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q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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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q84-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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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题目。比赛取得了优胜,作为神童还上了电视。”

“真了不起呢。”牛河说。

副校长说道:“可是不可思议呀,当时作为数学的神童闻名,现在长大成人却在文学的世界里崭露头角。”

“丰富的才能就像丰富的水流。会在各式各样的地方找到出口的吧。现在一面做数学老师,一面从事小说的写作。”

“原来是这样。”副校长的眉毛弯曲成美丽的角度说道。“于此相比,关于青豆雅美小姐就没有那么多了解的了。她在五年级的时候转校。搬去了东京都足里区的亲戚家里,转去了那里的小学。和川奈天吾先生在三年级和四年级的时候同一个班级。”

果然和预想的一样,牛河想。两人之间果然是联系着的。

“那个时候的班主任是名叫太田的女老师。太田俊江女士。现在在习志野市的市立小学工作。”

“和那所小学联系的话,也许能会面呢。”

“已经联系过了。”副校长微微笑着说道。“对方说是有这样的喜事,很高兴见到牛河先生呢。”

“太感谢了。牛河道谢道。”不仅仅是漂亮,工作也敏捷。

副校长在自己的名片背面,写上了那个老师的名字,她工作的津田沼小学的电话,递给牛河。牛河小心地收起名片。

“听说青豆小姐有宗教的背景。”牛河说,“作为我们来说,多少有些担心呢。”

副校长的眉上笼罩起阴云,眼睛的两端皱起小小的细纹。用心颇深训练有素的女性。有着这样微妙意义的知性的符合时机的细纹。

“实在抱歉。这恐怕是我们很难商讨的问题之一。”

“是和隐私有关的问题吧。”牛河问。

“正是如此。特别是和宗教有关的问题。”

“可是和这个太田先生见面的话,也许能问到和这方面有关的事。”

副校长稍稍将纤细的下巴向左微倾,嘴角浮起含有某种意味的笑容。

“太田先生个人立场上的谈话,和我们没有任何相关。”

牛河站起身来,对副校长礼貌地道谢。副校长将装有文件的事务信封递给牛河。“能提出的资料都复印在这里了。和川奈先生有关的资料。青豆小姐的也有一些。能派上用场就好了。”

“感谢您的帮助。真是感谢您亲切地接待。”

“希望能告知赞助金这件事的结果。对于本校也是一件荣誉。”

“我确信一定会有好的结果。”牛河说。“有过几次会面。确实是拥有才能的前途有为青年。”

牛河走进市川站前的食堂吃了简单的午饭。吃饭时浏览了一下信封里的资料。有天吾和青豆简单的在校记录。天吾学习和运动的表彰记录也一块装在里面。确实是难得的优秀的学生。对他来说学校如同噩梦般的时刻一次也没有过吧。还有在什么数学比赛获得优胜的新闻报道的复印件。很旧的东西,不太鲜明,还印着少年时代天吾的照片。

吃完饭后,给津田沼小学去了电话。然后和叫太田俊江的老师说话,约定四点在学校减免。那个时间能好好的谈话。她说道。

不管怎么说是工作,一天之内到访两个小学什么的,牛河叹口气。一想起来就心情沉重。还好这个时候,特别跑来还算有收获。弄明白了天吾和青豆在小学时期,两年都在同一个班里。这是个巨大的进步。

天吾帮助深田绘里子将《空气蛹》改写成文艺作品,成了最佳畅销书。青豆在酒店套房的一个房间里,不为人知地杀死了深田绘里子的父亲深田保。两个人都各自以攻击【先驱】为共同的目的行动者。也许是串通的也说不定。这么想也是正常的吧。

可是还是不要告诉【先驱】的那个两人组比较好。牛河不喜欢情报的小打小闹。贪婪地收集情报,绵密地加固事实周围,集齐了实实在在的证据后,丢出【实际上是这样的】才是他的喜好。从律师时代就有爱耍这样的把戏的毛病。谦虚的样子对对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事情发展到最后关头的时候才嘎吱嘎吱地丢出事实。形势瞬间逆转。

列车驶向津田沼的时候,牛河在脑海里重组了好几个假说。

天吾和青豆也许是男女关系。也许从十岁的时候开始就是恋人关系。离开学校在什么地方相遇,亲密交往这样的可能性。然后两人因为什么事情——怎样的事情不明——决意合力击溃【先驱】。这是一个假说。

可是从牛河的所见来看,天吾没有和青豆交往的迹象。他和十岁以上的人妻保持着定期的肉体关系。以天吾的性格,如果他真的和青豆有着如此深的结合,不可能和别的女性保持习惯性的性关系。不是能耍花招的男人。牛河以前,连续两周调查过天吾的生活习惯。每周三天在补习学校教数学,除此之外的日子大致一个人蹲在家里。大概是在写小说吧。除了偶尔买东西和散步之外几乎不出门。单纯而朴素的生活。简明易懂。没有不可理解的地方。不管有什么隐情,和杀人行为有关的阴谋与天吾之间的关联性,牛河怎么也想不出来。

牛河不知怎么的,对天吾有着个人的好感。天吾是个不装模作样,性格率直的青年。自立心强,不依赖别人。就像体格庞大的人常有的那样,多少有些情感迟钝的倾向。并不适合扣扣索索呀,狡诈的性格。一旦这么决定了,就会勇往直前的类型。作为律师和证劵师来说绝对成不了大气。马上就会被谁在脚下下绊,在重要的地方摔跟斗。可是作为数学老师和小说家,应该能干的不错。社交性不强也没有辩才,会被某种女人喜欢。总的来说,是和牛河形成对比的人物。

与此相比,牛河完全不知道青豆是一个怎样的人。知道的只是,她出生在【证人会】的热心的信徒家。从懂事起就被带着去传教。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抛弃信仰,去了足立区的亲戚家里。大概是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吧。幸运的是身体能力受到惠顾。从初中到高中都是垒球部的有力选手。被人们瞩目。靠这个获得了奖学金进入体育大学。牛河掌握的就是这样的事实。可是她是怎样的性格呢,有怎样的思考方式,有什么长处和缺点,过着怎样的私生活,这一切都不得而知。他手里的只是一串履历书的事实罢了。

可是将青豆和天吾的经历在脑中重叠的话,可以发现存在着几个共通点。首先第一,他们在童年时代并不是那么的幸福。青豆为了传教和母亲一道在街上来来回回。一家一家的按门铃。【证人会】的小孩都被这么干。然后天吾的父亲是NHK的收费员。这也是从这户到那户的工作。他和【证人会】的母亲一样都带着儿子走来走去吗?也许带着的。如果自己是天吾的父亲,一定会这么做。带着孩子的话收费的业绩能上升,也不用花钱请人带小孩。一举两得。可是对天吾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快乐的经验。或许两个孩子曾在市川的街上擦肩而过也说不定。

(福尔摩斯牛河~ 内牛满面~)

而且天吾也好青豆也好,懂事起就努力着各自拿到体育奖学金,尽可能的试着远离亲人。两个人实际上作为运动员都很优秀。本来就具备这样素质吧。可是他们有不得不优秀的隐情。对他们来说,作为运动员被人们认可,取得良好的成绩,是自立的唯一手段。是自我保存的重要的票据。少年和少女思考的方式不同,面对世界的姿态也不同。

试着想想的话,也和牛河的情况十分相似。他的情形,因为家庭富裕没有必要争取奖学金,零花钱也没有不够用的时候。可是为了进入一流的大学,为了通过司法考试,不得不玩命地学习。和天吾青豆的情况一样。根本没有像同学那样呼啦呼啦在哪游玩的闲暇。一切现实的乐趣都被舍弃了——这不是努力就能轻易做到的事——在学习上专心致志。自卑感和优越感的缝隙中他的精神剧烈地摇动着。说起来我就是没能遇见索尼娅的拉斯柯尔尼科夫,经常这么想着。

(俩俄文名字出自小说《罪与罚》)不,我的事怎么都好。现在再想也没有意义。回到天吾和青豆的问题上来。

如果天吾和青豆,在二十岁之后在哪里突然遇见交谈的话,一定会很惊讶他们之间有着这么多的共同点。而且想说的话一定有很多吧。也许两个人在那样的情况下,作为男女深深地互相吸引也说不定。牛河的脑中能鲜明地想象出这样的情景。宿命的邂逅。终极的罗曼史,实际上发生了这样的邂逅吗?罗曼史产生了吗?牛河当然不明白那样的事。可是相会的想法是能说得通的。所以两人携手对【先驱】进行攻击。天吾用笔,青豆恐怕是用特殊的技术。各自从不同的方面。可是牛河怎么也不能适应这个假说。逻辑上姑且是能说得通,可是却没有说服力。

如果天吾和青豆之间真是结成了这样深的关系,不可能不表现出来。宿命的邂逅一定生出相应的宿命的结果。这是牛河一对警醒的目光不可能看漏的。或许青豆只是隐藏了这样的事实也说不定。可是那个天吾是不可能做到的。

牛河是个基本上靠逻辑组成的男人。没有实证就不会前进。可是与此同时,也相信自己天性的直觉。而且这个直觉,对天吾和青豆同谋行动的这个方案摇了头。轻轻的,却很执着。如果两人的眼中还没有映照出对方的存在吧。两人同时与【先驱】产生关联,不就只是偶然的行为么。

虽然很难认为这是偶然,牛河的直觉比起共谋说还是更加倾向这个。两人有着各自迥异的动机和各自迥异的目的,从各自迥异的侧面极其巧合地同时撼动了【先驱】的存在。即是两条不同的story line并行。

可是这样方便易懂的假说,会被【先驱】的团伙坦率接纳吗?肯定不会,牛河想。他们一定不假思索地就飞奔到共谋说去了。不管怎样从心眼里喜欢阴谋论的一群家伙。在交出新鲜情报之前,还是不得不再收集一些实实在在的证据。否则他们也许会反过来被误导,搞不好还会危害到牛河自身。

牛河在从市川前往津田沼的列车里,一直考虑着那样的事。大概是不知不觉的时候皱起了脸,时不时叹口气,盯着天上瞧了吧。对面座位上坐着的小学生模样的女孩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牛河。他难为情地一笑,用手心揉搓着秃顶的脑袋。可是这个动作反而吓到了女孩。她在西船桥站跟前突然从座位上站起,蹭蹭蹭地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和名叫太田俊江的女老师在放学后的教室谈了话。大概五十过半了吧。外表看起来,和市川小学干练的副校长形成鲜明的对比。身材短小,胖墩墩的。从后面看的话走路方式如同不可思议的什么甲虫类。带着金属边的小小的眼镜,眉毛和眉毛之间又宽又平,还能看见那里长着的细细的汗毛。虽然看不出是什么时候做的,也许从做好的时候开始就已经不流行了的羊毛套装,还微微散发出防虫剂的味道。颜色虽是粉色,却好像混进什么别的颜色似的,不可思议的粉,恐怕是为了追求品位良好沉稳大方的色调,无奈事与愿违。这个粉色重重地掉进了胆怯和保守的断念之中。托这个粉色的福,领口露出来的崭新的白色上衣,看起来也如同半夜混进来的不速之客。掺杂着白发的干涩的头发,被不合时宜的塑料发夹别住。手脚都肉呼呼的,短短的手指上没有一个戒指。脖子上有三道细细的皱纹,清晰地如同人生的刻度。或许是实现三个愿望也说不定。不过牛河推测大概不会是那样。

她从小学三年级到毕业为止都是川奈天吾的班主任。二年级时换了班级,大概和天吾在一起四年左右。作为青豆的班主任是三年级和四年级的两年里。

“川奈先生的事记得很清楚。”她说道。

和她平凡的外表相比,她的声音惊人的清晰和年轻。能传递到吵闹的教室的最远角落。果真是职业造人。牛河想。一定是很有能力的老师。

“川奈先生从各个方面都是个优秀的升学。即使是过了二十五年,教过了不计其数的学生,也没有再遇到那么出类拔萃资质的学生。不管做什么都高人一等。人品也好,也有领导能力。可以想见无论那个领域一定都能成为一家的人物。小学时代说起来就是数学,具备数学那样的能力,进军文学的道路也绝对不是件怪事。”

“父亲确实是做NHK收费的工作的吧。”

“是的。”老师说。

“从本人那里听说,父亲很严格。”牛河说。这当然是完全的胡乱猜测。

“是这样的。”她毫不犹豫地说道。“父亲有着非常严格的地方。为自己的工作自豪,当然是很了不起的事。可是随着时间已经成为了天吾君的负担。”

牛河巧妙地操纵着话题,从她那引出更为详细的情报。这是牛河最为擅长的一项工作。让对方尽可能地心情愉快地说话。因为厌恶在周末和父亲一块去收费,天吾在五年级时离家出走了,她说道。“说是离家出走,实际上是被迫从家里出来的。”老师说。果然天吾被带着和父亲一块去收费。牛河想。而且这多少成为了少年时代天吾的精神负担,和预想的一样。

女老师让无处可去的天吾在自己家里住了一晚。她为那个少年准备毛巾,还给做了早餐。第二天的晚上去了父亲那里,费尽口舌地说服了他。她将那个时候的事,描绘成人生最为光辉的一幕似的。在天吾是高中生的时候偶然再会了,她说。他非常出色地演奏着定音鼓。

“雅纳切克的《小交响曲。》不是简单的曲子。天吾君在之前的几个礼拜完全没有接触过那个阅历。可是立马就能作为定音鼓的演奏者登上舞台,出色地完成热舞。不能不说是奇迹。”

这个女人从心底里喜欢着天吾,牛河佩服道。几乎是抱着无条件的好感。被人这么深切地喜欢,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

“青豆雅美小姐的事您记得吗?”牛河问道。

“青豆小姐的事也记得很清楚。”女老师说。可是这个声音里,和天吾的时候不同,感觉不到任何喜悦。她的音调也下降了两成。

“很稀少的名字呢。”牛河说。

“哎,确实是很稀少的名字。可是记住她的事,并不是因为名字。”

短暂的沉默。

“家族似乎是【证人会】的热心的信徒。”牛河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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