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灵云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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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灵云传-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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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婉清依在门边,望着向蒙灵云袭去的玉虚散人,颤声道:“刀白凤?她……她说她的名字是刀白凤?”
蒙灵云上身向右微微一偏,催动坐下黑玫瑰向前轻轻迈了个碎步,笑道:“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好一招‘凤栖于梧’。前辈出家之前是使软鞭的吧?”
刀白凤见自己一招之内就被蒙灵云识破师承,不由大惊,“你……你到底是谁?”
没等蒙灵云开口,木婉清忽然窜出门口几步,率先问刀白凤道:“你……你便是刀白风?你是摆夷女子,是不是?”
刀白凤不明为何木婉清要这样问,见她神情有异,只道:“是啊!”
木婉清叫道:“师恩深重,师命难违!”右手一扬,两枚毒箭向刀白风当胸射去。
就连蒙灵云也没料到木婉清竟会突然发难?刀白风的武功与木婉清本就差相仿佛,这时两人相距极近,又是变起俄顷,猝不及防,眼看这两枝毒箭势非射中不可。段正淳受伤坐在地上,正在木婉清背后,“啊哟”一声叫,伸指急点,但这一指只能制住木婉清,却不能救得妻子。
段誉曾数次见木婉清言谈间便飞箭杀人,她箭上喂的毒药厉害非常,端的是见血封喉,一见她挥动衣袖,便知不妙,苦于不会武功,无法代为挡格,当即脚下使出“凌波微步”,斜刺里穿到,挡在刀白凤身前,“噗!噗!”两声,两枚毒箭正中他胸口。
木婉清同时背心一麻,伏在桌上,再也不能动弹。
“三弟!”蒙灵云急忙跃下黑玫瑰,扶起段誉飞指而出,连点段誉中箭处周围八处穴道,使得毒血暂时不能归心。
这是段正淳已调匀内息,呼的从台阶上跃到木婉清面去,两手勾出,喀的一声,已卸脱木婉清右臂关节,令她不能再发毒箭,然后拍开她穴道,厉声道:“取解药来!”
木婉清颤声道:“我……我只要杀刀白风,不是要害段郎。”忍住右臂剧痛,左手忙从怀中取出两瓶解花。
蒙灵云曾用过这药,不待她说,立将两颗红色药丸喂入段誉口中,然后抓住箭尾,轻轻拔出两枝短箭,将白色的药粉敷在伤口处。
蒙灵云做完这些,木婉清才道:“谢天谢地,他……他性命无碍,不然我……我……”
“爹,娘,孩儿……”段誉中箭后胸口剧痛,这毒箭中者立毙,他见得多了,只道自己这一次非死不可,惊吓之下,昏倒在蒙灵云怀中。
蒙灵云见段誉伤口流出来的血顷刻间便自黑转紫,自紫转红,知道他的性命已然保住,“好好休息一阵,三弟便会没事,夫人不必担心。”转手将他递给身边的刀白凤。
刀白风接过段誉,送入他卧室之中,替他盖上了被,再拾他脉息,只觉脉搏均匀有力,实无半分虚弱迹象,心下喜慰,却又不禁诧异,于是又回暖阁中来。
段正淳忙问道:“誉儿,无碍吧?”
刀白风不答,向木婉清道:“你去跟修罗刀秦红棉说……”
段正淳听到‘修罗刀秦红棉’六字,脸色一变,说:“你……你……”
刀白风不理丈夫,仍是向着木婉清道:“你跟她说,要我性命,尽避光明正大的来要,这等鬼蜮伎俩,岂不教人笑歪了嘴?”
木婉清委屈道:“我不知修罗刀秦红棉是谁?”
刀白风奇道:“那么是谁叫你来杀我的?”
木婉清道:“是我师父。我师父叫我来杀两个人。第一个便是你,她说你手上有一块红记,名叫刀白风,是摆脱夷女子,相貌很美,以软鞭作兵刃。她没……没说你是道姑打扮。我见你使的兵刃是拂尘,又叫作玉虚散人,全没想到便是师父要杀……要杀之人,更没想到你是段郎的妈妈……”说到这里珠泪滚滚而下。
刀白风道:“你师父叫你去杀的第二个人,是‘俏药叉’甘宝宝?”
木婉清道:“不,不,‘俏药叉’甘宝宝是我师叔。她叫人送信给我师父,说是两个女子害苦了我师父一生,这大仇非报不可……”
刀白风道:“啊,是了。那另一个女子姓王,住在苏州,是不是?”
木婉清奇道:“是啊,你怎知道?我和师父先去苏州杀她,这坏女人手下奴才真多,住的地方又怪,我没见到她面,反给她手下的奴才一直追到大理来。”
听到这,蒙灵云顿时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原来这一切也都是因为站在一旁,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段正淳所起,于是笑道:“哈哈,要是王爷练功的本事,赶得上追女人的本事,那‘一阳指’的功夫也不会如此之差!”
说完,出得屋,骑上黑玫瑰一路绝尘而去。

第八十三章 无计悔多情(二)

蒙灵云松了黑玫瑰的缰绳,让它随意而奔,心想:“去到哪里又有什么关系,我蒙灵云孑然一身,即使后半生像师傅那样随风飘摇,到也自由快活!哈哈哈!”
他躺在马背上看似快活无比,可心中苦闷,谁人有能知道,“爹,娘!孩儿不孝!非但不能为你们报仇,连你们的尸骨都寻不回来,可怜大爹爹也老死他乡,呜呜呜……”
“孩儿发誓,今生定要杀尽天下辽狗,恢复我大宋河山!若你们泉下有知,助孩儿早日达成心愿!”黑夜里,他一路笑一路哭,呜呜咽咽,好不慎人。
他仔细一想:“单凭自己一人之力,要杀尽天下辽狗何其困难,除非像爹爹那般投身军营。能助自己达成这一心愿之人现下只有苏叔叔了。”
“驾!驾!驾!”
想清楚后,蒙灵云终于抛开低落的情绪,振奋精神一路催马北上,不多时就离开了大理地界。
看着周围景色,蒙灵云只觉得有几分熟悉,“哦,竟又回到无量山界了!”
他沿着江边小径而行,将近天明时,见到一座过江的铁索桥,索桥共是四条铁索,两条在下,上铺木板,以供行走,两条在旁作为扶手,桥边石上刻着“善人渡”三个大字。桥下江水荡荡,激起无数泡沫,如快马奔腾般从脚底飞过,只要一个失足,卷入江水,任你多好的水性也难活命。
蒙灵云只得下马徒步而行,一踏上桥,几条铁索便即幌动,行到江心,铁索晃得更加厉害,连黑玫瑰也左右踏足,再不敢前行。蒙灵云伸手拍拍黑玫瑰的脖子,安抚它道:“黑玫瑰别怕,再走几步我们就过桥了。”
黑玫瑰仿佛真能听懂人言,蒙灵云说完之后,便不再畏惧,脚步紧紧跟着蒙灵云一步步的终于挨到了桥头。
这时,只听前面一座黑压压的大森林里传出几声口哨声,蒙灵云仔细分辨,发觉那哨声一长两短,分明是钟灵唤她貂儿时吹的哨声,于是大喜,骑上黑玫瑰朝那森林奔去。
“灵儿!灵儿,是你吗?”
“咦!?谁在叫我?”钟灵正持着一根竹竿,俯身在草丛里翻找东西,忽儿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儿,不由直起身子,寻声望去。
“蒙大哥?”她认出呼喊之人是蒙灵云高兴得手舞足蹈,高声大喊:“蒙大哥,我在这!我在这!”
俩人奔到一块,钟灵率先笑道:“你果然没骗我,真的到万劫谷来见我娘了。”
“万劫谷?”
钟灵道:“是呀,过了这片林子,前面就是我家了,前一次你不是到过北庄吗,怎么就忘记了?”
蒙灵云确是到过北庄,不过那时是南海鳄神由山谷那边进去的,现在有片林子隔着,自然认不出来,“对了,灵儿,怎么会在这?”
钟灵答道:“我在找小貂儿,那日在神农帮我把它弄丢了,都过那么多日,也不见它回家,所以出来寻它。”
蒙灵云又问:“那你寻着了吗?我让鹰儿帮你一块找。”
钟灵连忙,摆手道:“别!别!貂儿最怕你那鹰儿,你把它放出来,小貂更不敢出来”
“呵呵,也是。”
钟灵道:“对了,蒙大哥你还没吃饭吧,不如到我家里去,爹爹和娘都去了大理,晚些才回来。”
蒙灵云支吾道:“这……这怎么好,我正忙着赶路,再说你家中无人,孤男寡女……”
“你,你又欺负我!”钟灵蹲在地上就大哭起来。
蒙灵云不明她说的意思,忙道:“我,我哪里又欺负你了?”
“你轻薄了人家,现在又不要人家了!还说不是欺负?我不管,你若不愿意随我回家去见我娘,那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说着,便抓住蒙灵云的胳膊不放。
蒙灵云大是为难,“这,这怎么能使得?”
“有什么使不得?我们拜过天地,就是夫妻了,自然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咳,那……那不是岳大哥逼的吗?做不得数!”
“怎么做不得数?你磕过头,也不做数了吗?”
“那灵云给灵儿妹妹磕头赔罪就是!”蒙灵云两腿一曲,跪了下去,刚要磕头,又听钟灵道:“可,可你看过人家的身子了,能是磕头就算的吗?”
蒙灵云身子猛的一颤,狠狠道:“好,灵云这双眼睛得罪了姑娘,我废了它就是!”说着,便抬手向自己双眼挖去。
钟灵急忙飞掠过来,恐惧万端地抓住蒙灵云的手,颤声道:“你没得罪我,你若……我可怎么办。奇∨書∨網”眼光再不敢瞧着蒙灵云,往旁边一瞥,看到一旁站着的黑玫瑰,立即放开抓住蒙灵云的手,起身奔了过去。
“这是木姐姐的马?”她向四下看了看,却不见木婉清,又问:“她把这马送与你了?”
蒙灵云跪在地上,回她道:“恩,她已将黑玫瑰送我了,还叫我以后要好好照顾这马儿。”
“你把眼睛挖了吧,气死我了!以后人家再不理你了。”说着掩面疾走,没入森林之中。
蒙灵云连忙起身,追了上去,“灵儿,我哪里又惹你生气了?”
他追到了一阵,只见钟灵闪到一排参天而长并列而立的松树之后,便没了身影。蒙灵云围着这排大树转了一圈,却瞧不出有何玄机,心想:“这里别无他径,灵儿定是从暗道进到林子中去了。”
蒙灵云反转回去将黑玫瑰拴好,纵身一跃上了树顶,奔了一阵,便出了林子,来到一片大片草地上。蒙灵云走过草地,只见尽头处又全是一株株松树,一株大松上削下了丈许长、尺许宽的一片,漆上白漆,写着九个大字:“姓段者入此谷杀无赦”。八字黑色,那“杀”字却作殷红之色。
他看看周围的山头,似曾相识,料定那“万劫谷”定是在这片树林之后,于是又施展轻功飞上树梢,踏枝而行。穿过树林,蒙灵云发现一条小径,便从树上跃下沿径而行,来到一间瓦屋之前。
蒙灵云刚想叫唤钟灵,忽听屋里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你定是对他余情未断,否则我要败坏段家声誉,你为什么要一力阻拦?”
又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嗔道:“什么余不余的?我从来对他就没情。”
那男子道:“那就最好不过。好极,好极!”语声中甚是喜欢。
那女子道:“不过,木姑娘是我师姐的女儿,总是自己人,你怎能这般难为她?”
“他们怎么会谈到木姑娘,难道里面那女子便是木姑娘的师叔?那男子又是谁,为什么要为难木姑娘?”蒙灵云心中纳闷,想走近去听个仔细。
他绕到屋后,看到钟灵那小丫头也正趴在窗下偷听。钟灵瞧见他,连忙将食指比到唇前,让他禁声,待他靠近后才小声的道:“我爹爹和娘又在吵架了,真有意思。”
“哪有大人吵架,当子女的还看得起劲的?”蒙灵云一想不对,便要起身。
钟灵连忙拉住他,问:“你想做什么?”
蒙灵云道:“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干么要吵架,我去劝他们!”
钟灵没好气的道:“你以为你是谁,我爹可是‘马王神’钟万仇;我娘是‘俏夜叉’甘宝宝,随便一个人一掌都要了你的小命,我劝了十几年也没劝住,你还想去!”她还不知蒙灵云的功力已经恢复了九层,再不像当初两人初认识那般不济,“不过也难怪我爹爹发那么大火,他的仇人找上门来了,还连累了木姐姐。”
蒙灵云见她说得不明,忙问:“怎么回事?”
钟灵道:“你自己听不就知道了?”
蒙灵云不好再问,只得细细听屋里钟万仇,甘宝宝两人吵架。
只听钟万仇道:“你师姐想去偷偷放走段誉,幸得给叶二娘发觉。你师姐跟咱们已成了对头。你何必再去管她女儿?”
钟夫人悻悻的道:“你斗不过段正淳便将他孩儿劫来,还请四大恶人助拳,这些人跟咱们又没多大交情,你还敢得罪大理国当今皇上么?”
钟万仇道:“大理过皇帝又怎么样?我就是要跟段正明作对。我就到大理城里邀一帮江湖上的朋友来喝酒,好让大家作个见证,段正淳的亲生儿子和亲生女儿同处一室,淫秽乱伦,如同禽兽。等明儿一早,我去打开石屋门,让大家开开眼界,瞧瞧一阳指段家传人的德性,那不是有趣得紧么?这还不名扬江湖么?”说着哈哈大笑,极是得意。
钟夫人哼的一声,道:“卑鄙,卑鄙!无耻,无耻!”
钟万仇道:“你骂谁卑鄙无耻了?”
钟夫人道:“谁干卑鄙无耻之事,谁就卑鄙无耻,用不着我来骂。”
钟万仇道:“是啊,段正淳这恶徒自逞风流,多造冤孽,到头来自己的亲生儿女相恋成奸,当真是卑鄙无耻之极了。”
钟夫人冷笑了两声,并不回答。
钟万仇道:“你为什么冷笑?‘卑鄙无耻’四个字,难道骂的不是段正淳么?”
钟夫人冷笑道:“自己斗不过段家,一生在谷中缩头不出,那也罢了,所谓知耻近乎勇,这还算是个人。那知你却用这等手段去摆布他的儿子女儿,天下英雄耻笑的决不是他,而是你钟万仇!”
钟万仇跳了起来,怒道:“你……你骂我卑鄙无耻?”
钟夫人流下泪来,哽咽道:“想不到我所嫁的丈夫,寄托终身的良人,竟是……竟是这么一号人物。我……我……我好命苦!”
钟万仇一见妻子流泪,不由得慌了手脚,道:“好!你爱骂我,就骂个痛快吧!”在室中大踱步走来走去,想说几句向妻子陪罪的言语,一时却想不出如何措词,说道:“这又不是我的主意。段誉是南海鳄神捉来的,木婉清是‘恶贯满盈’所擒,那‘阴阳和合散’也是他的。我怎会有这种卑鄙无耻的药物?”这时只想推卸责任。
钟夫人冷笑道:“你如知道什么是卑鄙无耻,倒也好了。你要是不赞成这主意,那就该将木姑娘放出来埃”
钟万仇道:“那不成,那不成!放了木婉清,段誉这小表一个还做得出什么好戏?”
钟夫人道:“好!你卑鄙无耻,我也就做点卑鄙无耻的事给你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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