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时赔偿储户的钱数。当然储户提钱时。官府需要返还这部分。这部分准备金朝廷实际上是不应该动用的。但赵诚挪用了这一笑钱。同时。官府又将若干盐引做为抵押。从商人手中换取了大量的资金。用于置换土的、发展民生、奖励生产。
同时那些大户们手中有钱。又有余力。借此机会。纷纷去燕云甚至辽东耕种或放牧。因为朝廷免税。这也有利于边疆的稳定与发展。而他们消费。也促进了商业的发展。
这次名为改善民生。实际是削藩之举。在此后的多年一直是大秦国朝野与百姓最喜欢谈论的事情。赵诚在这前前后后的诸多举措。不仅很好的稳定了河北及山东局势。以恩德怀柔天下。也让诸侯们心服口服的服从大局。因为赵诚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之下。没有秋后算帐。
因此。朝廷及赵诚个人的威望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再也没有人会怀疑赵诚的怀柔天下之心和他个人的智谋与手段。
当整顿内政诸多大事小事即将尘埃落定的时候。大秦国的臣子们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大河以南。他们怀着赤诚之心要让自己的君王入主汴梁城。
在他们的心目中。女真人怎能有资格成为汴梁城的主人呢?
第六十八章 凝固的黄河㈠
时光已经到了泰安十年(1241)的深秋,大河以北分到了地的农夫已经种了两回冬小麦,大秦国的内政整顿可以宣告大体完成了。
河东西路与河东北路合二为一,改称河北行省,原顺天府张柔治下的易、逐二州及其属县划归北平行省。改山东西路为山东行省,以济南府、东平府来隶,治所设在东平,另有滨州、棣州、德州、博州、泰安州、兖州、滕州、济州和曹州。又,太行山以东、雁门关南北山西、大同二省合二为一,仅留山西行省,阴山外设群牧司七处,擢刘郁行山西省事。
杨惟中改行河北省事,以史楫为同知兼知真定府,掌管民政,行省即“行中书省”的简称,为中央派出机构。张柔之长子为河北提点刑狱使,掌管刑狱诉讼,为刑部的派出人员。董文炳为河北廉访使,御史分内外,中央为内台,地方为外台,称为“行卸史台”,是中央御史台的外派机构,各府、州又设监察御史,职责肃政监察。
擢礼部杨奂,加翰林大学士衔行省山东,张荣长子邦杰为同知省事兼知济南府,严实之子严忠贞为东平知府,姚枢为山东廉访使。又宋子贞、李昶、张德辉等入朝面君,问对颇合上意,命宋子贞总领河财赋,张德辉总领山东财赋,李昶留朝为翰林大学士、知制诰。
这当中的大小官吏,既有出自朝廷,又有勋贵亲属,还有素有清誉的文人。赵诚既控制了河北山东的最重要的政权与财权,也对前诸侯们颇有照顾。至于更多地稍次级别各种职务。那就充满了斗争与联合、阴谋与阳谋的故事。这一旦整顿吏治,相当一部分人还未习惯,去年一年赵诚亲自下令抄没、撤职、流放甚至问斩的人。比他过去十年亲自裁决案件所涉及地官员加起来还要多。
尽管过去积累下来的苛政流毒,还需几年的厘清与拔乱反下,但不管怎么说,经过近两年的整顿或说折腾,总算是解决了河北与山东吏治不清、军民不分、缺少监督的种种弊政,最重要的是不仅成功地让百姓分到了地。享受着朝廷轻徭薄赋地优惠,也兵不血刃地解决了诸侯擅权地问题。
赵诚感觉自己很是折寿,中书令王敬诚与耶律楚材二人却相继病倒,人人都知道这是给繁重的政事累的,赵诚连忙勒令二人在家休养。不得过问政事。
王敬诚病稍好,便到耶律楚材府中探望。王敬诚毕竟正值盛年,经过一番调养,这病好得也快。耶律楚材已经五十一岁,遭此大病,立刻显现出一个老的衰败气象。
这二人相继病倒,成了中兴府朝廷与街头巷尾谈论的重大新闻,中兴府百姓们中有人自地替他们到寺庙与道观中烧香祈福,只因二人在百姓中地威望极其高。深受百姓爱戴。
王敬诚善谋划,又颇能随机应变。能让同僚下属们甘心办事,但失之于细致周全。常常被耶律楚材抓到不少把柄。与他相比耶律楚材更像是“社稷之臣”,事无具细皆能一一考虑周全。只是耶律楚材过于刚正不阿,朝内朝外无人不害怕他。百官敬他、怕他,但不敢跟他过于亲近。
二人表现在生活情趣上也不同,王敬诚虽然并非贪图奢侈之人,但食不厌精,家中庭院近年来也建了不少,偶尔也会请一班歌姬来家中表演,在这一点上倒与赵诚相似,这免不了有人借此巴结他。但耶律楚材却是相反,他生活极其俭仆,家中最多的就是字画与书籍,赵诚每次赏赐给他的财物,耶律楚材一律分给别人,自己分文不留。二人好比春秋时晏婴与管仲,耶律楚材私下里批评王敬诚奢侈逼上,认为大臣要是追求奢侈,那就是逼着君王更讲排场,王敬诚也指耶律楚材俭朴逼下,因为上官太俭仆,那么就是让下属们无法做人。原来奢侈可恨,节俭也不是美德,换句话说,一个人要过着与他身份相适应的生活。
有人劝耶律楚材不必跟中书令王敬诚过不去。能放过就放过。再怎么说。王敬诚是当朝第一重臣。也是第一功臣。可耶律楚材却公开讲:国王让我做御史中丞。便是要监察百官。中书令犯了错无人指摘。那就是我耶律楚材地错。
那些在耶律楚材面前找不到门路地人。便拾掇着王敬诚去秦王面有见言。要将耶律楚材调离朝廷中枢。那时燕京方下。因为耶律楚材熟悉燕地。派去治乱也是理所当然。不料王敬诚从此再也没理这个人。
朝中君子多。但面对功名利禄。总会有小人出现。想当初国家初建。赵诚本想让耶律楚材来当中书令。那时候很显然耶律楚材从政经验与人生阅历要比王敬诚强得多。结果还是让王敬诚当了中书令。成为百官之。这就给小人们猜测地空间。小人们忽略了王敬诚与耶律楚材二人地品德。更忽略了他们二人之间深厚地友情。或许他们之间对朝廷某项方略有不同看法。也会争执。但是他们都有着共同地梦想。往大里说是治国平天下。往小一点说就是让赵诚成为一个有为之君。他们是赵诚最信赖地两个人。三番两次。就再也无人敢挑拨他们二人之间地关系。
二人既然是养病。都刻意不谈政事。漫无边际地谈着闲话甚至风花雪月。倒也相宜得很。因为有贵客来临。房中多点了两根明烛。烛光照在耶律楚材地脸上。更显出他苍老憔悴地神色来。靠在床头地耶律楚材忽然叹道:
“我老了。怕是也要去阎罗殿报到了!”
“这是什么话!晋卿兄怎能如此消沉?”王敬诚佯怒道。“晋卿兄还是不要胡思乱想地好!”
“仅仅是十年前,我还可以骑马与年轻健儿们一起急行军一天一夜,不曾拖沓。如今我真的老了。这两年在政事堂里坐堂久了,就腰酸背疼,看了十几份公文眼也老花。夜里要频起夜小解。”耶律楚材道,“人贵有自知之明,不服老不行。”
“晋卿兄虽老,但仍是廉颇,朝中不可没有晋卿兄坐镇。”王敬诚安慰道,“况且。国主大业仍未完成,晋卿岂能萌生退意?”
“南朝陆放翁有诗曰: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耶律楚材道,“我耶律楚材虽然对国主对朝廷也有一些小功,却有一个心愿未了。死了也不甘心呐!”
耶律楚材地心愿当然就是亲眼看到赵诚在自己的辅佐下登上帝位,面南背北称帝。尽管赵诚实际上已经是皇帝,但是汴梁未下,洛阳未克,在满朝文臣武将地眼里,取了河南才是真正的中国皇帝。
“那就好好活着,完成自己的心愿。”王敬诚见耶律楚材地十分痛心的样子,害怕这不利于耶律楚材养病,连忙劝道。
“听说国主已经着手率军南下东进。要亡了金国?”耶律楚材问道。
“就是这两天才有的事情。”王敬诚答道,“高显达昨日来探望我时。告诉我的。国主惦记我们二人身体有恙,叮嘱朝中群臣。不让我们接触朝廷大事,只要我们好好养病。晋卿兄莫要牵挂。我们二人虽有病在身,但朝有显达、克己。武有何、郭二人,更有刘祁等一班俊杰拾遗补缺,您就安心将病养好吧。”
“呵呵。”耶律楚材轻笑了一下,“你看,我这是老糊涂了,以为朝中诸事非己莫成,小看了群臣,让从之见笑了。”
“这是哪里话?显达、克己是追随国主的老人了,可是年轻一辈的贤达之士,多半赖晋卿兄举荐,才入国主法眼地。”王敬诚笑道,“想当年国主还为贺兰国王时,身边却是缺少贤臣谋士,如今朝中贤齐聚,山野名士云集,争相效命,共助吾王伟业,国势蒸蒸日上也。”
“是啊!”耶律楚材与王敬诚回往事,不禁嘘唏。
人的一生境遇十分奇妙,若不是赵诚,王敬诚不过是一个只能背着人牢骚的文人,也许早就死在了大漠,哪里有如今的地位?而耶律楚材恐怕穷毕生之力,也不会如今天这样能挥才干,得到朝内朝外的尊敬。
“大人,国主驾到!”下人匆匆地跑进来禀报道。
“快请!”耶律楚材想挣扎着起身,王敬诚连忙按住道,“晋卿兄还是躺着吧,我去迎驾!”
“那就拜托从之了!”耶律楚材想了想,也就没有坚持。
时间不大,耶律楚材就听到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他听到赵诚那熟悉的声音传来,饱含着关切之意:
“晋卿的病,是否好了些?”
“回国主,依臣看,还需再清心静养几日才好,不可落下病根。”王敬诚在外面回答。
卧房门被推开,赵诚走了进来,亲卫们纷纷在房门外止步。
“臣有病在身,恕臣未能亲自迎驾!”耶律楚材从床上坐了起来。
赵诚伸手将耶律楚材的身子扶下,笑着道:“咱们之间,何必讲究忒多虚礼?况且这孤今夜只是微服来此,不用客套。”
他见耶律楚材还要客套,连忙挥了挥手道:“晋卿,可别又给孤讲什么上下有别那一套礼仪,卿的身体要紧。卿是孤的左膀右臂,一定要潜心静养,早日康复!”
耶律楚材的病容,令赵诚感叹生命的可贵,他可以为他讨来灵丹妙药,却无法令耶律楚材年轻一岁。想到耶律楚材为自己立下的功劳,赵诚此刻地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多谢国主厚爱!”耶律楚材道。他的眼角泛着泪花,自古文人地理想便是学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他对自己能够遇到赵诚感到十分地幸运。赵诚也几乎在他的注视下,走上了权力地巅峰,这位年轻君王的种种表现也处处符合他心目中地明君形象,即便是手握生杀大权,仍然保持着二十年如一日的风度。赵诚对耶律楚材地尊重与优待,那是没说的,而这正是文臣们最梦寐以求的。
“国主今年春秋三十五了吧?”耶律楚材问道。
“正是!”赵诚奇道,“难道晋卿找到了长生不老之药?”
“臣可没丘处机的本事。”耶律楚材被赵诚的玩笑话逗乐了,“不过,国主将来可以无憾事了,而臣却有憾事。”
“晋卿若是有心愿未成,可与孤明说,孤必会为你取来。”赵诚正色道。
“晋卿兄的心愿便是我朝大军能有朝一日灭了金国,取了汴梁城,国主可祭祀天地,面南称帝。”王敬诚插言道。
“晋卿放心,上月孤已向临安派出使,想来宋人必会应我。既便是宋人无意出兵,今我朝兵多将广,不缺英勇善战之辈,兵甲齐备,粮草充足,克洛阳、取汴梁易如反掌,到时候孤便会正式称帝。”赵诚许诺道,“称帝不过是一件小事,孤所愿的是国泰民安,百业兴旺,此间的锦绣文章可以扬光大。这全赖晋卿与从之还有百官同心协力才成,晋卿还是安心养病,早日重回朝中,助孤处理大事。”
“国主有命,臣哪敢不从?”耶律楚材应道,“臣只恨早生了十年!”
耶律楚材感叹生命的可贵与华的早生,又恨曾经蹉跎了十多年的宝贵时光。然而他忘了,若不是这十余年的飘泊与满眼的疮痍,他就不会成为如今的他。
赵诚也是如此,他曾经想做个腰缠万贯的商人。若不是看够了烧杀抢掠与鲜血,他就不会揭竿而起,走上了争夺霸权的道路,自己刀锋所指之处,杀人盈野的场面再也激不起他心底的激动之情。他早已经与这个时代融为一体,虽然仍有坚守,但已经与一个地道帝王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生于乱世,混迹在刀枪箭雨之中,并非我等可以选择的。”赵诚道,“当天下没有了征讨的时候,孤也就没有了遗憾!”
若是真没有了征战,赵诚不知道到时候自己有没有遗憾,他那颗心早已经被统治了。
第六十九章 凝固的黄河㈡
卫州汲县。黄河岸边的夜色深沉。
站在堤岸外。只能见到一条长龙般的影子横亘在面前。那长龙曲曲向前。在不远处就消失在夜色之中。变的不可捉摸。月亮躲进了浓密的乌云之中。就连那一抹长龙般的淡淡影子也分辨不出。
这个初冬季节的夜晚十分寒冷。寒风呼呼的刮着。十里之外都能听到黄河水被风吹着撞击着堤岸的声音。也许不久。黄河就会结冰。彻底变成了一条凝固的河流。千百年来。这条黄河曾经上演着无数悲观离合的故事。它从来就不是天堑。
昏暗的夜色下。数十个人影在岸边小心的摸索着。这是一队金军的斥侯。他们从南边趁着夜色渡河。企图混进北方。在这个大风夜晚偷渡黄河。无疑是一件十分冒险的事情。因为渡船要是万一被吹翻。军士们即便会水。恐怕也会被冻死。
“谢天谢的。终于过河了。”这一队金军士卒终于渡过了黄河。他们将船系在岸边。派几人看守。大部趴在岸堤上。紧张的注视着北边的动静。一位女真百夫长模样的人将耳朵紧贴着的面。监听堤岸上有没有秦军走动。
这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过去的两年间。秦金两国来来往往。东起济州。西至潼关的千里大河两岸。几乎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