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玉成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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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玉成璃-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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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身上拷着铁链,僵直地靠在一边,默然注视着这一段卖国求荣、不平等条约的全过程。为了卷土重来,刘黑闼他还真是什么都做得来啊!想起当年在瓦岗寨他因不平李密对魏征的高度器重,而鄙夷地诽谤魏征如何如何地为李密狗腿地做事邀功的一幕幕,心里不由地冷笑。看来他真是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比不上魏征啊……可悲!
  这时,颉利注意到了我,轻佻地问道:“刘兄,她是谁?你一路奔波,怎么还带个女人?”
  刘黑闼阴险地瞥了我一眼,随即阴阴地说道:“这个女人可是我手里的人质,想来大汗不知道吧,她可是刘文静的妻子,叫做颜如玉。”
  “刘文静的妻子?”颉利一时错愕,立刻来了兴趣:“没想到刘文静竟是这样的眼光。刘夫人,刘文静怎么没来赎你啊?”
  “你认识刘文静?”虽然我明白我现在就是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状态,但我还是忍不住好奇,毕竟这是第一次没有人关心我和魏征的关系。
  “几年前见过一次。”颉利的笑更浓了。我完全猜不透他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回事呢,刘文静一介书生加谋臣,怎么会认识这草原上的颉利可汗呢?这混蛋又不明说。
  见颉利如此兴奋,刘黑闼见效果达到了,又继续像导购小姐一样向颉利诉说我这件商品的好处:“别看这女人只有这几份姿色,就连英勇天下的李唐秦王李世民都想要得到她呢!还有那个太子帐下的魏征,更加是垂涎于她。有她当人质,这事自然是好办很多了不是?”
  TMD,拿我要挟李世民的计划才刚刚落空,这厮竟然脸不红心不跳地打算用第二次!我一个气血上升,张口就道:“怎么没见洛水之战你好办很多啊?我就是在你手上,你还不是一样打了败仗!”
  刘黑闼瞬间面目一黑,可还没等他开口灭了我,一旁笑得甚欢的颉利突然开口了,语气里竟然还有一丝丝喜悦:“本王听说过你。”
  我怔了一怔,他想表达什么?不叫的狗才咬人,看来颉利比刘黑闼要不好对付很多。我故意激他:“可是,我没听说过你!”
  但颉利并不理会我的挑衅,继续“亲切”地与我对答:“听说击败夏王的那只计,是你献的。原来本王不相信,一个女人哪来这么大的本事,可现在本王却有点信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懒得和他玩猜字游戏,随便就抛出一句:“你爱说不说。”
  颉利笑得更加欢了,“天不怕地不怕,不做任何求饶,处在这种情况下都能表现得这么正常。刘文静的眼光果然不低啊,竟找到你这么一个有胆色的女人。”
  “可别说,你也看上我了。不好意思,这里满了。下辈子,请早!”我没好气地答道。真不知道他壶里卖的是什么药,那夸的人是我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是吗?呵呵,那你下次看到本王,可要小心了。”随即,颉利便向外吩咐道:“来人,带刘兄下去休息。明日,我们便去中原,会会那英武天下的秦王李世民!”
  “是!”接着,我满肚子疑惑地被带了下去。
  此后我便再没见过颉利,直到几年后,我才发现当时他这句叫我小心提防的话说得实在是当之无愧。若是我真的小心提防了,也许几年后就不会再有那样一种结局了……
  四月,突厥与刘黑闼在新城(今山西朔县西南)攻杀唐代州总管李大恩。六月,刘黑闼引突厥攻扰定州,在定州再起。八月,突厥颉利可汗入雁门,扰并州;别部扰原州,陷大震关(今甘肃清水县东陇山东坡)。后,颉利退去。九月,淮阳五道玄在下博(今河北深县东南)与刘黑闼战,败死。太子洗马魏征劝谏请战,唐王李渊允之。

  再为人质

  “吃饭了!”牢房里,狱卒一边嚷嚷着,一边将两个营养不良的馒头丢到了栏杆前面的破碗里。“女人,吃饭!”
  “谢谢,狱卒大哥。”只见一个头发污乱不堪、衣衫破烂肮脏却还能遮体的女人,从牢房的烂草堆里慢慢爬了出来。她拖着僵硬的身子艰难地踱到栏杆处,对那个凶巴巴的狱卒一脸轻松地打了声招呼,便捡起馒头吃了起来,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常安逸。
  半个月前刘黑闼又成功纠集了一批人马,在颉利的百万援兵下,卷土重来,打着窦建德名义再一次席卷了山东河北一带。说来讽刺,李世民不惜牺牲我而打下的大片地盘,又重归他所有。于是,生与死的再一次较量破在眉睫,我似乎都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喂,狱卒大哥,外面最近是什么情况啊?”我靠在栏杆上,啃着馒头问道。
  “哦,好像前几天有个叫什么李道玄的来了,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被乱箭射死了。”狱卒边嗑着瓜子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还有就是……”
  “还有就是,李世民已经卧病在床,不会再带兵来这里了。”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牢房的大门紧接着缓缓打开,只见刘黑闼一脸放肆地出现在我面前。“看来对于你的‘死’,作为‘凶手’的他有些伤心过度了。”
  什么叫作黄鼠狼给鸡拜年?这就是了。这么长时间来,刘黑闼任我自生自灭,现在突然来看我肯定没好事。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我还是不以为然地看着他,嘴角放肆地扬起,在气势上绝不逊色于他。“我倒不这么认为。”
  这次的劫后余生,让我看透了很多事情,我斯条慢理地说道:“他肯牺牲我,肯定就能接受我的死。而如今他称病不出战,我不会脑残到以为他是觉得害死了我而内疚成病。因为李世民他压根就不是这样的人,这是你我都清楚的事实。你来这儿,不会是想和我胡说八道,其实是别有目的吧?”
  “你的确不笨。”刘黑闼见我点破,便笑了笑。接着一把将我从地上揪了起来,狠狠捏着我的下巴说道:“臭女人,猜猜本王给你带来一个什么样的好消息。”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冷冷地回瞪着他。
  “魏征来了。”简洁明了,却最直接地让我动容了。
  李世民果然不会无故称病,他是为了逼迫李建成出战啊!为了保住太子之位,李建成当然得来,而且是一定得打胜仗,这点魏征自然会帮他。我心下一动,外带几分自嘲。“看来你会不好过了。”
  “那可不一定。”刘黑闼眯着眼睛,死盯着我,声音出奇地冷。“你说魏征见你死在本王手里会是什么表情?”
  TMD,这混蛋又要拿我当人质,要挟魏征!他本来就和魏征有仇,这下不妙了。我心里发虚,魏征会不会和李世民一样选择牺牲我呢?不知不觉中,手紧握成拳头。
  “来人,把她带走!”
  不一会儿,我就被带到了城墙上。他们将我五花大绑,用铁索固定,高高吊在了城楼上。绳索和铁链将我勒得生疼,仿佛要将我身上正在好转的伤口重新撕裂一样。两脚悬空,手脚抑制不住地有些颤抖。我低着头往下看去,城下列着的正是浩大威武的李唐大军,李建成和李元吉站在军队的最前方。而那袭飘逸玄衣则立在他们的一旁,似仙似幻。
  “魏征,你可认得她是谁?”刘黑闼将我的脸从乱发之中硬生生地扳了起来,狂傲地对着下面吼道。
  我脸色惨白,颤抖地看向魏征,心中千回百转。魏征目光上移,在看清我的瞬间定住了。那眼神仿佛时隔千年,狂喜、兴奋、心痛、愤怒全部融合在了一起,说不出的复杂。
  一时间,城下疑惑戒备地看着这一切的士卒们议论纷纷:“玉璃夫人!?秦王殿下不是说她战死沙场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只听见刘黑闼阴恻恻的声音在空中继续回荡:“很高兴她还活着是不是?可是你别忘了一件事,你是个投敌的叛主之贼。既然颜如玉是你的女人,那就应该付出点代价。”话音刚落,几道血鞭便猛地落在了我身上,痛得我不由哼叫一声。
  顿时,城下一片哗然,士卒们躁动起来,无一不为刘黑闼的卑鄙行径而愤怒。而我依旧定定地看着魏征,仿佛要将他看个彻底。你会怎么做呢?我并不是要你真的为了我而弃三军将士不顾,我只是想听你说一句选择我。无论结果如何,只要一句就足够了。哪怕是我无理取闹也好,现在的我就好似一个无助的犯人一样等待着宣判。
  片刻的沉默后,魏征似铁如钢,没有半分犹疑声音幽幽地从下面传来:“那你是不是也忘了一件事,她是刘夫人,不是魏夫人。”

  魏征的选择

  她是刘夫人,不是魏夫人?我一阵抽痛,眼框里潸然苦涩,胸中百感交集。一种痛彻心扉的苦涩不甘地充溢在心头,弥漫在我的血管里。原来都是一样的,一样还是会选择牺牲我。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我们之间还只是一种没有任何关系去标志的爱!是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吗?
  “既然如此,那本王也就不废心了!”刘黑闼目光狠戾,一甩衣袍,“来人,将她拉上来。既然她是刘夫人,那刘文静来赎她之前,兄弟们就用她解解闷!”
  魏征凝视着城上,冰冷的声音席卷着浓烈的杀意直冲而上,“你敢!”
  “原来你还是有反应的啊,那就好。”刘黑闼十分满意魏征的盛怒,悠然自得地威胁道:“识相的就乖乖撤军,随后将你的狗头送来,否则我就……哼哼。”
  “你能怎么样?”一时间所有人都闭了嘴,怔怔地看向他,惊愕于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说些什么,力揽狂澜。
  “你说什么?”刘黑闼突然发觉了魏征的不对劲。
  魏征缓缓开口,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人气:“你若是把她□或杀了,只能逞一时之快,反而激怒了我们所有的士兵们。士气高涨,破城便只成了时间问题,而破城之后你必定会被千刀万剐。洺水一战后,你千辛万苦才重新得到这片土地,就更应该懂得珍惜。如今若是能用玉璃夫人的一条命换你所有的一切,你说谁更划算一些?”
  刘黑闼顿时瞪圆了双眼,胸膛剧烈地起伏。
  “我听说你一向推崇夏王窦建德的仁义,以其律己。可如今却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来威胁我,岂不是有损你的君威?这种下三滥的伎俩,与你实在是不符。更何况,谁都不是常胜将军,即便是你能赢我这一次,你又保得了能一直不落在别人手中、被人报复?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说现在的你能怎么样?”
  刘黑闼一脸怒火,气得磨牙。起伏的胸膛几欲爆裂,浓重的喘气声在我上方越来越凝重,握着长刀的手隐隐发白,抵着我的刀都随之加了几分力道。
  不得不说,魏征这一招心理战术真是不得不让我佩服。他将一切都胡侃了一遍,其中有可能的,也有不可能的。而这些话既是说给唐军听的,也是说给刘军听的。因为人常有的心理作用,有些不可能的事被他这么一捅破,变成了可能,可能的事是则成了必然。
  可是这样的话,我又迷茫了。他到底想做什么?既不肯承认与我的关系,却又不让刘黑闼欺侮我。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救我?一丝小小的希望渐渐燃起,可尽管如此,我还是不由地有些心灰意冷。毕竟我们之间发生太多事了。
  接着魏征话锋一转,语气缓和了不少:“刘黑闼,既然怎么都不是办法的话,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
  “赌什么?”刘黑闼怒目瞪着魏征。
  “就赌她,颜如玉。”魏征抬手指着我,大声说道:“十五天内,我若能收复你攻占的四个州,你就将她毫发无伤地还过来。若是不能,我魏征就任你宰割!”
  什么?!十五天之内怎么可能一下子攻下四个州!为了个女人,他疯了不成?众人皆惊。
  “先生,你……”李建成赶紧看向魏征,刚想要制止,反而迎上了魏征坚定的目光,只得讪讪收了声。
  “刘黑闼,你敢不敢赌?”魏征看向上面,一脸淡然,可是却有着迫人的气势。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选择救我,而且甚至愿意赔上自己的命!看来是我太患得患失,错怪他了。突然间,眼睛里有些酸酸的,十分苦涩。
  “好!朕倒要看看十五天内你如何攻下四个州!”刘黑闼眯着眼,狠声回应,片刻间仿佛就要杀敌迎战一般。“众将士听令!全军戒备,十五天内不管任何原由都不可有一丝懈怠,放唐军入城。如有违令者,定斩不赦!”
  可唐军却迟迟未动,只见魏征看着天,悠然说道:“今日天色已晚,两军厮杀,受罪的其实还是百姓。”
  突然,他跳下马来,跪在了李建成面前。“魏征不才,叩请殿下五日内不要交兵,让乡亲们可以再安度几天太平。破城,魏征自有办法。”
  撤军?!魏征这是唱哪一出啊?难道刚才是蒙人的?我顿时如堕烟尘。周围的士兵们都愣住了,连刘黑闼都不由地惊得松了松手上的刀。
  李建成嘴巴微张,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良久才说道:“既然这样,那就看在先生的面子上,今日先撤军,五天之内不再攻城。”
  所有的士卒都沸腾了,难道连日里的奔波都白费了?如今不抓紧时间攻城,十五日之约岂不是必输无疑!就连向来以李建成马首是瞻的李元吉都坐不住了,倾过身子,向李建成疑惑地耳语一番。
  这时,魏征又上前对李建成耳语了一阵,李建成即刻色变。但魏征似乎很坚持,李建成一声叹息,无奈的声音再次响起:“另外,我李建成在此宣布:除刘黑闼外,其余从贼之人,只要做回良民便一概不予追究,以前被押眷属,一并释放回家。”
  魏征缓缓抬头,眼底有抹自信的笑。仿佛在对我说,玉儿,等我。
  “魏征——”笑容在我脸上展开,“我等你!”这一刻,也许就是海誓山盟。
  “你!”刘黑闼已经惊愕地连嘴都合不拢了。

  爱的勇气

  十一天后,我牢房的大门再一次打开了,刘黑闼咬牙切齿地低头看着我,“玉璃夫人,近来可好?”
  “好得很。”我惬意地翘起二郎腿,枕着双臂,靠在草堆上。“只是看起来,你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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