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海珠?”蔚无怏握着这颗珠子,眼睛眯起,“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这东西,可是修炼水系至宝,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颗珠子似乎在紫霄剑派的秘密宝库里……
灵玉嘿嘿地笑:“当然不是我的,您不是猜到了吗?”
蔚无怏哼一声,把盖子一合,堂而皇之地收进自己袖子里,然后道:“别以为这样就算了啊,我徒弟没那么不值钱!”
“您徒弟当然值钱了!谁敢说不值钱,看我不灭了他!”灵玉义愤填膺地说完,话意一转,“可是,师父您看,徒儿不是好好在这吗?谁也抢不走。”
“哼哼!”蔚无怏只是冷笑,他已经被忽悠过一回了,这次休想他会相信!
灵玉只好又拿出件东西:“师父,还有这个。”
“这什么?”蔚无怏瞅着她手中的印信,看起来好像是紫霄剑派的东西。
灵玉说:“这是紫霄剑派的剑君印信啊!以后师父您有什么要求,徒儿就拿着这枚印信,去紫霄剑派作威作福,让他们给您办得妥妥的!”
蔚无怏继续冷笑:“为师虽然见识少,可也知道剑君印信不能离开本人,否则就会失效,你哄谁呢?”
“……”灵玉蔫了,苦着脸说,“师父,您直说要怎么办吧,徒儿任您处置还不行吗?”
蔚无怏悠闲地喝了口茶,摆足了架子,方才道:“为师不要如何,你当初答应了什么,现在照办就是。”
灵玉脸色有点苦:“您说真的?”
“你当为师和你一样,哄人的话张口就来?”
灵玉心道,我也没张口就来啊,这世上有几个人值得我哄……
“可是,这事不好办啊……”
蔚无怏斜眼看她。
灵玉一脸无奈:“好吧,我这就回去说……”
蔚无怏满意地点点头:“去吧。”
看着灵玉有气无力的背影,蔚无怏心情愉快。哄他说娶回来?行,先学着受夹板气吧!
一出蔚无怏的洞府,灵玉来精神了,她向等在洞府外的徐逆挤眉弄眼:“师父在里头等你呢!”
徐逆看她这样子好笑,错身时,低声道:“我懂,放心吧。”
看着徐逆进去,灵玉心情很好地哼着歌回天池峰了。
师父大人的脾气,她还不了解吗?主要就是让他出了那口气。徐逆肯伏低做小,这事就成了一半,她再装装可怜,完成了。
嗯,过些天就跟师父说,她要闭关吸收丹果,师父总不能不放徐逆回来吧?事关重大,要有人护法才行。
才过几天,灵玉到观云峰汇报去了。
“哦,闭关啊,”蔚无怏挥挥手,“为师知道了。”
于是,灵玉就这么把徐逆领回来……
到了天池峰,把门一关,她问:“师父没为难你吧?”
“算是……没有吧?”
“算是?”
徐逆摊摊手:“就是让我端茶倒水干干杂活。你师父脾气果然怪,说什么做什么,从来不顶嘴,他还生气。”
灵玉怀疑地瞅着他:“你真的没干什么惹他生气?”
“真没有。”
灵玉觉得奇怪,这不可能啊!对别人来说,蔚无怏和苍华真人脾气怪,对她来说,他们的脉络很好摸,只要让他们气顺了,万事好说话。蔚无怏看徐逆不顺眼,是因为他脾气太傲,照理说,徐逆在他面前任打任骂,应该心情很愉快才对。
灵玉正要细问,突然悟过来了:“你在师父面前,不会也是这副表情?”
徐逆莫名所以:“什么表情?”
灵玉捂住脸,她怎么忘了呢?端茶递水是没问题,可徐逆干这事的时候,肯定板着个脸,师父大人能高兴吗?
这次修补不了关系,下次更难了,难道她真要把徐逆当小白脸一样养在天池峰吗?
观云峰那边,蔚无怏一脚把小几给踹了,破口大骂:“就知道胳膊肘向外拐,这才几天呢,就跑来要人了!闭关?迟几个月能死啊!”
777、离山
日子就这么平静而略有波折地过着。
蔚无怏看徐逆不顺眼,徐逆又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两人实在没法交流。灵玉无奈,干脆断了这念头,偶尔领着徐逆给师父大人喷一顿,调解一下心情,就算是孝顺到了。
用掉最后一个丹果,休养小半年,灵玉修为大涨。
前些日子,范闲书送信过来,说他要闭关冲击圆满境界。
除了缘修遭遇佛心之变,以及本来就慢了一拍的参商,其他人纷纷向元婴圆满发起冲击。
就连徐逆,也隐隐靠近那个境界了。
灵玉决定外出游历。
这次游历,不同以往。以前的游历,主要是见识各方同道,经历冒险。这次游历,她打算隐姓埋名,见识各处风土人情。
她这是为化神做准备。
失去修为五十年,刚刚恢复不久,闭关并不妥当。既然如此,那就出去游历一番,为体悟世情做准备。
她把这个打算一说,徐逆十分赞同,决定跟她一起去。
两人轻装简从,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太白宗。
这次外出,灵玉没公布消息,除了亲友,其他人并不知道她不在宗门内,天池峰更是宣称程真人闭关了。
……
陵苍西北,一座凡人修士混居的小镇,出现了两个人。
这两人外表看来毫无修为,骑着马踢踢踏踏地进了这个叫做曲阳的小镇。
“张家祖籍就在这里?”灵玉问。
“应该是吧。”徐逆答道。他知晓自己身世后,悄悄查过,他的父亲张麟光出身于陵苍西北的曲阳镇,家里有几位低阶修士,勉强称得上修仙家族。
至于他的母亲文芳,虽然出身也很普通,可比张家好多了。
当初他的父母结缡双修,几乎可以说是私奔,因为文家并不同意文芳这个难得的筑基修士嫁给同是筑基的张麟光。
张麟光无论出身还是人才,都算不上出众,至少达不到文家的要求,两人的结合,不会给文家带来任何好处。
文芳嫁给张麟光后,一直得不到家族的谅解,只有几个姐妹,与她关系不错,私下有来往。
后来,徐逆的身份揭晓,文家也曾想与他搭上关系。可惜,徐逆完全没有跟他们认亲的打算,文家只能作罢。
而张家,出了张麟光这个筑基修士,曾经兴旺过几十年,可惜,张麟光死在了临海战场,张家仍然没落下去。
以张家的等级,根本接触不到高层面的消息,以致于他们根本不知道,紫霄剑派的现任剑君,与自家有着这样的机缘。
“这算不算是寻根?”灵玉搓了搓手臂,“想到你原本姓张,我就有点……”
不在于名字好听难听,习惯之后,她觉得徐逆这个名字跟他很配,再换成什么正常的名字,反而不习惯了。
“我没打算换回姓氏。”徐逆说,“不管换不换,都是我自己,何必多此一举?”
修仙之人,没有那么重的宗亲观念,并不觉得姓氏有多重要。
再说,对徐逆而言,不管姓张还是姓文,自己都不够资格,因为,现在的他,与张家或文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张麟光和文芳是他的父母,这一点不会改变,哪怕他不再有他们的精血,生命总是他们赋予的。可张家和文家,于他不过是两个陌生的家族而已,如果不是灵玉感兴趣,他甚至根本不想来看一看。
他们进入镇中,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看衣着,似乎出身不凡,可身上没有任何的修为,好像只是凡人而已——修仙之人,谁会骑马?就算只是炼气修士,骑灵鹤岂不是更有仙气?
其实,他们之所以骑马,只是灵玉在路上看到别人骑马,心痒而已……
一名刀疤脸的男子,正在路边摆着小摊,看到他们二人,转过头,望向铁匠铺。
铁匠铺里,一名长脸汉子点点头,示意小学徒跟上去。
走了一小段路,灵玉突然笑道:“真有意思,被人当成肥羊了。”
徐逆说:“别理他们,我们走我们的。”
两人慢悠悠地走过长街,绕过小巷,最后在小镇一角停了下来。
“应该是这里吧?”灵玉看着那破旧的门匾,上面写着张府两个字,“看起来,张家过得不怎么样。”
徐逆道:“他们要是过得不错,也许早就到紫霄剑派找我了。”
灵玉想想也是。
两人下马,上去扣了扣门环:“有人吗?”
过了许久,一名老仆开了门,睁着一双老花眼打量着他们:“两位,你们找谁?”
灵玉露出亲切地笑:“老人家,这里是张家吧?”
“张……哦,对,不过,再过两天就不姓张了。”
灵玉奇道:“为什么?张家不是曲阳镇几百年的家族吗?难道你们要搬迁?”
老仆叹了口气:“搬迁,是啊,不得不搬呢!两位,你们要是来讨债,现在怕是没什么可以让你们搬的了,这不,连宅子都卖了。”
灵玉与徐逆对视一眼,两人都很惊讶。就算张家没出修士,好歹对凡人来说是个大族,怎么会混到这个程度?这房子看着这么破,也值不了几个钱。
“老人家,我们不是来讨债的,是来访友的。”
“访友?”老仆困惑,“不知你们要拜访是……”
“他叫张麟光,说自己是曲阳人氏。”
“张麟光……”老仆对这个名字很陌生,念了一遍,摇摇头,“没有这个人,恐怕两位记错了。”
灵玉笑道:“可他说的很清楚,否则我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老仆实在想不出来,就道:“要不这样吧,两位进来坐会儿,等主母回来了,也许能想起来。”
灵玉与徐逆一进去,发现里面比外面更破旧。
这张家,恐怕败了有段日子了,里里外外,看起来几十年没修缮的样子,许多屋子门窗都坏了。
他们进来之后,也没见到什么人,只有这个老仆,在前面带路,絮絮叨叨地说着。
“两位看起来不像坏人,就算是坏人,张家也没什么可以抢了。你们看看,这宅子都破成这个样子了,就算不关门,小偷也不上门。只有地基还值点钱,可惜也卖喽!”
“老人家,为什么要卖这宅子?”
“还能为什么?家败了呗!”老仆说得直白,“这几百年的大家族,生出个败家子,也就完了!”
灵玉听了奇怪:“张家不是有很多人吗?”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至于这么空荡荡的吗?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老仆带着他们往看起来勉强还算整齐的正房走去,“当年老爷过世,祈少爷接掌家业。可祈少爷……唉,一言难尽,总之,张家败了,那些旁支嫡支都跑了个干净,现在只剩下我们了。两位坐吧,家里没茶,喝口水将就一下。”
正房的家具,大多缺胳膊少腿,老仆找出一条还算完好的长凳,用袖子擦了擦,请他们坐下。
桌上摆的一个粗瓷茶壶,不过,就像老仆说的那样,连茶叶也喝不起了,倒出来的只是水。
灵玉和徐逆坐下,继续套话:“老人家,您说的祈少爷是……”
给他们倒了水,老仆坐到角落的小凳上,拿起地上的细竹条,编起了箩筐。他老眼昏花,编起来却快,手上厚厚的茧,想必就是常年编箩筐弄出来的。
“祈少爷是我们张家现任的家主。”反正宅子都卖了,老仆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唉,小时候的祈少爷可聪明了,老爷还指望他入道,成为仙师。后来,祈少爷真的入道了,老爷还以为后继有人,谁知道……还好老爷死得早,不然,非给气活过来不可!”
听这老仆说得有趣,灵玉兴致勃勃地问:“既然入道了,就是修士,为什么张家会越过越落魄?”
老仆说:“祈少爷沉迷丹道,天天关起门来炼丹,家里的钱财,都让他换成了炼丹的材料,就这么败啦!”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灵玉看了眼徐逆,笑道:“除了炼丹呢,他还喜欢做什么?”
老仆摇摇头:“祈少爷只喜欢炼丹,其他事情一概不理。”
灵玉这下是真的笑了。遇到过吃喝嫖赌把家败了的,还没遇到过喜好炼丹把家败了的。这个祈少爷,到底是个不通事务的呆子,还是个炼丹狂人?张家越过越差,难道他就没有感觉吗?
“你家祈少爷呢?”
老仆答道:“不知道,大概又跑到哪里采药去了吧!唉,早说他炼丹没有天分,他就是不听!”
到了这个程度,心里还惦记着炼丹,还真不是一般人,灵玉产生了一点兴趣。
聊着聊着,大门被推开了,一名妇人踏进屋中。
这妇人四十岁光景,风韵犹存。衣着虽然破旧,举止却大方。
看到屋里有客人,她愣了愣。
老仆放下编到一半的箩筐站起来,唤道:“主母。”
妇人向灵玉二人点点头,笑道:“老孙,这两位客人是……”
老仆正要开口,灵玉截住了他的话头:“这位就是张家主母?我们是令郎的朋友,听说你们遇到点困难,特意来瞧瞧。”
老仆听得发愣,他刚才听到的好像不是这样,是他人老了记错了吗?
778、后辈
“老孙,客人来了,你去买几个小菜。”妇人说着,摸出几个铜钱,递给老仆。
老仆还在发愣,收到妇人眼神示意,喏喏地应了两声,退出去了。
妇人转回来,笑道:“家中穷困,招待不周,见笑了。”
灵玉却道:“张夫人好气度,岂敢见笑。”
那老仆老眼昏花,看不清楚,这妇人一见到他们,眼里就有警觉。刚才把老仆打发出去,八成是请救兵去的,也不知道请的救兵是谁,该不会就是那个炼丹成痴,以致于败了家业的张家少爷吧?
重新请他们坐下后,张夫人道:“看两位衣着气度,想必不是凡人,小妇人见识少,不知两位高姓大名,仙乡何处?”
灵玉看了看徐逆,说:“我姓程,外子姓徐,我们从东边来的,外子也算是祖籍曲阳。”
张夫人眼神闪动:“是吗?倒是不曾听说过曲阳有公子这般人物,不知徐公子老宅在哪条街?说不定小妇人还认得公子同族。”
这张夫人还真是精明,这个问题,外乡人如何答得出来?一答就露馅了。
灵玉淡然自若:“外子父辈就离开了家乡,因此,外子也是第一次回到曲阳。”
“是吗……”这说法还真是无懈可击,让张夫人无话可说,“两位认识犬子?”
灵玉笑着致歉:“夫人见谅,其实我们并不认识令郎,只是听说了令郎的事情,很感兴趣而已。”
“……”张夫人沉默了片刻,说道,“两位也见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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