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号首长 (1+2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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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号首长 (1+2部)- 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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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的工作。池仁纲低眉顺眼地走过来,靠在他的桌子边,小声地说,你能不能……

唐小舟抬起头来,说,你要我去通报一下?

池仁纲说,对对对,你去说一声吧,免得我这么闯进去,会很尴尬。

唐小舟说,赵书记刚到,现在应该没什么特别的事,估计在看报吧。你直接去好了。

池仁纲嗫嚅了半天,说,还是你去通报一下好些。

唐小舟看了他一眼,站起来,出门向赵德良的办公室走去。他的办公室有侧门通向赵德良的办公室,原本可以通过那里走。但走这条通道,要评估一下是通报什么事,一般的事,他肯定不使用。来到门前,敲了敲门,然后将门推开一条缝,将头探进去。赵德良抬头看了一眼,问道,有事吗?

唐小舟说,池主任池仁纲同志在我那边,他说想见见你。

赵德良显然不太想见他,略犹豫,说,也好,你问一下尚玲同志在哪里,能不能来一下,我们一起和他谈吧。

唐小舟将门拉上,立即掏出手机,拨通梅尚玲的电话。纪委在二十七楼办公,接到唐小舟的电话,梅尚玲说,我马上下来。唐小舟想,等梅尚玲来了之后一起谈的话,不好对池仁纲说,是不是先去谁的办公室晃一下,拖点时间?正考虑着,见余丹鸿迎面走过来,大概是走楼梯的缘故,显得有点气喘。

唐小舟有了拖时间的借口,便跨进自己的办公室。池仁纲便急迫地站起来,以目光询问。唐小舟说,秘书长在里面,你稍等一下。

池仁纲听说秘书长三个字,顿时露出仇恨的表情,说,什么秘书长?人渣。

唐小舟想,他大概知道自己的麻烦是余丹鸿在背后使绊子了?可是,他们不是曾经的铁哥们儿吗?江南省官场的说法是,余丹鸿和陈运达只是政治盟友,和池仁纲是政治盟友加上人生挚友。形势在什么时候突然变了?政治舞台真像是戏台,说变脸就变脸。此前,唐小舟还担心池仁纲是余丹鸿派出的间谍,现在看来,余丹鸿将池仁纲当成甫志高了。可就算是知道余丹鸿整了他,他也无可奈何吧,谁让他得意忘形,让人家抓了把柄?官场之人,哪个人没有点把柄?关键看有没有人抓,一旦被抓个正着,又大加利用的话,麻烦就来了。如果年轻还好说,毕竟可以熬时间,年轻的好处是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就像那些富地官员有大把的金钱可以挥霍一样。像池仁纲这样,天命之年已过,机会就像沙漏里的沙,过一刻少一点。如果是大机会,漏过就再也回不来了。

唐小舟坐下来,整理案头工作,不理池仁纲。

池仁纲显然有一肚子话,急于倒出来,也不管唐小舟对他的态度,说,小舟呀,在办公厅工作,对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你可得防着点。

唐小舟故意装糊涂,问,谁?谁是阴险狡诈的小人?

池仁纲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说,还能有谁?那个余三毛呀。

唐小舟说,你小声点,他就在隔壁。

池仁纲说,老子怕个卵,他以为他做的那些烂事,别人不知道?他不让老子过节,老子就不让他过年,他不让老子闻香,老子就不让他喝汤。

唐小舟不想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官场凶险,背后议论人的事,哪怕是偶一为之都不行。好在梅尚玲下来了,先在他的办公室门口露了个头,见池仁纲在里面,显然意识到赵德良找自己的目的,便站在那里,不说话。唐小舟知道,大家都在一个场面上混,见了面连个招呼都没有,那是很尴尬的事。如果招呼,又实在没话说,四目相对,更尴尬。

唐小舟迅速替梅尚玲解了围,说,秘书长在那边,估计也没什么大事,我带你进去。说着,立即起身,对池仁纲说,你先等一下。领着梅尚玲,进了赵德良的办公室,赵德良和余丹鸿正在说话。

赵德良不知说了句什么,余丹鸿接道,下乡搞调研去了,昨天走的。

赵德良问,研究什么课题?

余丹鸿说,他只是打了声招呼,说一直在省里工作,对下面的情况不熟,想去走一走看一看。我问他,计划看些什么。他说,暂时没有方向,先熟悉一下基层。他计划花半年左右的时间,好好熟悉一下江南省的农村工作。

唐小舟明白了,他们说的是肖斯言。对于余丹鸿所说的话,赵德良似乎有点吃惊,他先对梅尚玲说,尚玲同志来了?你先坐一下,然后再问余丹鸿,他的意思是直接下到乡镇?

余丹鸿说,似乎是,但还不是很清楚。

赵德良不再问了,而是对唐小舟说,小舟,你叫池主任过来吧。你做一下记录。

唐小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清理了一下自己的案头,将记录本以及录音笔放在一摞文件上面,抱在怀里。他整理这些东西的时候,看到余丹鸿从门前离去,经过门前虽然没有停留,却意味深长地往里面看了一眼。他要看的,显然不是唐小舟,而是池仁纲。唐小舟装着什么都没看见,对池仁纲说,池主任,我们过去吧。

池仁纲显得很疑惑,也很恐惧。他知道梅尚玲在书记办公室里,自然意识到这次谈话的特别,心理上先怯了,面对唐小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唐小舟不想回答他的任何问题,有些问题,他回答起来费劲,便直接向外走。池仁纲想说的话没机会说,硬生生咽了回去,诚惶诚恐地跟在他的后面。

赵德良和梅尚玲已经坐在了沙发上,一边谈话一边等池仁纲。池仁纲向赵德良和梅尚玲打招呼,梅尚玲看了池仁纲一眼,赵德良却没有理会池仁纲,而是对梅尚玲说,麻阳的工作,要做扎实。从现在的情况看,麻阳的情况不容乐观,很可能比当初预计更糟糕,所以,你们务必要做到准确客观,避免出现新的乱子。

因为赵德良没有搭理,池仁纲只好站在那里,脸上乌云翻腾,显得很难看。

唐小舟知道自己需要出面了,对池仁纲说,池主任,你请坐。

池仁纲犹豫了一下,小心地坐下来,仅仅只是将半边屁股搁在沙发的边沿,身子向前躬着,做一种倾听的姿态。

唐小舟将一摞文件摆到赵德良的办公桌上,又端起他的茶杯,放在他面前的沙发上,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的对面,四个人,便形成了一个回形。

赵德良端起茶杯,小小地喝了一口,转过头,望了池仁纲一眼,慢慢将茶杯放下,却没有说话。

池仁纲的身子动了动,似乎因为坐得不舒服,想挪挪屁股,又意识到,往后挪肯定不行,那样显得太高姿态,往前挪更不行,那会坐空。他仅仅只是身子摇了摇,屁股却没动,脸上更是布满了惶恐。

唐小舟意识到,赵德良此时一定非常恼火。你如果重用一个人,这个人却不给你挣面子,甚至给你一个识人有误的印象,就像你给了某人一个天大的好处,这个人却用这个好处弄出一口痰抹在你脸上一样,不恼火才怪。

事实上,赵德良的表情很平静,仍然是慈眉善目的模样。

这种表情,让唐小舟十分震惊。他见多了官员的各种表情,可以说,官员的表情,要比演员的表情丰富得多。演员的表情,你只要仔细看,总能看出演戏的成分,是端着的。官员的表情则不同,非常生动,非常真实,非常自然,非常善变。或者也可以说,官员表情的真实,仅仅只是一种表情的真实,而绝对不会是内心情感的真实。

赵德良的与众不同在于,他能在任何情况下保持足够冷静,绝对不形于色。这种修炼,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唐小舟因此就想,难怪人家可以当省委书记,他身上的每一处,透着的都是让人折服的高明。三十多年的人生旅程之中,能够让唐小舟心臣悦服的人,还真是不多见,赵德良差不多是惟一的一个。

赵德良显然不准备说话。他以平静面对江南省官场,却又想以沉默表达对池仁纲的不满和愤怒。他不说话,梅尚玲自然也不便开口,省委书记坐在这里呢,她怎么好越俎代庖?身在官场中,次序的重要,她不是不清楚。偏偏池仁纲又不开口,场面一时有些冷了。

《二号首长》第二部 第079章

唐小舟知道自己该出面了,对池仁纲说,池主任,你请喝茶。

池仁纲仿佛满身趴满了虱子一般,身子扭动了几下,端起纸杯,喝了一口,终于还是开说了。他说,我对不起赵书记,对不起梅书记,对不起党和政府这么多年的栽培,我犯了错误,我来检讨。说到这里,他停下来,似乎希望看到赵德良对此的态度。可是,赵德良的表情极其平静,也没有看池仁纲,而是看着面前的某处地方,显得高深莫测。

池仁纲只好继续往下说。显然,他是早就打好腹稿的,开场白之后,痛说从前。从前,他当过知青,在知青点里吃过很多苦。因为家庭出身不好,自己的父亲是右派,母亲是资本家子女,在知青点,他始终是另类。直到文革后恢复高考,他有幸成为第一批大学生,进了雍州大学,毕业后进了省委,一干就是三十年。

唐小舟想,这席话,池仁纲一定斟酌再三,重在打动赵德良。赵德良的经历和他很相似,因为是农村户口,高中毕业后,成了回乡青年,好在当时他们那里下去了一帮知青,他整天和那帮知青混在一起,其中几个知青对他的影响很大,他也从知青那里学到很多东西,以至于突然有一天国家恢复高考时,他在第二年考上了复旦大学。毕业后,他被分配进入省委机关,同样担任省委领导的秘书。与池仁纲不同的是,他得道了,一步一个脚印,直到省委书记。

说完这番话,池仁纲仔细地看了一眼赵德良。赵德良平静得很,脸上仍然看不出丝毫表情。池仁纲只好继续往下说,这次说的,不是当知青或者读书,而是说在省委受到的教育、锻炼、培养等。说二十多年来,自己恪守本份,勤勉工作,受到了上下一致的好评。自己这一生,虽说不上为党的事业有多大的贡献,也算是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原以为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却不想晚节不保,喝酒误事。

终于触及到了根本,他却找了一个借口,喝酒误事。他说,事发当晚,他原是不肯喝酒的,但禁不住地方同志十分热情,推脱再三,推不掉,他端起了酒杯。岂知这一端就端出了大麻烦,仅仅喝了几杯就醉了。那天晚上的情况非常怪异,才喝了三两酒不到,就醉得不醒人事,后来是怎么回房间的,又是什么人将那个妓女塞进了他的房间,以及当晚和那个妓女做了什么,他一点都不记得了。

这显然是一番托词。有种人就是如此,出现麻烦的第一时间都是找借口推卸责任,所有的错,都往客观上推,往别人身上推,所有的好,全都往主观上揽。这种现象,在不少人身上普遍地存在着,上自暮年老人,下至几岁的孩子。

说到动情处,池仁纲开始流泪,后来甚至哽咽、抽泣,看上去确实动了情,有了深刻的懊悔。唐小舟却觉得,这所有一切,都是一场有计划的表演。梅尚玲到底是女性,心软,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男人哭得泪流满面,面容颇显得激动。倒是赵德良,始终平静着,唐小舟观察过多次,看不出一丁点情绪的波动。

池仁纲的痛说终于结束,他却没有动手擦一擦脸上的泪痕。唐小舟怀疑他是故意不擦,以增强某种效果。

赵德良似乎很厌恶此事,懒得多说一句话,可他的身份在那里,不说点什么不行,他转向梅尚玲,说,尚玲同志,你说说吧。

梅尚玲说,纪委和监察厅只是做了初步调查,近来事情很多,这件事,还来不及碰头。既然赵书记让我说,我就说说个人观点。党的政策和纪律摆在那里,任何人都不能违反,违反了,肯定要受到追责。有关这一点,人人平等,概莫能外。具体到池主任这件事,我倒有一个想法,与其等待组织处理,不如池主任自己主动一点。

赵德良问,怎么算是主动?

梅尚玲说,自然是主动承担该承担的责任。

无论是赵德良还是梅尚玲,话都说得有点含糊,意思已经很明白,这件事,肯定要处分。池仁纲可是马上要提秘书长的人,副省级。如果此时受到处分,副省级肯定是没有了。若是处分再严厉一点,给他降一级,也不是不可能。这显然不是池仁纲希望达成的结果。估计,他在来之前,设计了很多种方案,可让他没料到的是,赵德良会把梅尚玲叫下来,还将唐小舟留下来,几个人坐在这里,他的许多预案,肯定就用不上。不知他是不是觉得眼泪的力量很强大,再一次哭起来,这次哭得更投入,到了后来,甚至大放悲声,求赵书记和梅书记高抬贵手,看在他是第一次犯这类错误,给他一次改正的机会。

唐小舟一边做记录,一边暗自寻思。第一次犯这类错误?显然是假话。

床笫之事,在当今似乎不是一个事,没有哪一个官员,身边不围着一圈花花草草,就连各级纪委,也不会专为此类事情立案。几乎所有的腐败案例中的绯色新闻,都是边角余料,似乎是为了腐败案例的可读性,才被提上一笔。从法理上说,床笫之事,确实是私事,与公权无涉。美国总统克林顿和白宫女实习生之间的那点事,就很能说明这种关系。社会要求官员的是公德范畴,而床笫之事,却属于私德范畴。同时,唐小舟又觉得,公德和私德,在床笫之间,还真难划一条界限。

你和某个女人有特殊关系,确实是私德范畴,可你一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凭什么吸引十几岁年轻美貌的女士?这一过程中,是否运用了公权力?而在你和这类女人交往的过程中,是否动用公权力替她谋取利益?省里有一帮人,最喜欢往下面跑,到了下面,肯定要美酒美女招待,哪一个环节不到,就会当场使性子弄脸色。下面那些官员,个个都有克格勃的本事,对上面每一个人的爱好摸得一清二楚,往往都能投其所好。如此一来,官员们做的虽然属于私德范畴的事,运用的却是公权力。

在这方面,池仁纲是有点名气的,据说,他只喜欢一种类型的女人,就是那种从事特种服务的。有人说,他喜欢这类女人,是因为成本低廉,如果是别的女人,就算第一次由基层埋单,以后,你总得和人家有些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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