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已经说的够多了,张灏赶紧见好就收,躬身笑道:“陛下,这姐姐的亲事···”
朱棣笑了,背手站在那里,半天都没有言语,等得张灏心里七上八下,不时偷看皇帝的脸色,这大帐中越发寂静无声,空荡荡的让人心慌。
“张灏,有功就得赏,虽然还未见到你说的那些种子作物,不过邱福一事怎么都算是你的功劳,又陪朕说了这么久的话,你的身份也与旁人不同,你说,想要朕如何赏你。”
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看似和蔼可亲的皇帝,没等张嘴,就听朱棣似笑非笑的道:“儿女婚事,自有父母做主,到不用为你姐姐说项了,朕心中有数。”
这下张灏可真急了,弄了老半天,费了天大的劲,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这都是为了姐姐啊。
气急了的张灏,也顾不得面前乃是一位一言可定人生死的皇帝,生气的道:“不答应我,今晚就不走了,就赖上您了。”
说完气呼呼的坐下,顺便把头给扭过去,根本不面向皇帝,可谓大逆不道了,倒是让朱棣一时间哑然失笑。
终于看到如此孩子气举止一面的朱棣,不但不以为意,还存心逗他,同样气哼哼的道:“怎么,难道太子娶你姐姐,还辱没了你不成?”
扭头看都不看皇帝一眼,张灏撇嘴道:“一个31岁,一个15岁,年纪差的这么大,不好。”
“呵,果真是有备而来,连太子的年岁都打听清楚了,不过,十几岁又算得什么,朕看这年龄倒是正好。”笑眯眯的说着,朱棣心中大为舒畅,难得能遇见一个不战战兢兢,如临大敌的孩子如此和自己说话,一时大感新鲜有趣,当然,假如是别人的话,估计这颈上的脑袋,就该搬搬家了。
“我姐姐乃是嫡出的大小姐,凭什么给你儿子做个小妾,不行。”依然气鼓鼓的说着,很孩子气的倔强无比。
“傻孩子,先不论这尊卑礼仪,就说朕的儿子,将来那是要继承皇位的,你姐姐哪会如平常百姓家的小妾一般,地位下贱,任人欺负,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姐姐将来,那可是要封为贵妃的,如此显赫的地位,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姐姐喜欢自由自在,谁耐烦成天呆在宫里,被一大堆人伺候监视,还得每天露出笑脸给你儿子瞧,真当那是个喜事啊,有句成语就叫做,强作笑颜,那就是给你们家预备的,再说了,那么多的贵妃,恐怕一年到头,都看不见你儿子一面,真当谁多稀罕似的。”
“好,竟敢如此和朕说话,你倒是无法无天,也罢了,朕今日也不拿身份压你,就当作是你的伯伯,咱爷俩好生论上一论。”
此时,躲在大帐外的朱瞻基和太监们,一个个都听得呆了,不禁昏头昏脑的面面相视,震惊之极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任是谁也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连爷俩都叫出来了,那可是一国之君啊,竟然就跟个孩子似的,陪着另一个孩子斗气,这,这成何体统,只听的朱瞻基苦笑不已,太监们都两眼发直,一个个的痴呆了。
还保留着武将做派的朱棣,不但不生气,反而兴致昂扬的挽起袖子,大马金刀的坐在御座上,冷哼道:“朕的儿子富有四海,多娶几个美人又算得什么,凭着他的才学,定能让你姐姐一见倾心。”
张灏疑惑的扭头看着皇帝,纳闷的问道:“那干嘛非要娶我姐姐,以太子的才学,满大街的走一圈,谁看上他,自去嫁给他不就结了,大家你情我愿的,那岂不是人人皆大欢喜。”
差点被这句话给呛着,险些大咳不止,哭笑不得的指着张灏,朱棣笑骂道:“你这个孩子就该把那舌头给割了,连太子都敢编排,那好,让你姐姐嫁给汉王如何?那每天都可以骑马闲逛,不会闷了吧。”
吓了一跳,张灏差点没跳起来,嫁给朱高熙还不如嫁给太子朱高炽呢,起码那朱高炽为人善良,对姐姐能好点,就算是活不过几年,起码姐姐能一生平安,而嫁给朱高熙,顶多多活个两年,就得跟着那个混蛋一起玩完。
遂叹了口气,轻声道:“伯伯,实话实说吧,其实我姐姐有意中人了,堂堂国公家的小姐,也不稀罕什么荣华富贵,您儿子们之间的事,我老张家也不参与,您就别逼着我爹表态了,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反正我张家只听您的,什么太子,汉王的,爱谁谁。”
帐外的朱瞻基好悬没口吐鲜血,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这人也敢出口,顿时心脏怦怦乱跳,双眼一瞪,低声道:“都给本王滚。”
那些太监此时全都惊骇欲绝,巴不得赶紧走开,这立储之事,哪是他们敢偷听的,顿时掩面疾走,马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朱瞻基赶紧又把头贴在帐幔上,心跳越发急促,这关系到父亲生死的大事,如何能不让他手足无措,只希望能听到最让他期望的答案。
而大帐之中,朱棣反而没有大怒,一脸笑意的问道:“这算是你父亲的表态?”
不敢丝毫犹豫,这生死一瞬间,就看张灏如何回答了,想都没想,气势冲天,大表忠心的叫道:“那是当然,我父亲说过,皇上正值壮年,还能做几十年的皇帝,做臣子的只要效忠于陛下就可,怎能不忠不义,蛇鼠两端,为人臣子,当心无杂念,一心一意的侍奉皇上即可,至于什么太子汉王,那不是我张家该操心的,今后谁是太子,那只能是由皇上说的算,谁若敢蠢蠢欲动,想趁机浑水摸鱼,哼哼。”
张灏很有气势的走了两步,小手一挥,大喊道:“那就休怪我英国公无情了,圣上意志所在,即我张辅刀锋所向。”
看着小小孩儿一副忠义满腔,忠心耿耿,不可一世的可恶模样,朱棣顿时大笑,笑得连指向张灏的手,都颤抖不已,大声笑骂道:“赶紧给我滚,你这个小坏蛋,你爹怎能说出这番无耻之极的话,肯定是你在胡说八道,哈哈,朕都快被你笑死了,给我滚吧。”
大笑之下,连我说出来了,可见此时的朱棣是多么开心,多么失态,吓得张灏赶紧抱头鼠窜,这能捡回一条小命,已经是祖宗保佑了,至于姐姐之事,也只能从长计议了。
看到张灏跑到帐篷口,朱棣想起什么似的,暴喝道:“你脖子上的玉佩,给朕小心保管好了,要是敢弄丢的话,就算是你爹亲自求情,朕也得把你千刀万剐。”
啊!张灏愣住了,这脖子上的玉佩,可是救了他一命,母亲留给他的遗物啊,怎么皇帝连这个也知道,也顾不得逃出去,迷茫的回身,下意识的问道:“皇上,您怎么知道我有块玉佩?”
朱棣顿时被他的话气的七窍生烟,拿起身边一碟子点心,就朝着张灏扔过去,大骂道:“那是朕送给皇后的宝贝,又被皇后送给了你,真气死朕了,滚过来,把玉佩还给朕。”
嘻嘻一笑,张灏马上朝皇帝做了个鬼脸,不屑的叫嚣道:“那是皇后娘娘给我的宝贝,谁也不给,连孩子的东西都抢,羞羞脸。”
说完迅速转身,一溜烟的跑了没了踪影,只看的朱棣哭笑不得,咆哮道:“张灏,你等着,朕饶不了你。”
说完自己都气的笑了出来,静静的呆了半天,才缓缓轻笑道:“这小家伙,朕看这将来,还真不能让他出将入相,这小子简直就是个天生弄臣啊!这要是被他得了势,朕的大明江山,还不被他折腾的奄奄一息才怪呢,哈哈。”
第一卷 豪门世家 第032章 混世魔王
跑出皇帝的锦帐中,此时四周除了站着上百位威武不凡,气势沉稳的大汉将军外,朱瞻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营帐前的几十面龙旗,迎着微风抖动不止。
而远处,几十个太监官服的内侍们聚在一起,一边窃窃私语,并纷纷朝着张灏这边指指点点,每当张灏眼光看过去时,一大帮子公公顿时如被秋风横扫过一般,全都马上矮了半截,神色中一片讨好恭维。
轻笑了下,估计这帮公公见到自己呆了这么久才出来,以为这君臣相谈甚欢吧?张灏也未在意,他哪知道,这帮公公别说听得一清二楚,此时都把他当成神一般崇拜了,这大明朝上上下下,这么些年,就没见过一位能如这位小爷一样的,不但逗得圣上不时大笑,还敢出言讥讽皇家,这圣上更让人目瞪口呆,不但不怪罪,还可劲儿的陪他胡闹,真是太不可思议,这简直是刚出炉,最新鲜的圣上面前的大红人啊!
费力的把头盔摘下,张灏抬头看看天色,不禁吓了一跳,此刻天际黯淡昏沉,极远处一片层层叠叠的火烧云,眼瞅着,日头这就要落山了。
忽然后面传出永乐皇帝的咆哮声,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外面站着的侍卫们,全都神色古怪的瞅着他,张灏赶紧费力的脱下外罩的战袍,正好瞧见几个小内侍手拿拂尘从另一边走过来。
“喂,你们几个过来。”张灏朝着小内侍勾勾手指头,连着内甲的甲裙安装的太密实,他自己根本无法解开。
三个内侍年纪都不大,大约十四五岁的样子,不免惊奇的停下脚步,马上反应极快的跑了过来,丝毫不敢怠慢,别说能出现在此处的都是贵人,就看那一身上好甲胄,眼前这位小爷的身份可想而知。
那群公公此时远远看见这边的情形,一个个神色羡慕万分,恨不得是自己跑上前去,好生的伺候这位少爷,借着这难得机会,奉承下英国公的嫡子,借此套下交情,只可恨职责所在,不敢片刻离开,只得眼巴巴的看着人家离去。
等张灏被三个小内侍连扶带拉的走到营门口时,早就等待焦急的家人们,立刻蜂拥而上,又是好一阵折腾,张灏还不忘吩咐道:“多谢三位小公公了,张栋,赶紧赏十两银子。”
接着张栋递过来的银角子,三个小内侍笑着道谢,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去,此时不远处走过来几个豪门少年,身后跟着几十个下人丫鬟,一大群人神色不善的围了上来。
其中领头的正是邱义,阴测测的叫道:“张灏,今日你敢诋毁我父亲,这仇少爷算是记下了,日后咱们走着瞧。”
神色怜悯的望着他,张灏想了下,推开扶着自己的张梁,诚恳的道:“俗话说兵凶战危,将军也难免阵上亡,邱兄,张灏今日乃是就事论事,并无与你家作对的意思。”
一听到张灏的话,邱义顿时神色狰狞,怒道:“我爹身经百战,战无不胜,哪轮到你这小儿信口雌黄,不就仗着你家深受圣上恩宠吗?哼,你小子给爷等着,如今是奈何不了你家,将来可未必,嘿嘿。”
果然大将军邱福是最支持汉王朱高熙登上大位的,可惜这邱义是看不到那天了,张灏也没动气,依然善意提醒道:“事事非非等日后自会明晓,邱义,我这里只有一言相劝,还请兄长平心静气的听听。”
“哼,你除了满口污蔑外,还能有什么好话?要不是看在你父亲和我爹乃是多年同殿之臣,几代人有那么点交情,今日定饶不得你。”
恨恨的说完,邱义神色悻悻,也知道自己的话半点威胁皆为,不说张灏身份特殊,就是这小小年纪,也无法让人真的痛打于他,难道还能欺负一个孩子不成?就算自己在不像话,此事也是万万做不出的,神色马上不耐烦的就要转身离去。
“不管邱老将军这次出征是胜是败,作为他老人家的嫡子,邱兄还请未雨绸缪,尽量做最坏盘算,整顿下家事,预先作下准备,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省的万一··”
还未说完,暴怒的邱义立时回头,两眼赤红,额头青筋突起,神色凄厉的骂道:“没有万一,张灏你这个混蛋,我邱义发誓,这一辈子跟你誓不两立。”
叹了口气,张灏在没理会被下人拉扯住的邱义,身边的家人们早就挡在两人之间,径自跳上马车,苦恼的道:“唉,走吧,回家。”
“你等着张灏,等我爹凯旋班师回朝后,看老子如何去羞辱你,一个毛孩子你懂个屁,呸。”
“就是,不就是仗着有个好老子,妈的,真想狠狠的揍他一顿,好生替邱兄出口恶气。”
“日后有的是机会,等老将军凯旋归来后,咱们邀遍众家兄弟,一起杀向那张家,到时看那张家小儿,是个什么嘴脸。哈哈。”
“滚吧,老张家都是他妈的混蛋,张灏你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小人。”
“都住手,赶紧走。”阻止住愤怒的家人,张灏听着后面不时传来的谩骂声,疲惫的瘫倒在软榻上,只感觉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早已疲惫不堪,今日短短几个时辰发生的事,真好似过了许久许久。
对于邱义,张灏并没有动气,为人子就该如此,只是有些同情他的遭遇,不知道兄长张勇能否追赶的上大军,要是及时劝阻住大将军邱福的话,或许就不会出现,十万明军血染大漠的悲壮一幕。
历史上,邱福老将军就是轻信一位被俘虏的北元大臣谎言,以至率领全军急行几百里,人困马乏之下,被早就严阵以待的鞑靼铁骑狂猛冲杀,导致全军覆没,就连一个人都没活着回来。
也许,邱福将军还能更改策略,使一场大败演变成一场大胜,那真是国家之大幸了,只恨没有早日想到此事,张灏不禁深深叹了口气,神色满是忧伤,自责的双手抱头,心情一时之间极度沮丧。
胸无大志的张灏,从没妄想能通过一己之力,就能真的改变历史,作出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来,但凡是举手就能改变现状的小事,作为一个先知先觉的人,张灏深深的认为,那自然是他责无旁贷的义务。
那可是整整十万条人命,十万个久经沙场的堂堂汉家儿郎啊,就因为一个人的判断失误,马上面临瞬间身死异地的凄惨局面,这战场,果然不是什么浪漫热血的地方,而是一个无情残酷到令人发指的所在。
只希望大军能平安无事,张灏不停的安慰自己,不时的祈祷上天保佑,即使今后受到邱义等勋贵子弟的嘲笑,会受到一系列的报复,相比邱福老将军的忠厚为人,十万大明将士的宝贵生命,受到些许委屈真是无足轻重,他只会大笑之下,欣喜如狂的面对一切谩骂指责。
一天没有进食,又累又饿的张灏因心情不好,几次拒绝张梁劝他吃点点心的建议,不知不觉中,竟然昏昏睡去。
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当晚张灏就浑身发烫,面色苍白,一个劲的哆嗦,只吓得张婉儿大惊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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