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红看看天,夜色深沉,看看四外,街灯昏暗,看看陆一平,一脸焦切,清醒许多,明白陆一平是要送她回家,望着陆一平老半天,明白了陆一平的想法,感觉自己的想法有些荒唐,不是陆一平不想与她有个结果,而是陆一平不想在那个地方让结果产生。可是,自己的愿望将以失败而告终,过了今天,明天还会有这个机会吗?一想到此,心里如百把刀绞难受,擦了把泪水,“我不哭,我不哭了,先送我回家吧。”马小红无力地瘫俯在陆一平肩头上。
马小红心里难受,肠胃不适,肝火上引,又呕吐了一阵,经这么一折腾,清醒是清醒了,但已显极度疲惫,身子软软而不能自主了。
陆一平沿着马小红的提示,半抱半扛着到了马小红家门口。此时,马小红已在强挺着不睡去。陆一平敲了敲马小红的家门,马小红有气无力地喊:“妈,我回来了,我是小红。”
门打开了,稍暗的灯光下,一个黑瘦枯小的老女人,睁着一双惊诧的眼睛,敌意的盯着陆一平。
陆一平已顾不上这是敌意的眼光,忙把马小红扶进屋里,按着老女人的指示把马小红送到马小红床上,脱去外衣,也没有与马小红脱去毛衣,给她盖上棉被。
马小红嘴里轻声嘟囔着什么,泪水不断涌出,似有无限伤心话因说不出来而委屈着。
陆一平忙低声安慰一阵,马小红似苦似甜,闭上眼睛呼呼地睡着了。
老女人见陆一平关切表情,已猜出俩人关系,把陆一平让到客厅坐下,冲陆一平道:“我是马小红的母亲乔翠。”
乔翠看着马小红,但还是没看住,当马小红一关门登登跑下楼时,乔翠马上意识到,马小红这是不顾一切的去会情郎了,并且会不计后果地做出自己最担心的事,但已经无力制止,只好焦虑万分地等着,直等到半夜才有人把马小红送回来。
陆一平只好自我介绍一下,静静心,端详一下马小红的母亲乔翠。
不高的个子,骨瘦如柴,满脸菜色,双眼无神,且有半头白发,嘴不大,嘴唇泛紫,说话倒是吐字清楚。
“你与马小红认识多久?”乔翠冷冷地问。
陆一平见乔翠没有善意,怕给马小红带来什么麻烦,忙道:“认识很长时间了。”
“你俩什么关系?在谈恋爱吗?”乔翠步步紧逼。
陆一平一时语塞,望着乔翠,心里划了个问号,看这意思她反对马小红谈恋爱。
乔翠冷目如刀地狠瞪着陆一平道:“请回答我。”
陆一平冲乔翠点点头道:“是的,我俩正谈恋爱。”
乔翠的瘦脸不自然地扭曲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捋了下短发,摆出一副家长姿态,严肃地道:“我不想了解你的为人,也不想知道你的想法,我想郑重地告诉你一件事,你俩结束吧,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陆一平心凉半截,“为什么?”
乔翠轻轻淡淡地道:“马小红早就订婚了,过了年,‘五、一’就要与司徒功结婚了。”
“马小红订婚了?‘五、一’结婚!”陆一平感觉这有些开玩笑,马小红不会骗他的,如果马小红订婚了,不会瞒着他的。
“我知道你会认为我在说着一句玩笑,但事实确实如此。马小红与司徒功好几年前就订婚了,有订婚戒指为凭,我给你拿来看看。”乔翠明知马小红已把戒指扔了,仍做出一副随时取来一验的样子。
陆一平突然想起马小红在怡心楼分手时,马小红说特别讨厌这枚戒指,顺手扔掉了,想必就是那枚戒指了。
陆一平不再怀疑乔翠所说,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马小红为什么不说与自己呢?陆一平望着乔翠想着这个问题。
“前些日子,她半夜回来就说胸痛,我知道她受了某种刺激。后来她与我说到与司徒功订婚这事,我就分析到,马小红在外面恋爱了。当然,总得先来后到,我不能违约,我曾经对一个将死之人有过承诺,我怎么能让马小红随她心思地毁约呢?我死看死守了她二十一天,她终于答应与司徒功结婚,我才放她走的。”乔翠站起来,一指马小红的衣服,“她跟我玩心眼,我也在考验一下她对我的重视程度。当时我也抱一种侥幸,让她下楼去买方便面,可她一关门那劲头,我知道我错了,女生外向,情人重于亲妈。她穿那么单薄,这么冷的天,她依然去了,足见她傻的啥样,难道情人就比亲妈还重要吗?”乔翠坐下来,“当然,马小红对你有多重要,我也不清楚,你俩究竟有多深的感情,对我而言,无足轻重,更不会动摇我的态度,也不会影响她最终与司徒功结婚的结果,只是她不吝惜自己的身体,我也爱莫能助,自做自受吧。”
陆一平心道:“好狠的老太婆!大冷的天,就任由马小红穿着秋衣出门,可见马小红为了找我早已把身体置之度外,我却又让她在冰天雪地里冻了那长时间,真是该死!”
陆一平对乔翠厌恶顿生,恨不能上去就给她两个耳光。
“马小红的性情我太了解了,我不担心她不回来,因为我知道,她一定是去会情人了。”乔翠自信地说,又捋了一把发际,“马小红会回来的,因为她向天起誓,绝不违背誓言,会与司徒功结婚的。我是她母亲,对她太了解,她一定会做出想象中的事来,会有不理智的事情发生。有时候,女孩子常常采用这种方式,以充做解脱和完成自以为是的安慰,以为能对得起将要分手的情人和对得起自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恐怕你已占了马小红的便宜了吧。”
陆一平眼望乔翠,人却考虑着晚上发生的事。
马小红去华建找自己,一定是大有深意的,让自己带她去包房,并说要与自己睡觉,说过了这村没这店的话,显然是想与自己有个结果。所以,马小红强颜欢笑,心里难受,嘴上又无法说,才沉醉的。以马小红之酒量,不至于醉不成形,想必是马小红想等自己与她有了肌肤之亲把初贞交给自己后才告诉一切的,没想到自己并没有认识到这点,没有顺她之意。马小红不是因为没有结果而失望,而因将要永远别离而凄情,酒入愁肠,已不胜酒力了。
陆一平恍然已明白了一切,他不怨马小红,竟为马小红难过起来,枉费了马小红的苦心。他不想知道乔翠为什么一定要让马小红嫁与司徒功,但已看出乔翠态度之坚决,只要有这么一个人从中做梗,恐怕……
陆一平道:“这你不用担心,我永远尊重小红。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也许马小红有她个人的处理方式,但我也不是你想象中的占便宜的人。我不仅要对我自己负责,我更要对马小红负责。我不仅尊重她的人格,更尊重她的一切。如果我想占马小红的便宜,我就不必送她回来了。我可以自信地讲,别说是她醉着,滴酒未沾时,她也不会拒绝我的。如果你把这种事做为一个便宜而说与我听,我想,你把爱情看的未免太简单了一些,那与偷情和男女私人来往有什么区别呢?我俩之间不存在谁占谁的便宜,马小红这没有便宜让我占,我这没有便宜让她占,两情相悦,一意奉献,何来便宜一占之说?如果按你所说那样,我与马小红岂不是偷情窃欢了吗?不论马小红怎么想,或者有什么苦心,只要她有一个愿意为我奉献的心意,我此生已足矣,一辈子为她感动,即使不与她结为伴侣,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乔翠上下打量一下陆一平,眼里掠过一丝欣赏,寻思了一会,有些无奈地道:“小伙子,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人力不可改变,或许这就是命。不管你承认与否。我不想拒绝你,我想乞求你,为了我,为了马小红和她的未来幸福,你可以选择悄然退出吗?”
陆一平脑子快速地旋转,怎么回答这个无法面对的事实。有些警觉,但仍旧感觉突然。
乔翠又道:“小伙子,我希望你理智,她能与你今天相会,是我俩谈判的结果,否则,你即便找上门来,也见不到马小红的。如果你同意退出,我谢谢你,或许我会网开一面,允许你们有限的来往,不然的话,你将看到马小红的母亲因为马小红的违约而悬梁上吊,你会心安吗?”
陆一平大惊,脸色微变,什么样的事会让一个人因此上吊呢?司徒功在她心中真的那么重要吗?如果只因为对死人有个说法,就可以牺牲马小红的自由权利吗?陆一平一时间无法理解乔翠,也解不开这个迷。
“你想一想,当你用我的生命来换取你俩的幸福,你俩会感到心安吗?就算我求你,可以吗?”乔翠用乞求的语声道。
陆一平低下头没有吱声,仍在考虑。
乔翠道:“要知道,你不退出,马小红就永远不会快乐。就算马小红与你私通,她不在意破鞋的名声,你想想看,你,马小红,司徒功,我,还有你将来的爱人,都会陷在一个痛苦的旋涡中,大家都不快乐。听你说话,你也是一个明白的人,你既然爱着马小红,为什么不替她想一想呢?”
陆一平仍没有答复乔翠。陆一平确确实实不想放弃马小红,认为马小红特对自己的脾气。
乔翠抚住自己的双膝,“告诉你吧,马小红是我在她床前跪了好几个小时后才答应我的,难道你也让我给你跪下不成吗?”
陆一平“腾”地站起来,冲乔翠一挥手,“别这样,我不接受这样的乞求,我走好了。”
陆一平转身欲走,乔翠见陆一平没有准确答复就想出门,有些阴恻恻地道:“你别存指望了,我宁可药死她,也不会让自己有所遗憾的。她不嫁司徒功,谁也别想得到她!”
陆一平望着乔翠有些变态且歹毒的眼睛,一张凶狠的脸,觉其狰狞而可怖,狠吸一口气,狂喷一口气,冲乔翠道:“我答应你,我退出。我可以看看小红吗?”
乔翠点头,坐在客厅里没有动弹。
陆一平走进小屋,马小红睡态似苦似甜,眼角盈泪。
陆一平心中难受,犹如被重物狠击几下,闷闷的痛,仿佛有一腔血顶到喉咙处,一张嘴就要喷涌而出,硬是被自己强压回去。
陆一平蹲下身来,用手轻轻握住马小红的手,叹息了一下道:“我不会怨你的,你做了你该做的努力了。我明了你心中的痛和伤悲,你是对的,在你面前,我永远无怨无悔,此生有你这个红颜知己,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你我不可能有人的结合了,但心已经结合,何必强求形式呢?你没有任何过错,你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也许真的天命不可违,但想一想,咱们都太年轻了,而且太天真了,而你更天真而已!”
陆一平俯下身,吻了吻马小红的脸颊,给马小红盖好被子,“疯丫头,好好睡吧。”
陆一平转身来到客厅,冲乔翠道:“我不想对你的选择对错提出任何质疑,每个人的生活态度不同,也决定不同的生活方式。我没见过你说的司徒功,我希望你的选择会给马小红带来一生的幸福,你也不枉做一回母亲,千万别玷污了母亲的称谓!”
陆一平走到门口,冷冷地道:“我很怀疑你的内心深处所思所想的纯洁性,以及道德和真正爱马小红的心。至少,我有一个简单的直觉,你不会是个好母亲!”
陆一平出了马小红的家,下楼好似比抱着马小红上楼还艰难,酒劲全过,打了辆出租车回到宿舍,竟不知自己是怎么进屋的。
陆一平躺在床上,双眼发呆,心里有说不出的痛,想着马小红眼角的泪水,忍不住在灯下凄然泪下。
陆一平不为自己流泪,他在为马小红忍受巨大的痛楚而流泪,当亲生母亲跪到自己面前的时候,那滋味是剜肉剔骨的痛,而失去心上人的痛,又何尝不是剜肉剔骨的痛呢!?
第二天下午,马小红来到华建,谭凤把陆一平找回宿舍。
马小红抱着陆一平泣不成声,“我真傻,我以为我什么都能改变,以为告诉她一声就行了,谁知到头来仍是这般结局!”
陆一平抚着马小红的头发,“傻红儿,我们真的太年轻了,把什么都看的太简单了。”
马小红问:“哥,你会恨我没有事先告诉你吗?”
陆一平道:“你在做最大的努力,已尽力了。我若是恨你,我还这么待你吗?爱我所爱,无怨无悔。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来,笑一个。”
俩人拥吻着,慢慢的心情平静下来。
马小红问:“哥,你告诉我,红颜知己是不是小老婆儿?”
陆一平知马小红仍有一种解不开的心结,故意在找一种牵强的解脱,顺着马小红的意思道:“是,就是小老婆儿。”
马小红开心起来,“那就好,等你啥时候结完婚,娶完大老婆了,你就来找我,我就回到你身边来,给你当小老婆儿,无怨无悔地侍候你。”
陆一平吻着马小红的鼻尖,“你真天真!”
马小红心里明境似的,对于别人而言,这种现象或许会发生,但以陆一平之为人,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为求心理平衡,偏要这么说。
马小红道:“天真个啥么,小老婆儿有什么不好,还有个红颜知己的名称顶着哩!你看大老婆儿,大伙都说是冤家聚头呢!这要不是被人家逼着,我还不愿做那个大老婆儿呢!哥呀,我想开了,今后我就给你当小老婆儿了,吃香!”
陆一平让马小红给逗乐了,一把把马小红悠起来,“走,喝酒去。”
马小红道:“今天不行了,有人在汽车站等我呢!我真得赶紧走,别把她冻死了。”
陆一平虽然失望,却也欢喜,“小老婆儿,那咱就改天吧。”
马小红吻了又吻陆一平,“记着小老婆儿的笑容。”出了宿舍,向站在三十几米处的一个电线杆旁的乔翠走去。
乔翠见俩人从宿舍里出来,转身向车站走去。
陆一平不愿搭理乔翠,冲马小红挥挥手,一直看着一辆公共汽车载着马小红、乔翠去了。
回到宿舍,仰面一躺,直想大哭一场。
谭凤已知陆一平与马小红之间发生变故,十分震惊,忙细问陆一平,陆一平把前前后后讲述大概,谭凤默默无语。
陆一平沉默了一会,对谭凤道:“谭凤,我希望你对史俊英保密。”
“为什么?”谭凤问。
陆一平道:“你知道,我俩关系是微妙的,她的对象也是我介绍的,还是我们一个村的,他俩现在处的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