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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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徒- 第2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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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那座古堡来,新堡是以一个城市为基础。

发展的空间更加大,而且这气势也更加的恢宏壮观。

乌氏倮跪坐在客厅中央,看着从九原、朐衍传送过来的消息,那眉头不自觉的拧成了一个川字。

“应元,你如何看待此事?”

乌氏倮放下手中的书信,抬头向坐在一侧的中年男子问道。

这是乌氏倮的长子,名叫乌应元(向黄易大大致敬一下吧)。年已过了四旬,生的魁梧雄壮,相貌果毅。乍一眼看过去,你绝对是不会相信,这乌应元和乌氏倮之间,会有血缘关系。

一个胖的活生生似肉球一般,一个却是……

乌应元闻听老父询问,轻轻摇头,哂笑道:“倒真未能想到,这位刘君侯竟然真的是做到了!”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

乌氏倮小眼儿一眯,看上去还是笑眯眯的。

但若仔细观察他的双眸,就能感受到,那眸光中的一抹戾色。

“想当初,我听说他要北上,还觉得此人是不是疯了……楼仓到河北,数千里之遥,且不说一路上关隘重重,他带着许多流民迁徙,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成功的事情。但是,他做到了!”

“所以,就该我们头疼了!”

乌应元眯起眼睛,轻声道:“如今刘君侯挟十万流民,抵达河南地。不管他是要留在九原,还是要渡河北上,都不可避免的会对我们在九原固有的实力,造成巨大的冲击。更不要说,他一旦在九原留下来,肯定会影响到我们的事业,到时候双方冲突起来,只怕是不好办啊。”

乌氏倮没有说话,轻轻点头。

“即便他渡河北上,一样也会对我们造成影响。

我们好不容易才获得了冒顿的支持……只待来年开春,冒顿定然就会对月氏发动攻击。我们趁机拿下月氏,再加上王离将军的帮助,定能在河北站稳脚跟。到时候,爹爹可就是开国君王。

但刘阚这次一过来,这变数可就变大了,不得不防。”

从乌应元的话语之中,乌氏倮想要在河北立国?

乌氏倮笑了笑,“我一把年纪了,当不当这开国君王都无所谓。只是我不希望,咱们两年的心血白费了,还搭上你妹妹的身子,伺候那月氏王父子两人……此事,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乌氏倮娶了月氏王的女儿,月氏王娶了乌氏倮的闺女,还父子……

胡人的男女关系,一向是很混乱。子代父,母嫁子之类的事情原本就很平常,哪有那许多说法?

乌氏倮本身,也有犬戎的血脉,所以对胡人的习俗,倒是见怪不怪。

他在大厅里徘徊,思索着对策。

乌应元突然道:“实在不行的话,就趁着那刘阚渡河水之时,请月氏出兵,与半途偷袭,如何?”

“刘阚用兵如神,你又不是没听说过,他当年在河南地的作为?

论打仗,论计谋,你我父子,只怕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武力惊人,有老罴之称,想要杀他,恐怕没那么容易。”

“父亲,难道你忘记了住东屋的哪位?

想必他要是出手的话,定能有七八成的把握吧……”

“聂叔吗?”乌氏倮摇摇头。

叔,在有些时候,代表兄弟的意思。乌氏倮称‘聂叔’,并非真的是叔叔,而是‘聂兄弟’。

“聂叔虽强,但他对刘阚颇有好感,只怕难以说服。

而且聂叔的关门弟子,如今就在刘阚麾下效力……弄不好说服不得他,反而会通知刘阚,殊为不智。

所以,不但不能告诉他,还要设法把他支走。

恩……正好匈奴和咱们有一批货物要进行交易,明日就让聂叔押送,去河北与匈奴人交道吧。”

“可那刘阚……”

“刘阚之事,无需太着急。”

乌氏倮手里翻弄着一枚黄金打造而成的两铢钱,思索片刻道:“刘阚现在还没有抵达朐衍,估计抵达临河,还需十余日光景。你立刻派人前往九原、朐衍等地,放出风声,就说刘阚带着十万流民,要抢大家过冬的粮食……诸如此类,反正要让九原郡人,对他产生出敌意。”

乌应元不禁笑了。

“父亲,果然妙计!”

“另外呢,你连夜动身,去河北寻你妹妹,让她在月氏人中,选勇士百人,马上送过河来。

记住,是真正的勇士,别给我弄一群不知所谓的吃货过来。”

乌应元点点头,站起身来道:“我立刻出发。”

“对了,廷威怎么还没有回来?”

乌应元一怔,“我三天前已派人去朐衍找他了。如今大雪封路,不太好走,想必廷威已在路上吧。”

“那就好,那就好!”

乌氏倮连连点头,“你这就动身吧,我去找聂叔说说,商量一下让他去河北送货的事情。”

“我这就出发!”

乌应元转身,大步走出了厅堂。

乌氏倮则看着儿子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中后,闭上了眼睛。

“刘阚……呵呵,刘阚……”

他口中呢喃了几句之后,突然睁眼,森然一笑,“你能来九原,算你的本事……只不过,应该到此为止了!”

翻弄着手中的金钱,乌氏倮迈步,走出了大厅。

第三百二十章 九原之争第一弹(一)

河北之地,莽原数万里。

放眼看,白茫茫天地成一色,好不壮观。

这是月氏国的土地,与匈奴那种游牧式的生活方式相比,月氏人已经逐渐的过渡到了半游牧,半农耕的社会体系。虽然说比不得河南地那般的土地肥沃,但月氏人还是在邻近河水北岸的地区,开始了农耕式的生活,并且在一些土地上,建立起了一座座集镇式的城池。

从生活质量上而言,月氏人无疑优越于匈奴人。

而且人口也颇众,沿着大河沿岸算起来,已超过了百万之众,人口基数远远超过了冒顿匈奴。

可人口虽多,却并不能使月氏人在草原上占居上风。

蒙恬曾经说过:月氏人是发自骨子里的欺软怕硬,优越的生活条件使得他们并没有太强的战斗力。以至于月氏人动辄号称有控弦之士二十万人,却始终无法在草原上占居主导地位。

所以,当匈奴占居河南地时,月氏人的兵力和匈奴人相差不多,却俯首称臣。

可匈奴败北之后,月氏人立刻强硬起来,不但收回了当年让给匈奴的土地和牛羊,还不断的对匈奴侵蚀。迫的冒顿不得已,一路北上,将河北之地的草原,几乎全部都交给了月氏。

如果月氏人能有点魄力,这时候吞并了匈奴的话,至少能和东胡并立北疆。

但冒顿派人送了二十名匈奴美女,外加五千头牛羊和三千镒黄金,让月氏王立刻就偃旗息鼓。

冒顿率领匈奴残部,在龙城立足,接连吞并了几个大的游牧部族之后,渐渐恢复元气。

而月氏在这时候,再一次表现出了软弱的一面,竟放任冒顿壮大。甚至在冒顿派人送来了万余头牛羊之后,月氏王下令,把原先从匈奴人手里抢占过来的克鲁伦河,以及乔巴山一带的草原还给了匈奴人……当然了,月氏王做出这样的决定,未尝没有坐山观虎斗的想法。

乔巴山,毗邻东胡!

可月氏王却忘记了一件事情,乔巴山地区,在克鲁伦河的灌溉下,水草丰茂,美丽而富饶。

冒顿得了这一块土地,无异于获得了一块南下的粮仓。

至于和东胡……冒顿的手段很简单,派人离间东胡王和日渐壮大的阿利鞮东胡匈奴,东胡自顾不暇,哪有时间理睬他?即便是栾提阿利鞮有心,可面对咄咄逼人的东胡人,也无力去顾及冒顿。

十一月末,河北之地连降大雪。

依阳山而营建起来的月氏王城,无论是在规模和设计商,几乎完全模仿大秦国都咸阳而造。

灰黑色的城墙,在皑皑白雪中,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霜,透着一股子怪异的气息。

城外,驻扎着无数营地,那牛羊的咩咩声,战马的聿聿嘶鸣,让人觉得,好像到了集市一样。

王城里,大殿上。

一群穿着各异的月氏大臣,有点盘着腿,有的跪坐着,乱哄哄的正商议事情。

大腹便便的月氏王高坐丹陛上,对那苍蝇般的嗡嗡声似乎毫无觉察,和身边的三旬美妇说话。

“启禀大王,原先生来了!”

“哦,快快有请!”

随着卫兵的传呼,一个身着白老虎皮大氅的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他个头不高,大约在175左右的模样。

体型瘦削,但并没有让人产生羸弱的感觉。相反,那种蕴藏在清癯之气中的精悍之意,油然而发。

腰间配着宝剑,更添威武之姿。

他解下了大氅,宽袖大袍,莫不散发出一种非凡雅气。

走上大殿,来人一拱手,“臣原平,恭祝大王万寿无疆!”

三旬美妇在这人走上大殿的一刹那,一双美眸顿时亮起来,白皙的面颊,泛出一抹粉红色。

“原先生,快快坐上来。”

月氏王对这位原先生,非常的尊敬。

原平看了一眼大殿上乱哄哄的样子,眉头一蹙道:“大王乃草原之王,万里疆域,莫如大王之手。朝堂之上,更应该有威武肃严之状。如此乱哄哄的样子,只怕是于大王威严有损啊。”

月氏王原本还没有感觉到什么。

可是听原平这么一说,还真的感觉到,有点吵闹。

没等月氏王开口,底下的月氏大臣们先不愿意了,“你这丧家之犬,呱噪个什么?这里是月氏,可不是你那个被人灭掉的魏国。老爷们赏你一口饭吃,你竟然还来劲儿了?信不信我杀了你。”

“住口!”

月氏王罕见的一声厉喝,“原先生说的有理,我月氏立国,就需要有立国的样子。看看你们这德行,成何体统?”

一旁的美妇轻声道:“原先生虽非月氏人,但所说所想,却完全是为大王考虑啊。”

“没错没错,尔等再敢对原先生无礼,我定斩不饶。”

乱哄哄的大殿上,顿时没了声息。

这月氏王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颇有杀戈决断的人,他要杀人,那可真不是开玩笑。

“原先生,情况可打听清楚了?”

原平朝着美妇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那笑容中,透着些傲然之气,于孤高之中,带着一种亲和。美妇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些。

“大王,平业已打听清楚。”

原平在丹陛上坐下来,说:“广武君的确已抵达河南地,估计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朐衍城吧……

他自横山而出,率大军十万。

据说全都是随他征战数千里,闯关斩将的悍勇之士。不过估计他会在临河休整些时日,年后就会渡河北上。大王,这广武君麾下雄兵十万,战将如云,来势汹汹,端地不可以小觑啊。”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月氏王的手更是不自觉的颤抖,轻声道:“比之蒙恬王离如何?”

“王离怕不足为比,蒙恬嘛,略逊色一筹。

大王,原平提一个人,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当年蒙恬和匈奴决战前,富平老罴可有耳闻?”

“你说的,可是那个在富平以百人,挡住匈奴十余万大军冲击的富平老罴?”

这以讹传讹,刘阚当初在富平,手中至少有几千兵马,可传到草原上,就变成了一百胜十万。

原平点点头,“这广武君,就是富平老罴。”

哐当……

几个酒盏掉在了地上,紧跟着那嗡嗡声再次回荡在大殿里。

“富平老罴,听说那厮身高八丈,腰围八丈,一巴掌能拍死上万人,可是个喝人血,吃人肉,杀人不眨眼的凶徒啊。”

“可不是嘛……阿利鞮当初够不够狠,几万人吗,被他一百人给吃掉了,连骨头都不剩下。”

月氏王小心肝扑通通的跳,大吼一声,“全都给我住嘴!”

他强作镇静,看着原平问道:“原先生,真的是那富平老罴吗?”

原平,微微一笑,说不出的潇洒孤高,让月氏王身边的美妇,目光不由得凄迷,轻轻推了月氏王一下,“大王,原先生怎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呢?他既然这么说了,肯定就是真的啦。”

月氏王连连点头,“没错没错,是我失言了。”

原平朝着美妇,笑着点了点头。

美妇的脸,又红了……

“那怎么办?谁愿意为我抵挡那富平老罴?”

大殿上,鸦雀无声。

“大王,原先生这么镇静,肯定有主意,何不求教于他呢?”美妇在月氏王耳边,低声耳语。

那眸光扫了原平一下,却带着无尽的风情。

“是啊,原先生可有什么主张?”

原平正色道:“秦军来势汹汹,那广武君更挟富平老罴之凶名,一旦渡河,只怕无人能抵挡。

当年他在河南地立下赫赫凶威,以至于许多人听到他的名字,手脚都软了。

要想拦住他,唯有寻一强力臂助……以我之见,何不联合冒顿,让他出兵和广武君一战呢?”

“冒顿?”

月氏王忍不住说:“当年他老子都不是老罴的对手,他被那老罴打得如丧家之犬,如何能是对手?”

原平笑道:“大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匈奴当年的确是战败了,可并非是冒顿胜了老罴,而是他老子输了。相反,冒顿可是占了上风,否则匈奴人早就被秦人给杀光了。原平以为,这草原上若说还有人能和老罴一战,非冒顿莫属。

想必,那冒顿也是这般的想法吧……

而且让冒顿出战,还有一个天大的好处。”

月氏王连忙追问:“请原先生指教。”

“冒顿,是一头养不熟的狼……想当年他匈奴战败,走投无路时,是大王给了他一条生路。

可如今,他不断的壮大,不但不思报恩,反而屡屡蚕食大王的领地,掠夺大王的臣民。此是可忍孰不可忍……让他和老罴火拼一场,不但能阻挡老罴,还能让消耗匈奴人的力量。即便最后冒顿输了,老罴也会元气大伤。大王到时候,可趁机吞并匈奴,挟倾国之力,与老罴决战。

嘿嘿,当初蒙恬,不就是用的这一招,打败了匈奴吗?”

月氏王闻听,顿时喜出望外,连连点头说:“原先生此计甚妙,此计甚妙……

只不过,冒顿会不会同意出兵呢?那狼崽子狡猾的很,当初我让出乔巴山,想让他和东胡血拼,可却被那厮轻易的化解,平白还让出了一块丰美的土地。如今想来,我仍后悔不已。”

“大王,此一时,彼一时啊!”

原平大笑道:“冒顿是个贪恋美色之人,前两年就向大王恳求,想要娶四月公主为他的阏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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