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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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徒- 第2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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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婴带着人匆匆迎战,得知卢绾在巡营的时候,遭遇敌方人马,被生擒活捉。

他并不清楚到底是谁来偷营,不过乍听卢绾被擒的消息之后,夏侯婴二话不说,驭车前来救援。

毕竟同时从沛县走出来的老乡,卢绾这个人也的确有很多毛病,但多年的交情,让夏侯婴毫不犹豫的选择,抢回卢绾。他驭车在营盘中急行,却不想,迎面被一支人马给拦住去路。

为首的一人,身高过丈,膀阔腰圆。

手中一柄镔铁狼牙棒,身披黑兕皮甲,远远的就发出巨吼:“夏侯婴,还认得你家信爷爷吗?”

王信幼年时,跟着母亲王姬讨生活,没少被沛县的地痞流氓欺负。

而夏侯婴,则是那些地痞流氓的头子,不但欺负过王信,还欺负过王信的母亲,也就是王姬。

王信对夏侯婴,一向没有好感。

此次他随唐厉兵出子午谷,率部偷营劫寨,没有想到,会和夏侯婴打照面。

距离王信上一次见夏侯婴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余年的时间。王信改名刘信,一直住在楼仓。后来随行伴驾,又保护小公主赢果前往巴蜀,根本没有机会,去找那夏侯婴的麻烦。

但千万别小觑了一个傻子的执念。

在刘信的心里,夏侯婴、卢绾、还有刘邦,都不是什么好人。特别是那个欺负过他的夏侯婴。

十余年没见,但刘信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夏侯婴。

他也不和夏侯婴废话,催马轮大棒就冲向了夏侯婴。

百余斤重的狼牙棒,在刘信手中,恰如一根灯草般,毫不吃力。夏侯婴还没认出刘信的身份,可看刘信那块头,也知道这家伙不好对付。摆大矟就迎上前去,可甫一交锋,只听铛的一声巨响,狼牙棒凶狠的砸在大矟上,夏侯婴的脑袋嗡的一声,双手再也拿不住大矟,虎口被震得鲜血淋淋。

最可怕的是,他脚下的兵车也撑不住刘信这凶猛的一击,哗啦一声,车轱辘飞出去,兵车一下子掀翻在地。也幸亏夏侯婴机灵,在兵车掀翻的一刹那,他猛然一个侧仆,窜了出去。

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站起身来。

十几个亲兵蜂拥而上,缠住了刘信,却见刘信毫不畏惧,狼牙大棒呼呼作响,如同车轮一般。

沾上死,挨上亡……

刘信舞棒大呼,宛如一头冲入羊群的猛虎。

夏侯婴一见这情形,哪里还敢再去和刘信交锋,把一个从他身边冲过去的骑军拽下来,然后翻身上马。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刘信已经杀退了夏侯婴的亲兵,舞动狼牙大棒,向他冲来。

夏侯婴拨马就走,刘信随后紧追不舍。

一边追,一边厉声吼道:“夏侯婴,你往哪儿走,你家信爷爷在此!”

信……傻子王信!

夏侯婴这一下才算是反应过来,那追杀他的人,是什么来头。王信……不,应该叫他做刘信,刘信出现在此处,岂不是说明刘阚,也在关中?夏侯婴对刘阚,真的是有点恐惧之心。

在他的印象里,好像刘邦也好,自己也罢,就没有从刘阚那里占到过便宜。

别人不知道刘阚的厉害,夏侯婴可知道。当初樊哙任敖随刘阚征战河南地回来,曾和他说过那时候的状况。什么火烧白土岗啊,什么奇袭匈奴大营啊,还有富平血战,气死左贤王,抢夺朐衍,偷袭临河渡口……一次次惨烈的厮杀,一次次凶狠的搏斗,让夏侯婴心驰神往。

那时候,夏侯婴也后悔,为什么不随着刘阚,一起去征战河南地呢?

所以,他虽然没有真正领教过刘阚的手段,可是对刘阚,却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之意。

沛县丢失,他被杀得狼狈而逃。

那一次,他算是见识过刘阚的厉害。如今再次面对,他不免感到惶恐。

更可怕的是,这刘信死盯着夏侯婴不舍。途中有好几次,刘信被楚军阻拦,却被他杀出一条血路出来,继续追击。夏侯婴是拼命的逃,刘信是死命的追。这一追一逃之间,让本就惶恐不安的楚军,顿时大乱。试想一下,主将都被追成这样子了,天晓得有多少敌人偷袭?

可实际上呢?

偷袭楚军后营的,不过千余人而已……

天渐渐的亮了,夏侯婴被刘信追杀的是气喘吁吁。

脑海中,突然回响起一句话:王信虽憨傻,但这种人往往是认准了的事情,就不可能改变。

若在战场之上,你与他刀兵相见,以我估计,你甚有可能,死于王信之手!

这是一段早已被夏侯婴抛在脑后的话语。

说这段话的人,就是当年任沛县长,如今领兵驻扎岭南百越之地的秦军主帅,任嚣。那时候,刘信年纪还小,不过八九岁而已;刘阚呢,也还没有发迹,只是一个普通的酿酒商人。

当时任嚣说这番话的时候,谁也没放在心上。

可夏侯婴现在,突然想起了这句话,不由得亡魂大冒……

难不成,任县长早在十余年前,就已经预测到了今日的这番景象?如今,那傻子王信,已经长大成人。这家伙好像认准了自己一样……而此时此刻,千军万马混战,端的是好妥帖啊!

夏侯婴想到这里,突然勒住了战马,拨转马头。

他抽出宝剑,看着不断逼近过来的刘信,突然间万念俱灰。

刘信见夏侯婴不跑了,他也勒住了战马,一双狭长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了夏侯婴,手中狼牙大棒,用力朝地上一顿。

“傻子信?”

夏侯婴决定,还是要确定一下。

刘信瓮声瓮气回道:“我不是傻子信,我叫刘信。”

傻子信也好,刘信也罢……还不是一个人?夏侯婴看着刘信,忍不住突然间笑出了声来。

“没想到当年沛县城中的傻子信,如今竟成了一军统帅。

傻子信,一晃十二载,你已长大成人了……怎么样,如今过的可好?”

刘信闻听,不由得愣了一下。

“我?还好吧……你干嘛不跑了?”

“跑?我能跑哪儿去?”

“可你不跑了,我怎么追杀你?”

夏侯婴笑得更厉害了,“傻子信啊傻子信,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你还是和以前一个样子。

不过更可笑的是,夏侯老子居然被你给打败了!

你……应该是你二叔吧,你二叔如今在何处?”

刘信一怔,摇摇头道:“我二叔没来!”

“啊?”

“我已经有三四年没见到二叔了,我这次是和唐叔叔,还有曼姨来的。曼姨如今已屯兵陈仓,我和唐叔叔从子午谷出来……不过唐叔叔去晓关了,今天打你的人,不是我二叔啊。”

唐叔叔?唐厉?

夏侯婴突然苦笑,“你二叔没来?”

“我不知道!”

刘信说完这番话,突然声音凌厉起来,“夏侯,你别和我套近乎,今天我一定要取你的性命。”

夏侯婴说:“傻子信,我和你没什么恩怨吧。”

“怎么没有?”刘信咬牙切齿道:“当年你在沛县打我,还欺负我娘,而且喝酒还不给钱!”

夏侯婴张大了嘴巴,怔怔的看着刘信。

当年在沛县发生的种种事情,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他苦笑道:“早知如此,夏侯老子当年就不抢你家的酒喝了……不过傻子信,你别这么得意。

夏侯老子绝不会让你杀死,能杀死夏侯老子的人,除了大哥之外,只有我自己!”

刘邦,已经败了!

若是唐厉谋取晓关,只怕晓关守将郦商,也不是对手吧。

且不说刘邦是否还有活路,自己遇到了这傻子刘信,只怕是难逃生天。可夏侯老子堂堂大丈夫,又怎能死在一个傻子的手里?夏侯婴想到这里,手中宝剑在胸前一横。刘信一见他要动手,二话不说,拎狼牙大棒就要冲上前去。可不成想,这夏侯婴竟横剑颈间,仰天大笑。

“任县长,你说错了……能杀死夏侯老子的人,只有夏侯老子!”

说完,他一咬牙,手上猛然用力,横剑自刎于马上……

刘信这一下,却呆愣住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会师关中(九)

天已经大亮。

霸水沿岸的战事,也已经平息下来。

河水两岸,不断有过往的军士行走,有的在收拢战场,有的负责押送俘虏,还有人在清点人马。

刘阚策马来到霸水河畔,看着从河对岸走来,身穿黑甲的巴蜀兵马,犹自有些后怕!

巧合!

他只能这样子发出感叹……

如果他不是率黑旗军先行出发,又连夜加入作战的话,关中局势,将变成另一种模样。

虽然已经知晓,蜀郡巴曼暗度陈仓,唐厉率部兵出子午谷。可如果自己晚来一步,恐怕这里的情况,就会变得更加复杂。想到这些,刘阚犹自感到后脊梁骨,嗖嗖的往脖颈冒凉气。

他现在有点怀疑了,莫非自己真的是天命所归不成?

那龙门谶语,出自于公叔缭之手,包括后来各种各样的解释,也全都是他一手操纵。说实话,刘阚自己并不是很相信。可现在,面对这样的情况,刘阚心里生出了一种非常古怪的感觉。

他刘阚,就是真龙天子,就是天命所归!

“末将王吸,叩见大王!”

一个少了一只胳膊,生的五大三粗,一脸络腮胡子的军官,出现在了刘阚的面前。

他跪在马前,叩首请安。

刘阚看着王吸,有一点眼熟……

“你是……”

“大王莫非忘记了?当年昭阳大泽时,末将曾随大王一同作战,后来蒯彻军师之命,赶赴巴郡,协助审食其和曹无伤两位大人。”

“啊,孤想起来了!”

刘阚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还是要摆出唐王的姿态。

王吸,当年那个陷害刘肥的人,不就是他吗?

刘阚连忙下马,伸手将王吸搀扶起来。对王吸,刘阚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刻,但不管怎么说,他和自己有袍泽之谊,又为自己效力……所以,这表面上的文章,刘阚还是要做足做好。

“王吸,在巴蜀过的如何?”

王吸恭敬的回答:“末将在江阳过的很好,审、曹两位大人对末将也非常照顾,如今在军中,已出任校尉之职,为信公子掌管大刀队……呵呵,末将在巴蜀已有了家业,还娶妻生子呢。”

“哦?”

刘阚对王吸的生活状况,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过他还是耐心的听完了王吸的话,然后正色道:“信呢?他在何处?

还有老唐呢?孤命他们兵出子午谷,却没想到会建此奇功。他们在哪儿,为何不见踪迹?”

“信公子领兵追杀夏侯婴去了……唐军师并不在这里,昨夜大王突然参战,唐军师命信公子偷袭楚军后营,他自带一支人马,前往晓关去了……唐军师让末将转告,绝不可让刘季逃走。”

“他偷袭晓关?”

刘阚心里不由得一咯噔,“他带了多少人马?”

“启禀大王,唐军师仅率一千五百人,连同校尉纪信,前往晓关……”

刘阚一听这话,就再也耐不住性子了。

“李必骆甲何在?”

李必骆甲两人,连忙抢身出来,“末将在。”

“立刻点起黑旗军,随我追击刘季!”

“且慢!”

刘阚正要带兵马出动,却见一名秦军将领,冲到了他的跟前,单膝跪地道:“广武君,您现在走不得啊!”

“何故?”

那秦军将领连忙起身,举手向后一招,厉声道:“带上来!”

十余名秦军,压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走了过来。看那人的一身装束,似乎不是普通人。

刘阚一蹙眉,“你是何人?”

“奴婢,奴婢在詹事府做事。”

这人一开口,立刻表明的身份。

他声音尖锐而高亢,加之颌下无需,面皮白净,典型的太监特征。

刘阚诧异地看着对方,有些奇怪的问道:“你即在詹事府做事,不好好的伺候陛下,跑这里作甚?”

“奴婢,奴婢,奴婢……”

内侍似乎很害怕,所以说起话来的时候,犹自吞吞吐吐。

旁边的秦军将领忍耐不住,厉声喝问:“广武君问你话着,还不快说!”

内侍吓得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放声大哭道:“君侯,此事和奴婢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那赵高所为。”

刘阚摆摆手,示意秦军将领不要插话。

他温言说:“你莫要慌张,有甚事情,只管说来。”

“是赵中丞……不,是赵高狗贼让奴婢过来,给楚军刘季送信……这里有赵高狗贼的亲笔信。”

刘阚接过书信,扫了一眼。

“咸阳,发生了什么事?”

“赵中丞,不,是赵高老贼,昨夜与咸阳令阎乐一起,杀进了兴乐宫,将陛下,将陛下害死了!”

一众秦军将领,闻听勃然大怒。

“阉狗,你说个甚?”

“赵高和阎乐,害死了陛下!”

不管这些秦军将领,是如何的愤怒,如何对嬴胡亥不满。可嬴氏执掌关中五百年,那骨子里对嬴氏的忠诚,让众将一时间也无法接受,嬴胡亥被杀死的消息。嬴胡亥死了,关中当何去何从?

“杀回咸阳,铲除阉狗!”

秦军将领忍不住厉声高呼,一时间霸上秦军的呼喊声,响彻天地。

刘阚微微一蹙眉,轻轻摆手,示意大家莫要着急。他依旧和颜悦色问道:“那我问你,赵高害死了陛下,为何又要你送书信给楚人?”

“是,是楚人和赵高密谋,所以赵高才下的毒手。”

秦军众将,鸦雀无声。

刘阚可以感受到,那酝酿于沉寂中的愤怒情绪,于是提高声音喝问:“那我再问你,赵高和楚人,如何密谋。”

“奴婢听说,是楚人攻入关中之后,联络赵高狗贼,说只要赵高杀死了陛下,可保赵高富贵!”

“杀死荆蛮!”

一名秦军将领突然间爆发出来。

“杀死荆蛮,铲除阉狗!”

刘阚不再迟疑,拔刀将那内侍砍翻在地,振臂高呼:“老秦男儿,如今咸阳有乱臣贼子,荆蛮正撤往渭南,准备逃出关中。某家以命人,出兵夺取晓关,以断绝荆蛮的退路。三军儿郎,若有卵子的,就给我立刻追击荆蛮……咸阳阉狗,自有某家解决。绝不可放过一个贼子!”

“誓杀荆蛮!”

刘阚用带血的钢刀一指那秦军将领,厉声喝问:“你叫甚名字?”

“末将窦言其,乃扶风平陵人,在军中官拜骑郎中。”

“敢杀人否?”

窦言其闻听,脸登时胀得通红,将手中犹自沾着血迹的铁剑呈上,“广武君,言其剑上,血尤未干。”

那意思是就说:敢不敢杀人?我剑上的血,还没有干涸呢!

刘阚轻轻点头,将手中缳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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