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此时准备迎接皇帝大驾光临,整个城市大力清扫一遍,但即使如此,依然令张灏不满意,他倒不是觉得脏乱差,而是如此埋汰的环境,对于百姓的身体健康隐患极大。
不过今日刚刚进城,倒不好多说什么,张灏回忆着后世城市的地下水道系统,骑在马上心不在焉的,琢磨着是否联合工部,重新修缮一下各地城市。
城中按照中轴线分割成无数区域,张灏率领着车队,径直奔向内城,英国公府早已建好,和两位叔叔的宅邸紧挨着。
铜锣开路,一身飞鱼服的三十名排军走在最前方,后面跟着一长溜的皇家车队,又有数百名的军士跟随,这一番招摇,险些轰动整个北京城,无数百姓聚在道路两边。
京城的家人早已守在府门外,除了张灏的两位叔叔,还有多年不见的张栋兄弟,女眷们自然都在内宅守候。
相互见礼,张灏陪着叔叔客套一番,毕竟是多年未见,接着被众人簇拥进府,一阵忙乱后,全家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顿团圆饭。
一连三日,张灏都忙着拜见众多亲戚,又要去祠堂祭祖,又要接见北京城的各级官员,不免忙得脚不沾地。
好在两位叔叔都有官职在身,又都早已自立门户,兼之无人不知他的强势性格,没人过来自讨没趣,以为是后辈就敢指手画脚,京城亲戚们的前车之鉴,自然人人清楚。
而姑娘们则非常悠闲,除了陪陪两位婶子外,基本足不出户,进来时的脏乱环境,显然把这些娇贵的大家闺秀吓得不轻,其她前来拜访的亲戚女眷,全都被张灏命人婉拒,统统被挡在门外。
张灏的理由光明正大,又不是自己的女眷,怎能无端端的见外人,实则张灏嫌亲戚们无事生非,没事乱点鸳鸯谱,没的大家都找不自在。
总算是打发了几位官员离去,张灏皱眉道:“今后一律不许外人打搅我,我一介平民,又不是什么大官。”
张栋和几位亲随哈哈大笑,张梁嬉笑道:“就是,好不容易赶回来,这几天连聚在一起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走,去烟翠姐姐那讨杯酒吃,哈哈。”张灏心情愉悦,当下朝着外宅一间院子走去。
此时已是秋季,午时的气温依然炎热,不过宅子里到处都是绿树,又是地处北方,不时有凉风吹来,令人浑身舒畅。
已经成为一位妇人的烟翠,今日一身翠绿绫袄,同色长裙,依然是一副管事妇人的打扮,看的张灏不喜,叫道:“今后和太太们穿一样的衣衫,不许再把自己当成下人。”
尽管已经见过张灏多次,但此刻还是泪水流下,旁边的秋惢同样神色感慨万千,昔日的丫鬟之身,如今都有了显贵身份。
“又来胡说,我喜欢这么穿,如此才心里踏实。”一见还是多年前那个顽童的叫嚣模样,烟翠不禁破涕为笑,比起秋惢,她与张灏的感情更深,不比姐弟亲情相差分毫。
“你喜欢就好。”张灏哈哈一笑,马上蹲下身子,叫道:“囡囡过来,让舅舅抱抱。”
天生就有孩子缘,或许还是孩子的面孔,非常吸引小孩子喜欢,就见两位二三岁的小姑娘,立刻跌跌撞撞的冲到张灏怀里,乐得灏二爷眉飞色舞,只顾着自己玩耍,不再理会其他人。
其乐融融,这京城英国公府,上上下下,几乎都是张灏的亲信,因为早知皇帝要迁都,所以这些年来,很多成家后的家人都举家派回来,也有一些分散在各地田庄中,打理各地家业。
而原先留守北京的家人,则并入两位叔叔家或是打发到城外,只有长房一脉的老人得以留下,灏二爷最信奉家和万事兴,自然不会留着碍眼的下人存在。
前文提过,烟翠手中掌管着张灏的诸多隐秘事,而张梁张栋这一对心腹,更是早已委派过来,其中张栋负责整个北方的一应琐事,而张梁则掌控辽东的秘密人手,监视和援助早已成了马匪的兄弟张越。
逗弄着一群孩子,张灏笑吟吟的问道:“那牛痘都种上了吧?”
喜滋滋的点头,烟翠和秋惢相视一笑,秋惢笑道:“哪还能忘了,你这位痘神转世,在北方可是万人朝拜的活神仙呢”
秋惢丈夫乃是唐家庶出子弟,原本在太医院当个闲散的医官,那一年张灏有心抬举这位老实巴交的人,就把牛痘之法解释一遍,结果自然大获成功,被皇帝封为正四品的御医,过来京城负责组建新的太医院衙门。
几位爷们立时脸上变色,这话可不能乱说,却没想到张灏无所谓的笑道:“神仙好,今后最好把我塑造成万家生佛那样的人,那才好呢哈哈。”
张栋大惊失色,急忙阻止道:“二爷,这话可万万说不得,这要招致大祸的。”
“大祸?”张灏笑笑,抱着两个小女孩,眼神却看向南方,喃喃自语道:“谁知道呢,或许有人要遭受到大祸了吧。”
很快,张灏就恢复成正常模样,有说有笑的询问些辽东之事,几位青年这才放下心来,秋惢和烟翠忙着张罗饭菜。
“二爷,如今大宁府附近的朵颜三卫实在可恶,经常袭击百姓,最近听说圣上要带兵北征,却马上换了副笑脸。”
听着张梁愤愤不平的说些蒙古人侵扰百姓的事情,张灏眯着眼睛静静的听着,这朵颜三部只是个统称,分别是朵颜,泰宁,福余三卫,当年因明朝势大,这些蒙古部落归顺朝廷,被太祖封赏,而来燕王起兵,因借过朵颜三卫的三千骑兵,登基后把大宁府周围封赏给他们,但却不许牧民跑来放牧,只开放几个要塞进行贸易,准许那些被封了大官的蒙古贵族在城里定居。
只是这三卫如何肯干?不时联合鞑靼部的首领阿鲁台,这些年时常进攻大宁府周边地域,也就是后世内蒙古赤峰一带,这也是为何朱棣要北征的一个原因,就是想教训一下这些时常叛乱的异族。
不过朱棣到底曾经赏过大宁府给他们,这朵颜三卫又勉强算是臣服,朝廷一直没有把他们斩尽杀绝,甚或是根本就无法征服他们,其后果,直接导致整个北方都被逐渐占领,因此明朝就丢失最重要的一道防线,只剩下山海关到北京的最后一道屏障,连沈阳等地都时常丢失,最终被兴起的女真人趁机入主中原。
听着张梁的介绍,张灏不时点头,他这些年一直暗中准备,为了就是今日,灏二爷生平最大的心愿,就是彻底击溃蒙古族和女真人,要是可能的话,更要把整个北方全部鲸吞,而最终的理想,则是率大军马踏朝鲜,攻打倭国。
至于来自国内的掣肘,张灏比谁都清楚,这些日子更是想通了,谁惹敢半路阻拦,不管是谁,都要全部灭杀之,为了整个民族,张灏不惜得罪所有人。
当然,张灏不会鲁莽的与整个天下为敌,此刻更是面带微笑,一副人畜无害的天真模样,只是那笑容,却是说不出的冷酷阴森。
第三卷 一门双贵 第236章 开花结果
第236章 开花结果
清晨,阳光明媚,最后一缕雾气被驱散,空气显得干燥清爽,比之南方的潮湿闷热,少了几分湿气,多了几分凉意。
书萱带着两个丫鬟,提着食盒走进位于园子中心的鸣翠轩,耳边听着姑娘们的嬉笑声,空着的手拎起裙角,脚步轻盈的走至二楼。
“小霜儿,叫姐姐,不许你叫婶婶。”
一阵笑声传来,书萱好笑的看到怜霜姑娘小手叉腰,正经颜色的瞪着身前已经会牙牙学语的小丫头,神色显得无奈。
“婶婶,抱抱。”
又一次被小家伙彻底打败,沐怜霜终于放弃,垂头丧气的蹲下身子,任凭小姑娘冲进怀里。
远处一直站着的烟翠,不好意思的道:“小孩子不守规矩,倒是叫姑娘们费心了。”
“是咱们应该多谢烟翠姐姐才是,灏儿给她们俩起名叫做霜儿,雪儿,别提我多开心了。”沐怜雪笑吟吟的说道,神色间毫无介怀。
烟翠神色感激,这下人的名讳自然不能和主人家重叠,但这些规矩在灏二爷眼里狗屁不值,连带着姑娘们都不以为意,越来越和世间众多女子完全不同了。
八仙桌上,沐怜雪和几位姑娘都在忙着缝制小衣服,芳宁公主把整理好的布料递给萧雅月,抬头笑道:“烟翠姐姐你又客气了,两个丫头都是他舅舅的命根子,又不是外人。”
似乎深有感触,朱智真感慨的道:“比起宫里和很多豪门,灏哥哥身边总是充满令人欢喜不尽的人和事,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令人厌恶的恶心事,唉,这无忧无虑的日子真好。”
“以诚待人。”烟翠露出怀念的神色,笑道:“当年家中可不是这番气象,丫头们无时无刻不想着亲近主子,一些姐妹就因此煞费苦心,可没成想,不等得逞就被二爷全都打发走了,当时可不知哭坏了多少女孩子,其中有些姐妹早早病逝,更多的则衣食无忧,只要夫妻俩辛苦做事,如今都已经身份体面,儿女满堂,此刻才知当年二爷的一番良苦用心。”
烟翠当年也有一份幻想,指望着一辈子服侍少爷,但后来却被张灏做主,把她许配给了张栋,心灰意冷之下,整整半年都郁郁寡欢,不过她到底是跟随张灏多年的大丫头,很快收拾掉不切实际的念想,也是张栋一表人才,为人忠厚,夫妻俩后来恩恩爱爱,如今相夫教子,身份尊贵体面,那是何等羡慕旁人?
原本北京这边还有很多相对幸福美满的小夫妻,或许会启发姑娘们和丫鬟们向往一夫一妻,只可惜到底是明朝,如今就连烟翠都为丈夫纳了一房小妾,大凡身家有些财富的,身边都会养了几个小丫头,姿色不错的都会被男人收用。
永乐年间男女比例相差悬殊,按理说多子多贵,古时田间劳作,多一个爷们就是一份偌大的指望和财富,但事实完全相反,男人头上有赋税和劳役,常年不间断的苦役,对于天下百姓来说,真是望不到头的苦海。
民间早已贵女贱男,很多刚出生的婴儿,只要是个小厮,往往就会被闷死或是遗弃,女儿则留下来养大成人,将来起码能换回来一份嫁妆,就是天灾来临时,卖个女儿就是一份活命钱,直接导致女人的比例远远大于男人,而男人一辈子辛苦自不必提,服劳役,在外闯荡,当兵打仗,寿命也远远比不得女人,这也是为何古时三妻四妾的一个重要原因,盖因女人太多,比例失衡。
也只有大户人家崇尚多子多孙,这种事放到英国公府同样如此,下人家养大了男孩,顶多是个干杂役的下人,而女儿则有机会送进园子里做个丫鬟,月钱比之全家人加在一起都要高出一筹,不愁吃,不愁穿,一旦被主子收用,所有亲戚都会凭空得遇一场富贵。
好在张灏这些年大力提拔男丁,月钱更是男女平等,家中又有无数田产店铺,小厮们不愁将来的前途,这才使得风气为之扭转,只可惜,也只是惠及自家,对于整个时代毫无用处。
不过烟翠和朱智真这番感叹,都是感慨现在家中的和谐风气,其实整个明朝相比后世满清,豪门内的规矩虽多,主人家一样对于下人们可以任意处置,但却多了无数倍的人情温暖,即使是下人,也有说话辩解的权利,不能毫无缘故的作践下人,而满清则一味的强调主子和奴才,奴才没有任何人权,阶级统治方式之严苛,远超历朝历代。
对于烟翠谨守尊卑礼仪,大家都无可奈何,也暗暗赞赏到底是灏二爷最信任之人,姑娘们对待烟翠,话里话外都非常亲切客气。
烟翠的两个女儿则成了府上的开心宝贝,尤其是见到张灏喜欢小孩子,姑娘们自然有样学样,虽然张灏挑选的女人大多心地善良,但彼此没有任何利害冲突,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远处一张书桌前,秦晴筠娇笑连连,听着另一个小丫头张雪儿嫩声嫩气的念出一首唐诗,极有成就感的神采飞扬。
整个阁楼空间宽敞,张灏躺在一张金丝楠木的大床之上,望着姑娘们亲热相处的场面,目光深邃。
沐姐姐地位牢不可破,不管是怜霜还是萧家姐妹,甚至是丫鬟们都依附与她,而秦晴筠如今醉心于传授学问,本身不喜打理俗事,和姐妹们关系不错,倒是一位罕见洒脱之人。
芳宁公主人单力薄,本身又是最厌恶亲人内斗的,她母亲早年就因为争宠而死于非命,此事对她影响至深,孩童时骄纵异常,不服管束,得遇张灏后才恢复本来温柔性格,今次偷跑出来,除了带了一位宫女外,身边在无人跟着,以此就能看出她的磊落性格,乃是借此宣告自己并无争斗之心。
或许成亲后就会性情大变吧?张灏笑笑,内宅争宠永远是常态,非人力可以预防,只要自己永远支持沐姐姐,不给任何妻妾一丝妄想,则就会杜绝绝大多数的无谓之争,绝不能保持一碗水端平的作风,那样的话,才真是家宅永无宁日的先兆。
其她姑娘都不理会灏二爷,丫鬟们则守在楼下,除了入画外,就只剩下刚刚进来的书萱了,放好食盒,上前伺候张灏更衣。
“二爷,姑娘们都用过饭了,刚刚取过来一些糕点,要不要吩咐厨房做些清粥小菜?”忙着帮张灏整理衣衫,书萱轻声问道。
“嗯,略微吃几块糕点就好,这几日事忙,没有胃口。”
张灏撇嘴不高兴的说话,看着两个小丫头再不搭理自己,只顾着和美女婶婶玩耍而大感无趣,逗得几位姑娘轻笑。
烟翠含笑过来帮着打开食盒,一见里面果真都是些糕点,急忙扭头说道:“怜霜姑娘,麻烦你带着霜儿下楼,雪儿不喜甜食还罢了,霜儿可不敢让她多吃。”
“好。”沐怜霜笑嘻嘻的应承,和史湘云一起带着张霜儿下楼去了。
大家一同看向窗边的那对师徒,果然看见雪丫头一板一眼的目不斜视,乖乖的坐在椅子上,跟着秦晴筠念诗,闹得大家暗暗称奇,只不过比妹妹大上一岁,但这孩子未免太安静懂事了。
穿好衣服,张灏走到沐姐姐身前,拾起刚刚做好的银项圈,用的是五彩丝线结成璎珞,一根黄丝绦连结寄名锁,做工精美。
“金玉满堂,长命富贵,好。”张灏又翻转过来,看了眼名字和生辰八字,都是雕刻在古玉之上,并未镶嵌黄金宝石等物,是为了防止引来无妄之灾,被贪图财物的坏人惦记。
轻轻放下,张灏从芳宁手中接过另一块寄名锁,同样材质,只是做工稍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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