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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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往事-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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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手下的几员战将中,老五、土豆两人下手最狠;黄老邪肯定不是胆子最大的,也肯定不是最能打的,但他的确是最有名的。

黄老邪去医院的那天穿着一双拖鞋,裤子是大杠烫绒的,上身穿了件白衬衣,还系了条鲜红鲜红的领带,衬衣也没有塞到裤子里,不伦不类。他身后带着三个小兄弟,这三个小兄弟手里还提着水果罐头和麦乳精,他双手揣兜,一步三晃进了小纪的病房。

“小纪兄弟,你好。”黄老邪文质彬彬地说。

“嗯……你是谁?”小纪问。虽然赵红兵等人已经打了多场硬仗,但社会上的流氓他们当时认识的的确不多。

“我姓黄,你就叫我小黄吧!大家都这么叫我。”黄老邪看来对自己的绰号很不满意。

“嗯,小黄兄弟,我好像以前见过你嘛。”小纪没想到他是李老棍子的人。

“四海之内皆兄弟。”黄老邪开始装了,他一共就会这么几句词,每天翻来覆去地说。“那谢谢你了!你看你,还带了这么多东西。”小纪说。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李老哥吧!”黄老邪这才说明了来意。

“哦……”小纪没答话,回头看了看坐在他旁边床上的赵红兵和李四。赵红兵和李四心领神会。

“李老哥呢,让我来,就是想替他赔个不是。他也就是一时冲动,以后大家都是朋友。”黄老邪说得诚恳极了。

“赔个不是?”小纪问。

“是啊,而且李老哥说,还希望继续和你做生意,只要你把玉拿出来,价钱还可以商量。”原来黄老邪来还是为了那块玉。

“那他希望出多少钱啊?”小纪躺在床上,说话有点费力。

“8000块,怎么样?如果可以,我现在就带着钱呢。”

“我不卖。”小纪说完这句就闭上了眼睛。

“小纪兄弟,别给你脸你不要啊。”黄老邪虽然火了,但说话还是很温柔。

“小纪累了,要休息一下,这玉的问题,我来和你谈吧!咱们去走廊谈,别影响小纪休息。”赵红兵站起来说。

“和你谈,你配吗?”黄老邪斜着眼睛看着赵红兵。

“呵呵,谈完你就知道配不配了。”赵红兵才是真正的优雅,对黄老邪的这句挑衅仿佛一点儿都没生气。

“我哪来那么多闲工夫,你一边儿凉快去。”黄老邪说。

“玉在我手里呢,呵呵,咱们出去吧!”赵红兵说。

没等黄老邪答话,赵红兵和李四先走出了病房。他们相信,黄老邪一定会跟着出来的。

果然,黄老邪带着那几个小兄弟跟了出来。

“玉要是不在你手里,今天我把脑袋给你拧下来。”黄老邪细声细语地说。

“玉呢,是在我手里,但是我不想卖给你,呵呵。”赵红兵和李四都笑嘻嘻地看着黄老邪。他俩都不是爱主动生事的人,但是今天,他俩就是想把黄老邪惹火了,然后“合情合理”地毒打黄老邪一顿,给小纪出出气。

“你黄大哥我的名气你们听说过吧!我的脾气可不大好。”黄老邪火气上来了。

“哎呀,不好意思黄大哥,我这个兄弟的脾气更差,还有精神病,你可别把他惹了啊。精神病杀人可不偿命,他都好几天没杀人了,刚才还和我说要整死两个呢。你可小心点。”赵红兵故做担心地指了指李四说。“哈哈,你他妈的才有精神病呢!”李四大笑着推了赵红兵一把。黄老邪这下算看出来了,赵红兵和李四这是消遣他呢。“肉皮子发紧了吧!”黄老邪倒退一步,伸手向腰间摸去,他是摸他白衬衫下面那把软剑去了。

他这个动作倒是把赵红兵和李四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腰间有枪呢,俩人几乎同时蹿出去抓黄老邪要“掏枪”的那只手。这都是他们侦察兵的习惯性动作,已经是条件反射了。不过,由于赵红兵距离黄老邪稍远,还是李四快了一步。

说时迟,那时快,李四一个箭步上前按住了黄老邪的手,另一只胳膊化作肘拳狠击黄老邪的下巴,一击之下,黄老邪马上倒地。李四扭过胳膊才发现,黄老邪腰间缠着的原来是一把破软剑。

赵红兵又一脚踢倒了一名冲在前面的黄老邪的小兄弟。

二狗认为,武侠小说里总写斗上几百个回合不大现实,在实战中,那些经过严格训练的人打倒那些小混子基本上就是一两下的事儿。李四和赵红兵对付这群小混子,基本上就是一两下打倒一个,而且招数非常简单,什么“回旋踢”之类的花招根本没有,只是简单的一抓一踹或是一肘拳一电炮,但对方就是避不开。两分钟之后,黄老邪和他带的三个小兄弟全倒在地上哼哼。黄老邪这个耀武扬威了好一阵子的混子,今天再次尝到了被打的滋味。

他没想到跟了李老棍子以后,居然还有人敢把他打成这样。黄老邪可能已经忘了,今天他是讹人家来了。赵红兵想起躺在病榻上的小纪无缘无故被扎了一刀,不由得怒火中烧。“姓黄的,你是个男人就站起来,你怎么走进医院的再怎么走出去!”黄老邪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晃了晃手,看样子的确走不动了。“好,你不走,我拖你出去。”赵红兵抓起黄老邪的头发就开始拖着走。赵红兵的原则一向是:尽量不动手,一旦动了手就一定要把对方打“服”了,否则他以后还会找麻烦。赵红兵拖着黄老邪没走几步,就看见了一瘸一拐朝他跑过来的三姐。原来,赵红兵在这里打得太热闹了,值班护士不敢拉架,便把他三姐找来了。他三姐穿着高跟鞋,没跑几步就把脚给扭了。

据赵红兵三姐回忆说:从来不知道红兵有那么大的力气,拖着黄老邪在水磨石地面上走就像是手里提着个公文包似的。

“红兵,别打了,你这是要把人打死!”

“他们欺人太甚!”赵红兵一向听三姐的话,松开了黄老邪的头发。

“快把他送到门诊!”

“好吧。”赵红兵挺不情愿,又抓起了黄老邪的头发,想把他拖过去。

“你还抓他头发!放开!和小四你俩把他架过去!”在赵红兵的三姐眼中,黄老邪已经不是来讹诈的流氓,而是她们医院的病人了。

在赵红兵眼中,黄老邪是个无恶不作的流氓,正在对自己的战友进行讹诈。但在赵红兵三姐眼中,黄老邪只是个可怜的病人。

李四和赵红兵两人不情愿地架着黄老邪下楼,赵红兵的三姐走在前面。

当时是夏天,赵红兵的三姐跑过来时没穿白大褂,穿的是个比较薄的裙子。

赵红兵和李四没架出几步,就发现黄老邪竟然在色迷迷、直勾勾地看着赵红兵三姐那凹凸有致的背影。

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有闲心看美女!

“你还敢看我姐!”赵红兵把黄老邪扔在地上,又是连续的猛踢。

“我……没……”黄老邪又被打得说不出话了。

“唉,红兵……”三姐也拿赵红兵没办法了。

当天晚上,赵红兵他们又开了个不怎么正规的小型会议。会议得出的主要结论是:李老棍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继续落实防范措施并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二十四、惺惺相惜】

黄老邪这顿打挨得可够重的,躺在病床上起不来。李老棍子放出话来:让赵红兵等人多蹦跶几天,等老邪伤养好了,带着老邪去新账旧账一起算。

据说黄老邪在养伤期间,每天长吁短叹,心中充满了哀怨;更常常顾镜自怜,叹息他那如花的容颜,如今已经被赵红兵和李四踢得满目疮痍,狼藉一片。他也曾在夏日的院子里,双手托着下巴仰望浩瀚又深邃的星空,感慨他那几年来的英名,竟毁在了赵红兵的手上。夏日的晚风吹过,吹乱了黄老邪梳理整齐的“秀发”,也吹乱了黄老邪的心。

当晚他赋诗一首,是七绝,无题。此诗是后来小北京朗诵过的,不知是不是出自黄老邪之手。赵红兵疑是黄老邪托“枪手”所作,因为赵红兵认为,即便这么烂的打油诗,他黄老邪也没能力写出:我是城西黄老邪,轻敌遭到生死劫。有朝一日伤好后,让他满身都是血。

一首诗吟罢,黄老邪紊乱的心绪平静了许多。这个仇,一定要报。李老棍子去看望黄老邪的时候,黄老邪正坐在自家的院墙上静静地看着盛开的向日葵发呆。“老邪,干什么呢?”李老棍子问。“赏花。”黄老邪轻声回答,头都没回。“装逼犯,早晚挨干!”李老棍子骂。

是的,倘若“装逼”的行为是一种罪的话,那么黄老邪一定会被判1亿年。随便他怎么上诉,都不会减刑。“你什么时候能出门?”李老棍子继续问。“两三个礼拜以后。”黄老邪还在静静地赏花。“我查出了打你的那个人,叫赵红兵,在火车站那边开旅馆。老五你们俩多带一些人去,带上枪,先砸了他的旅馆,然后再废了他。”李老棍子说。

“嗯,这个仇,一定要报。”黄老邪幽幽地说。在李老棍子和黄老邪这边准备报仇的同时,赵红兵他们也没闲着。在赵红兵这个团伙中,虽然是兄弟八人,但关系的密切程度不同,内部还可分为三个小团伙。

第一个团伙是:赵红兵、小纪、费四、李四四人。这四个人多年前关系已经很好,虽然不在一个连队,但也算是一起上过老山前线的战友,有共同语言,复员后就每天黏在一起。

第二个团伙是:赵红兵和小北京。赵红兵和小北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两个人好得像是一个人,而且这两个人中不存在谁听谁的问题,打架斗殴小北京听赵红兵的,做生意赵红兵听小北京的。因为小北京对赵红兵特讲义气,所以小北京也就对赵红兵的这几个兄弟特讲义气,其他的兄弟都很喜欢并钦佩小北京的为人和智慧。

第三个团伙是:张岳、孙大伟、李武。他们三个都是从小玩到大的邻居,孙大伟和李武从小就怕张岳,而张岳则最佩服赵红兵,而且在很多方面也挺佩服小北京。张岳和小纪等人的关系都很好。孙大伟人很善良,没什么心眼,成天嘻嘻哈哈,虽然打架怂了点,但是大家都喜欢他。李武在这个团伙中有点另类,因为他在加入这个团伙前和大家都不熟悉,而且总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赵红兵和小北京都有点瞧不起他,但毕竟他是张岳的兄弟,也不好表现出来。

总之,赵红兵是连接这个团伙的核心,整个团伙总体而言是亲密无间的。唯一有点不招人待见的就是李武,但是李武对其他兄弟也算够意思,大家也不烦他。

李四身手好、讲义气、性格耿直,是个典型的东北男人。在李武被捕、小纪出事以后,以前李武那些小弟都跟着李四混。李武的这几个小兄弟成天小偷小摸,李四很看不惯,由于已经收了几个月的废品,手里也有几个钱,所以他想买几张台球案子摆在街边,让这几个小兄弟看着,每个人每月发100元的工资,这样既能给自己创造点收入,也可以让他们不再继续小偷小摸。这几个小兄弟听了兴奋极了,“可算有个营生了”“谁愿意去偷啊”。这几个小兄弟在以后的十几年里,一直跟在李四身边,后来都成了李四黑社会团伙的主要干将。这些小兄弟,当然也算在赵红兵的“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里。

而费四在被鬼吓了以后开始盲目地信仰宗教,变得神神道道,从佛教、道教、喇嘛教到基督教他信了一个遍,记得当年费四脖子上拴了个十字架,手腕上绑了一串开过光的佛珠,上衣口袋里还装着一把小号桃木剑。看这意思,就算他费四遇上古今中外的厉鬼集体开年会也不怕了,如来佛祖、玉皇大帝、基督耶稣在他身上来了个大融合。当然了,费四也就是形式上信,虽然他以居士自居,但还是该喝酒喝酒,该吃肉吃肉,该打架打架。

小北京和赵红兵两个人琢磨着自己的人手还是太单薄,每天都在商量如何应对李老棍子他们的复仇。“咱们几个加上李四的那几个小兄弟,怎么能对付李老棍子他们?”小北京问。“当然不能。对了,你每天在旅馆门口吹得天花乱坠,不是也有很多人愿意跟着你混吗?”赵红兵说。“嗯,但是真能打架的也没几个。哪天我们请他们吃顿饭吧!”小北京说。“唉,请归请,拉拢归拉拢,但常来咱们旅馆的那些小兄弟我看也是战斗力太差,没几个是打架的料子。”赵红兵说。“呵呵,你嫌战斗力差,要么你把咱们侦察连一个连的战友都叫过来?那战斗力肯定强。”小北京又开始贫了。

“呵呵,你要造反啊!你认不认识社会上的混子呢?”赵红兵问。

“你丫就出生在这里,你都不认识,你现在来问我?”小北京说。

“我什么时候和那些地痞流氓打过交道啊?他们那样的人,我见一个打一个。”赵红兵说。

“呵呵,现在该用上人家了,就不提打人家的时候了?当时你要是和路伟、二虎他们好好商量,不就是朋友了?现在也能帮帮咱们。”小北京说。

“宁可被李老棍子打死,也不跟那群浑蛋交朋友。”赵红兵笑笑说。

“红兵,我还真认识一个大混子,而且还挺仗义,但是和他不太熟悉,一面之缘。”

“谁呀?”

“刘海柱。”

“你认识他?早说啊,呵呵,这老小子和别的混子不一样,人很仗义。上次在电影院门口,我看见他打了几个欺负白傻子的小混子。”

“那就找时间和他认识认识吧,他上次说他在十四中门口修自行车。”

“嗯,我知道,赶明儿个咱们俩去找他聊聊。”

“别赶明儿个了,就今儿吧!”小北京说。

赵红兵和小北京找到刘海柱的时候,刘海柱正在给一个小姑娘修自行车。

“刘海柱,忙着呢?”小北京走上前去打招呼。

“你这是带着人来找我麻烦了?”刘海柱说着,抓起一把大号五花扳子站了起来,硕大的斗笠下,看不到他的表情。这回轮到赵红兵愣了:敢情小北京这样就叫认识啊!认识还一见面就要动手?他算是服了小北京。

“呵呵,您息怒,我来找您有事儿,找您帮忙。”小北京笑嘻嘻地说。

“你能有什么事儿啊,一个人把我四个兄弟都给打了。”刘海柱说着又蹲下去修自行车了,看样子还记着小北京打了他兄弟的仇呢。

“没事儿请您喝酒还不行吗?”

“请我喝酒?我和你又不熟。”刘海柱专心致志地修着他的自行车,连头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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