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强大力量的拉网式搜查下,扶苏的“遗体”既然没有寻到。一切都可以反推过去:扶苏仍旧活着。只是陷入山林,不得而出。或者遇上了其余奇异事件。毕竟此时的河套平原,未经过大力开发,许许多多森林湖泊遍布。就是拥有军方支持的萧何在这种境地下也行进困难,费去了萧何一众人诸多脑细胞这才找出了一些妙法渡过。
扶苏一个人,形只影单,势单力薄,想要独自走出寻到人家,当然困难。
这种想法和猜测,是一直支撑萧何走下去的最大信念。一旦此次行动仍旧以失败告终,不难想象,萧何是否能依旧坚持下去,或者当场崩溃。
“先生,又有七名士卒受伤。两名士卒失踪了。”期泽入帐,拱手叹息一声说道。
萧何轻呼一口气:“成大事者不惜小费,可公子每时都让我重视士卒性命,若是公子回来。怕也要责罚我吧。”
的确,脑中装有后世灵魂的扶苏骨子里没有贵族轻贱黔首的那种想法。对每一个生命的珍惜是扶苏一直坚持的信念。再加上秦国完善的军事体系支撑下的威望,这才使得扶苏能够完全获得卫队上下三千零一人包括期泽的效忠,那种完全不带杂色的忠诚。
而此时,为了寻找扶苏,不包括其余动员的士卒。单单扶苏手下这三千接触过的卫队,就已经陆陆续续失踪了一百余人。其余轻伤的,更是不计其数。然而这些轻伤员仍旧坚持在了一起寻找扶苏。
期泽是卫队的直属长官,对这些了然于心。眼神一阵黯淡,但还是劝慰萧何道:“能找到公子,想必这些同袍在黄泉之下也会欣慰的。”
萧何轻笑一声:“你也给我加压了,这担子,不轻。”
期泽赶紧解释。
萧何摇摇头:“我虽然不是铁打的。但这些我还扛得住,你放心就是。只是又失去了两条性命,虫蛇蚁蝎森林之中……。打嘴打嘴,公子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期泽默然,萧何肩上的压力。期泽一幕幕都看在眼里,不仅为萧何的忠义感到敬佩。同时也对扶苏的眼光敬服。这种人才,不过咸阳十数衙门中一个默默小吏,一朝启用,明珠之上的尘土尽去,这种大才,真公子之幸。
此时的萧何重压之下,也唯有在期泽这几个信得过的人面前才敢吐露一些心声,释放些许压力。
“唤离的手稿,可有制好?”转入正题,萧何的面色开始肃然起来。
期泽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方羊皮纸:“唤离出身侦骑,对地图之事还算熟悉。只是丛林之中难以分辨方向。这地图,先生可要小心些。”
萧何面色凝重接过羊皮纸,这可是集唤离六人之力费时三日不歇这才赶制成功的。其珍贵,不言而喻。
羊皮纸平铺在桌案之上,另一处,则有一方锦帛制成的北疆军用地图。上绘有河流,山川,森林,湖泊等等一应俱全。
“公子在三关口外跳入黄河。那几日风平浪静,河水尚且平稳。”萧何指指画画,定格在三关口至九原这一段的黄河上。
搬照地图,萧何用炭笔在唤离那个羊皮纸地图上重新定格。画面在黄河九曲中第四曲和第七曲中。
【实际上黄河九曲并非说的是黄河有九个曲曲折折的湾流。实际上,黄河九曲是泛指贵德以上的黄河上游。只不过这里为了写作方便这么写罢了。毕竟,当时对黄河各地区的称呼史料所限,我还查找不到的。至于后世的说法,那就更扯淡了……】
“从东到西。我们都找过了。前三曲和后两曲我们都去过。了无人烟。”期泽神色淡然。
突然,萧何好像找到了些什么。神色一阵激动,仔细趴在桌案上,细细在不过数尺长的羊皮纸上寻找。
炭笔猛然重重在一处狠狠点了一个黑点!
“哈哈……”萧何放生大笑:“可笑你我竟然执拗于此。岂不知公子岂是常人,怎可能在这阴森不见天日的森林中苦苦挨着!”
期泽神色一怔,顾不得萧何的失态,近身摇晃萧何。连忙问道:“先生,先生。可是有公子的线索?”
萧何笑的有些癫狂。这几日的压力好似要一刻间统统散去一般。被期泽一阵摇晃,加上多日劳累下,有些虚弱。苦笑道;“莫要摇了,莫要摇了。我给你说便是了,再摇,这把老骨头就要散了。”
期泽有些赧然,憨笑道:“先生不过三十出头。正当而立,可莫要这么说。”
萧何轻笑一声,紧接着神色一正:“我放在看唤离手绘的这羊皮地图。发现你我都走入了误区。公子要说势单力薄,没错。可并不是手无寸铁,公子随身佩剑就是削铁如泥的宝剑。况且黄河河流平稳,做一小竹筏,即刻漂河而过。哪里还会坐等困守这鬼地方。”
期泽眼睛一亮:“先生是说?公子可能已然脱险?”
期泽话音刚落,帐外闯入两人,正是外出带队寻找的伏承以及庆倪两人。庆倪虽然喝扶苏不大对头,但对于军令想来是服从得紧,是以,只要不事涉机密,萧何都让庆倪参与。毕竟,庆倪背后是王氏将门,那可是一尊可以比拟蒙氏的顶级将门世家。
最先说话的是心直口快的伏承:“深入丛林百里。未见公子踪影!”此言一出,似乎浑身的力气都散了去。面上阴沉,眼神黯淡。
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庆倪也是黯然:“末将无能。寻了两百里,不见公子人迹。”
帐中之人,都是讶然。这种情况下,一百里已经足够将所有地方寻个便,两百里。那就是意味着庆倪此次是拼了命了。毕竟深林之中,蛇群猛兽,精锐军队也未必可以对付。
两人都是神色凄惨,看向萧何,本以为萧何也是一脸愁云惨淡。却没想到萧何脸上古井无波,甚至还带着从容。
萧何干咳一声,清清嗓子道:“以公子的本领,加上佩剑之锋锐。难道还会留在那险地等死不成?我听闻,九原又出了大成改良的纸!这种东西,公子曾与我谈起过。我猜测,公子应该一直在等着我们。极可能已经脱险无疑!”
众人面面相觑,对萧何的解释有些不敢相信。的确,费了这般大的努力。可还是没有收到成效,可萧何突然说,原来我们都白干了,公子就一直在九原等着我们。
幸福来得太突然,一众人都不敢相信。
此时,帐外深入一只芊芊素手掀开门帐,一个碧衣罗裙的少女走入帐内:“扶苏还死不了,都改名了苏扶,每日佳人相伴。怎么会死掉!”
帐中掉落一地的下巴,众人张大着嘴。幸福若是将要来,众人或许带着不信的目光。可当真幸福来的时候,却有觉得太过梦幻。
萧何眼圈发红张着嘴,想笑,笑不出。反倒一副欲言又止,总之说不出话的表情看着众人:“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呵,不必管我。快去寻公子吧。”
说着狠狠向来人一鞠躬:“谢姑娘第三次救下公子。”
第二十二章:月芷的忧思,匈奴乱【首更送达】
扶苏毕竟不是精通追踪反追踪的密探,不是那种精于暗黑手段的特工。对于如何掩盖自身行迹并不熟练,若以专业特工的眼光而论,扶苏掩盖自身行踪的手段实在拙劣。
可巧就巧在,这个时代可没有如锦衣卫那本强悍之极的特务机构。天下精英的密探是在咸阳皇宫中的,这些人是直接效忠始皇,由国尉尉缭子统领。
这些密探手段或许高超,但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保卫皇帝,同时是始皇在黑暗之中的利剑。这把利剑自然不会放置离开咸阳太远。
这样一来,九原事实上没有精锐的密探。长城军团实力强悍,但初建不过数年。对这种烧钱如猛火的特务机构实在心有余力不足,就算有哨探部队,但称之为特务难免勉强了些。
于是在月芷走出蒙府之前,都没有一支强大的哨探对吴村周围进行侦察。为何说是月芷走出蒙府?
这个说起来又要扯远了,扶苏在高奴城时,已经派出萧何手下的地字队特别行动队去救援月芷。
扶苏手中的天地两支特别行动队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比较强悍的一支暗黑力量了。精通追踪反追踪,暗杀,隐藏,伪装,下毒等等暗黑之事。
地字队虽然五人,仍旧能在数千马贼之中安然将月芷安全送到了蒙府。可正当他们想找扶苏复命之时,扶苏却十分悲催的跳河了。这下五人抓瞎了,他们的直接统领实际上是扶苏,天地两队中虽然地字队负责保护萧何,并且暂听萧何调配。可真正的直系领导只有扶苏一人。
五人抓瞎,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守着月芷过活,给月芷当起了沟通外界的渠道。虽然如此,五人也并不是闲着。
身处九原这座军镇,五人的手艺没有落下,一面等待上头命令,一面等着月芷出来,同时也将九原附近的情报收集了七七八八。
最后当月芷出府的时候,五人就将这些情报卷宗给了月芷看。这不看不要紧,月芷仔细查探下,竟然看到了王氏府中新出现一种改良的纸!
这一卷宗后,大刺刺的改良者三字后:苏扶两字赫然醒目。
若是别人,或许看不出些什么。可对一直盯着扶苏的月芷和地字队而言,这个苏扶是谁,不言而喻。
虽然天下之人同名同姓颇多,而且扶苏是将名字倒过来,未必就真的此苏扶是彼扶苏。不过怀着满腔的希望,带着两个小婢和地字队出发的月芷还是来到了吴村。
在五个一流特工的行动下,套取些许小情报实在轻而易举。从牧童他爹的口中,五人很快就得知了这个苏扶的来历:被王家小姐从河中捞上来的。
联系前后,这期间的事情始末就是在清楚不过了。至于王家小姐……
月芷银牙紧咬狠狠道:“真是个登徒子,一看到漂亮女子就挪不开腿。”离开营帐后的月芷还是为扶苏的“越轨”耿耿于怀。”
同时月芷心中一股浓重的不安萦绕心中:“这个王芙我也见过,天姿国色,更紧要的。他还是扶苏名正言顺的妻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正儿八经的原配。我又何德何能让扶苏他为我休妻再娶?”
想到这里,月芷心中那抹不安更是厚重了。精致的小脸上,秀巧的鼻子轻轻皱着,一抹化不开的愁云横在眉间。
隐秘~处。一个黑影悄声道:“小姐好像遇到了麻烦。”
另一暗处中,悄悄浮现一个身影。身材前凸后翘,极为惹火为首的竟然是个女的。只见此女美目扫过那名属下,冰冷若万载寒冰:“话多。”
黑影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属下多嘴。”
月芷轻叹一声:“芷伊,开车吧。王家庄园寻不到这个坏家伙。就去大青山吧,该来的总要来的。”
芷伊担心地看了一眼月芷,悄悄点头。扬鞭驱车跟上已经出发的扶苏护军。
身材惹火的首领举手做了一个极快的手结,迅即,数十个身影迅即离开此处,跟随月芷而去。
大青山山外三十里,一行人同样朝着大青山前进。这群人皆是马蹄裹布,马嘴上套笼。人马皆是沉默不语。
为首之人,坐骑高大,毛色纯净无杂,一看就是宝马良驹。马上之人正是右贤王普拉固。此时侍奉在右贤王左右的是一名老者,面色红润,看起来总是眯着眼睛笑呵呵。依稀看着面貌,竟然是昆普以前的老奴义渠仆。
此时的义渠仆显然得到了右贤王的器重,从一名奴仆一月成为右贤王的亲信之人。看似荒谬,实则在情理之中。右贤王战场大败,左右仆从也是四散,逃的逃,死的死。能活下来的,都是些武艺高强的武夫,会动脑子的真没几个。一见这义渠仆气度沉稳,处变不惊,是个将才。于是一番施恩,给与自由权位,很快就得到了义渠仆的效忠。
对于义渠仆来说,此次当真是他家族中祖坟冒了青烟,竟然得到了右贤王的青睐。甚至右贤王还允诺回到大草原之后赐予义渠仆姓氏。
要知道,对于这个时代许多草原人而言,有姓氏的基本都是贵族,或者是部落族长。能够赐予姓氏,这是一个十分荣耀的事情了。
甚至意味着,义渠仆能够以此成立一个部落,从此过着部落族长的滋润日子。
再加上这几天好吃好喝供着,这如何不让义渠仆面色红润?
右贤王看着抬头远眺出声道:“义渠仆,你说那个王家女子就在这山上?”
义渠仆沉吟一声,回道:“回禀王。哨探回报,这山上有人迹通过,再分析王芙出发日期。应当无误。”
右贤王嗯了一声,不可置否。
此时骑马在右贤王另一侧的一个粗壮汉子粗声道:“王,这山上时有猎人。怎么确定不是这猎户进山?哼,应当无误?就是可能有误喽!”
右贤王眼睛微眯,不予回复。
一旁的义渠仆脸上一沉,看向这粗壮汉子。心思急转,这粗壮汉子乃是右贤王身旁少数可用之人。是右贤王卫队的侍卫长,名作拉午。是右贤王族中亲信,武艺高强。
看这拉午,对自己可是不亲昵啊。
义渠仆心中心思百转,时间过去只是瞬息。很快回道:“拉午大人说的是。义渠仆见识浅薄,思虑不周,没有考虑到猎户之处。”
拉午一双铜铃大眼盯着义渠仆,没来由地让义渠仆一阵心悸。这个拉午绝对有能力瞬间杀死他,而且还能做的无声无息。拉午干咳一声说道:“同在王帐下做事。可要勤勉才是!”
义渠仆目光一顿,在空中与拉午碰撞,瞬即分开。拱手朝右贤王道:“义渠仆失职,请王降罪。”
右贤王呵呵一笑安抚义渠仆道:“做事小心是好的。不过太小心了,岂不是没了胆魄?发三十人再谈,仔细看看那汉人痕迹有多少人即可。此时尚无结论,何来请罪之说。”
说着朝拉午说道:“这哨探之人,拉午去挑选人吧。仔细找找,莫要大意。”
拉午恭敬点头,纵马后退去寻找侦骑人选去了。
义渠仆心中畅快,可面上恭谨之色依旧。
拉午纵马跑到后队,远远看到一人。一手漂亮马术将马控在那人身前。从马身上跳下,拉午瞥一眼眼前之人冷哼一声:“你手下这人倒是厉害,王可是十分器重他。”
眼前之人眉目粗大,眼中藏着疯狂的恨意,虽然隐藏下去。可高明之人还是能一眼分辨出。不过拉午不是,不然,就是再如何心中怨念,也不会和一个疯子合作。
拉午眼前之人,正是义渠仆的老主人:昆普。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