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江頳然讪笑。能赖就赖呗,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不到不得已,是不会自己送上门来述案的,又麻烦、又琐碎。
“算了,今天不是跟你算账的。”银行劫案事件中,秦江助自己有惊无险的破了案,廖明辉不能不承这个情。“今天抓到的抢包贼,我们怀疑是凌哥一伙的成员,呆会儿韩由美来指认,你也顺便去认认吧。”
“吓!他们还没落网?!”秦江当即瞠愕,这回乐子大了,防颜老虎、防启泽表兄不算,如今还要多防一个凌哥,靠啊,日子过得真不舒坦。
“只抓到进村的小平头五人,凌哥等几名案犯全跑了。而且,我不想单纯的指控小平头一伙进村斗殴,我要顺藤摸瓜,查出他们真正的幕后人,所以,起诉被我暂时压下了。”
廖明辉手指轻轻叩着桌面,目不转睛的打量秦江,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银行劫案中,秦江的表现很耐人寻味。说他不怕死吗?从调查报告中推断,他家有牵绊,并非什么热血汉子,所有的见义勇为,都是赶鸭子上架,迫上梁山的结果。如果说他怕死,那结论就是他早已胸有成竹,才会给警方发短信,要求射杀歹徒。
疑点就在这儿,秦江凭什么算准歹徒的枪会卡壳?是什么不为人知的能力,在支持他这种种作为?
廖明辉百思不得其解。
99、意外
半个钟头后,廖明辉带秦江去了刑讯室隔间,也见到了韩由美。
秦江第一眼望过去就想笑,她头上原本妩媚的波浪卷发,已完全走样,不是左缺一块,就是右掉一撮,参差不齐,跟大街上的疯婆子一般凄惨。“今天干嘛去了?怎么头发弄得象被风暴蹂躏过的菜田。”
韩由美回瞪一个大白眼:没见过这么狼狈的美女吗!
廖明辉咳嗽两声。“你们看看,谁在针织厂出现过。”
单向透光玻璃那头,几个神色呆板的疑犯,茫然站着。韩由美仔细辨认,最后,手儿指向抢包贼。
秦江没看疑犯,只看韩由美确认后,也肯定的说:“我同意由美的观点!”说来好笑,痛扁那孙子这么久,还没看清他长啥样的呢。
韩由美说不出来,只能比比疑犯的脸型。
秦江造作的沉吟一番,又赞同的点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廖明辉有些哭笑不得,让你来辨认,不是来论证,你小子人云亦云算怎么一回事?!
这倒是冤枉了,秦江记性一般,除非对方长得有特色,不然对大众脸没辙。
今晚的事情,发生和结束都很单纯,怎么处置抢包贼,那是警察和法官的事。不多时,秦江携韩由美走出了刑侦处大门。
猛不丁,却见文芳袅袅婷婷的等在门口。
“文姐,怎么还没回家?”秦江看看时间,快12点了,不会一直在等我吧?!
“呵,你仗义援手,我怎么好意思自己先走。”文芳仿佛已淡忘了今晚的遭遇,神情轻松。“再说送佛送到西,我还指望你有始有终呢。”
秦江悻悻干笑:“那行,你住哪儿?我送送你?”
文芳滟滟流波望向韩由美,带着半分揶揄:“答这么干脆,也不问问你的小女朋友。”
秦江瘪瘪嘴,当先领路:“不用理会,她就一吃白食的。”
文芳噗哧一乐,不再多问。
韩由美破天荒没有动气,只蔫着小脸,亦步亦趋跟上俩人。
说到这一天,有够倒霉的,上午去菜市场买菜,正巧经过五十六号摊,是个熟食小店。对于秦江的话,韩由美半信半疑,为了打破他邪乎的预感,证实真理的存在,当时心想,我不进去买东西,又来过五十六号摊了,看能把我怎么样!正满心嘲笑秦江直觉的时候,突然一泼油漆兜头盖脑淋了下来,将头发糊成粘答答一团,抬头一看,却是小店正在装修门面,油漆工不慎失手倾泻染料,结果,一整天都得在美发店度过。
回味起来,韩由美暗暗惊悸,这太诡异了。如果秦江的预知是正确的,为什么我有心躲避,也躲不过灾祸?难道光是看一眼五十六号店,也摆脱不了厄运么?到底是秦江的预感,左右了事件的发展,还是事件的结局,冥冥之中不可更改?
千头万绪啊~。
不管韩由美心里如何揣测,秦江和文芳俩人,已经熟络的聊了很长一段路。文芳家住昭通小区,距离刑侦处三公里,秦江死活不打车,说散步有益健康,其实是因为出租费要二十多块,心疼。
抠成这样,秦江也觉得自己没治了。。。。。
“我住二号楼,就前面那栋。”文芳伸手遥指。
商品小区整体以英伦为基调,欧洲雕塑、喷泉广场、林荫大道、茵茵绿园,予人一种相对的宁静、休闲。此时再经彩灯普射,夜景当真是美轮美奂。秦江羡慕得杀红了眼:“嗨,你们这真不错。”
“不错又怎样,过几天我就要出国了,房子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呢,在申城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不容易,这是我工作至今,惟一的收获,有点舍不得。”文芳不无感慨。
秦江愕然:“处理?难道你父母不住这儿?”
“父母。。。。。。”文芳沉默无言,陷入了沉吟和追忆。
或许她父母离异,又或许父母都不健在了吧?秦江心知触到她心底的忌讳,忙转移话题:“你可以托付朋友代办呀。”
文芳脸现无奈:“我是外来人,平常又都窝在家里埋头撰稿,很少外出交游,活脱脱就是一个宅女,在本地没什么朋友,信得过的,也就刚刚我去拜访的那位,不巧,半个月后,她也要回老家嫁人,切,跟我比赛似的,从小到大就没停歇过。”
秦江眼珠子骨碌骨碌转几圈,踌躇一番,小心打着商量:“恕我冒昧,跟文姐您打个商量,如果信得过我,不如。。。。让我帮你打理这套房子怎样?”
文芳怔了怔,而后哑然失笑,上下打量秦江,戏谐道:“确实很冒昧,诚然,你今晚帮了我个大忙,可是,咱们彼此并不了解,可以说,犹如陌生人一样,叫我怎么放心,将偌大的家交给你打理?”
秦江看她态度松动,心思便活络起来:“文姐,反正你急于出国后,房子一时脱不了手,空着也是空着,倒不如租给我,租金我分文不少,反正你捏着房产证件,总不会担心我能将房子扛走吧?倘若有买主看中,我第一时间联系你,你只需挑个日子回国,办理一下过户手续就成,一来不耽误你的宝贵时间。二来最大限度利用房子的价值,也算对得起你多年的奋斗。三嘛,我还可以顺便帮你看护房子,你也知道,没主的地儿特招小贼,赶明儿他拆你一扇门窗、搬点家具出去,你气愤不?!当然,我建议还是别卖,申城房价升值快,杀鸡取卵不可取,啥时候你回国散心,好歹还有个落脚点呢。。。。。。”
文芳丹凤眼弯弯,笑意盈盈。“行了,不用费口舌啦,其实我相信你。”
“嗯?这就相信我了?连我都不怎么相信自己呢。”秦江大感诧异,原本并不指望能三言两语说服她的。
文芳开怀清笑:“因为你今晚的作为,不失热心、正直,我想,有这种秉性的人,是值得相信的,而且,照你说的办,对我确有好处。”
秦江汗然,阴差阳错,居然捞着这么句夸赞。
文芳爽快道:“来,上我家坐坐,顺便看看房子合不合你意,我还要交待你一些事情。”
“哦。”秦江唯唯诺诺跟上。
以前人卑言轻,从没奢望有谁象文芳这样,第一时间轻信自己,事到如今,有点不可思议,但总的来说,也算是意外收获了。秦江由衷认为,比起赵美丽那个扣门的‘姐姐’,文芳更象个和善爽直的姐姐。
走进2栋7楼单元房,文芳领俩人参观了一遍。
结果,见识多的韩由美还好,秦江却被彻底吓到了。
文芳家属于跃层式家居,占据了7、8两层楼房,标准的‘楼中楼’,这还不算,上面9、10层还有一个跃层单元,按文姐所说,那是以前未婚夫追求她时买下的,只为了死缠烂打,近水楼台先得月,后来两人成其好事,未婚夫嫌跑来跑去乘电梯麻烦,干脆打通两个单元,开门就能直达香巢。未婚夫归国后,便将他的住房单元,转到了文芳名下,如今,文芳独自居住着四层楼房,那叫一个奢侈~。
文芳比划四处,恬淡微笑:“如你所见,我确实需要人为我看护房子,既然有你帮忙,这满屋家居,我也不打算变卖了,留给你用吧。”
秦江傻瓜似的淌着口水,现在才深刻体会,她嫁给一个多么富有的男人,眼睛都不带眨巴一下,一投百万金,仅仅为了泡妞。
100、一波又起
秦江尤在感叹间,一通电话铃响,将他拉回了现状。
谁啊?都几点了。秦江困惑看看来电显示,号码眼熟,即使有过联系,但也不是经常联系的那种浅淡交情。“您好。”
电话中,传出一把略带焦虑的娇柔声:“秦江,我是宁婧,有点事儿想问你。”
秦江奇怪道:“哟~,啥急事?至于让你三更半夜打电话来骚扰我。”
宁婧没理会秦江的揶揄,急促问道:“倪彩去过你那儿吗?”
秦江瞬时怔住,倪彩?!“不是吧?找倪彩咋找我这来了?我还愁找不着她呢,哎!你怎么会认识倪彩的?”
宁婧忧心忡忡道:“这些以后再告诉你,今天下午倪彩被人拉上一辆面包车,到现在还不见人回来,孙敏看那人的背影好像是你,所以让我打听一下,是不是你把人掳走的。”
秦江心头一突,心情遽然降至冰点:“倪彩。。。不见了?!”
“我不确定,只是她到现在还未回来,不免担心,所以才四处找人问问。”
听闻秦江的应答,韩由美也尽现关切之意。自从针织厂分别后,就与倪彩失去了联系,一直担忧那苦命的娃儿,到底流落了何方,又过着怎样的生活?再次知悉,却是这么糟糕的情况。
失踪?!韩由美和秦江所想的一致,一个没有任何防备能力的美丽盲女,难免容易遭歹人觊觎。
“有没有报案?”秦江不明白,为什么宁婧会告诉自己这些,就算知道了也没辙。
“报了,警方不受理,说要超过48小时,才立案。”
行动不便的盲女能去哪儿?回想起凌哥下落不明,抢包贼身现市区,倪彩被人硬塞上面包车,诸事关联起来,让秦江倒抽冷气,脑海浮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哪?我去找你,咱们详细谈谈。”
“古美西路628弄99号301室租房。”宁婧报上孙敏住址,急匆匆挂掉电话。
“文姐,对不起,我有点急事,咱改天再谈好吗?”说罢,也不等文芳回话,秦江心急火燎拉上韩由美,撞门而去。
望着仍左右不停扇动的大门,文芳苦笑呢喃:“倪彩。。。。。。”
。。。。。。
韩由美惊奇发现,平素小气计较的秦江,居然阔绰的叫了辆出租车,一路直奔目的地。可想而知,倪彩在他心目中,份量不轻~。
秦江沉默不语,满脸阴霾,车厢中的气氛很压抑,认真起来的秦江,象只一触即发的禽兽,韩由美有点怕怕,其实今天所经历的事,不管是先知预言,或是一招制敌,已经让韩由美无法再轻视他这小人物。
半晌,秦江满腔逐渐平复下来,揉揉额心叹气:太冲动了。
归根结底,还得说倪彩。
倪彩的国色天香,自然不用多说,视觉感官的冲击之下,男人很容易忘乎所以,加上她柔心弱骨,不知觉地就牵动了男人的豪勇,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那楚楚怜人之态,也会不停刺激男人的责任感,以至于泛滥。眼睛的缺陷,养成她淳良的脾气,和无欲无求似的恬淡,懂得体恤、宽容、迁就。缺陷,反而转化成了莫名的魔力,丝丝淡淡的腐蚀着人心,却也叫人欲罢不能。
秦江认为,讨老婆就该讨这样的,只要平日里对她关怀备置,即便你长相能夜止孩啼、有边抠脚丫子边吃饭等不良嗜好、明目张胆勾搭别的女人,她全都‘视而不见’,何况美貌如花,贤良淑德,放哪儿哥们都长脸,实在完美。。。。。
叮咚!
(你笑得好猥亵!)
秦江悻悻讪笑:“呃,我想起来了童年,那是个无忧无虑的时代,呼吸着麦田的香味,扬起网兜追捕蚱蜢,是惟一仅存的记忆。。。。。。”
叮咚!
(你的笑容儿童不宜,和童年一点也划不上等号,请多为倪彩姐姐用心。)韩由美还是比较喜欢满脸堆笑的秦江,没什么压迫感。
秦江懒得回答,重归静默,思索着倪彩失联的原因,但结论可想而知,猜测,终归是失实的。正焦头烂额间,忽然醒起,也许可以求助廖明辉,秦江赶忙查询114,找出第四刑侦处电话。但愿廖队长为民鞠躬尽瘁,还没下班。“喂,请找一下廖明辉队长。”
“我是。”
“啊,廖队长,我秦江呀,想问一下,你有没有凌哥的消息?”
“嘿,我说你怎那么殷勤打电话来呢,秦江,刑侦处的情报,你说打听就打听呀?”
秦江涎脸说:“给点面子嘛,银行那会儿,我不也帮助警方破案了吗,你不会翻脸不认吧?互通消息,军民合作,搞不好我还能帮你多破一案呢。”
银行劫案一事,私底下廖明辉还真得承秦江这个人情:“你小子真会蹬鼻子上脸,好吧,昨天我的线人回报,曾在市区绿苑酒店看到过他,和一个身份不详的人同行,他们隐约间,还谈到送人出境之类的话,可惜线人失误,把人跟丢了,现在凌哥行踪不明。”
“白问了,回见。”秦江干脆的挂了电话。
“你。。。。。”忙音。廖明辉恨恨撂下电话,臭小子,知道啥叫客气吗?
宁错认,不放过,秦江现在基本上,确认倪彩的失踪,与凌哥有关,倘若真这样,那自己将不可避免的,要与凌哥面对面抗衡,能在茫茫申海里挖出倪彩,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或许,凌哥背后还有一个大势力在支持着。
M的,撞邪了,最近招的麻烦全是自己惹不起的,也不应该去碰触的。我这鸡蛋,能砸得过石头吗?
秦江权衡一番,发觉机会渺渺,凌哥那人的身手,针织厂就见识过,似乎超越了普通人贩子该有的能力,在他面前,自己犹如一只蚂蚁。
但无奈的是,心中的天平,自始至终都向着倪彩倾斜,秦江不得不承认,倪彩这个砝码很重,重到可以让自己不顾后果。。。。。
101、理由
古美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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