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桑无焉瞪大了眼睛,这个地段这样的房子有些太奢华了。
“不算是。”
第 5 章
夜里,她吃过药睡在苏念衾的床上,靠着他的枕头,身上是软软的棉被。
她想,生病也不错。
只不过,这种想法仅仅在桑无焉的心中维持了半个小时。因为她现在头晕的要死,还有高烧与咳嗽。
她开灯,走到客厅里想喝水,看见苏念衾穿着一套蓝格子的睡衣坐在沙发上看书。
脚是光着的,坐姿却很端正,从这能看出,他从小就受到很好的教养。他洗过头也许刚吹干,头发有些蓬松,显得比平时所见的模样要稚气了些。
膝盖上一本平放着很不太厚的书,上面全是密密麻麻如同天书的点字。他闭着双目,而指间飞速的在行间移动着。
地毯铺的很厚,大概是怕他摔交的缘故,所以桑无焉自信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但还是被他敏锐的察觉了。苏念衾睁开眼睛,停下手指,侧了侧头,“没睡?”
“你睡沙发?”桑无焉看见沙发另一侧摆的被子与枕头。
房子不是很大么?虽然楼下只有一间卧房但是,“二楼不用?”她问。
“二楼是小璐的空间。”
“这么大的房子就你们两个人?要是余小姐不在呢?”桑无焉言下之意,谁来照顾你。
“她不在,我就一个人住。”
“你……”桑无焉想告诉他,你说的是一句废话。
“什么?”
“我想喝水。”
他将书签抽出来夹在刚才看过的那一页上,然后合上书,起身右转走了七步半刚好在冰箱处停下来,手本来是要拉冰箱门的结果考虑了一下,又右转进了厨房。
桑无焉听见点火的响声,她怕他弄出麻烦于是裹着被子跌跌撞撞跑去看。
不锈钢水壶安稳的坐在炉灶上,他环抱着双臂安静地看着火苗的方向,眼眸明亮。火光映在他英俊的脸上,轮廓格外明显。
“新鲜的温水对身体比较好。”他说。
桑无焉才明白,“她不在,我就一个人住。”这话的真正含义。
她手软头重的窝在沙发一角,可怜巴巴的盯这那杯热气腾腾的开水,嗓子冒烟,口渴难耐。难道这个男人不知道动一动手为她加速一下水温的散发么?
她又望了望苏念衾,他在无动于衷的继续“摸书”。
“你在看什么书?”
“名人传记。”
“谁的?”
“一个名人的。”
“……”
桑无焉极其怀疑他患有轻微失语症。
沉默了许久,桑无焉又忍不住和他说话。
“你看电影不?”
这个是桑无焉的爱好,她自信就算再冷场她也能找到话来闲扯。
“我从不看电影。”苏念衾终于停手中的动作,缓缓地说出这几个字,字字僵冷。
生气也总比没有反应来的有趣,桑无焉达到预期效果,满意的继续这个话题。
“那下次我请你去看。”
“不用。多谢。”近乎咬牙切齿。
“你可以试试。这世界上有丰富多彩的生活方式和人生,我们只能体会其中一种,而电影就好象一种程序,让你能短时间的尝试其间不同的滋味。仿佛一次脱离轨道的冒险一样。”
“读书一样。”
“电影来的更加直接。”
“对我而言没有什么不同。”
“读小说的时候你会哭吗?”
“……”
“我看电影就会哭,剧中人伤心,我也会感动。”
“那是因为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感情构造不同。”他顿了顿,然后冷言嘲讽,“也许你爱哭。”
桑无焉听到他异常不客气的语气思维停顿了一下,然后说。
“是的,例如我现在就想哭。”
这句真的带着哭腔的话,引的苏念衾有点惊讶,然后就听见桑无焉大哭起来。
桑无焉本来是想说来威吓他的,因为这个男人真不是一般的固执。当听到他漠然的冷嘲,居然很难过,自己不过是想和他能多说几句话,瓦解一下他冰冷的躯壳。一装腔却真的忍不住哭了。
她哭为何要爱上这么个古怪的瞎子。
她哭他怎么可以这么讽刺自己。
她哭自己的脑袋如此晕痛难耐。
“水凉了。”
苏念衾把杯子递给她,妄想转移其注意力。桑无焉喝下几口,润了润嗓子继续擦眼泪。
“我是病人,你怎么可以欺负我。”
苏念衾不敢再与她搭腔。
女人这种生物——他萌生感慨。
到了第三天,是红疹最猖獗的时候。密密麻麻的充满了身体的各个部位。医生说熬过了便会迅速康复。
她不喜欢一个人躺在房间里,这样好象很孤单,于是挪到了客厅沙发上。
乳白色的布艺沙发很大,足够将她舒舒服服的容纳在其中,当然还包括她的枕头、被子。
“你房间为什么没有抱枕?”桑无焉说。
她看见苏念衾正在收拾客厅里的杂物,进度很缓慢,他需要将那些被桑无焉碰过的东西一一恢复它的原位,因为每个物件都有固定的位置,否则他会很难受。
“从心理上讲,抱枕是克服人内心孤独的工具。”
苏念衾一直没有与她答话,所以全是桑无焉一个人自说自话索然无趣,加上药物的缘故,说着说着便睡着了。
半晌之后,苏念衾走来在茶几上凉了杯热水,然后沙发旁静立了片刻,确定她睡的很安稳后,才拿上钥匙出门买吃的。
第四天晚上,她半夜里睡醒忽然觉得神清气爽起来。
一照镜子果然红疹退去了许多。
她垫着脚尖开门走到沙发前,发现苏念衾已经熟睡了。
灯是熄着的,却依然很亮堂。
沙发背后是客厅里那个足足有5米高的落地大窗户,窗帘一直没拉,月光照进来,落在苏念衾的脸上,一扫素日的冷漠,显得格外柔和。
桑无焉心想,上次被抓了个现场,如今你闭着眼睛总看不见。
于是俯下身,想再处近一点看他。
屏住呼吸,四周只剩下苏念衾轻轻的鼻息。
她忍不住偷笑。
原来,这个男人的睫毛真的很长,现在安静的搭下来,照着月光留下两道弯弯的阴影。
忽然,睫毛动了一下。
“我可不会连续放过两次机会。”苏念衾说。
第 6 章
他苏醒过来的言语着实地另桑无焉又吓了一大跳。
表情呆在半空中。
苏念衾的手不知何时已经伸到桑无焉的后脑,他朝下微微一使劲便让桑无焉的脸贴近自己。
原本他只是想捉弄下她,没想到桑无焉居然顺势将吻落在他的唇上。
桑无焉轻轻的啄了一下,“你以为我会吗?”做完这个的动作,她颇为得意的宣告。
苏念衾被她突如其来的主动弄的措手不及,愕然之间,她的温度与柔软依然留在自己的唇间。她还在低烧,所以趴在他的身上象个炽热的火球。
他稍微定了定心神。
“你多大了?”然后问了一个相距甚远的问题。
“23,怎么?”
“可以对自己行为造成的后果负责了。”苏念衾用暗哑的嗓音说,然后将桑无焉横抱起来向卧室走去。
桑无焉气极,他真的是一个瞎子么?怎么可以这么熟练地开门,关门,把她放在床上。
他强行封住她的呼吸,毫不留情地在她唇上反复蹂躏。
“苏……”她好不容易挣脱一点空隙呼吸,刚吐一个字,又被苏念衾的舌尖撬开她的齿缝,肆无忌惮的在里面搜掠。
她再次挣开他的吻,头偏向一边,于是苏念衾吻下去亲到的是她的侧脸。
他怔了一秒钟然后滑向她的耳垂,接着顺势滑下,脖子接着是锁骨……他一颗一颗的解开桑无焉身上的男式睡衣,吮吸着她胸前雪白的肌肤。
动作比方才轻柔了许多,
“苏念衾。”她终于能从一种无法思考的迷幻中,完整的喊出他的名字。
“恩?”他一边回答一边不忘耕耘。
“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就喜欢。”
桑无焉面色绯红的说出这些话,上身近乎赤裸。她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没有一个女人像她一样,在这种情况下向强行压住自己的男人进行首次的青涩告白。
这话好象是一个魔咒,让苏念衾停下动作来。
他怔忪了稍许,然后将她身上的睡衣又重新整理好,直待他低沉的喘息稍稍平缓,期间就这么俯视着她,仿佛眼睛真的能看见似的。
他问,“为什么?”
“Love at first sight。”
苏念衾闻言微笑。
那是桑无焉生平第一次见他笑。眉毛挑起来,眼睛像星星一般闪亮,然后睫毛随着微微颤动。
“瞎子听不懂英文。”苏念衾说。
桑无焉嘟着嘴,“那听不懂你乐什么。”
苏念衾继续笑却不答话。
“你说,你笑什么?”桑无焉不服气,伸出手去捅他的胳肢窝。苏念衾好象果真很怕痒,立刻躲开,笑出声来。
桑无焉不依不饶,“你就知道欺负我,”一边说一边在床上步步紧逼。
苏念衾逃不开,只好一把将桑无焉环在怀里不许她的手再乱动,狠狠地拥住。
他的下巴轻轻抵在桑无焉的头顶上,悄悄说,“我是在摩天轮上。”
“什么?”桑无焉没有听清楚他的低语。
“没事。”
我是在摩天轮上就开始喜欢你了,桑无焉。
第 7 章
余小璐回来的那天,看到桑无焉与苏念衾的亲密有一点吃惊,随即又平静下去。
对于余小璐的关系,苏念衾说她是亲戚的妹妹,她没有地方可去便住下来,顺便可以照顾自己。
桑无焉很意外,苏念衾这样的人也能当面承认别人在照顾他。“以后我来照顾你。”桑无焉挽着苏念衾的胳膊说。
后来她又想,既然是亲戚的妹妹,那么也是亲戚吧,为什么不直接说是表妹,妹妹,侄女,外甥女之类的。
她思想不太复杂,久了也就将此淡忘。
那段时间电影院里上映的是《卢浮魅影》,为了避免苏念衾的不适应,他们买的情侣包厢。那里的座位可以让桑无焉将脑袋放在苏念衾的颈窝里,一边看画面一面给他轻轻描述里面的情节。
“然后他走进了埃及馆躲在角落里,等待那个木乃伊的出现,这个时候,黑影又出现了,那个木乃伊……”桑无焉说的神色惨白,吓的不敢再看,将脸蛋藏在苏念衾的衣服里。
“怎么办,好恐怖。”她好象一条蚯蚓,使劲往他怀里穿。
“那我们不看了。”苏念衾说。
“越害怕却越想看。”桑无焉哭着脸。
苏念衾失笑。让她坐在自己膝盖上。
桑无焉已经因为电影情节紧张到不能自已,完全忘记了要描述画面。苏念衾只能看到正前方,电影屏幕不时闪烁的光影。
越害怕越想看,这句话让他联想到爱情的感觉。
这些都是象鸦片一样的东西,他想。
回去的路上,在地铁站,正是六点过人潮最汹涌的高峰。
地铁来了,她在前面牵着苏念衾的手躲开人流,等着最后上车。这时候几个为赶时间而飞奔过来的人,一下子撞开他们,然后将桑无焉挤进人群被带上了车。
待她往回走却见已经关门了。
她不知道苏念衾是不是也上了车,又不敢在车厢里大声地叫他的名字,怕他窘迫。便四处张望。她个子不高需要掂起脚尖,来来回回的找。
左边,右边,座位上。
没有——
她的心开始焦急起来。
苏念衾一定还留在车站,他很少一个人在这种公共场所,人又那么多,他又死鸭子嘴硬肯定不会找人帮忙,早知道就让余小璐开车来了。也不晓得他认的路不,会不会遇见坏人,他的手机又在自己的背包里。
她越想越着急,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地铁一停,她立刻下车在另一边原路坐回去。
回程的车人要少了许多,她站在门口,外面是漆黑的隧道,一直蔓延。好象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之后,地铁才重新见到外面的光亮。车厢里的喇叭报着站名,然后缓缓的停下来。
她透过窗户的玻璃,远远的看见苏念衾立在那里。
就是他们错开的那个地方,一动不动。
他个子很挺拔,人很清俊,所以好象并需要特别醒目的标志就能一眼找到他。
桑无焉奔去,一把扑过去,环抱住他的腰。
他轻松的说:“这么快!”好象还等的意尤未机尽一样。
“我都吓死了。”
苏念衾摸了摸她的头发,“有什么可担心的。在哪儿走失的,我一定会在哪儿一直等到你回来。”
她刚一到,程茵就说:“你妈又来电话了,叫你必须回。”
“哦。”桑无焉顿时象泄了气的皮球,神色立刻黯然。
“你应该好好跟你妈妈他们说,毕竟也是为你好。”
“可是他们没有权利决定我的将来。我要干什么,要不要继续念书,都是我应该由我自己来选择。”
正说话,电话又响了。程茵做了一个“肯定是找你”的眼神。
果然是桑妈妈。
“妈,我真的要留下,来不会回去,我在这里呆了四年了我喜欢这儿。”
“爸爸妈妈会害你吗?还不是为你好,你看你把你爸气成什么样了。学院里多少人想挤进来读书都不行,专门给你的名额你还不要,才在外面呆四年心就野了,当时就不该让你跑到外地去。”桑妈妈一口的方言,语速极快地数落着桑无焉,苦口婆心。
“我不。”
“无焉,”桑妈妈顿了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妈妈。”她难得见到女儿这么不听话。
“妈……我……”她想了想,终于还是说了,“我有男朋友了。”
“男朋友?什么时候认识的?多大年纪了?家是哪儿?一个学校的?怎么不一起回来让妈妈看看?”
总是要面对的,桑无焉只能鼓起勇气完整汇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