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嫣然一笑,体贴的点点头,实际上她心中却有些发愁,这几年随着主子年岁渐大,谁家有了事,都急忙给送过来个请柬,或是派管家火烧火燎的跑来递话,生怕没让二爷知道,能怪罪谁似地,往后此种事只怕会更多,可一味的不出头露面也是不妥,毕竟堂堂国公府的主人,也不能不吃人间烟火不是?
何况如今亲戚里道的谁不知道,张家已经彻底分了家,对面伯爵府和二房,人家也就是依着亲戚的本分,随便通知下而已,那重头戏全都在这边,可二爷也没个兄弟可以带他出头,老爷夫人就更不方便了,小事还好说,随便推搪一下也就过去了,但那娶亲吊唁等大事,这不出面,可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只是周氏心疼二爷,遂压下劝劝的念头,笑着施礼,扭身款款而去,带走一片香风,只留下满地的惆怅!
这边几个人,还若无其事的说说笑笑,舒服的斜躺着,张灏突然询问道:“珊珊姐,听说你烧得一手好猪头?”
疑惑的抬头,慕容珊珊得意的撇嘴道:“是呀,怎么?二爷想尝尝婢子的手艺?”
张灏精神一振,笑道:“行,迎春,你去吩咐小厮们,出门买几个新鲜的回来,今晚把几个妹子都约来,那诗社成立了这么多日子,我还没做过东道呢,这次也让她们这些千金大小姐,尝尝民间的美味。”
赶紧放下手中的玉锤,慕容珊珊慵懒的站起身子,一把拉住苦着脸的迎春,喜笑颜开的拉人而出,看的书萱和紫雪慎怒的瞪着哈哈大笑的二爷,就听见张灏笑道:“要想这女奴卖力做事,适当的甜头还是要赏的。”
·······
傍晚时分,如约而至的几个妹妹结伴而来,一进院子,二姑娘张可儿大惊小怪的指着摆放在桌子上,那几个毛茸茸的肥猪头,惊吓的叫道:“难道二哥哥请我们吃此等浊物?哎呀,这东西怎么能下咽,实在是恶心死人了。”
一身粗布钗裙的慕容珊珊双手叉腰的站在桌子边,笑着解释道:“别看此物恶形恶状的难入目,实则是一等一的美味呢,姑娘们快进屋去,一会姐姐小试身手,保管你们从今后呀,对此风味日思夜想的,呵呵。”
几个小姐全都不由自主的拎起汗巾掩鼻躲到一旁,四姑娘张诗云皱眉拍拍胸口,看都不敢看那猪头一眼,正好瞧见沐姑娘带着两个神色好奇,好似并蒂莲花般的姑娘过来,正是进京投亲的萧家姐妹。
还未等几个少女笑着打招呼,连同满院子的丫鬟,都被沐姑娘牵手的另一个女孩惊住,远处的慕容珊珊眼眸顿时爆出异彩,惊艳之极的看着那个神色稍显羞涩,虽未长成也已令人如醉如痴的绝色佳人。
只见来人年约十二三岁,脸庞如月挂银落,天然颜色难掩其钟灵毓秀,仿佛月画烟描一般,绣眉弯弯杨柳梢,琼鼻美眸点绛唇,体态娇柔惹人怜爱,整个人粉妆玉琢,俏身段亭亭玉立,不肥不瘦,难减难增,真是少一分不可想象,多一分无法完美,竟然是个姿容绝世,不差沐怜雪分毫的如玉佳人,此等美人胚子,就连满场女子都看的色魂与授,不敢想象要是被外头男人看了,会引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
尤其是此四位天姿国色的美女一同出现,真是令人连声称羡,各有各的气质特殊,各有各的风姿翘楚,一时间看的大家眼花缭乱,只觉得暗中比较的话,真是难分轩轾。
四位姑娘盈盈走进,一体的大红箭袖芳菲团花袄,外罩件白狐皮的斗篷,迎出来的张灏也不禁吃惊,只觉得她们身上环佩叮咚,兰麝馥郁,行过处花香细生,不经意间淹然百媚,竟然都是罕见的仙株绝色。
这些年,张灏出入皇宫大院,豪门世家,见过的绝色美女多了,早已不是没见过世面之人,可是如眼前四位,如此令人眼前一亮,惊叹连连的美少女,真可谓也是极为少见了。
先不说其中无论姿色还是气质都艳压群芳的沐姐姐,就是她身后的那双娇柔姐妹花,长相虽然稍逊一筹,但胜在两张一模一样的千娇百媚,尤其是天生的体态妖娆,懒染铅华,比之身边的慕容珊珊,还要多出一分媚骨天成。
四人同是圆圆润润,冰肌玉骨,脸上不搽脂粉,萧氏姐妹两弯眉画远山,一对眸如秋水,玉口轻开,能勾引蜂狂蝶乱,纤腰拘束,暗带着月意风情,真不知长大成人后,会是如何祸国殃民的一对狐媚双秀了。
定眼看着未语先笑的天山雪莲,张灏恍然大悟,惊喜的叫道:“你是怜霜,你是怜霜妹妹。”
那粉妆玉琢的小姑娘,秀气之极的眼眶顿时红了,盈盈拜倒,朱唇轻颤,神色激动的轻声道:“哥哥在上,霜儿总算是见到灏哥哥了,请受妹妹一拜。”
此情此景,真是让张灏百感交集,急忙上前几步,亲手扶她起来,至于什么未婚夫杨稷,去他的大头鬼吧,别说这么如花似玉,惹人怜爱的妹妹,就是家中任意一个妹子,也休想老子把人送给你,不是我张灏见色起意,实在是你自己太不争气。
有词赞:‘淡妆多态,更梦的频回青睐,便认得琴心先许,与婠合欢双带;记华堂金风雨露一逢迎,轻嚬浅笑嫣无奈,向睡鸭炉边,翔鸾屏里,暗把香罗偷解,于君缘定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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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一门双贵 第098章 今宵何夕
一番叙旧,即使第一次见面,彼此间却彷如同处多年一般,终于哄得沐怜霜破涕而笑,神色依恋,俏生生的紧挨着哥哥而立。
又客气亲切的和神色拘谨的萧家姐妹说了会话,虽说处在群芳之中,张灏依旧面无异色的神态亲和,举止洒脱的请大家进屋去。
这些姐妹都不算是外人,昨日才进京的沐怜霜不消多说,彼此鸿雁传书多年,那可是神交已久的妹妹了,两人相见之下,无不对对方的罕见风姿欢喜满意,不说张灏对于这个妹妹感到惊艳,就是沐怜霜,何尝不是心中惊喜?对于这些年一直记挂她,时时刻刻宠着她的灏哥哥,当下再无一丝羞涩拘束,孩子一样的神情雀跃,娇憨的模样令人怜笑。
萧氏姐妹虽身份略显尴尬,好在住在园子中一个月了,平日和张灏相处的时候多了,对于张灏的衷心关照感恩于怀,她们来时凄惨落魄,结果却一日之间逆转,万万没想到,在这高不可攀的国公府,自己姐妹的衣食住行竟然一切比照正牌子小姐,一开始还受些二房下人的挤兑讥讽,可随着园子里竖起了一道高墙,在无人敢歧视她们,长房的下人大多谨守规矩,比之其他房的下人,自是与众不同。
好似众星捧月一般,一大群丫鬟簇拥着几个姑娘进了最外间的花厅,人人神色好奇,这醉梦居对她们来说,可是个稀罕所在,平日基本很少有人敢进来,顶多是在院子中停留。
只见空间宽敞的花厅中,空荡荡的摆设简单,除了一些青竹家具外,连个字画古玩都没有,更别说什么金银玉器,翡翠玛瑙了,整个厅内古朴雅致,使人见之俗念全消。
“各位姑娘小姐,还请换下外衣,今日二爷可是特意吩咐婢子们,在后花园的碧空亭中设宴呢。”
神色惊讶的几个姑娘,略微打量下厅中环境,纷纷含笑点头,被书萱等丫鬟伺候着更衣,她们身边的贴身丫鬟,早被紫雪领到了后花园,身前都是张灏院子中的迎春等几个丫鬟服侍。
沐怜雪含笑看了张灏一眼,却并没有马上让书萱帮她脱衣,反而神色罕见的顽皮一笑,纤手一翻,三枝吐蕊绽放的腊梅现身手上。
“晚上过来,两手空空的未免失礼,正巧路过稻香居,呵呵,就偷偷折了几只小姨园子里的梅花,怜霜还特地作了一首诗呢。”
姑娘们马上来了兴趣,这些日子,她们成天聚在一起舞文弄墨的,今晚又是诗社聚会,少不得纷纷叫嚷,一个个心中好奇的要死,都要瞧瞧这个新来的姐妹,能作出什么样的大作出来?
这闺房少女之间,自是把儿戏之事当成了郑重其事般的大事看待,想她们平日足不出户,又没什么娱乐活动,无非是把玩简单的闺房玩具,或是打打双陆棋牌,在园子中流连串门,比之后世的丰富多彩,可谓是无聊之极了,不过倒也养的人人气质不同凡俗,温婉秀气,一点点小事就能使人心满意足。
对于她们异常重视诗社,张灏心知肚明,此时哪舍得扫兴,也跟着鼓掌而笑,就看见沐怜霜神色欢喜,小模样秀气绝伦,娇羞的笑道:“那妹妹就当着哥哥姐姐的面,献丑了,呵呵。”
“快说,快说,只要你作出一首好诗,我这个社主,马上批准你加入雪域诗社,哈哈。”
三姑娘张可儿,上前笑着搂住沐怜霜的香肩,毫不见外的说道,沐怜霜立时欢天喜地,一副毫无心机的孩子样,看的其他人失笑,倒也顷刻间赢得了大家的欢心,对这位无父无母的孤儿,更增三分怜爱之心。
沐怜霜正经颜色,轻声念道:“谁家园内红腊梅,暗暗偷攀三两枝,罗袖隐藏人不见,馨香惟有蝶先知。”
“好,好一个馨香惟有蝶先知。”众人笑着拍手,到让沐怜霜小脸红红,娇羞的躲在姐姐沐怜雪身后,看的大家更是大笑。
张可儿大声喝彩,眼珠一转,嚷道:“好,正是应景应情,有趣有趣,咱们诗社呀,这下子可真是人强马壮了,灏哥哥,这几天,萧家姐姐妹妹,可显露了大才呢,其她人也不消说了,谁没有几首扬名园子中的成名作,唯有你,却是吝啬之极,不但一首作品皆无,还成天嚷着混进诗社呢,妹妹可不依着你,不行,你现在马上作出一首和怜霜妹妹能对应的诗词出来,不然,我们就把你赶出诗社,哼哼。”
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张可儿一煽动,顿时激起几个姐妹的赞同,张灏摇头笑道:“献丑不然藏拙,我一个不学无术之人,岂能跟众位大家相比,咱也就是帮你们打打下手,端茶递水的小管事而已,可不敢喊出一首打油诗出来,那可就贻笑大方了,呵呵。”
却没想到,这自谦的话一出口,顿时惹得萧家姐妹捂嘴嬉笑,几个妹妹也是嘻嘻哈哈,神色暧昧之极,唯有沐怜雪脸色一红,恨恨的瞪了张可儿一眼,把个张可儿闹得捧腹大笑,看的丫鬟们莫名其妙,只有沐怜霜暗吐丁香,低头窃笑。
脱下裘皮后,沐怜雪一身的合体大红长裙,莲步疾走,故意漫不经心的走至张灏身侧,羞涩的低声道:“都怨你,那天写的羞人诗,都被怜霜那个臭丫头瞧见了,又献宝似地跑去跟可儿投诚,以作进身之阶,真是个坏丫头,都是被你带坏了,哼。”
张灏一愣,好笑的看着精灵古怪的沐怜霜,跟着哈哈大笑,笑道:“这丫头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就说嘛,平日那信里成天写着今日又捉弄谁了,昨日又把哪个长辈气的满院子追着打她,刚才一见,却装着一副惹人怜爱的老实样,果然,这小丫头是在装神弄鬼呢。”
心中欢喜,张灏故作生气的拍拍沐怜霜的小脑袋,惹得这丫头神色委屈,敢怒不敢言的低头不语,作怪的受气模样,只气的沐怜雪上前伸手,一把捏住她吹弹可破的嫩脸,沐怜霜立时服软,叫道:“疼,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
其她人大笑,那首香艳之极的诗句可是全都尽知,早就流传出来,张灏一时间也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他脸皮厚,无所谓的自嘲笑笑,牵着沐怜霜的小手,朝着沐姐姐和其她人笑道:“走,先去亭中坐下,今晚我做主了,大家尽情饮酒作乐,就是闹个一宿儿,保管也没人敢说闲话。”
姑娘和丫鬟们全都大喜,这园子内的规矩森严,作息时间都有管事婆子严格监督的,除了醉梦居和长辈的院子外,其它地方都得一体遵循,就是张灏对此也是无可奈何,毕竟,大家闺秀就得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这可不是说笑的小事。
当下众人欢天喜地的穿过花厅,不远处就是内花园,园子不大,就见一个长亭被锦缎包围,众人赶紧快走几步,这夜晚天寒,自是不敢在外面多做停留。
一开始萧家姐妹对于花厅中的摆饰不以为然,虽然有几分欣赏,但她们出身小户,又经历过切肤之痛,此时心中极为向往锦绣富贵生活,这一个月来置身在国公府,就宛如做了一场美梦,只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这一刻,当瞧见铺设围屏,挂起锦障,四周高悬着各式彩色宫灯,布置的金碧辉煌,温馨怡人的环境时,真是双双大吃一惊,姐妹俩惊喜的互相看了眼,暗道这才是真正的侯爷气派,果然是平日不显山露水,真到了较真时候,马上就显露出真正的豪门气象。
也不光她姐妹俩暗暗乍舌,就是其她姑娘也同样惊讶,但更多的是心中欣喜,话说张灏为人洒脱,从不喜欢在人前显摆身家,更不会故意弄出浪漫场景出来讨人欢心,这次罕见的大手笔,确实收到了显著效果,就是和他一样性子洒脱的沐怜雪,此时也喜滋滋的回首甜甜一笑,显是对张灏的这一番心意大感心满意足。
亭中温暖如春,香焚宝鼎,花插金瓶,显得富贵之极,真是器列象州之古玩,帘开合浦之明珠。
一方紫金包玉大圆桌放置亭中央,其上水晶盘内,高堆火枣翠梨,时鲜异果,碧玉杯中,满泛琼浆玉液,鲜红瓜汁;烹龙肝,炮凤腑,黑熊掌,紫驼蹄,江海鱼翅唇须,番邦珍馐野味,令人食指大动,群芳入来香满座。
随着众女惊喜雀跃的纷纷就坐,张灏笑着朝亭外一指,大家赶紧好奇的扭头看去,只见不知何时,慕容珊珊神色专注的手拿烧红的长柴,素手翻转如飞,只见那案子上早已洗净蒸好的猪头蹄子,被她用了一大碗调好的油酱,并茴香等各种香料作料,把个里里外外涂抹停当,不消多久,把个肥猪头烧得是皮脱肉化,香气四溢,闻来真是五味俱全,香喷喷的令人大开眼界。
拎起案子上的一把尖刀,慕容珊珊几下就把嫩肉切好,迎春惜春见状急忙端着冰盘上前,慕容珊珊捡着整齐的肉块放置在盘中,又把姜蒜醋碟放在盘子边上,这才得意洋洋的放下尖刀。
神色小心翼翼的夹起一块熟肉,几个姑娘盯着瞧了好一会儿,这才勉强递进嘴里,顿时人人眼睛一亮,只觉得这猪肉香嫩可口,入口即化,确实是难得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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