。叶之然笑道:“静语市长,在这里能不能体会到陶渊明的心境?”
“哦?”王静语吟诵道:“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rì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yù辨已忘言。”
“哈哈,正是此意!”
西山上有各种各样的枫树,长得高大多姿。特别是东林寺外的一片古枫林,有数百年历史。
从山上下来,到了半山腰,就是古枫林和东林寺的所在。
叶之然等人走入寺庙,但见东林寺香雾渺渺,二三十个人和尚身披袈裟,在圆通宝殿外的广场绕圈,手做拈花指装,估计法会已经接近尾声。索xìng站稳脚步,看和尚们做功课。
和尚的眼睛都很毒辣,他们这行人个个仪容出众,举手投足带着自信,自非普通的香客。法会一结束,就有一个二三十岁身披深咖啡颜sè袈裟的和尚上来问讯,等走到近前,眼睛突然一亮,朗声说道:“阿弥陀佛,我道是谁,原来是叶施主和诸位施主到了。”
叶之然认出这是当初的那个慧空小和尚,笑道:“慧空法师,苦得大师呢?”
“师父在殿内,请叶施主和各位施主跟我来。”
苦得和尚看到叶之然等人进入殿中,脸lù微笑,高声念佛:“阿弥陀佛,叶施主,很久不见,请坐下说话。”
苦得和尚已经须发全白,两条眉毛也已经灰白,不过气sè倒是红润,望之如神仙中人。
因为刚做完法师,殿内三支清香烟雾缭绕,地上摆放了三四十个蒲团,想必是刚才的和尚坐在这里诵经的。叶之然微笑着在蒲团盘膝坐下,王静语学他的样子,盘膝坐在叶之然身侧。
叶之然道:“苦得大师,谢谢您捎来的茶叶,这茶叶采自百年茶树,有一种说不清的茶香,喝了这茶,我都不想喝其他茶了。”
“阿弥陀佛,这株茶树当年由东林寺的玄智大师亲自种栽,百余年间吸取西山佛光,得沐东林寺的雨lù,更且朝闻钟声,晚听诵经,本xìng早已空灵,不染一丝尘埃,始得这等好茶。”
王静语惊讶地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每次喝到这茶,不仅chún齿留香,而且有心旷神怡之感,原来这茶叶已经身具莫大佛xìng。”
苦得和尚竖起手掌,作出礼佛的手势,道:“阿弥陀佛,王施主也是与佛有缘之人,才能感同身受。”
王静语笑吟吟地问:“大师,我早听说你善断人的前生今世,小女子愚茫,请你下个断语。”
苦得和尚抬眼看了看王静语,王静语只感觉苦得和尚的眼神说不出的悠远深邃,心中不由充满敬意。
只听得苦得和尚说道:“王施主,你的一生,可谓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王静语听了此言,却是内心巨震。
回想自己的经历,出生高级将领之家,原本应该比常人更加顺利,岂料yīn差阳错嫁入候家,和候徳慎结婚之后,甚至没圆过房,作为女子,还有比这更凄苦的命运吗?福兮祸所伏,说得一点不差!然后,因为这个原因,自己毅然叛出候家,孤零零地来到长江省,从常嘉县从最基层的乡干部做起,和叶之然搭档,相互扶持,逐渐走出一条阳光大道,这不是祸兮福所倚吗?一时间,脸sè剧变,心中bō澜起伏,对苦得和尚竟然大起敬畏之心。
再看向须发全白的老和尚,果然是得道高僧之相!
叶之然微微一笑,看王静语的样子就知道被这老和尚给忽悠了。
他是彻底的无神论者,和苦得和尚认识十数年,对苦得和尚的一些手法已经有所了解。
这和尚察言观sè的能力是非常强的,佛学深奥,这些可以确定,但要说他可以从人的面相中看出过去和未来,叶之然从未相信过。
以前,张念悦、马艳丽、黄瑜雯都虔诚地请他看过相,在老和尚嘴里,这三个女子个个和他关系非浅,说什么黄瑜雯最后会和他结婚;说什么张念悦生活美满,虽有小bō折但有大福气;又说马艳丽和他有缘……呃,似乎说过马艳丽三十五岁前得子,这条倒是被他méng对了。这老和尚,大概一半靠méng,一半靠察言观sè,然后说几句空空玄玄各人有各种理解的语言而méng骗世人?以他的察言观sè能力,自然能看出马艳丽、黄瑜雯、张念悦对自己的情根深种,然后来个顺水推舟。三个女子听他言语可喜,也就格外相信。
这样想着,再对照苦得和尚刚才给王静语的畿语……果然又是骗人的话,什么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这句话用到任何地方都不错啊!
不过,他在苦得和尚面前,倒不去戳穿西洋镜。
却听得王静语又问:“大师,那你再看看叶书~记,他的未来如何?”
……叶之然虽然不信苦得和尚,王静语这时候却对苦得和尚有顶礼膜拜的感觉,刚才的一句话让她有醍醐灌顶之感,自然想问一问叶之然的情况。一方面可以从苦得和尚的话中加以印证,一方面也确实想知道他的前程。毕竟他们两个人的命运从一起参加侯德来的婚宴起,就已经彻底拴在一起,共荣共损。
苦得和尚又诵了一句佛号,道:“阿弥陀佛,叶施主的命格高贵无比,前几年我就说过一句,他如今嘛……是潜龙在渊。”
叶之然差点笑出声来,什么潜龙在渊,龙困浅滩之类的话,用到任何一个当官的人身上,他们都会感觉超级正确。这句评语别说给他,就是给沈荣、给钟平,难道他们会以为讲得没有道理?人xìng总是将自己高估,会认为自己的将来会有更高的前程,这其实是一种希冀,而苦得和尚不过把他们心底的希冀说出来,然后让他们认为他的高深。
……王静语却不这样看,听到“潜龙在渊”四字评价,更感觉苦得和尚道法高深,禅理深奥。她是知道叶之然已经进入zhōngyāng领导视线的,团系领导也对他青眼有加,再加上他如今的背景和政绩,将来必然会走上高位。
“潜龙在渊”说明什么?说明叶之然的仕途绝不会止步于省部级!
王静语喜滋滋赞叹道:“大师果然高明,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这个评语一出,沈荣忍不住了,忙问:“大师,你看看我怎样?”
苦得和尚说不出的慈眉善目,瞥了沈荣一眼,道:“阿弥陀佛。一切有为法,如梦幻影;如lù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沈荣挠挠头,道:“请大师解释一二。”
“善哉,善哉,施主,金刚经说,世界上所有的因为因缘和合而成的现象、事物,都是暂时的,如同梦幻影一样不真实。概因事物是由条件构成的,所以一旦事物存在的条件消失了,事物也就消失了。”
沈荣随便什么事都会往叶之然身上想……恍然大悟道:“高!大师果然高明!我的仕途就是叶书~记给予的,叶书~记就是仕途存在的条件。我明白了!”
歪打正着,沈荣竟以为苦得和尚是在说他的命运和叶之然紧紧联系在一起,所以,必须忠贞不二地维护叶之然的利益。
而在苦得和尚眼里,肥头肥脑的沈荣和叶之然完全是两类人,所以,先前那句话不过是提醒他多做善事,不要紧盯官场中的利益。这时候见他歪曲了自己的本意,忍不住又说了一句:“一切因缘,皆是过去之因,未来之果。当以顺应万缘、随缘不变的心,对一切境界不生起烦恼、爱憎,毋庸过于执着。”
沈荣默念一遍,什么“过去之因,未来之果”,不错啊!过去之因,不就是指他一直追随叶之然吗?未来之果,自然也是叶之然会一直提携他的意思。遂连连点头,说道:“大师,我都明白了。”
叶之然不由地笑道:“和尚,你现在随便一句什么话,别人都奉若神明,看来也要谨言慎行了。”
“阿弥陀佛,叶施主说得对。要不怎么说你和佛有缘呢?”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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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之然此次上西山,和沈荣等人目的完全不同。他只不过是将苦得和尚当作一个相识多年的老朋友看待,感念老和尚曾经让他避开一次生死大难,而且送的那块玉一直挂在脖子上,每年还收到苦得和尚的茶叶,从这一点上来说,苦得和尚却是他佛门中的挚友。
但挚友是一回事,苦得和尚的畿语是另外一回事,作为一个无神论者,他从不相信这种心理层面上的暗示。苦得和尚佛理深湛,妙辩无双,他可以赞叹无比,而像王静语、沈荣这样因为他的一句话而痴痴傻傻就让他感觉有些可笑。
等沈荣问完话自己的事,叶之然笑着摇头,道:“苦得大师,世人快将你当作活菩萨了,随便说一句话都让人欢喜让人忧。还有沈荣这样时而赞叹,时而深思的,我看着倒感觉有些可笑。”
王静语不由地说道:“小叶,你也别太不当回事,苦得大师是得道高僧,识见超拔,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
叶之然笑道:“我是彻底的无神论者。”
苦得和尚脸sè仿佛一口古井,波澜不惊地说道:“叶施主,我给你讲个故事。南隐是rì本明治时代的一位禅师。有一天,有位大学教授特来向他问禅,他只以茶相待。他将茶水注入这位来宾的杯子,直到杯满,而后又继续注入。这位教授眼睁睁地望着茶水不息地溢出杯外,直到再也不能沉默下去了,终于说道,‘已经漫出来了,不要再倒了!’‘你就像这只杯子一样。’南隐答道,‘里面装满了你自己的看法和想法。你不先把你自己的杯子空掉,叫我如何对你说禅?’”
叶之然一愣。
王静语笑道:“大师这个故事讲得好,小叶就是那个教授,脑袋里装满了先入为主的东西。怎么能领悟大师的妙谛?有的人对于不可知的事情试着去相信它,而有人却喜欢一棍子打死,说那都是虚妄的。”
苦得和尚大有慈悲之意,点头说道:“阿弥陀佛,善哉,王施主是我佛之人。”
叶之然有些惊讶地看了王静语一眼。没想到她居然和苦得和尚这么默契,忍不住笑道:“苦得大师,你记得你不修禅,怎么现在讲的话也有些深奥起来,甚至带上一层禅意?”
这天,因为刚做完法事。苦得和尚身披红sè袈裟,白发白眉,颇有古道沧桑之感,在圆通宝殿内面南而坐,隐隐然似身具佛相。
他微微一笑,似乎有意点化叶之然一般,道:“我再讲一个故事。有弟子问佛祖。‘您所说的极乐世界,我看不见,怎么能够相信呢?’佛祖把弟子带进一间漆黑的屋子,告诉他,‘墙角有一把锤子。’弟子不管是瞪大眼睛,还是眯成小眼,仍然伸手不见五指,只好说我看不见。佛祖点燃了一支蜡烛,墙角果然有一把锤子。佛祖问,你看不见的。就不存在吗?”
这一下,连章立人都笑了起来,说道:“大师说得很有道理,看来小叶真的一叶障目。”
叶之然摇摇头,这老和尚!还挺会说话!
苦得和尚又道:“我再讲最后一个故事……传说宋代学者苏东坡与文友们同游西湖。文友们招来苏杭名jì琴cāo等陪同饮酒作乐。席间见琴cāo谈吐清雅,有意度化她。一番对谈后,苏东坡对她说,‘佛说众生平等,我们就不问身份来问答,我作禅师,你试着参禅如何?’琴cāo躬身礼拜,欣然应允。苏东坡以禅师口吻问道,‘请问施主,何谓湖中景?’琴cāo思索后答道,‘裙拖六幅潇湘水,髻挽巫山一段云。’苏东坡说,‘很好,那何谓人中景?’琴cāo立即回答,‘金勒马嘶芳草地,玉楼人醉杏花天。’苏东坡不容转圜紧迫大声问道,‘荣华富贵欢乐场,到头究竟能如何?’琴cāo心头一惊顿时醒悟,迟疑一会,凄然答道,‘禅师您问如何?还不是门前冷落车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苏东坡诚恳地说,‘姑娘何不回头,除了家门,难道没有清静之地?’‘除了家门?出了家门,是啊!我知道去处了。’琴cāo心中豁然开朗,深深向苏东坡拜谢转身而去。数rì后,琴cāo脱离鸨母控制悌度披缁出家去了。有人说,官实如jì,多少达官显贵荣华富贵之后的收场又如何呢?值得深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