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人生- 第113部分

“呵，瞧您，明明心里想把那个副字去掉想的要死，我提前帮您实现，您倒还挑理了。”女秘书笑着调侃道。

“呵，话可不能话说，传出去，影响不好。黄总在吗？”郭德阳尴尬笑道，的确，不要看这一个‘副’字的区别，那就是一把手和二把手的不同。没有这个字，你就是掌管一方大权的封疆大吏，有这一个字，你就是个吃苦受累的小媳妇，作好做坏不说，还得受婆婆的气。不过话虽如此，但心里想归心里想，所谓关上门做皇帝，没人管的了你，但要是天天挂在嘴边，那可就犯了忌讳，早晚被人算计。

“进去吧，黄总一直在等着你呢。”女秘书笑着答道。

办公室的里间，黄有志正在有滋有味儿地抽着他的烟，在他的努力下，黄海涛还是同意让黄春明调动职务，调动职务本身倒没什么值得特别高兴的，重要的是，新调动到的新安超市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县官不如县管，现在在自已这一亩三分地上，难道还怕找不到机会吗？

“当当”，门敲两下儿，随后郭德阳从外面走了进来，“黄总，您找我？”

“噢，没错，先坐。”黄有志点了点头，吩咐郭德阳在会客沙发上坐下，随后他也离开办公桌坐在对面。

“德阳啊，到中天有多长时间了？”黄有志非常随意地问道，不象是谈事，倒象是老朋友在聊天儿。

“嗯，十二年了，我进中天还是您给面试的呢。”郭德阳答道。

“哦，十二年了。。。。。。，真是弹指一挥间，只是一晃，就过去了这么久。想想当时的情景，还好象是在昨天。”黄有志叹道，

“是啊。当时我从国企下岗，三个多月没有找到工作，丈母娘嫌我没事可做，不愿意让自已的女儿和我交往，急的我是愁眉苦脸，嘴角起泡儿，要不是您把我招进中天，有了一份正经工作，指不定现在的老婆跟着谁过日子呢，说起来，黄总您真可以算是我的恩人呢。”郭德阳感激地说道。

“呵呵，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当时我只是觉得你为人踏实，又是从国企出来，有一定的管理经验，所以就录取了你，不想还成就了一段姻缘，倒也是一件功德。”黄有志笑道。

“总之，您是我的恩人，我一辈子都会记在心里。”郭德阳认真说道。

“呵呵，有你这句话，我就很欣慰了。”黄有志笑道。

之所有把黄春明安排在新安超市，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里有自已这样一个心腹，自已可以通过他来实施各种计划，否则搞不好弄巧成拙，反让黄春明再次出彩立功，那自已可就成了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做了赔本生意？

“呵，德阳，我知道你一直很想当新安超市的店长，而且你在新安超市工作已有五年多，无论经验，资历，都完全可以胜任，这一次朴店长调职，按理说本来应该由你接任，可结果却是由黄春明担任店长，心里是不是有想法？”黄有志笑着问道。

“呃。。。。。。，要说完全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我说没有，您也不会相信，不过他是董事长的儿子，您安排他到新安来，肯定有您的想法，我会服从您的指示，做好辅助工作。”意识到要谈正事儿了，郭德阳认真答道。他知道黄有志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在他面前说假话没用，索性实话实说，也不隐瞒，一股脑把心里的话全说了出来。

“呵，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你虽然在基层一线工作，不过集团里的事情你应该也很清楚。黄春明尽管学历很高，人也很有能力，不过年纪终究太轻，经验太少，还需要很多磨练。特别是他从回国以来一直一帆风顺，没有碰到过什么麻烦，心气儿难免太高，所以，之所以让他去新安超市，就是想让他多接触实际业务，多遇些挫折，多受些打击，好磨磨他的锐气。我的意思你明白吗？”黄有志说道。说话不能说的太明，点到为止即可，假如话说到这个份上对方还不能理解自已的意图，那这样的废物也就没有资格被自已委以重任。

“呃。。。。。。。，您的意思是不是说让我尽量配合他的工作，按照他的意思去作事儿，让他尽可能的发挥，不要用我去干涉？”郭德阳也不是笨人，听话听声儿，锣鼓听音儿，从黄有志的话中，他听起了一些味道。

“呵呵，很好，不愧是老同志，领悟能力很强。嗯。。。。。。，你做副店长很长时间了，是该向上走一步了。这样吧，只要这件事儿办的好，等黄春明离开新安的时候，就是你把那个‘副’字去掉的日子。“黄有志满意地点了点头。

“呵，谢谢黄总。呃。。。。。。，黄春明什么时候离开呢？”郭德阳心中暗喜，连忙问道。

“呵，那就要看你了。他是到基层接受挫折磨练的，什么时候磨练够了，自然什么时候走，所以，具体时间就要看你的表现了。”黄有志意味深长地笑道。

第二百九十四章　暗查

一辆银灰色的帕萨特在地下停车场停下，车门打开，释天生和陈辛娜从里边出来。两个人都是一身休闲打扮，看起来，和到超市购物的普通情侣没有什么两样儿。

常言道，知已知彼，方而百战不殆。要管理超市，首先就要了解超市。以前，超市虽然没有少逛，但那时都只是为了购物，除了关心货价上商品的价格和质量，其他方面并不会太留意，以这样的程度去管理超市显然不够，所以，在正式报到上岗之前，两个人决定先微服私访，以普通顾客的身份考查新安超市的情况，尽管多了解一些基本面的情况，虽然这样的作法看到的只是表面，可也说不定还能发现入职以后看不到的东西呢。

乘坐滚梯，两个人从地下车库来到地上，视线还没跟地面平齐，耳边就已听到上边传来悠扬的乐曲声。

离开滚梯，眼前是新安超市的一层店面，最前边是一排二十个收银台，再往里，则是一排排，一行行，整整齐齐的货架，身穿浅兰色工作服的超市工作人员有的上货，有的登记，各负其则，各忙其事。

也许因为现在是上午，店里的顾客不是很多，三三两两，在货价中走来走去，挑选着商品。

“人怎么这么少啊。听晓娟说，这里的情况不是很好，不过这么大的店，才这么几位客人，也实在是太惨了点儿吧？”压低声音，释天生在陈辛娜耳边小声说道。

“是呀，真是没想到。再怎么说这里也是繁华地段。。。。。。”陈辛娜眉头微皱，点头答道。

虽然以前没有来过新安超市，不过自从确定释天生到这里工作以后，相关资料她基本都已看过，数据显示，这家店的经营状况的确不容乐观，对此，她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不过今天在现场一看，实际情况看来比想象的更加严重。

从购物通道进入卖场，两个人信马由缰在店里逛了起来，以前，逛商场都带着明确的目标，找到要买的东西就走，这次则是不同，买东西是假，调查才是真。

“妈妈，我要这个！”不远处，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指着架价上的摆着的一盒巧克力奶糖叫道。

年轻妈妈拿起奶糖看了看出厂日期，再看了看上面打着的价签，随手又放了回来，‘宝宝，咱等会再买好吧。”

“不嘛，不嘛，我就要这个。”小女孩子儿不干，拽着妈妈的手撒起了娇。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年轻的妈妈小声斥道，不过这个年纪小孩子的想法是一根筋，脑子不会转弯儿，脑子里只知道要糖，哪儿管妈妈的训斥。

觉得小孩子很有意思，陈辛娜和释天生都停了下来，看着事情如何收场，到底是妈妈说服了女儿，还是女儿犟过了妈妈。

硬的不行，来软的，见训斥的办法不行，当妈妈的蹲下了身。

“宝宝，妈妈不是不给你买，是这儿的价格高，等会咱们到家乐福，那儿的便宜，我给你买两盒好不好？”

“真的？”一听可以有两盒糖，小女孩儿不再闹了，转而惊喜问道。

“当然是真的啦。妈妈什么时候骗过宝宝？”年轻的妈妈疼爱地说道。

小女孩儿顿时喜笑颜开，满脸的阳光灿烂。

小女孩儿和年轻妈妈的矛盾没了，这边，释天生和陈辛娜却是一愣。

如果说没有顾客上门，又或者没有顾客需要的商品，那没有生意无话可说，不过现在顾客就在自已的市场里，而货架上也有需要的东西，且人家也准备要买，这种情况生意还丢了，那就实在是太奇怪了。

两个人交换了一下儿眼色，陈辛娜于是笑吟吟地走了过去，‘大姐，您好，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呃。。。。。。，什么问题？”年轻的妈妈一愣，仔细看陈辛娜的穿着打扮还有气质，不大象是推销保险的，再看到陈辛娜后边还站着一位非常帅气的年轻人，看样子似乎是女孩子的男朋友，这才放下心来问道。

“呵，我就是想问您一下儿，既然您打算给孩子买糖，这里又有，为什么还要到别的超市去呢？”陈辛娜诚恳地问道。

“噢，你就问这个呀？。。。。。。，呵呵，我还当什么事儿呢。我跟你说吧，这种奶糖家乐福超市也有，比这里便宜三毛钱呢。”年轻的妈妈笑着答道。

“啊？。。。。。。，只便宜五毛钱？为这再跑一趟超市，值吗？”陈辛娜难以置信地惊讶叫道，她实在不能理解，十几块钱的商品，仅仅因为区区三毛钱的差价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决定？

“呵，有什么不值的，细水长流，一样少三毛，时间一长，东西一多，那可就不是小数了。”年轻的妈妈笑道，似乎是笑陈辛娜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懂得持家之道。

“可是跑一趟家乐福至少也得花二十多分钟吧？”陈辛娜不解地问道，在她眼中，这根本是不等价的交换。

“呵，一看就知道你是公司里的白领小姐，哪儿能明白，象我们这样的家庭主妇，最缺的就不是时间。你们省下二十分钟可以挣一大比笔，我们省下二十分钟一样是看孩子，做家务。”年轻的妈妈笑道。

回过头来望向释天生，陈辛娜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显然，她和这位年轻的家庭主妇生活在两个世界，鸡同鸭讲，她是真的很难理解。

第二百九十五章　职业操守

年轻的妈妈带着女儿继续逛去了，两个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层层货架中，而陈辛娜则站在原地，望着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背景发呆。

“怎么了？”释天生走到她的身边小声问道。

“你说，为了省三毛钱而多花二十分钟时间，值吗？”陈辛娜转过头来问道，她还是难以理解那位年轻的家庭主妇做出这种决定的理由。

“对有些人值，有些人不值。”释天生笑笑答道。他曾经也是一个打工仔，在建筑工地看到许多工友为了多攒点儿钱寄回家，宁肯天天啃馒头就咸菜，他知道，不要说是三毛钱，就是一毛对有些人而言也是很重的。

“什么意思？”陈辛娜眼珠一转，疑惑的问道。

“呵呵，打个比方吧，你每天出门前，花在化妆上的时间少则十几分钟，多则半个小时，我就很难理解，可你还不是乐此不疲，从来没有觉的烦过？”释天生笑着说道。

“呃。。。。。。！说什么呢？找死啊！”刚开始陈辛娜还在认真听，但到后来听到释天生拿自已举例子，立时杏眼瞪，伸出粉拳向释天生肩膀捶去。

“啊？正经说话也打人，野蛮。”抚着肩膀，释天生苦着脸抱屈叫道。

“切，活该，谁让你胡说的。我打扮好了出门，不也是为了你的面子吗？你难道喜欢我邋里邋遢，脸也不洗，头也不梳，蓬头垢面的跟在你旁边吗？”陈辛娜冷哼一声，愤愤说道，女人对自已的容貌看的最重，在这个问题上的立场绝不会有半点儿动摇。

“呵，知道，知道啦，是我错了好不好？以后你天天打扮，不要说十分钟半个小时，就算是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我也要抱着一颗感恩的心耐心守候行不行。”轻轻摇着陈辛娜的肩膀，释天生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去！言不由衷！”一扭肩膀，把释天生的手甩下，陈辛娜嘴里嗔怪，心里却是甜滋滋的好象喝了一杯蜂蜜。

“呵呵，其实吧，我觉得那位妈妈之所以宁肯多花二十分钟也要去别的超市去买同一种商品还有另外一种解释。”释天生笑道。

“什么解释？”陈辛娜问道。

“心理平衡呀。如果你经常到菜市场买菜，很容易看到一些上了岁数的大妈和市场上的小贩讨价还价，常常是争了半天，为了就是便宜一分两分。如果是大宗批发，一买就是几千几百斤的还好理解，所谓积少成多，积腋成裘，一斤差一两分，多了可能就几十块上百块。可一般家庭买菜，就算再便宜能多买多少？你一下子买上几十斤放在家里，还没等吃早先烂了。所以，买来买去往往就是一两斤的事儿。设身处地想一想，无论是小商贩也好，还是买菜的大妈也好，他们真的是在意那一两分钱吗？多这一两分钱发不了财，少这一两分钱也谈不上吃多大的亏，可他们为什么为这一点点的小问题争上十几二十多分钟吗？”释天生问道。

“呃。。。。。。，为什么呢？”陈辛娜好奇地问道。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陈辛娜虽然聪明机灵，但家庭条件很好的她从来没有为钱的事发过愁，虽然也曾经买过菜，但也是去超市之类明码标价的地方，一手钱，一手货，跟本用不着和人讨价还价，自然不会有这方面的经验。

“因为他们在捍卫自已的职业操守。销售者不肯轻易让价，是为了表现自已卖的东西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假如让的痛快了，岂不是让人以为自已做生意不老实，低买高卖，挣昧心钱吗？买者呢？那些大妈们每天都在菜市场转悠，对菜市场菜价的了解几乎象自已的一双手掌那样清楚，如果小贩报什么价就用什么价买，那岂不是显得自已太笨，不够精明？当然，正因为对市场的行情都非常了解，知道彼此的底限在什么地方，所以争的尽管激烈，但幅度却只在很小的范围之内。通过这样的讨价还价做成的生意，买的高兴，卖的开心，双方都觉的满意，至于付出的时间——和得到的快乐相比还算多吗？

很多人花几百上千块钱去听一场音乐会，听完后觉得得到艺术的享受，很值，但有些人却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