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有一次,虎哥在夜市被人捅了,三刃木的小刀子扎进肚皮里,血呼呼的往外流,虎哥倒是个猛人,竟然拿用手捂着肚子追出去几百米远,他的英姿被坐在汽车里的大开发聂总看到,从此虎哥就交上了好运。
当时聂总手头有个项目正陷入困境,几个钉子户赖着就是不愿意搬家,项目进度停滞,每天光利息损失就好几万,正在一筹莫展之际,聂总发现了虎哥这条汉子,顿时觉得这个人可用。
聂总当时就让司机把虎哥送到了医院救治,帮他垫了医药费就走了,只留下一张名片。
虎哥没有让聂总失望,肚子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就带着绷带上阵了,带着手下一帮兄弟堵门放蛇涂油漆,招数层出不穷,终于把钉子户驱走,为大开发立下了一大功。
此后,虎哥顺风顺水,大开发的建筑工地所用的沙子都由他提供,工地上有地痞流氓捣乱,也是虎哥出面解决,时间久了,虎哥摸到了门道,自己也成立了建筑队,求聂总给了一些小工程,慢慢的也就发起来了。
但凡大开发遇到什么不方便出手的疑难杂症,都是虎哥充当急先锋,有聂总做后盾,虎哥下起手来特别的狠,不管什么样的刺头都能摆平,此外聂总家里有什么大事小情,虎哥也很热心的帮忙,双方合作相当愉快。
时至今日,虎哥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开按摩房的小地痞了,手底下也有上百号兄弟,十几辆泥头车,大大小小的房产若干处,虎哥也变成了虎爷,但是他心里明白,没有聂总,没有大开发,自己绝对没有今天的成就。
上个月聂总过生日的时候,虎爷喝的大醉,扯开衣服把胸口拍的通红,向聂总表忠心:“聂总,我的好大哥,有啥事你只管开口,我这条命都是你的,谁敢和你作对,我就杀谁!”
当时聂总只是笑笑说:“虎子喝多了,送他回去吧。”其中心里还是很得意的,大开发有这样一头敢打敢拼的猛虎在,确实少了很多烦心事。
动迁办公室的作用相当有限,几天功夫下来,没有说动一户人家,工作人员嘴皮子都磨破了,还是无济于事。
高土坡的居民很团结,本来大家就都是晨光厂和红旗厂的职工,两个单位距离那么近,又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能说上话,这回更是因为拆迁的事情走到了一起,退休的,下岗的大叔大婶们闲着没啥事,就都聚在居委会,每天商量对策。
居委会陈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原来在红旗厂妇联工作,回来托关系到居委会上班,是个很热心的大姐,她家就在高土坡,还盖了两层小楼呢,本来指望房子拆迁能赔等同面积的住房,也好给儿子结婚用,现在看来是没戏了,陈主任组织能力很强,在她的带领下,大家统一了意见,不给到五千一平米的赔偿款绝不搬家。
“姊妹们,听我说,咱们人多力量大,就是不搬,他们也没辙。”陈主任慷慨激昂的说着,口沫横飞,忽然居委会门口出现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戴着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的站在那里不说话。
陈主任赶紧停下演说,走过去问道:“儿子你怎么来了,今天不用上班么?”
来人正是陈主任的儿子,也是他们家的骄傲,省城名牌大学毕业,今年才考的公务员,分进了市财政局工作,前途一片光明啊。
儿子将母亲拉到一旁,低声说了几句,陈主任的神情就有些慌乱,回来对大家说:“我家里有点事,先走了。”说着便离开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第二天一早,一辆蓝色跃进卡车停在了陈主任家门口,车身上涂着几个醒目的大字:搬家公司。
穿着迷彩服的工人们如同繁忙的蚂蚁一般,把陈主任家的大小东西抬出来往车厢里堆,很多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来不及收拾就用包袱皮裹着,叮叮咚咚的响,看得出这次搬家很是匆忙。
出来买早点晨练的邻居们发现陈主任要搬家,赶紧围上去问她:“陈主任,你咋说搬就搬了呢?昨天不是说的好好的么,你带着我们一起抵制拆迁。”
陈主任支支吾吾,眼神闪烁,大家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卡车将陈主任一家连人带东西统统拉走,人去楼空。
陈主任走的是那样急,屋里的窗帘吊扇空调都没来得及搬走,邻居们茫然的走进空屋,心里都空落落的,最坚定的陈主任都搬走了,谁还领着大家干啊。
“找老刘去。”有人提议道。
“对,找老刘去,咱们这就他本事最大了。”马上有人附和道。
他们口中的老刘就是刘子光的老爸,晨光机械厂下岗工人,因为儿子在外面混的风生水起,当爹的也跟着风光,俨然是个人物头了,邻居们有个大事小情都找他出面,家里来了客人也找他陪客,现在居委会主任临阵退缩,大家头一个就想到老刘了。
众人涌到刘子光家所在的大杂院里,七嘴八舌的喊着老刘,老爸老妈披衣出来,了解众人来意之后,老爸倒是很沉稳,说:“这事儿太大,等我儿子回来我问问他,大家放心,小光一定会帮大家撑腰的。”
邻居们渐渐散去,老妈责怪道:“老刘,你不该往家里揽事情,儿子事情那么多,哪有空管这个。”
老爸说:“有些事情能忍就忍了,有些事情实在不能容忍,就得上啊,我都忍了快六十年了,这辈子就算交代过去了,但我不想让我儿子也低着头过一辈子。”
老妈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中午的时候,刘子光才回家来,进门就说:“刚才看见周文老丈人家也搬了,怎么大家都这么有觉悟啊?”
老爸说:“你来的正好,早上邻居们说居委会陈主任带头搬家了,大家都有点慌,不知道咋回事,你能找同学打听一下么?”
刘子光想了想,拿出手机拨通了周文的号码。
周文接到刘子光的电话第一句话就是:“老同学,你是打听拆迁的事情吧?搬吧,胳膊拧不过大腿,这回上面执行力度很大。”
刘子光打岔说:“周文,你老岳父是你动员搬家的么?是不是政策可以宽松一下,多给点补偿款?”
周文说:“上面下了通知,凡是公务员有家属在拆迁区域的,必须配合做动员说服工作,如果一周内没有成效的,考核会受影响,我在市里工作,这种事情肯定要以身作则了,至于赔偿款,现在还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搬得越早,拿的越多,当钉子户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
刘子光问:“为什么?”
“因为这个项目的大开发负责的,他们对付钉子户最有经验。”
“那我们就只能等着被拆迁么?”
“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实施起来挺麻烦的,你可以试一下法律途径……”
动迁终于收到了一些效果,凡是直系亲属有当公务员的家庭,大部分默默接受了拆迁赔偿条款,丈量了住房面积之后,在邻居们的围观下搬离了高土坡,房子虽然重要,但是没有总没有工作重要,一份公务员的稳定收入来之不易,只能两害取其轻了。
但是高土坡这个江北市最大的棚户区内,公务员家庭毕竟是少之又少,即便搬走了四五家也是于事无补,剩下的人家依旧住在这里不动。
现在资讯发达了,老百姓都会上网了,掌握的信息又多,动迁办的人还在那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呢,人家这边就说了,根据最新颁布的《城市房屋拆迁管理条例》,规定被拆迁房屋的补偿金额应根据房地产市场价格评估确定,还应充分听取被拆迁人的意见,不再由拆迁方单方面说了算,凭什么你们说一千五就一千五,你们说搬就非得搬啊。
面对这帮讲法律的刁民,动迁办的同志们只得败退,工作人员们愤怒的抱怨道,这帮钉子户居然也懂法!还学会钻法律空子了。
事到如今,动迁办黔驴技穷,再也无计可施,终于在一个冬日的傍晚,拆下动迁办的牌子灰溜溜的撤退了,居民们发现动迁办撤离,无不欢欣鼓舞。
但是第二天一早,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就惊醒了巷口头附近的居民,披衣起来看个究竟,只见原来动迁办所在的房子外面赫然挂起了一块新的牌子,镀铜的铁牌子金光闪闪,外面还挂着红绸子,上刻一行红字:安居拆迁公司
一群膀大腰圆的汉子站在门口拍着巴掌,眼神中都带着浓浓的江湖气,地上是五千响的大地红鞭炮在炸响,满地的红纸屑预示着一个良好的开端。
虎爷意气风发的站在门口,望着远处探头探脑的居民们,心中升起一股豪情壮志,终于又可以一展身手了。
第三季 第029章 黑网吧被夷为平地
安居拆迁公司是昨天才成立的,执照审批还在进行之中,业务就先展开了,聂总说过,凡是名不正则言不顺,开发商弄些小混混搞拆迁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要走正规渠道拆迁,出了事情也好有人担待,这年头开发商的名声已经不好了,何苦再揽这些破事。
于是,以虎爷为法人代表的安居拆迁公司成立了,工商局特事特办,后天就能拿到执照了,据说这个名字还是聂总亲自取的,安得广厦千万间嘛,没有拆迁人的努力,哪来的高楼大厦,哪能让天下寒士俱欢颜呢。
开张放炮是道上的规矩,镇一镇邪气,预祝拆迁顺利,万事大吉,同时也给这些钉子户们敲一个警钟,搞拆迁的已经换人了,你们小心点。
望着一地的红纸屑,虎爷很满意的点点头说:“老七,这边你看着,我回去补个觉。”
老七满不在乎的说:“虎哥你走你的,这边交给我就行了,不就是拆迁么,咱也是老手了。”
此话不假,这几年来,虎爷手下一帮人跟着大开发可干了不少丧良心的事儿,哪里拆迁拆不动了,虎爷就带着人马过去摆平,从502胶水堵锁眼、楼道里扔垃圾、红油漆泼门,到家里放毒蛇,断水断电、恐吓威慑,再到放火烧屋,打人闷棍,他们都摸索出一套经验来了,熟门熟路,小的们前面顶着就行,用不着虎爷亲自出马。
虎爷夹着小包走了,昨天和那个艺校的女学生折腾了一宿,早上还起得那么早,刚才都打了好几个哈欠了,这会赶紧回去睡个回笼觉,中午还有个场呢。
走到卡宴旁边,掏钥匙的时候,忽然有个人骑着自行车从身边一闪而过,虎爷一怔,钥匙都差点掉了,这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一个人,八年前捅了自己一刀的那个毛头小子,脸型似乎有些像啊。
虎爷只停顿了三秒钟就猛醒过来,上车发动,一路追过去,不过早晨的道路上实在拥堵,追出去几十米根本看不见人影了,正在左顾右盼之际,忽然虎爷的目光被一个靓丽的身影吸引过去。
我擦,小妮子太水灵了,穿着墨绿色的运动衫,骑着自行车,头上还带着个棉线织的小帽子,两根很俏皮的穗子垂下来,自行车前头的篮子里放着书包,一看就是个高中女生。
虎爷就好这一口,以前是玩女大学生,现在已经有些腻歪了,大学生哪有中学生嫩啊,他也顾不得追什么人了,从腰里掏出手机就对着女学生开始拍照,啪啪的快门声惊动了女学生,抬头惊鸿一瞥,看见虎爷猥琐的笑容,小女孩吓得赶紧蹬着车子离开,虎爷开心的呵呵直笑,慢吞吞的开着车,一直跟踪小女孩到江北市第一中学门口,看着她进入校门才离开。
拆迁公司内,横七竖八摆着几张条凳,一群大汉叼着烟卷坐在屋里甩扑克吹牛逼,他们都是虎爷的老部下了,平时各有各的营生,开泥头车的,开按摩房的,看场子的打手之类,每当虎爷这边需要用人的时候,一个电话过去,这帮伙计就重新聚首了。
干拆迁他们很有经验,这种事情最讲究一个快字,快刀斩乱麻把事情解决,住户越早迁离,他们得的报酬越多,要是耽搁好几个月下去,也犯不上动用他们这些头上长疮,脚底流脓的坏种们了。
通常的经验是,先劝,这个所谓的劝也就是恐吓,先礼后兵嘛,如果对方敬酒不吃吃罚酒,就来硬的,先捡对方中的刺头来,断水断电,门上泼粪,窗户底下放蛇,如果对方不堪其扰来硬的话,那求之不得,先把你们家青壮男丁打得住院,看你们还敢当钉子户么。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拆迁公司也不想闹出人命来,前年拆迁的时候就出过一档子事,有家钉子户男主人不堪忍受拆迁公司半夜里的骚扰,拎着一把菜刀出来拼命,结果被伙计们一阵乱棍放倒,送到医院就死了,这事后来不了了之,毕竟对方先动的刀子嘛。
老七是虎爷的得力助手,四十多岁的老痞子了,粗胖的身材,秃头,留着两撇浓厚的八字胡,他看看墙上的挂钟说:“差不多了,伙计们准备干活吧。”
众人应声,纷纷从口袋里取出工作证挂在脖子上,白色的胸卡证件,上面还带着编号,贴着照片,用蓝色的挂绳悬着,看起来煞有介事,一帮人走出拆迁办,簇拥在老七周围,气势汹汹的朝高土坡走去。
第一步是发放拆迁通告,为了确保通告发放到各家各户,拆迁公司的员工们深入到了高土坡的各个角落,迎接他们的却只有厌恶而冷漠的眼神和砰砰的关门声。
谁也不是傻子,一看这种痞子样的人到来,居民们就知道开发商开始动坏心了,现在资讯那么发达,全国各地因为拆迁酿成的案件那么多,居民们心里都打鼓,都是平头老百姓,不是被逼到绝路上,谁也不愿意和强大的开发商对着干,但是除了沉默之外,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拆迁公司一帮人趾高气扬的巡视了一遍之后回到办公室,今天上午的活儿就算结束了,总要给人家流出考虑的时间嘛。
中午众人在附近小饭馆吃了点把子肉,喝了点小酒,下午两点开工,位于高土坡进口位置的巷口头有几个有碍观瞻的违章建筑,上面说要先拆了。
这几个违章建筑分别是小商店、修车铺和台球摊。
这种小事,虎爷就没亲临现场,只是打了个电话安排了几十个民工过来,都穿着迷彩服,戴着柳条帽,拿着镐头和铁锨,还有电锤等物,一帮人刚走过去,从台球摊子旁边的铁皮屋里就走出七八个年轻人来,都是一脸的桀骜,嘴里叼着烟。
“干什么的?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么?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