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圣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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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圣记-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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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七也烦了,不耐道:“这些孩子不懂事,我要是不严厉点,他们一个个都没出息,这不叫窝里横,这叫‘诲尔谆谆’。”

“就你?”陈璟问,“你可知‘诲尔谆谆’的出处。。。。。。”

陈八就在一旁流泪满面:两位哥哥,不是说去捉弄人吗,怎么你们自己先较上劲了?你们这么不靠谱,我是断乎不敢与你们沆瀣一气啊。

“我不知出处,照样收拾这小子!”陈七说着,一把抱过陈八的头,使劲揉了揉。

陈八疼得哇哇叫。

“叫什么?”陈七不快,“央及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敢坏事,就是讨打,可记住了?”

“记住了,七哥。”陈八讨饶。

陈八到现在,才场子悔青了。他好好来赴宴,原本想选个清净角落听戏的,结果正巧陈璟和陈七从外面进来,坐到了这边。

他们说话的内容,陈八恰好知道。他没什么城府,听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就跟着插嘴了。哪里想到,就泥足深陷了。

他是不想参与陈七和陈璟的把戏。

但是,两位兄长的商量,陈八都听到了。只要事情败露,陈七肯定会怀疑是陈八告状的,到时候少不得背后欺负他。

既然如此,还不如跟着他们一起,反正左右都没有好下场。

跟着他们一起,还能获得七哥的好感,往后少受七哥的气。

陈七愿意,陈八也勉为其难,陈璟让他们俩侧耳过来,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通。

“就这样?”听完陈璟的计划,陈七和陈八异口同声道。

“嗯!”陈璟很慎重点头。

陈七和陈八表情各异,最终两人都没有废话,起身往二哥和贺家兄弟那边去了。

*

贺家兄弟赶来,陈二也颇为惊讶。

今天只是他的次子满周岁礼,陈二是想借着机会,宴请朋友,联络感情。他将来会是陈氏一家之主,故而需要广结善缘。

他为人处事面面俱到,而且仗义疏财,又擅长丹青,所以不管是普通富家子弟,还是才子们,都能攀得上交情。

贺家兄弟是表亲,自然要请他们的,虽然知道他们不会来。

“没想到,他们真的会来。”陈二在心里嘀咕。

贺家兄弟,都比陈二年纪小。老大贺提还好说,平日里和陈二关系很好;但是老二贺振,好几年都不出门的,在家里养病。

陈二是真的没想到贺振会来。

贺振生得怪病,一年四季,要么请医吃药,要么诵经念佛。因为贺振的病,三姑姑都吃素念经四年了。

他怎么会来,让陈二颇感意外。

不仅陈二惊讶,在场的其他人也惊讶。不认识贺振的,只感觉他衣着打扮着实怪异,好似别人在暮春正午,他在深秋寒夜;认识贺振的,就更加吃惊,贺振已经好多年不出门结交朋友,也不参与这些宴席了,今天怎么出来了,还瘦的这样厉害?

这是好了吗?有人暗揣。

“。。。。。。我陪着二弟,在莲台寺住了三日日,请真空法师为他诵经驱邪。知道今日有访里的好事,就带着二弟前来恭贺。”老大贺提见众人皆目带疑惑,便微微提高声音,解释道。

莲台寺就在这附近,离这里不过一刻钟的路程。

知道自家表兄今日宴请,贺家兄弟就在附近,自然要赶过来,恭贺一番,喝杯薄酒再离席,才算礼数周到。

众人这才了然。

只是,贺振这模样,叫人唏嘘。

“。。。。。。好些了吗?”陈二问贺振。看着贺振穿这么厚,头上还带着冬天的裘帽,陈二都感觉热。可贺振唇色泛白,有点受凉的瑟瑟。

贺振小时候是个胖子,腰大膀粗,和他哥哥一样英武。所以他一抬手,就能把父亲的小妾从楼梯上推下去,害得那小妾扭断了脖子,命丧当场。

正是因为贺振胖,这几年消耗,才撑了五年。如今,贺振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他手背青筋突显,眼睛无神,根本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是越来越差了。

陈二问是否好转,不过是客套客套。

贺振那边,自然也是客套回应:“好了些,谢表兄挂念。”

其他人,包括沈长玉,都会好奇打量贺振几眼。

贺振坐了片刻,就浑身冷得紧,让下人给他倒了杯滚烫的热茶,他不顾旁人装作随意投过来的异样目光,慢慢把茶喝了下去,才感觉心里暖和了几分。

“二表兄!”贺振正在喝茶,突然听到有个洪亮声音。

他知道这是喊他。

贺振微微转头,就看到穿着石青色宝相花直裰的陈七,远远走过来。陈七身后,还跟着两个少年,贺振不太认识。

陈七远远就喊贺振,四周的人都听到了。

贺振只得放下茶盏,起身和陈七见礼。

“水曲表兄,好些时日不见你了。”陈七笑呵呵的,“你气色好了很多。这是要大好了吧?”

这种话,不管真假,贺振听了都喜欢。他被这病折磨得苦不堪言,偏偏又不甘心就这么死了。所以,别人说句吉祥话,贺振也是高兴的。

“借表弟吉言。”贺振声音虚弱,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浅浅笑意。

“是末人啊。。。。。。”贺振的哥哥贺提也和陈七打招呼。

“大表兄。”陈七回礼。

大家一番见礼。

陈璟和陈八也上前,和贺振兄弟俩见礼。

然后,陈七就挨着贺振坐下。

陈璟和陈八坐在陈七旁边。

“姑父好,姑母好?”陈七问候贺家的人,“你们家老太太好?”

“都好。”贺振道。

“最近吃什么药?”陈七又问。

提到吃药,贺振心里一阵烦躁,感觉掌心渐渐发凉了,他重新把那盏热茶捧在手里,感觉到了温暖,才慢慢说:“还是吃些‘附子八味丸’、‘炮姜十全大补汤’。。。。。。”

他说的这些药,都是燥热之剂,主意成分都是炮姜、附子、硫磺等,全是驱寒的。

若真的是寒症,吃了几年这些药,早就好了。

“。。。。。吃了几年?”陈璟陡然开口,“除了这些,没吃过别的药,比如寒凉的石膏、竹茹之类?”

贺振就错愕看了眼陈璟。

已经五年了,除了大夫,其他人问他吃什么药,哪怕他说了,对方也只是装作知道的模糊点点头,从来没人像陈璟这样,问是否吃过别的药,还能说出他吃过的药名。

而且贺振这情况,发寒、发虚,不会有人问他是否吃寒凉药,虽然他真的吃过。

陈璟是第一个问的。

“燥热的药,吃了四五年,一直在吃。”贺振认真回答陈璟,“两年前,有位郎中说,我这病乃是‘真热假寒’,并不是有寒,而是有热,所以开了些散热清泄的药,主药就是生石膏、黄连和竹茹。吃了之后,病情更加严重。。。。。。”

贺振这么怕凉,大暑天都要穿棉袄,郎中一看就知道寒症,需要用驱寒的药。但是治了三年了,各种办法都试过,甚至请高僧驱邪,皆无效。

然后有位大夫说,此乃“真热假寒”,用寒凉的药试试。

这话非常大胆而且听上去像无稽之谈。但是,“真热假寒”这种病例,是发生过的。贺家上下,多年受贺振这病的折磨,假如有一线新的生机,他们也是愿意尝试的。

故而,贺振吃了那位郎中开的散热清泄的寒凉药。

散热清泄的药,大都会下泄。

一碗药下去,贺振上吐下泻,差点就将小命交代了。

足见,他并不是所谓的“真热假寒”。

贺家把那郎中打断了一条腿,将其撵了出去,重新请了大夫给贺振配了炮姜附子等燥热药,情况才微微好转。

折腾了一回,命差点没了,怕凉畏寒的毛病添了一筹,贺振痛苦万分。

一转眼,就五年了。

贺振提到这事,无奈叹了口气。

第025章按在水里

陈二陈瑛的宴请,虽然尚未到申初,不是开席的时候,依旧摆了美酒、小菜、香茗、茶点,以果腹、取乐之用。

今天宴席来的宾客,除了陈二本家几个少年小兄弟,其他的,大多是二十七八岁的同龄人。沈长玉有江南八大才子之一的名声,众人都有意结交他,纷纷或以茶代酒、或干脆敬酒,同沈长玉攀交情。

沈长玉又不能拒绝,否则就要落个孤傲势力的恶名,只得一一饮下。

他是很在乎名声的,也愿意结交朋友。谁知道现在这些名不见经传的人,将来会不会大有出息呢?

接受人家的攀交,总比拒绝人家、将来人家发达了再去巴结要好看些。

几杯酒下肚,沈长玉肠胃不太舒服。陈二的表弟来了两位,陈二正在同表弟说话,沈长玉就瞅准了机会,到外院寻茅房如厕。

跟他同来的胡宸,跟着一同找茅房去了。

通便之后,沈长玉一身轻松。

像沈氏门第,如厕也要讲究的。通便后,定要更衣,否则身上携了几分异味,不是跌了自己的身份?

今日出来做客,没有衣裳换。

沈长玉等同来的胡宸也方便出来,就对胡宸道:“这南庄修建得别样精致华美。离开席还有一个时辰,咱们到处走走,瞧瞧景致可好?”

这样,也能吹散方才在茅房沾的味道。

胡宸也是大户子弟,自然知道忌讳,对沈长玉的话外之意很清楚,道:“如此最好了。方才咱们来得晚,一进来就是听戏,都没有机会看看这院子。。。。。。”

两人就从西北角开始,缓步慢行,说些诗文或时政上的话。

暮春时节的庭院,碧树繁花,绮靡浓艳。暖风缱绻,绕过几处亭台,但见弱柳扶风摇曳,翠浪旖旎;荼蘼落英缤纷,妖娆缭绕。

院子的各处,或摆放几张石桌石椅,纤尘不染;或种了几株翠竹,挺秀婀娜。浓淡相见,既不单调乏味,也不奢靡俗气。

“。。。。。这院子修建得很用心。”沈长玉自负品位过人,仍是忍不住赞赏。

“的确如此。”胡宸应和,“听说是陈家老太公亲自造的。”

两人说着,就到了最西边一处高地。

那是南庄地势最高的亭子,叫“望远亭”,站在望远亭上,可以将整个南庄一览眼底。所谓地势最高,其实只有半个人,只是相对于其他地方算高的。

看了看并不算太多的阶梯,胡宸提议:“反正时辰还早,上去瞧瞧如何?”

“也好。”沈长玉道。

他们说着,就攀登上了望远亭。

站在望远亭上,并不能看到全部的南庄,只是将不远处的“循水湖”看了个遍。此刻,刮的是东南风,望远亭是在下风处,能将循水湖水拍石岸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胡宸和陈二关系不错,不是头一次来这南庄,他对南庄比较熟悉。

他向沈长玉介绍:“这望远亭,并不是天然的。是挖循水湖,土没地方搁置,堆砌了这么个小山坡,建了亭子。”

“原来如此。”沈长玉笑道,“我便说,这此地不应该有这等峰丘才是。”

两人正说着,就瞧见三个身影,到了循水亭门口。

循水亭的船已经收了,只留下一只小船,供仆人们清理湖面落叶时用的。因此,此刻的循水亭没有人游玩,静悄悄的。

来的三人,都是绸缎衣裳,是今天的宾客。他们的到来,打破了循水亭的静谧。

“那个,不是陈瑛的胞弟和陈璋的胞弟吗?”沈长玉眼睛很尖,一眼就认出是陈璟和陈七,他甚至还记得陈璟和陈七的表字。

胡宸眯起眼睛看了看,道:“对对,就是他们。那个戴裘帽的,不是方才赶到的贺家兄弟,那个中了邪的贺振吗?”

沈长玉点点头。

就是他们表兄弟三。

船都收了,他们三个才跑来划船,真是小孩子。

沈长玉和胡宸出来逛的主要目的,是吹吹身上的异味。望远亭的风势不错,拂面凉爽宜人,所以他二人准备站站,驱散气味再回去。正巧看着看到那兄弟三在循水亭,沈长玉和胡宸就无意的看了会儿,并非特意观赏他们三个。

那兄弟三,登上了仅留的一条小船。

陈七挥动双桨,划破水波,掀起不大不小的涟漪,将小船驶向了湖心。

陈璟和贺振坐在船尾,一直在说话。具体说什么,沈长玉和胡宸听不清。

看着三个孩子游湖,也是挺无聊的。

吹风的时辰差不多,身上已经没什么异味,沈长玉道:“咱们回去吧,免得一会儿访里派人来寻咱们。”

“长玉兄所言甚是。”胡宸道。

他准备让沈长玉先请,下阶梯回去。

突然,沈长玉和胡宸听到噗通一声巨响,似有人掉进水里。两人尚未回头,就听到凄厉叫声:“啊。。。。。。”

沈长玉已经下了两级阶梯,忙又爬上来。

循水亭的平静,被彻底打破了。

湖中心的那条小船,双桨丢在一边,陈璟和陈七,正将体弱怕寒的贺振,丢到水里。

贺振穿得很厚,又带着裘帽,掉到水里就不断往下沉。

“这。。。。。。”沈长玉脸色骤变。他一直以为,孩子的心地是很纯善的,却不成想,这对陈氏兄弟如此恶毒,将一个惹了寒毒的人扔到水里。

这个时节的河水,只有表面一层是温的,底下非常寒冷,正常人都要冻出病来,何况是那个病得皮包骨头、惹了寒邪怕冷的贺振。

“太过分,太过分了!”胡宸也气得变了脸。

他们俩准备快步下去救人,却听到湖中心的陈璟,大声对陈七道:“哎呀,你按他的肩膀啊!你使劲按他的头,他就算不沉下去,也要呛死的。你按他肩膀,我提着他的胳膊呢,他沉不下去,你使劲按。

你按住他肩膀,不要让他上来;我提着他胳膊,他掉不下去。。。。。。”

“哈哈!”陈七大笑。

“救命,救命!”贺振发出凄厉的呼救声。他的衣裳,全部被水浸湿,两只手又被陈璟拎着,他是上不得、下不得,整个人浸在寒冷的湖水里。

贺振非常怕冷。别说这么冷的水,就是一点风,他都要瑟瑟发抖。

此刻,他感觉无数的寒意,全部涌上来,如万剑齐攒的痛。

他的叫声,凄厉似要被人千刀万剐。

“叫什么叫!”陈七恶狠狠的按住了贺振的肩膀,不让他爬上来,“叫你坏,叫你坏!你杀人的时候,痛快不痛快?现在怕冷了?那是你活该,你就该也被推下去,活活冻死!”

沈长玉和胡宸微微一愣。

他们也听说过贺振当年弑母杀弟的事。只是贺家人极力否认,外人也无法确定是真是假。现在听陈七这么一说,应该是真的了。

因为弑母而导致的中邪,虽然可怜,却也可恨。

沈长玉再看湖中心的陈氏兄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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