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地吗?”赵诚笑了笑。他根本就不信。“不过。你们虽不愿为孤所用。能够想到这一条。也算是有心之人。河南士人必因此而对尔等感激涕零。”
“尽人事罢了!”王若虚叹道。
赵诚对于名士。不可谓不厚。王若虚、元好问等人心知肚明。虽然坚持不肯做赵诚的官。但是也没有给赵诚添乱。相反却是教书育人著书立说。也成就大秦国文坛一番好纸上发表一下对国家大事的看法。也算是建言献策。对于这些文人们。赵诚愿意折节交往。也给予相当重视。但是有人驳了他的面子。赵诚也不觉得对自己的威严有损害。这种亲和的态度却给他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好处。换句话说。赵诚有足够地容人气量。
“大军南下。需经长途行军。你一把年纪就不要紧跟着辛苦。孤还要在河东停驻一些时日。等待黄河结冰。你不如跟在后面。慢慢赶路?”赵诚反过来劝道。
“多谢国主!”王若虚心想赵诚说地也是实情。不敢违抗。
“孤记得你昔年曾在陕西州、延安等地为官。如今这些地方已经大变样了。王学士不如顺道去故地看看。”赵诚道。“说不定。会诗兴大发。写出百篇好诗来。”
陕西经过这十年的休养生息。早就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之景。早就开始对外输粮。王若虚早就听无数人说过长安的繁华。只是赵诚这个时候提出来。在他看来有些显摆的意味。
“草民若是有暇。定会去看看。”王若虚搪塞道。不忘吹捧赵诚一句。“陕西大治。百业兴旺。全赖国王圣明。进君子、退小人、选贤能、汰贪腐。方能有今昔对比之大治。”
“呵呵!”赵诚有些得兵火远离一方百姓罢了。此番征河南。尔等虽担忧无辜百姓伤亡。却不曾想过要是河南在孤手中。还百姓一块乐土也是可期的。”
王若虚陪在身旁。低着头没有应声。他脸上地表情复杂。既有故国衰败、残破的焦虑与痛心。竟也有对未来的一番美好期望。
“父王。贺兰军已经大部渡过了河。陈将军要孩儿请父王渡河!”赵松从岸边跑了过来。鼻尖上冒着细汗。
“王学生。你我就此分别吧。孤留下两什兵士照顾左右!”赵诚扭头说道。“你们可慢慢赶路。在十一月中旬前抵达河东即可。”
“多谢!”王若虚躬身道。他地目光追随着赵诚身影。直到赵诚登上那些缠着八九个充气羊皮囊的简易渡船。消失在对岸良久才收回目光。
黄河水拍打着渡船。泛着浪花。河中央有暗流。有七八漩涡在河面上打着转儿。飘着泡沫。变化莫测。普通的船在此却无法通行。而这种使用羊皮伐的渡船却是最适合的。
遇到湍流处。渡船在湍流地中央略有激荡。曹纲指挥着强壮的亲卫们小心翼翼地划动着船浆。汪忠臣则站在旁边的渡船上紧张着往这边观望。唯恐发生不测。
赵诚感觉自己的衣甲被人赵松脸色有些发白。赵诚抚着儿子地肩膀。笑道:
“这有何惧?黄河虽险。然也挡不住人之聪明才智。还有孤的千军万马!”
赵松年轻的脸绷得紧紧地。这是他第一次坐船。而且这第一次坐船就是横渡黄河。当然会令他感到紧张。他见父亲这么说。故作放松地说道:
“孩儿这是第一次坐船。人们常说黄河九曲。险中有险。孩儿看这黄河也不过如此!”
“哈哈。松儿这是胡说八道。”赵诚笑骂道。“北人善骑马。南人善操舟。各有专长。这是习性使然。你从未坐过船。害怕便是害怕。何必遮掩?”
赵松见父亲责备。只好承认道:“本来在岸上看着有趣。这一旦上了渡船。脚下不稳。如同踩在棉花上。好比练武。下盘不稳。一推就倒。让人心里发怵!”
“上了岸就好!”赵诚道。
赵松望着越来越近的对岸。忽然道:“父王说南人善于操舟。莫非说的是宋国?孩儿以为我大秦国利在骑军。善于突袭奔驰。孩儿虽未去过宋国。但听说那里与我们北方不一样。水道众多。又多水田、沼泽。故孩儿想江南不利骑军施展奔袭。将来父王要是想攻打宋国。倒先要训练出一支精锐的水军来。”儿子刮目相看:“你这是听谁说地?”
“孩儿自己想地。难道孩儿说错了?”赵松不明白道。又补充说。“前些日子偶听老师提到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据说完颜亮就是因为这句诗而萌生南侵宋国之意。却不料在采石矶被宋国水军杀了个大败。”
他的老师有许多。挂名地更多。这里说的是刘翼。刘翼不仅教他学问。也时常向他灌输着一些有关治国与征战的历史教训。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或者说此乃前车之鉴也!”赵诚欣慰地说道。“我儿能这么想。也不枉为父的期望。”
“母后要孩儿伴随父王左右。学得父王一半的本事。”赵松道。在他的眼里赵诚就是全天下最有本事之人。
“你母后虽然对你希望殷切。不过这亦是妇人之见!”赵诚却故意说道。
“父王为何如此说母后?”赵松道。他虽然惧怕母亲。见父亲当着自己的面第一次说母亲的不是。令他感到意外。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是我儿应该做地。”赵诚道。“你若是学孤一半地本事。那么你将来的儿子岂不是只学到孤的四分之一本事?”
“这个……”赵松还没想到那么远的事情。盯着脚下的河水道。“孩儿虽勤学苦练。的功业。孩儿怕是做不来……”
赵诚闻言大怒。伸手揪住赵松的耳朵。令赵松吃痛大叫了起来:
“父王。松手、快松
“国主息怒!”曹纲在一旁劝道。赵诚这才松手。
“父王。孩儿说的没错。您败蒙古、收高昌、于阗。又平辽东、燕云。不久大河东西南北皆臣服父王。东至大海之滨西至大漠。皆是我大秦国的版图。”赵松委曲地说道。“您地功绩。孩儿怎能比得
赵诚愣了。心道儿子这话听上去也是很有道理的。他相信历代的开国之君们怕是都有些体会。立国之君可以凭个人的聪明才智。取了天下。创出一番事业来。不过总的来说。一个王朝总会是一代不如一代。后代总会躺在先帝的功劳簿里坐享荣华富贵。直到被新的王朝取代。
将来的事情。自己怎能见着呢?人死一了百了。何必为管不着身后子孙的事情费尽心思?管好眼前的才是最重要地。赵诚如此想。
“不如。父王灭了金国之后。就将宋国留给孩儿征讨。孩儿将来统兵十万。再训练精锐水军自登州等地南下。出奇不意直捣临安。将宋国皇帝及宗室捉了。宋国将不战自溃。”赵松又说道。“但要是有合适的出海口。辽东太远。最适宜的却是李的地即便是将来发展海运。招揽海外商人来我大秦国经商。也是不错的。”
赵松自言自语。很显然他是动过脑子思考过问题的。
赵诚笑了:“松儿这想法倒是不错。不过这训练水军可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办得到的。”
“孩儿今年十五。花个十年总该能成功了吧?”赵松扬着青春的面孔说道。“一要有适合造船的巨木;二要有技艺高超的匠人;三要有会驾舟指挥的将军;四要识得海路水道;五就要熟悉水性的渔民从
赵诚仿佛第一次发现自己的长子已经长大成人。这时渡船撞向了岸堤。船上之人冷不防地东倒西歪。
早就有一队亲卫跑了过来。纷纷将渡船拖住。将赵诚父子迎上岸来。
“我儿在学会操舟之前。不知这骑马的本事有没有长进?”赵诚跳上了战马。回头说道。
赵松刚上岸。正在努力地适应着脚下虚浮的状况。闻言也跳上自己的战马。在赵诚还未宣布出发之前。抢先越众而出。将赵诚丢下。
“这个兔崽子!”赵诚暗骂道。双腿一夹马腹。追了过去。众亲卫紧跟其后。将黄河抛在身后。
当然不久以后。他们又会再一次渡黄河。九曲黄河以这种方式令世人为之兴叹。如何。章节更多。
第七十一章 凝固的黄河㈣
“驾、驾!”
黄河北岸的雪地里,一队骑兵自怀州方向而来,中间护卫着的是一群佩着金星的将军们,年纪最长的是济南张荣,其次是沿河兵马都元帅王珍,再就是顺天张柔,还有真定史天泽,最年轻的那一位则是东平严忠济。他们奉赵诚军令,前往孟州参加军事会议。
这些人对赵诚如今只有臣服与忠诚之心,虽然早就没有了以往独霸一方的权势,但是赵诚身为王者,有着不同寻常的胸怀,对他们仍然一如既往地厚待,这让他们感激涕零,恨不得为赵诚两肋插刀。
政治总是妥协的,赵诚看似退让的举动,却赢得了前诸侯们的真心臣服,兵不血刃地解决了河北与山东长期半独立的状态,将数十州真正纳入自己的统治之下。纵是何进这些曾经持怀疑态度的心腹武将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真正归附了秦国朝廷的前诸侯们,如今不敢对赵诚起一丝的不恭之心,而满门皆荣的局面也让他们心满意足。
张柔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将王珍等人抛在身后百步。
“德刚老弟这是欺负王某年迈?”王珍对着旁人故意说道。德刚的张柔的字,张柔要比王珍小十来岁,虽然也有了五十一岁,身体状况却比王珍强上太多。要要去抢功劳。”张荣笑着道,虽然大冬天里,他的额头仍出现了汗珠,胯下的战马也是呼着白气。
跑在前头的张柔见自己将众人丢在身后,急忙勒紧缰绳,那战马受到大力的阻挠,立刻在原地急停,高抬起前蹄。发出刺耳的嘶叫声,那气势像是要将马背上的将军抛下来。张柔几乎在马背上立起。
“张元帅出马,一个顶史某百个!”史天泽看着张柔马上的雄姿,冲着追上来地众人笑道。他史家曾经表面上权势要比张柔高上一筹,可要论个人的勇猛与战功,张柔是史天泽难以企及的。
“史老弟此话。这不是打我这张老脸吧?”张柔回头道,“谁不知史老弟这两年厉兵秣马,就等着国主令下。”
“哪里、哪里。史某此番在张元帅麾下听令,就盼着能够沾张元帅的光,分一些功劳。”史天泽谦逊地说道。
“咱们河北的兵马。此番任务重大,也正是大有可为之时。国主御驾亲征,将会看着我们,咱们河北将士千万不要丢了面子。咱们要吾王征战,那就要立下最大的功劳!”张柔道。他这话是是对着史天泽与王珍二人说地,这二人的兵马这次都编在他的麾下作战。
“德刚老弟这话我不爱南张荣笑骂道,“难不成我们山东地将士就是陪衬?凭什么说你们河北就会立下最大的功劳?紫芝贤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吧?”
紫芝是严忠济的表字,严忠济当然是小字辈,在众位身经百战地元帅面前,不敢轻易表示反对,不过张荣这次是他的上司。要他表态,严忠济只好道:
“都是忠于朝廷的将军,功劳不分大小,俱是为吾王尽忠,何分河北山东?”
“小小年纪尽不学好!”张荣故意说道,“比老夫还要世故!”
严忠济被张荣说得面红耳赤,虽然不以为然,但在张荣面前他不敢反驳。
史天泽连忙道:“紫芝不必如此,依史某拙见,此番人人有肉吃。就看本事与运气。”
“哈哈!”众人大笑。此时此刻。人人都没将金国放在眼里。
众人稍作休息,又继续赶路。将豪爽的笑声抛在了身后空旷的雪地里。过了温县,行不多久孟州城便赫然在
孟州,秦王赵诚驻军在此,赵诚舍弃孟州城内舒适的条件,将自己的大营设在黄河岸边不远处地一处台地。
隔着一条黄河,对面就是洛阳的地界,北邙山似乎遥遥在望。大军聚集在此,连营十里,赤旗随处可见。黄河营,侦骑四处,信使络绎不绝,空气中透露着肃杀、紧张的气氛。
那黄河日见萧条,经过几场落雪,河面上的冰层渐厚。然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赵诚等待着天堑变通途的那一
张柔等人行到孟州外地军营,突然辕门大开,正撞见一队骑军从辕门内呼啸而出,挟带着一股旋风,令人不敢阻挡。马背上的将士神情严肃,将雪地踩得稀烂,迅速地消失在不远处的黄河岸边。
太行山下阵如云,旌旗十万势如虎。
看见大军的气势,众人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奔驰的速度。远远地看着一面玄黄的大旗插在军营的正中央,正在寒风中威风凛凛地飘动着,它代表着国王的威势与权力,张柔等人跳下战马,纷纷收拾了一下戎装,在一员小校的带领下,以最恭敬的姿态入了辕门。
张柔见国王地大帐前,立着一位少年人,那少年人身着小号地衣甲,手持一杆铁枪,正浑丝不动地站在帐门前守卫,寒风似刀,脸被冻得通红。张柔感到惊异。
“末将参见殿下!”严忠济上前行礼道。这位少年人正是未来的太子赵松,严忠济去年春天时,曾在中兴府见过赵松,留有印象。
众人恍然大悟,因为赵松地神情模样就是小一号的秦王怪不得令他们眼熟,众人连忙行礼。
“诸位元帅不必多礼。”赵松仍然纹丝不动,“我不过是在此守卫的一个小卒,国王有令,诸位元帅一来,即可直接入内见驾,毋须请示!”
赵松被赵诚当作一位普通军士来使用,他被编入亲卫军中的一什,从一个新入伙的军士做起,体验一个普通军士的辛苦。张柔等人暗暗向赵松投以赞赏的目光。连带地感叹国王赵诚的与众不同,纷纷入帐去见赵诚。
赵诚正一身戎装,站在沙盘之前,帐内众人正围着他商议着军情。张柔等人正要行礼,赵诚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靠前围上来。何进、郭德海、李桢、田雄、郝和尚、萧不离、郭侃、叶三郎等人均在场。而陕西张士达此时正远在潼关与郑奇合兵一处,等待着赵诚的号令。又有参谋军官忙着将各色代表金军兵力小旗插满了沙盘,陪在一旁以备问询或等着办理国王与将军们交待地事宜。
营帐内。将星云集,纷纷擦拳摩掌,跃跃欲试。有气吞山河之势。赵诚满意地冲着刚来的张柔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