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随便一个地主家的儿子都可以称公子。在这个时代,公子只有王族才能使用。更何况还是继承权上最具有法统的扶苏?门子岂能不惊。
很快;便出来一个年轻男子。约在十八九岁。沉稳有度;与冯劫有七成像上前行礼:”家父命成迎接公子;请公子入内。”这人便是冯劫长子冯成;
扶苏进入府中。果然看见冯劫和冯去疾两人。冯劫官居御史大夫;位高权重。而冯去疾;冯劫的父亲;更是身居右丞相;百官中地位仅次李斯。
一门两太宰;有足够的能量让扶苏在府中保持低调。进府之后;扶苏眼角余光打量着冯府。
蒙府扶苏刚刚去过;精致雅观;占地却不多。而冯府却截然不同;大气方正。
扶苏上前行礼:”扶苏;见过;冯丞相,冯御史”
“公子多礼了。我秦国重法;繁文缛节不取。“冯去疾约五十多岁的样子。发鬓多白丝,却不显老,精力旺盛。
在一边的是文弱书生般的冯劫。虽然冯劫看起来文弱不堪,颌下还留了长须,看起来多了几分雅致的风采。但了解他手段的人都知道,这副文弱身形下藏着一颗铁血心肠,加上处事不偏不倚颇得朝中好评。始皇帝对其倚为臂膀。
所以,即使扶苏以准太子之身登门拜访。也不得不持晚辈理解,放下身段。
两边坐定,扶苏身为晚辈先行问道:“蒙父皇厚爱,昨日令我协助御史协查。今日扶苏前来。希望御史能为扶苏解惑。”
冯劫和冯去疾两人对视一言,冯劫道:“今日陛下已经令内侍将诏书传给了微臣。”
“既然是公务,就不当在私宅商议。况且是陛下钦命,还是先到咸阳宫再说吧。”冯去疾打断冯劫的话。
扶苏也有点无奈,心说这父子俩还真是这点还真是实在。不过公务在私宅处理的确不应该,若是传到他人耳中,说不定又是个把柄。
一个时辰后,三人来到了咸阳宫中。
巍峨的宫殿上,数百台阶一级级直至中央北陵宫。一阶一阶如同联通上天的天梯一般。巍峨大方,浩然大气。
那是秦始皇听政执事的所在,好在今日不是早朝时间。不然扶苏还得参加早朝,凌晨几点就要起床,和后世的朝九晚五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远。
绕过中央一大堆台阶,冯去疾走在最前,扶苏和冯劫平行稍稍落后冯去疾半步。一路上可见宫中禁卫,身形彪悍,扶苏都能微微闻到空气中的血煞之气。令扶苏心中感叹。
不过这时候可不是什么开小差的时候。戏肉马上就开始了。
果然,与冯去疾道别后。冯劫方一坐下,扶苏的屁股还没坐热。已经有小吏将卷宗抬到了扶苏所在的小桌案上。之所以说抬,实在是这会纸张还没普及,蔡伦他祖爷还不知道在哪儿种田咧。所以文字记载自然是在竹简上,短短百字就有一卷之长。更何况这等大案要案,各方人证,口供,刑名诉讼记录。直看得扶苏头疼不已。
而扶苏转头望向冯劫,却见冯劫头也不抬,一边处理公务,一边道:“公子既然协查,就想将这些卷宗看了吧。午时一刻,公审博士诸生。”
说罢就让人引扶苏去了扶苏所在的临时办公场所。一个不大,却还算宽敞的小屋中。
呼,扶苏小心呼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把竹简放在案上。说到这里,扶苏也有点着恼,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啊,自己准太子之尊。比自己还不如的胡亥每天胡天海地,美酒歌谣快活无边的。自己办个案子还得亲手搬沉沉的竹简。
心中撇去那些杂念,开始沉下心阅读秦小篆。好在是融合了扶苏的那些记忆,不然这秦小篆就算前世的自己再厉害也不可能攻读这个。更别说书写了,加上扶苏的记忆,自然小菜一碟。
方看了些许,扶苏面色开始凝重起来。到最后,扶苏面色反而平静下来。尽管扶苏有着穿越人士的大优势,知道了结果,也算知道过程。但两千年下来的消磨,其中隐秘骇人之处。扶苏根本就不知道,现在看了这些,扶苏隐隐明白了许多。
屋外的日晷指针悄然转到正中,午时开始了。
第三章:手刃恶徒 萧相国附
时辰已到,小吏准时来到扶苏的小屋。低头躬身,恭敬非常。
扶苏此时对小吏微微一点头,温和一笑:“引我去吧。”
“遵公子命。”小吏应道,却心中感动,公子局高位却对一个寻常小吏给与尊重。看来自己去千里之远来咸阳任职,老县令的话不虚啊。
穿过如林的各式房间,扶苏光是看着就有点眼花。不过心中此时却多了几分计较,这里不仅是御史大夫办公的场所。周围还是中央各个衙门办公的居所,因为皇帝在咸阳宫中听政执事,大臣们自然需要靠近皇帝,以便随时应付各种情况。一些重要部门都设立在了皇宫内。
当然,这些地方不是皇帝居住的地方。皇城分内外,此时的阿房宫还未修建完毕,若到了阿房宫修建完的时候那就另说了。这里只能算是皇帝以及他的臣子办公的地方,皇帝后妃居住在大内之中。哪里除了皇帝后妃就只有宫人了。
话话归正题,扶苏一方面观察各个衙门的工作状态,一方面观察皇宫内的设置。
不同于后世诸多王朝,机构叠加,职能交叉,人浮于事的情况。秦王朝作为第一个大一统的封建政权。在机构设立上非常简洁,加上倒是的政治发展状况。基本没有出现人浮于事的情况。人人忙碌,却不显得手忙脚乱,极有章法。
各有司忠于己位,帝国行政一直处于良好状态。这些都得益于秦朝庞大有序的法律体系,自然,这些都起于商鞅变法时期。
而后者,扶苏更多观察的是皇宫建筑的防御能力,这个年代战乱频繁。内城往往是一座城池最后的坚守阵地,这里的防御体系未必有多大,但却绝对算得上坚如磐石。因为需要保护的地方小,可以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财力,所以防御能力是一座城市最为出色的地区。历史上合川钓鱼城坚守四川三十六年之久。相当一部分时间就是要归功于内城防御。
见了这些,扶苏心思良多,脚步却不停。反而加快了几步,正事要紧,这些日后有的是时间研究。
扶苏一加快,前面的小吏余光一直看着扶苏。自然快步带路,结果一转角处,嘭的一声传来。
扶苏只见那小吏被人反撞到在地,而后出来一个面带怒色的大汉。这大汉是一名剑手。腰间一柄利剑,看到自己一个青衣小吏冲撞,登时大怒。居然拔剑作势就要刺过去。
扶苏眼睛微眯随后瞪起,心中火起,大喝:“住手!”
那大汉斜着昵了扶苏一眼,心思急转,见既不是身穿高官服饰,也不是皇家衣袍。心中轻视之意大起:“小子是谁,敢管大爷我的事!”
虽如此,停下手的剑柄已经将小吏打得鼻青脸肿了。
若是扶苏知道大汉心中所想,定然哭笑不得,扶苏进御史大夫手下办公自然没有高官上卿的服侍,也不会穿皇家服侍,而是一身便衣。就如同普通的中级官员一样。协助御史大夫查案!
扶苏被大汉这般接连挑衅,面上不怒反笑:“大秦自有律法。上有皇命律法下有黎民百姓,我有什么管不得你?”扶苏心中已是气极,不过良好的涵养却和政治敏感却让扶苏不得不冷静下来。
大汉听到这面上轻蔑更显,原来是个书呆子,八成是始皇帝从山东六国弄来的诸生之一。哈哈大笑一声:“我报出我主公名字,你莫要吓趴下就行。胆敢耽误我主公之事!”说到这,对着扶苏凶恶一笑:“不知道你身上长了几个胆子!”
听着大汉大方恶言,那个小吏顾不得身上痛楚,一边退回扶苏身边,一边大喝:“宫城内,胆敢行凶吗?”心中已经决定就是自己被打死也不能让后面的贵公子受到一丁点儿伤害,不仅良心不得安,就是全家老少都不得好下场。
恶汉听小吏这般顶撞自己,一双凶眼一蹬,显然对这个顶撞自己的小吏怒火中烧。心中却留了几分狡黠:“胆敢不尊我家主公,今日某就为公子除了你这恶吏!”手中不停竟将长剑掷来,直取小吏性命。
扶苏听到公子两字心中就闪现出那人的身影,再看这做派心中已经了然几分。既然如此,哪里还容得这恶汉这般行凶。拉开小吏,却不想那长剑竟去试不停往扶苏头部飞来,扶苏心中大骇。急忙闪避。
所幸,几根发丝飘散,所幸未有见血。
小吏见此,却惊得魂飞魄散,大声呼喝:“宫城守卫,公子遇刺,速来护卫。”
“公子遇刺,速来护卫,擒下贼人!”
扶苏身为帝国公子,这皇宫内的侍卫自然认得。一见那刀兵之祸竟然卷向扶苏,几个军官骇得脸色雪白。脚步顿时快了一倍不止!
呼啦啦,本还鸟语花香,风景优美的皇宫庭院,政府所在立刻冲出一队队士兵。几个头带发髻的军官厉声呼喊,空气中温度骤然降低零下。本还温暖宜人的庭院,顿时杀气弥漫,如同寒冬。
而那恶汉还不得动作,数十把长戟以及指向全身要害。最近的那支距喉不过半指。
这是恶汉身边的随从也反应过来,厉声大喝:“住手,历先生可是胡亥公子的剑术教习。还不……!”
这声音尖锐嘶哑,竟然还是一个阉人!
可不待这随从说完,一眼看到中央的扶苏。顿时三魂没了七魄,如遭雷击一般。直挺挺的浑身没了精气神。
那恶汉就是再神经粗大也知道这次装上铁板了,心中骇然。却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被误会一刺之下性命全无。
至于那几个守卫军官,在拿下恶汉以后跪在扶苏脚下。只盼望扶苏能绕过几人失职。帝国公子竟然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遇刺,扶苏的怒火如果不能平息,这几个小鱼铁定首先被顶缸!
扶苏面上平静,却有着隐不住的怒火。好好的去上班却也能碰上这等晦气事,连番被挑衅。
“散开,给孤让开,好好的,谁说遇刺了?孤不是好好的在这吗?”几个外围的侍卫被一个身穿皇子服饰的年轻人轰开。
此人衣着鲜丽,身量中等,面上阴沉多过英武,却也算个美男子。扈从浩大。一众跟随其后,气势逼人。却多了几分市侩喧嚣。
扶苏就是不看也猜得到来的是何人。
胡亥,秦始皇十八子。后世大名鼎鼎的秦二世!亡秦的二世!
口中冷哼一声,这胡亥是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自己的教习冲撞了扶苏,被当场拿下。还在宫城中动了刀兵,这般排场就是要给扶苏施压!强势从扶苏手中将人拿走。
“原来是大兄,胡亥见过大兄。不知大兄在这,小弟手下教习太过莽撞竟然冲撞了大兄。实在罪过。还望大兄心胸宽广,放过这等无知小人罢。”胡亥彷佛梦游回来,惊奇的“发现”了扶苏。转而悔恨万分道。
虽然口中一个一个大兄喊着,可其中显出的诚意却着实看不到有几分。反而偷换概念,分明就是要保下厉洛这个教习。将宫城行凶,伤害大皇子的行为轻飘飘的说成不小心冲撞,其中差距几何。可想而知。
扶苏微笑看着胡亥的表演,也不揭破。笑呵呵的回应:“前几日就听说弟弟寻了一个剑术高明的教习。名厉洛?”
胡亥以为自己糊弄住了扶苏,心中窃喜:“正是,厉洛剑术高明,有百夫之勇。是小弟好不容易从河南地寻到的。”
河南地,就是今天宁夏甘肃一带黄河南部地区。那里民众生性剽悍,遵循丛林法则。是秦国刚刚并入不久的领土。
扶苏边听边点头,似乎是颇为认同胡亥的话:“既然如此,左右何在?”
“属下在!”那几个军官迅即应道。
“给我拿下这两个假冒十八弟教习的歹人,以及这假冒宫人的阉人!”
“诺“一众兵士轰然应诺。大喝一声,不多时那阉人频频望向胡亥,却只见胡亥阴沉着脸,一声不吭。
“啊!”一名公大夫【秦二十军功爵,相当于中尉】手持秦戈突然一击,阉人手捂着咽喉,鲜血汩汩流出,嘭的一声倒在地上。眼神焦距却始终在胡亥身上。宫卫军并未得到杀死二人的直接命令,但他们有”便宜处置“的权力。那名军官完全可以用这个为自己开脱。
此时胡亥惊怒交加,只是这些宫卫军却不是他能指使得动的。扶苏有一部分宫卫军的指挥权,这是始皇帝对长子信任倚重的表现。而胡亥,他前面还有十七个哥哥姐姐。虽然甚为秦始皇宠爱,但还未有实质性的权力!
胡亥高喝一声:“住手,统统给孤住手!”宫卫军的动作稍稍停顿,却并不准备停下。
此时,扶苏挥手示意,将胡亥的剑手教习厉洛捆绑的严严实实。嘴上也塞了一块破布,拖了过来,却未再下杀手。
胡亥对厉洛瞪了一下他那斜长的眼睛。转向扶苏问道:“他是否为我剑术教习,自当有我亲自审验吧?”
扶苏脸上仍旧带着和曦的微笑,如同一个友爱的哥哥对弟弟关怀道:“这世间贪慕名利的比比皆是。谁知道真的剑术教习是否还在呢?”
胡亥听到扶苏并未打算动武直接杀人,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似乎有了什么把握:“凡在我用之人,都有我府上所用标记的铭牌。那阉人没有,可厉洛教习必是有的。”
“不知哥哥,以为如何?”胡亥此时生态恭谨,如若一个受冤枉的弟弟一般向哥哥哭诉。那似若委屈至极的表情,好似原本就是这般一样!
扶苏脸色似乎微微一变,犹自镇定道:“若是,我自当放人。今日之事,就此揭过!”
听到扶苏的允诺,胡亥挥手让一个寺人去恶汉厉洛身上取铭牌。
可稍许,那寺人额上大汗淋漓。急忙跑回去,在胡亥耳边轻轻禀告。胡亥面色立刻就似谁欠了八百万一般。阴沉如墨!
扶苏见此脸上和曦温暖的笑容依旧,可看在胡亥心中却如同大雨滂沱的寒冬夜晚一般!
“十八弟,既然这等歹人没有你府上的铭牌。”说着,扶苏看向胡亥。
“既然如此,这等歹人胆敢行刺大兄。自当右大兄惩戒!”
“自当如此!”
说着扶苏伸手,一名不更【秦军功爵位相当于少尉】恭敬递过来一支秦戟。
扶苏竟然挥着秦戟刺了过去,亲手用恶汉厉洛的鲜血告诫所有人对自己冒犯的惩罚!
“啊!”死亡的恐惧让恶汉放声大喊,却因为破布喊不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