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来说,相信他意味着再次信任他,即使不为别的事。戛纳之夜也已经给她足够多的教训
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目光集中在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她检查完了她的安全系统,没有暴露一丝一毫的秘密。
至少,她为杰瑞特拍卖行安装的安全系统不用她担心了,她轻松地思忖着。
但是她的心却不这样令人放心,这有些糟糕。
“系统已经安装完毕了。”她说,转过头来望着哈米尔顿,尽量避开瑞梅的视线。她知道,瑞梅正在注视着她。似乎她能够感觉到落在她灵魂深处的他目光中的热量。
“所有的电路现在都已经接上了。”她说,‘’我们现在剩下
的唯一一个程序,就是请你将你设置的密码输人进去。“
“太好了。”哈米尔顿向她走过来。他摩擦着双手。就像一个小男孩一样期盼着出人意料的圣诞节礼物。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仍然没有向瑞梅看一眼。哈米尔顿在她刚刚坐过的椅子上坐下来,看了电脑屏幕一眼,又看着她。
“你知道,我亲爱的,”哈米尔顿说,将他的声音放低,几乎像是耳语,“银行方面一直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将运输计划表交给他们。我们越早让这个安全系统启动起来,我们越有机会说服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给珠宝保安公司开绿灯。”玛歇尔微笑着没有说话,她希望自己能分享到他乐观的情绪。不幸的是,她对一切了解得很清楚。珠宝保安公司与杰瑞特拍卖行签约的机会直接取决于她是否有能力阻止瑞梅闯进杰瑞特拍卖行的安全系统。
没有附加的要求。
这个要求也不会取消。
如果她继续允许瑞梅像昨天一样将她的心思分散开,她最好现在就放弃这一切。
玛歇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电脑屏幕上。她俯下身,在哈米尔顿耳边简短地向他解释了一下安全系统的设置情况。
她将安全系统总开关安装在他办公桌后面的靠近地板的墙壁上了,这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哈米尔顿的办公室距离地下保险室有几百英尺高,将安全系统总开关安装在那里面。安装在私人的地方,其优势大于劣势。
从一方面来说,很少有人能靠近那面墙,因为当哈米尔顿不在时,他的办公室的门总是锁上的,外面还有两个保安人员昼夜监视着。而从另一方面来说。安全系统一直开启着,将控制总开关安装得距离系统本身这么远,看起来有些冒险。
“我建议你用一点儿时间熟悉一下密码盒的键盘。”她在一边说。
她听到瑞梅向他们走过来的声音,她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的目光相遇了,他给了她一个他惯常的笑容—这种笑容她从来没有能力抵抗,它总是能让她的小腹慢慢地燃烧起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目光转移开。“这些键于看起来有些像电话上面的按钮,”她说,“这些数字也代表字母表中的字母。”
她将密码盒的键盘联接在她的笔记本电脑上,然后将密码盒放在哈米尔顿的面前。
“密码可以是一个单词,”她继续说,“也可以是一个句子,或者是一组数字。惟一的规则就是,它必须是由八个字节组成。虽然你会想试一试,但是我强烈地建议你避免使用诸如生日、社会保险号码、或者类似的特殊的字节。”
“密码被破译的可能性有多大?”瑞梅问,绕过桌子,向他们走过来。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慢吞吞的南部口音,像有形的触手一样环绕着她,让她从头到脚都散发出一股性感的热量,让她面颊鲜红,情绪激动。
“没有多大。”她说,又看了他一眼,“如果你不小心敲错了密码,在警铃响起来之前,系统会给你四十五秒的时间来改正错误。”她转身看着哈米尔顿。“如果你选择了类似拍卖行的地址之类的东西作为密码,”她说,“窃贼们很快就会猜出来,这时系统就会瘫痪下来,而他们所做的事情就是打开地下保险室,并避开保安人员。”
瑞梅停下了脚步,站在她身后近在咫尺的地方,他身体散发出来的热量恰好环绕着她自身的安全系统。这个距离太近了,他使用过的清爽的浴肤露味道直扑进她的鼻子里。
她困难地吞咽了一下,心跳有些急促起来。
“如果我忘记了密码怎么办?”哈米尔顿问。
“你可以再选择一个新密码,”她说,“我们就会将系统重新启动一次。”
“但是你试验过系统的负载能力了吗?”瑞梅问,“万一发生紧急情况呢?”
“哦,是的,”她说,想要将精力集中起来,想要忽略他在她心中掀起的波澜。但她很快发现忽略瑞梅——即使他又将自己伪装起来,戴着椭圆形的眼镜,穿着臃肿的服装——忽略他声音中那充满了诱惑的语调,却远远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的事。
她走到桌子另一侧,尽量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留下足够多的空间。
“试验系统的负载能力有一点小困难—”
“在我听起来,这是一个完美元缺的安全系统。瑞梅。”哈米尔顿说,打断了她的话,“我认为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哈米尔顿转过身,开始按联接着密码盒的链子。‘“我几乎迫不及待地要让它开始工作了。”
玛歇尔触到了瑞梅的眼眸,她久久地注视着他。他向着她微笑起来。她禁不住注意到在他性感的棕色眼睛里闪烁的神情是怎样的顽皮,这使她比刚才还要紧张。
“哦,我同意,”瑞梅咕哝着说。“我自己也迫不及待地等着看它的工作了。”
那天晚上八点十五分的时候,玛歇尔公寓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玛歇尔正蜷缩在沙发上,小腹上压着一只枕头,吃着从盒子里挖出来的巧克力冰淇淋。她正在观看电视上播映的莱拉·戴维斯的电影,然而她的注意力却转移到其它事情上去,转移到瑞梅的身上——那些散发着茉莉花香味的床单,古典式样的橡木大床,鲜花盛开的阳台。
她决定让留言机接这个电话,她知道打电话的人是瑞梅。她也知道,如果她接起了电话,她的心就会变得软弱,她就会同意再见他一面。
几秒钟以后,留言机开始工作了,它先播放了一段简短的她不在家请留言之类的信息。“嘟”的一声响过之后,瑞梅那低沉而沙哑的慢吞吞的声音响起来。
“你在家吗,宝贝7”他问,“你正坐在你的沙发上听着我的电话吗7还是去了拍卖行像一个优秀的保安人员那样在里面巡视着7”她对着留言机皱起了眉头,然后又狠狠地挖了一大勺冰淇淋,放进了嘴里。“如果你在杰瑞特拍卖行。”他打趣着说,“你这是在浪费时间,我此刻正呆在我的旅馆里,正在看莱拉·戴维斯的电影,一大杯黄油爆米花放在我的腿上,枕头扔得满床都是。我在这里有我需要的一切。”
她听到他叹息了一声。
“除了你,玛歇尔。”他柔和地咕哝着。
他挂断了电话。留言机的回声在空气中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消散了,留言机也关闭了。
她将头靠在沙发柔软的坐垫上,将眼睛闭上,对自己说她不应该像过去那样想他,但是这没有用。
事实是,她仍然爱着他,即使她知道她不应该,即使她知道这一次她会再一次心碎。
永远的心碎。
但是她爱他,用她的心,她的身体,她的灵魂。
她也许会永远爱着他。
九、无尽的爱
他变得有些生疏了。
他抑制住了自己情不自禁发出的呻吟声。几分钟过去了,
瑞梅用牙齿咬着一只小型的手电筒,慢慢地沿着杰瑞特拍卖行的通风管道向前爬着,然后拐过了一个狭窄的拐角。
现在是星期六凌晨。
借着手电筒里发出来的微弱的光线,他用腹部着地,向前蠕动着。他希望面前就是他的目的地——地下保险室外面走廊里的天花板通风口。
他感觉到身体下面的金属管道狭窄得令人窒息,灰尘积了厚厚的一层,似乎随时都会由于他身体的重量而使管道坍塌下来。最糟糕的是,种种可能性都显示着,他是在浪费时间。
根据保罗,那个电工所说的话来看,玛歇尔已经永久性地切断了通往地下保险室的管道。
她有没有切断通往大厅天花板通风口的管道,这就完全凭每个人的猜测了。
如果她没有切断这条管道,瑞梅计划从天花板跳到走廊的地板上,小心着不碰到任何一条高度敏感的激光传感器光束,也不惊动正在值勤的全副武装的保安人员,他们随时都会在拍卖行里巡逻。
然后,瑞梅打算尽量找到一条通往地下保险室的路——希望能既不触碰到安装在瓷砖地板上的监控探测器,也不碰到另一条激光传感器光柱——然后他在地下保险室里给玛歇尔留下一张卡片,让她能在星期一早晨发现。
但是如果玛歇尔堵住了通往走廊的通风口,瑞梅就只能在管道里转圈儿了……好了,他不应该猜测有这种可能性。
瑞梅在通风口面前停下来,通过金属栅栏向下面窥视着,希望能找到两只脚的支撑点。下面漆黑一片,只有一丝黯淡的光亮。他辨认出了走廊后面的四室和附近的楼梯井的门的轮廓。他轻松地吐出一口气。终于找到了。
他关上了手电筒,将它塞进围在腰际的黑色皮口袋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搬起通风口外面的护栅,尽量不弄出一丝声响。
根据他的回忆,保安人员的办公室就在走廊的尽头,紧挨着电梯间,那天晚上应该有两个保安人员在当班。瑞梅没能复印下他们的值勤时间表,但是他知道他们每隔一小时巡逻一次,然而他们不会到走廊里面来,因为这里有激光光束。
他希望那些保安人员现在正在巡逻,而不是站在走廊的另一端,手中举着左轮手枪瞄准着他,就像一个有耐心的猎人正在瞄准着池塘里的鸭群。
瑞梅慢慢地将脑袋从通风口中探下去,四下里张望着。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里有保安人员。
他将脑袋缩进了通风口,拿起来护目镜——它正用一根有弹性的黑色皮筋系着挂在他脖子上——将它戴上。
他的眼睛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来适应视觉的变化。
这只护目镜完全是按照军事标准设计的用来探测紫外线的工具,他随身带着它,为了避开激光传感器的光束。他是否能完全避开那些光束还是个未知数,但是至少他可以看到前面的危险了。
他再次将脑袋探出通风口,这一次,他查看着激光光束的位置。幸运的是,下面的凹室是一个被安全系统遗忘的自由的角落,红色的激光光束在凹室外面一英尺半远的地方才出现,它们互相交织在一起,每隔两英尺就有一个激光传感器,从走廊一直通向电梯。那些红色的激光光束围绕着地下保险室编织出一张迷宫一样的蛛网,瑞梅发现通过这些光束到达地下保险室的门口是根本不可能的。
他在心里诅咒了一声。
当玛歇尔说她的安全系统是防盗的时。她没有开玩笑。实际上,这个安全系统就像她在心中建筑起来的城堡一样难以逾越。
他闭上眼睛,叹息了一声。
玛歇尔。
在过去的两天时间里,她尽量避免遇到他。她千方百计地假装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同他做爱根本没有改变他们之间的任何事,然而他们两个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又诅咒了几句。
她为什么这么顽固,为什么不承认她仍然爱着他7他在心中沮丧地问着自己。
那一夜她在珠宝保安公司的电脑房中对他说的话回荡在他的耳畔;
如果我再次相信你。我就是一个傻瓜。
没有信任,他知道,她就永远也不会爱上他,
瑞梅睁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思绪从玛歇尔的身上转移开,转移到眼前的处境中。
他还有工作要做,他越早尽完对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的义务,他就能越早地将注意力集中在玛歇尔身上。
见鬼,他不能在走了这么远之后将一切放弃——一不论是杰瑞特拍卖行的新安全系统,还是玛歇尔。
瑞梅慢慢地让自己落到凹室的地面上,铺着瓷砖的地板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然后他直起身体,将通风口的护栅搬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一丝柔和清淡的香水味环绕在他身边,这是玛歇尔喜欢用的香水,这种味道比回忆中的感觉更强烈。这充满了诱惑力的香水让他的身体紧张起来,让他渴望着伸出手去触摸她。
起初,他以为这是他的想象力在作怪,然后,一条与黑暗的凹室融为一体的阴影开始移动起来,开始慢慢地向他走过来。
他急促地喘息了一声,摸索着寻找护目镜,它滑落到他的胸前了,仍然被那根黑色的有弹性的皮筋系着挂在脖子上。
“玛歇尔?”他吃惊地低声唤着。
玛歇尔用温暖修长的手指握住他的手臂,然后他感觉到一只冷冰冰的金属手铐扣在了他的右腕上。
“你真令我失望,瑞梅。”她用低柔的声音对他说,“三年以前,你从来没有这么轻易地落入陷价过。”她将手铐的另一只金属环绕在自己的左腕上,将它锁上。
玛歇尔的心脏怦怦地跳动着,她感觉到自己似乎刚刚飞快地跑上了一段楼梯。她注视着瑞梅,等待着他的反应。
几秒钟过去了。瑞梅那风采依旧的脸上慢慢地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么说,我落到了陷阱里面了,是吗?”他问。
他用新奥尔良口音慢吞吞地说着。这声音让她感觉到躁热,让她全身都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使她的脉搏跳动得失去了规律。尽管她发誓说不会让他再左右她的情感。但是她失败了。
“是的,”她说,感觉到脸孔在发热,“我设下了陷阱。你跳了进来。”
“嗯。”他摇了摇右腕,让她左臂也跟着摇晃起来。短短的金属链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好了,我井不确切地知道这是……哪一类陷阱……;想要在这里捕获到我,宝贝,我想我喜欢这种方式。”她的目光注视在他的脸上,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