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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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元-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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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几个刁民,还不至于太过害怕。

“这件事,你私下里调查一下就行了,看是什么人所为,我们对上面报告,就说是红巾军干的,反正到处都是红巾军,整个高邮府的军队都被调去镇压了,我们这里混过来几个流窜的红巾军,上头也不能怎么怪罪吧?”

“老爷真是高!”张捕头赞道。

“走,随我前去拜见达鲁花赤。”

“去找那瘟神做甚?”

“丘义死了,他可是个蒙古人,而且是高邮知府李大人的手下,我估计,这会儿哈丹巴特尔已经知道丘义的事情了,我们得赶去做个样子,顺水推舟啊。”

“老爷想得周到!”张捕头这次是真心认同,自己的这个老爷能做县太爷到现在,一直都是左右逢源,如鱼得水,这官场里的道道,还真是多。

出了朱漆大门,门口的石狮子旁边,一顶精致软轿,已经等在一旁了。

紫香檀木,精雕细啄着美丽的花纹,轿顶红色丝绸,黄色的小穗低低下垂,浅红门帘,半搭在两边的杠上,里面是一把太师椅。

李正慢步走上轿子,转身,坐在椅子上,放下门帘。

四名轿夫,一身短坎,光着肩膀,肩膀上面一层老茧。

“起轿!”四人一齐直起腰,抬起轿子,保持平衡,一颤一颤地向前走去。

张捕头结果旁边家丁牵来的马,手拉缰绳,左脚蹬着马镫,翻身上马。

“驾!”两腿一夹马身,跟在轿子后面,向达鲁花赤府上走去。

兴化城不大,从城西走到城东,也就半个时辰。

“麻烦你通报一下,县尹李正求见。”李正下了轿,和达鲁花赤府上的家丁说道。

自己堂堂县尹,反而要对自己的副手毕恭毕敬,李正也丝毫不以为意,整个大元朝,都是这个规矩。

“请老爷到侧厅相候。”一会儿,管家出来了,说道。

“好的。”听说去侧厅,李正也没有一丝不满,带着张捕头,向里面走去。

达鲁花赤府,占地是自己府的三倍,庭院深深,假山流水,各种凉亭,应有尽有。

蒙古人占据了中原之后,也在渐渐地学会享受,再让他们回到荒凉的草原上去,恐怕没人愿意去了。

侧厅在东南角,两人进了侧厅。李正在右边位置的一把椅子上坐下,立刻有一个丫鬟来上茶。

李正一边品茶,一边等待着达鲁花赤,一边打量着四周。

整个府上虽然华丽,但是在李正眼中,这纯粹是一种暴发户式的卖弄。

豪华而不张扬,精致而不奢侈,每一件物品,都让它和旁边相印生辉,这需要的是一种文化,一种江南士人的特殊文化。

李正是个文化人,从小就受的是四书五经的熏陶。

“吆,县尹大人来了?”一个粗狂的声音,打断了李正的思路。

“哈丹兄。”李正一直都这么称呼他,既亲切,又不失身份。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哈丹巴特尔偶尔也会变得很客气。

“今天在本县境内,发生了一起红巾军流窜作案,特来通报哈丹兄。”

“什么?有红巾军过来了?”哈丹巴特尔脸色一变,“这个,治境不严的责任,恐怕……”

“哈丹兄,我们整个高邮府的军队,都被派去镇压北方的刘福通了,我们兴化县,更是人单力薄啊,几个流匪过来,我们的确防不胜防啊。”

李正知道,这个达鲁花赤的主要责任,就是监视驻地的汉人,一有什么事情,肯定会把自己置身事外,毫不犹豫地把别人推上去做替死鬼。因此,得找好台阶下才行。

“嗯,这倒也是,我们确实人手不够啊。”哈丹巴特尔立刻缓和了下来,只有有说辞,就好商量。

“丘义不幸遇袭身亡,我也是深感悲痛啊。”李正悲切地说道。

“什么?哪个丘义?”

“就是白驹盐场的丘义,去高邮府的途中,被红巾军流匪袭击,不幸身亡……”李正接着说道,从一开始,就要把这帽子死死地扣在红巾军头上,这样才好推脱责任。

“这……可有证据?”哈丹巴特尔也不是蠢人,这丘义可是个蒙古人,按律的话,得严惩凶手,可是,红巾军……

“张捕头,你给达鲁花赤大人解释一下。”李正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张捕头说道。

“是,大人。”张捕头向哈丹巴特尔鞠了一躬,“小人接到报告后,马上去现场查探,丘义应该是受到一群红巾军的围攻,遇袭身亡的,首级也被砍了下来,只有心狠手辣的红巾军流匪,才能做出来。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现场很明显,丘义受到了火器的攻击,听说西面的郭子兴所部,拥有火器。”

“还真是红巾军,他奶奶的,要是让老子碰到这群匪徒,全部就地正法!”哈丹巴特尔这次完全信了。

“那,我就向上禀报高邮了?”李正试探地问道。

“嗯,你这就上报,立刻上报!”哈丹巴特尔有点火了,当然,这火是冲这些红巾军的。

你们这些末等人,就应该全部被砍光,当初大汗怎么想的?种什么田啊,这里全改成牧场多好!

李正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这件事,算是有个交代了。

第三十四章 粮食被劫了

写好了官文,报告给了高邮府,果然,过了七八天,上面除了发来一个继续调查的公文,就没了下文。

县尹李正的生活,终于恢复了往昔。

这么多年了,李家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现在不是照样如鱼得水?在兴化,我李正说话,谁不敢听?

出了县衙门,李正想起前天路过迎春院,老鸨说新来了几个姑娘,水灵得很,今天既然心情好,那就去看看吧,我这个县太爷,当然得经常体察民情了。

迎春院是兴化城里最大的院子了,虽然兴化城不算大,但是青楼的生意还是遍地开花的,有钱家的公子哥,都喜欢往里面凑。

迎春院的招牌是沈菲菲,她可真是个垂涎欲滴的美人啊,只是她在迎春院一直都是卖艺不卖身。每次自己去了,最多也是抚筝弹奏一曲,不过每次听到她那婉转诱人的歌喉,就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了。

要是有机会,把她收了做自己的小妾,那就天天都入温柔乡了。

活到自己这份上,李正也算满足了,有官做,有钱花,有女人暖被窝,人生的追求,要学会满足。

衙门口上,自己的轿子已经在一旁等着了。

看到李正出来了,四名轿夫立刻精神了起来,抬起门帘,让李正上了轿子。

“去迎春院。”李正说道。

“起!”四名轿夫用力,将轿子抬起来,前面两人开始向右转,准备向东边的迎春院走去。

李正坐在轿子里面,左手握着椅子上的扶手,右手搓着两颗鹅卵石,想象着一会儿要见到的美人,心头一阵激动。

“县老爷,请留步!”突然,外面传来一声急促的喊声,声音有点熟悉。

李正撩起轿子侧边的帘子,抬眼望去,只见跌跌撞撞跑来一个人影,是城里大户刘子仁家的管家田平。

“县老爷,您可得给我们刘老爷做主啊,我家在丁溪收的地租,都被芙蓉寨的杆子给抢了,还杀了我们几个人。”田平半哭着说道:“我家老爷被气得吐了几口血,昏倒了。”

李正也是眼前一晕,刘子仁也是兴化城里的大户,平时和自己的关系还算不错,做官的,也很需要地主豪绅的支持的,何况自己也是大地主,在当官之前,和他们刘家也是世交。

刚处理完丘义,怎么又是粮食被劫?自己这安稳日子,恐怕过不下去了。

李正心中一阵恶寒:“好,那你带路,我随你去看看子仁兄。”

说完,又冲旁边的下人吩咐:“去衙门里叫张捕头出来,陪我一起去看看。”

李正心乱如麻,这次恐怕没那么好掩饰下去了,芙蓉寨的那帮畜生,怎么连刘子仁的粮食都要劫?

床榻的帷幄低垂,刘子仁躺在细腻的真丝被子里,圆睁着两眼,怒视房顶,气愤不已。

自己这次被涮了,芙蓉寨的那群畜生们!

每年都要给他们交一笔孝敬钱,每次运粮都要提前给他们打招呼,每次收租都很顺利地运回,偏偏这一次,这次数目最大,四百石粮食啊,就这么着不见了。

这件事,绝对不能这么罢休,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我哪怕拼了大半家产,也要灭掉你芙蓉寨!

当然,这还需要官府的支持,不知李正是什么态度?虽说两家是世交,但是这个老狐狸,会真心帮自己吗?

正想着,门咯吱一声开了。

刘子仁抬眼看去,正是县尹李正。

仿佛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的稻草,刘子仁挣扎想爬起来。

“子仁兄不要乱动,躺着吧!”李正上前说道。

“没,没事,我要坐起来。”刘子仁挣扎着。

旁边的丫鬟赶忙扶起刘子仁,刘子仁上身靠在墙上。

“李兄,你得给兄弟我做主啊!”刘子仁激愤不已,一口气没喘上来,又是一阵咳嗽。

“子仁兄别着急,究竟怎么回事?你和我详细说说。”

“冯七,你给县老爷说说吧。”刘子仁吩咐旁边的汉子,正是他的家丁冯七。

“是,老爷。”冯七跟着刘子仁去收租,将事情的经过一一说来。

“前几天我们去丁溪收租,刚出兴化城没多久,就发现了丘义是尸体,于是刘老爷马上派人去给县老爷报信,怕耽误了县老爷断案。”

冯七是个聪明人,并没有先说被劫粮,先说这件事,分明是说,丘义这事我们帮了你的忙,那么劫粮的事,你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冯七,捡重要的说,说这些做甚?”刘子仁假装不悦,心中却是一喜,自己的这个手下,没辜负自己的栽培啊。

“是,老爷。”冯七接着说道:“我们去丁溪,收了两三天,才收了四百石地租,为了节省劳力,我们用两条船,走水路运回兴化。可是,在快要到得胜湖的时候,被芙蓉寨的人劫了。我们在船上的兄弟,都被他们杀了。”

“你们怎么知道是芙蓉寨的人劫的?”李正问道。

“芙蓉寨这群人,每次打劫,必然杀人灭口,而且必然挖人眼珠,我们的人,眼珠都被挖了,不是他们,还有谁啊?”冯七说道。

“大人。”随着声音,张捕头走了进来。

“你来得正好。”李正说道:“子仁兄的粮食被劫了,这案子似乎是芙蓉寨的人所为。”

“尸体在哪里?”张捕头问道。

“已经运回来了,就在后院。”冯七说道。

“那我去看看。”张捕头说道。

冯七领着张捕头,去后院看尸体。

“这口恶气,我一定要出!”刘子仁说道:“芙蓉寨这群杆子,请县尹大人发兵剿匪!”

听着这么坚定的口吻,李正吓了一跳,这群人杀人不眨眼,我发兵去剿匪?我可没那么傻。

“这个嘛,你也知道,这事我做不了主,得达鲁花赤大人发话才管用。”李正连忙推辞。

“我已经派人给达鲁花赤大人送去了一份薄礼,他应该会同意的。”刘子仁说道。

说完,他喊了一声:“田管家!”

田管家手捧着一个盘子,上面盖着一块红稠布。

“这里是二百两白银,请李兄助我出这口恶气。”刘子仁说道。(古代一两银子约40克,二百两才八公斤,田管家端得动)

钱其实不重要,但是这次被芙蓉寨劫了,刘子仁实在气不过,一定要将芙蓉寨挑了,这才甘心。

“这……”白花花的银子,李正当然喜欢,千里做官只为财嘛,但是要去剿灭芙蓉寨这群杆子,自己手中兵力也不足啊。

李正犹豫,不敢接过来。

“只要李兄肯剿匪,小人家中有护院三十多名,个个精通武艺,愿意前去助战。而且,我还可以联络其他大户家丁,凑个一百来人不成问题。大家对芙蓉寨都是深恶痛绝。”刘子仁接着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芙蓉寨这群匪盗祸害乡里,四处为非作歹,放心吧,我一定把他们绳之于法!”

据自己所知,整个芙蓉寨也就几十人,既然刘子仁能凑出一百来个家丁,自己手下还有一百多左右的人手,二百人打几十人,稳拿,还有二百两纹银可拿,既然这样,自然却之不恭了。

第三十五章 拉到壮丁了

初升的朝阳,仿佛一个害羞的小姑娘,缓缓越出了天边。

油绿层染的原野,清澈见底的港湾,刚刚结束痴情的梦呓,一抹最后的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

脸上有点痒,张阳无意识地用手一抓,坚硬的感觉传来,应该是个蟑螂,他无奈地睁开自己的双眼:天亮了,新的一天,来到了。

“快起来,快起来!”张阳将蟑螂丢开,喊道。他还记得这里是杀人港,昨晚在此休息,今天得赶回盐场,这次出来两夜一天了,今天得赶紧回去,还有好多事,等着自己处理呢。

“醒醒啦!”众人也都打着呵欠起来了,昨夜其实谁都没睡好,尤其是去地洞下面的人,想到下面就是森森白骨,自然不寒而栗。

“咦?士信呢?”张阳推开破旧的门,并没有发现士信在外面。昨晚明明唤他守夜,他跑哪里去了?

难道这里是个陷阱?张阳心中一沉。

不对,怎么有股焦糊的味道?

顺着焦味,张阳向寨子后面走去。

果然,一所破房子后面,找到了正在拢火的士信。

“哥!”士信看到张阳,赶忙叫道。

“让你守夜,你怎么烤起鸭子来了?”

这小子,就知道吃。

“早晨被野鸭吵醒了,连击弩就放在旁边,我拿起连击弩,将这只野鸭射了下来,正好填肚子,哥,这鸭腿给你。”士信说着,将鸭腿撕了下来。

“鸭腿留着你吃吧!”张阳说道。

“我就知道哥最好!”

“这剩下的我就拿走了,你慢慢吃啊!”

“哥,你怎么能这样,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打来的,再给我块鸭胸吧!”

张阳没搭理他,将鸭子肉分给众人,吃完了,赶紧上路。

这边土地肥沃,但是在杀人港的威名之下,很少有人来此耕种,成了荒地,野草齐腰深,叶尖还挂着滴滴露珠。

检查过了两艘船还完好地停在岸边,又用芦苇在四周做了伪装,一切弄好,立刻步行回村。

每次运盐回来,都能歇两三天,这段时间可以做自己的事,但是一旦需要运盐而自己没在,恐怕会令人起疑,也不知官府对于刘子仁的粮食被劫是个什么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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