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望着远处,南面的丁溪场,怎么还没有动静?难道是自己动手太快了,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
张阳静静地呆了一个时辰,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动静,他非常希望敌人过来,在这个无险可守的平原上,几百个鞑子骑兵,也会被吕珍手下的人干掉,可是,要是到了盐场里,躲在各种物品的后面,就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伤亡。
再回到盐场,张阳这才发现,第一营,竟然已经满员了。而且,平时磨磨蹭蹭的士信,这次居然已经将武器运到了,虽然基地离这里不是很远,而且也顺风,但是,能这么快就运到,张阳还是比较满意。
五百士兵都已经拿到了精钢长矛,握在手里,沉甸甸的,这才是杀人的利器!他们炼得更起劲了,那新运到的天阙铳,就是他们的目标。
夕阳已经西下,遥远的天边,那一片晚霞,透出艳丽的紫红色,明天,还会这么平静吗?
第一百八十章 北极殿誓师
白驹场南面,是草堰镇,在草堰镇北,串场河畔,坐落着一座宏伟的建筑——北极殿。北极殿始建于唐代,紧邻串场河,河港交叉,烟波浩渺,芦苇茂密,一望无垠,可埋伏千军万马;东侧紧靠交通要道范公堤,是连接几大盐场的必经之地。
此殿规摸宏大,由前殿,中殿和后殿组成,前殿为飞檐琉瓦照壁,一个巨大的拱门,上嵌白玉石横额,四个贴金大字‘北极天枢’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内供四大金刚塑像;穿过天井是正殿,中间供奉北极真武大帝,后殿供有高大的天神像。两侧各有东西厢房,东厢供雷祖,西厢为僧房,殿后为上下两层藏经楼。
白驹场是个小盐场,也就是供盐户们熬盐之用,现在一下进来了这么多士兵,容纳不下,张阳于是决定,将练兵场所改在了北极殿前面的空地上。
几天过去了,丁溪场,没有动静,兴化,没有动静,高邮府,更没有动静,既然如此,张阳就决定,按照原定计划,先发制人!夺下丁溪盐场。
此刻,他的手下,除了原来的队伍之外,新招收的第一营,第一天已经满员,由士义任指挥官,虽然只有半个一千,也叫做千户。下面有五个百人队,百夫长分别是莫天佑、朱暹、赵子雄、杨启宗、蒋辉。
由于来参加的附近民众太多了,除了第一营,第二营也迅速建立起来,幸亏士信运到的精钢长矛比较多,否则,还会出现部分人拿竹竿的情况。第二营的千户,由汤和担任,下面五个百人队,百夫长分别是潘元明,潘元绍,徐义,史文炳,张天琪。
汤和原来率领的一百多人的火铳手,被直接收归张阳亲自率领。虽然手下人的武器由天阙铳换成了长矛,但是人数变成了五百人,汤和还是非常高兴的,这五百人,用不了多久,就会装备上天阙铳的。汤和相信,自己的手下这些人,仍然是一把尖刀,大哥让自己刺开哪里,自己就会将哪里破个大洞。
虽然手下的队伍刚刚成立,只经过了一天的训练,汤和也敢拍着胸脯说:“鞑子要是敢来,俺就带着手下的小伙子,刺他几个窟窿!”
即使换成了精钢长矛,对于丁溪盐场的守卫来说,武器也是占有领先地位的,他们唯一惧怕的,就是鞑子那百发百中的弓手,而这种威胁,就要靠天阙铳来解决。
吕珍手下的队伍,和卞元亨的队伍,还保持原来的样子,等着攻下丁溪场之后,张阳准备,将他们手下的队伍扩编,建立第三营和第四营。再将自己手下的人,扩充为独立营。
盐场附近的盐民和村民,他估计能有几千人投到自己的军队中来,因此,第一步,就是将自己的军队扩充到四个营到六个营,将这支军队训练成一支精兵。
天阙铳,天阙铳,张阳这两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天阙铳的产量,还是太低了,虽然李伯升拼命扩充人手,天阙铳的产能也就一天五支左右,一个月,也就是一百五十支,俺一个营装备三百火铳手来计算,也要两个月才能装备上。
太慢了,一定要找个加快进度的方法!
昨天晚上,在藏经楼上,张阳和自己的手下们商量半夜,终于决定,攻下丁溪场和刘庄场,拿下高邮府东面沿海的区域,发动兴化的民众,将兴化县东面的区域,全部收入自己的囊中。
现在元朝已经忙得顾头不顾尾了,刘福通,徐寿辉,郭子兴,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更不用说还有异军突起的朱元璋,自己先占下了这片地盘,然后看朝廷怎么对待自己。
自己搞出这么大动静来,即使朝廷要对付自己,凭着高邮府的两千千鞑子兵,再加上那没有战斗力的新附军,根本无法对自己构成威胁,只能从附近调集军队,那肯定也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有了这几个月的时间,自己手下的队伍,就会暂时渡过创立之初的危险期。
所以,之后的硬仗,就是攻打丁溪,只要打下了丁溪,近期之内,不会再有大的战事。
凭着自己手下的一千多人,能打得下来有几百人防守的丁溪盐场吗?
从人数上说,自己是占有优势的,但是,打仗绝对不是简单的人数相比,要不然,人口数量远少于中原人的鞑子,怎么会统治起比自己多得多的汉人来?
手下有战斗力的,还是刚参加完两次战斗的二百人左右的队伍,虽然在杀人港干掉了五百鞑子骑兵,但是那是在自己的地方和敌人打仗,早有准备,又是防守。占据了天时地利,才会胜过鞑子骑兵,进攻白驹场,建立在自己对白驹场的熟悉程度之上:白驹场的一草一木,自己都清楚得很,一共那么几个守卫,大部队都调走了。再派猛将汤和突袭,攻其不备,虽然胜了,自己已经有了几个伤亡。而进攻丁溪,就不同了,丁溪场自己没去过,除了本盐场的盐民,外界的人,根本不允许进入,那里有几百守卫,干活的盐民有千人。这些守卫分布在什么地方?哪里是他们防守的重点?他们已经知道白驹场被自己占了,肯定会做出防范。总之,攻打丁溪,是场硬仗。
东方的太阳刚刚升起,张阳望着自己下面的这支队伍,他们也仿佛是初升的太阳,充满了勃勃的生机。元朝的统治,就仿佛这即将要枯萎的野草,早已经衰败不堪。
一个鲜艳的旗帜,在猎猎的风中,招展飘摇,那旗帜上面,一个大大的“张”字,在风中飞舞。
北极殿的前面,两个营的队伍,已经整齐地排列在空地上,他们将长矛立在旁边,矛尖冲上,远远望去,就像是一片金属树林,随时准备将敌人扎穿。
长矛兵的旁边,则是挎着天阙铳的士兵,他们看起来,更像是现代的武装,斜跨着手榴弹袋和天阙铳,在胸前搭成一个十字,横着扎着武装带,武装带的后面,别着一把刺刀,前面两个兜,分别装着铅弹和火药。
和长矛兵比起来,他们更多的,是一种肃杀的神情,这种神情,只有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脸上才能露出来。
现在,他们统统都安静地站着,一动不动,望着台上的张阳,他身后,是北极殿那座气势恢宏的大殿,仿佛就像是大都的皇宫。
“兄弟们。”张阳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仿佛有一种强烈的穿透力,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元朝暴政,民不聊生,我们整日劳作,却是衣不遮体,食不果腹,为什么?因为我们的头上,有一座大山,在压着我们。他的名字,叫做蒙古鞑子,他们骑在我们汉人的头上,我们的生活,连牛马都不如。他们随意杀我们同胞,只是赔头驴子了事,这样的朝廷,不值得我们去效命!各个达官贵族,地主富豪,一夜千金,我们整年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为什么?因为他们将我们的土地剥夺了,我们只能受他们的剥削!我们劳作在盐场里,没日没夜,可是我们自己,却连盐都买不起,为什么?因为朝廷乱发盐引,轰抬盐价,他们把我们当作奴隶对待,我们这样活着,连猪狗都不如,这样的日子,生不如死!”
下面寂静得要命,士兵们都在仔细回味着,他们也许已经习惯了忍受,还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己日夜劳动,却吃不饱,穿不暖,那些贵族富户,不需要劳动,却有花不完的银子。
“凭什么他们可以花天酒地,我们却贫穷落魄?凭什么他们高高在上,我们却要低三下四?我们和他们一样,都是人!贵族有什么了不起?地主有什么了不起?富户有什么了不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如今天下已经大乱,北有刘福通将军,南有徐寿辉将军,西面有郭子兴将军,我们不是孤军奋战,在我们的身后,是我们高邮的所有劳苦大众!在我们的四面,都是我们的盟军!”
“大家想不想,赶走蒙古鞑子?”
“想!”下面突然爆发了雷霆般的回应。
“大家想不想,要回自己的土地,可以自己耕种,自己收获,不再有那么多地租,不再有那么多的徭役?”
“想!”
“大家想不想,不再花高价买到掺着沙子的海盐,不用在盐丁的监视下辛苦地熬海盐,却得不到几文报酬?”
“想!”
“大家想不想有饭吃,有衣穿,有钱花?”
“想!”
张阳每说一句,下面就爆发一声回应。这些话,已经深深打动了他们。农民们最想有的是什么?土地!盐民们最想要的是什么?恢复自由的身份,不再被盐户这个户籍所羁绊!有饭吃,有衣服穿,有钱花,这样的日子,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我们今天,就去进攻丁溪,拿下了丁溪,打败了里面的鞑子,我们就可以解救里面的千名盐民,可以解救丁溪附近正在饱受地主富豪欺凌的大户,大家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杀鞑子,夺盐场,杀大户,救同胞!”汤和在下面带头喊道。
“杀鞑子,夺盐场,杀大户,救同胞!”下面的一千根长矛,同时刺向了天空,仿佛要将这天,戳破一个洞。让在鞑子压榨下已经奄奄一息的民众,能够见到光亮。
“好,把他们带上来!”张阳喊道。
最先上来的,是四个蒙着头的犯人,被带了上来,单是看那粗壮的身体,那胸前的长毛,就知道,这几个人,都是蒙古鞑子。他们在攻击杀人港的时候被俘虏了,带到了这里。
被摘掉了眼罩,他们见到了光亮,骤然之下,还看不清下面的情形,只见黑压压一群人,正在望着自己。
“呸!四等人。”其中一个人,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虽然他们已经是阶下之囚,仍然掩饰不住那与生俱来的凶恶。
跟着上来的,则是两个步履蹒跚的人,他们一边走,一边腿还在颤抖,他们仿佛已经知道,等待着他们的,将是什么命运。
这两个人,就是白驹盐场的司令和司承。
他们身后,还有一两个盐场的盐丁。
“这几个人,是在这几次我们抓来的俘虏,有鞑子,还有盐场的盐丁,盐场的司令和司承,今天,在这里,让他们的血,来祭我们出征的旗帜!”张阳说道。
祭旗?下面的长矛手被镇住了。
这也是张阳的一个手段,这两营士兵,都是新招来的,好多人,恐怕连只鸡都没有杀过,上了战场,见了血,见了死人,会不会害怕?先让他们提前适应一下。
几个蒙古鞑子,倒仿佛知道这个结局一样,他们对于杀人与被杀,早就习惯了,只是怒目圆睁,盯着张阳。
而那几个盐丁和盐场的老领导们,可就不一样了,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盐场的纲司牙侩,那个平时对自己笑脸相迎,还经常给自己送礼的张九四,怎么摇身一变,会将自己捆在了这里,还要砍头?
他们仿佛小鸡啄食,不住地磕着头:“张兄弟,不,张大哥,不,张爷,你就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求你放了我们吧!”
张阳丝毫不为所动,刀都搁在脖子上了,是好汉,你就大喊一声:“脑袋掉了,也就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现在求饶,有什么用?这么多人等着呢,你还指着我放了你们?真是愚蠢。
“大家说,对于鞑子,我们怎么办?”张阳问道。
“杀光他们!”
“对于骑在我们头顶上的朝廷官差,盐场的七品八品大员,我们怎么办?”
“杀掉他们!”
“对于那些为朝廷效命,为虎作伥的各种武装,盐丁之流,我们怎么办?”
“干掉他们!”
“好,来人,祭旗!”张阳大喊道。
“我不想死啊!”司令彻底崩溃了。
下面上来一队火铳手,他们平举着天阙铳,抵在这些人的脑后。
“开始!”
“砰,砰砰。”随着火铳的声音,一个个俘虏的脑袋上面开了花,鲜血流了出来,身子一倒,逐渐变凉。
看着倒地的俘虏,张阳闪过一丝冷笑,你们也可以安息了,我没有让你们死无全尸,你们也是这个世上,第一批被枪毙的犯人了。
看着这些人,下面的士兵们,个个睁大了眼睛,那些平时作恶多端的鞑子,终于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也有少数想吐的,却是捂着自己的嘴巴,怕被别人看到。第一次见到死人,有这样的反应,也算正常,等他们真正适应了战场,即使躺在死人堆里,也能呼呼大睡。
“出发!”张阳大手一挥。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丁溪盐场
丁溪盐场的司令衙门里,一群人正在激烈地争论着。
丁溪盐场是高邮的大盐场,围墙并不像白驹场那样,只是简单地用篱笆围起来就完事了,而是和城墙一样,用青砖垒起来的,在墙外面,还挖了一条壕沟。中央一座大门,在门上面有一个吊桥,只有吊桥放下,才能通行。
在丁溪盐场干活的盐民,比白驹盐场的盐民更加凄惨,这里戒备森严,简直和军事禁区一样,干活稍慢一点,就是鞭子伺候。每天从这个门里进入,都不知自己是否能走着出来。
盐场的司令,周得正,绰号周扒皮,他在盐场这几年,将盐场的各个盐民,扒了一层又一层的皮,盐民们恨之入骨。
此时,在司令衙门里,聚集了盐场的各方人物,司令周得正,司承李贤,管勾赵方,还有盐丁首领刘盛,蒙古驻军首领哈尔巴拉。
“我们应该主动出击,收复白驹盐场,将前来挑衅的暴民全部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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