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点头如葱捣,可又想起那碗不明所以的液体。“你给魏征吃的是什么啊?”
欧阳羽白了我一眼,转身便走。魏征见状,淡然一笑,“傻瓜,那是将体内的余毒彻底清除的良药,我们走吧。”额,原来如此。可他轻声飘来的下一句话就差没把我噎死:“你看还是我对你好吧?”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握拳。
欧阳羽领着我们偷偷出了密牢,从地道绕道逃了出来。趁着颉利还没发现,我们三个便连夜赶往定襄,前去支援突利。终于在赶了两天两夜的路后,我们在天河河口找到了同房玄龄在一起歇息的突利。看样子,他们等候我们多时了。
“可汗!你没事吧?”我一见突利便立刻奔了过去,心中依旧不放心。
突利摇了摇头,递给我一张羊皮,“我已经让族里最熟悉地形的牧羊人将地形图画在上面,只等你们去接应李靖将军了。”
“谢谢可汗!”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看来很快就能为阿史那蓉报仇了!“那我和欧阳这就动身去把地形图给李靖送去,魏征你们留下来商量正面攻打颉利的对策,到时我们给颉利来个前后夹击……”
本以为这样两全其美,可哪知欧阳羽竟然不同意。“不,还是由魏征陪你去吧!这里我比较熟,一定能想出好计策的。”
这话一出,我便立刻瞪大眼睛盯着欧阳羽。他什么时候这么放心我和魏征呆一块了啊?欧阳羽一眼便看出了我心中所想,他无语地白了我一眼,仿佛在说自己何时这么小气了一般。“玉儿,大局为重。”
“哦。”
异情
策马飞奔,迎面而来的是徐徐微风。可我心里依旧有些不安,“魏征,我还是觉得有些奇 怪{炫;书;网}。你说欧阳为什么让我和你一起去啊?”欧阳虽然不曾说过,但我一直都知道他不喜 欢'炫。书。网'我和魏征在一起。这让我觉得不对劲啊!
“你说呢?”魏征一脸轻松,不以为意。
我立刻勒马停下,狠狠地瞪向他,“你什么意思?”
魏征也停了下来,“我若是说出来,你一定不高兴,而且会迁怒于我。”
我知道魏征说的话可能不假,但我还是不由地来了气,“你要是想说欧阳是内奸就直说!何必遮遮掩掩,反正我相信他,他不会出卖我们的。”可心里又有些不甘心,仿佛一定要印证魏征是错的一样,“不过,我倒想听听是什么令我不高兴的话,你说说看。”
魏征瞟了我一眼,“我要是说错了,你可以反驳。只要你能反驳我,便算是我输。谁输了就得听谁的话,如何?”
不知为何,我在魏征眼里看见了狡黠二字,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好。”
魏征淡然一笑,徐徐道来:“欧阳羽的弱点是你。为了救你,他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欧阳羽如此反常,只怕是颉利手里还有解救你的方法,欧阳羽才会受制于他。我们这次从突厥大营内出逃,虽然都是计划好的可是却极为顺利。颉利是什么人,除非有意放我们不然不会如此。我想就连他毒掌的分寸都是他谨慎拿捏过,如果玩真的,他一定会下狠手。而欧阳羽的反常,就更不用我说了。这些都是证据,你有什么反驳的吗?”
“……”一时间我哑口无言,就如魏征所说,我根本没法辩驳一句。欧阳羽为了我什么事都做,单看这六年他无怨无悔地陪我守在这突厥草原就知道。我别过了脸,“说吧,你想怎么样?先声明,我不会帮你对付他的,我只想报仇,杀了颉利解恨。”可过了良久,魏征也不再开口。我回头看他,“你……”
“就知道你会反悔,”声音满是宠溺,魏征在我的额上落下了一个淡而忧伤的吻,“你的心太软了……”我不语,猛抽马一鞭,急速而逃,只听见他在我身后不断传来的爽朗笑声。声声传入我的心里,如涟漪般静静泛开。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我根本就不恨魏征,我恨的是我自己。是我自己说要和他共同面对一切,但最先离开的那个人却是我。他的确利用过我,可正如他所说,他是不得已而为之。就像是我无法为了一己之私杀了李世民一样,一切要为大局着想。六年前我们之间隔着刘文静和天下,六年后我更加不能辜负了为我付出极多的欧阳羽。魏征说过,我死了他也绝不独活。我岂能害他,耽误他的一世前程?我两次爱上他,可每一次却注定了花开无果,难道真的如子虚禅师所言,我们之间注定是孽缘?
629年12月,李靖率六路大军与李绩一同征讨突厥。入突厥后数日,李靖便自带三千骁骑,星夜兼程,欲占恶阳岭,却中途惨遭突厥伏击,危机四伏。李世民闻欧阳羽叛,遂痛下杀令,势要以其首血祭恶阳岭。
数日后,我们便追上了李靖的三千骑兵。一改从后方包抄颉利的计划,决定依照魏征的计划,根据地形图上所画的羊肠小道,转而攻占突厥主力军对面的恶阳岭,进而造势破除颉利的主力。可惜,事与愿违。半个月后,我们刚到达恶阳岭便被伏击在此处的突厥兵打了个措手不及,只得退到五里之外安寨扎营。因为这一战,李靖原本就势单力薄的三千兵马大大受挫,伤亡不小。我和魏征随军而行,也都因此各自挂了点彩。
说实话,我一直都不明白恶阳岭上为何会有突厥兵的伏击。照史书上说,李靖应该是轻轻松松占领恶阳岭,然后埋伏突厥兵的。可如今却翻了个样,与历史大大的不符。如果说是欧阳羽的原因,但原本欧阳羽所知道的计划中也并无占领恶阳岭这一项。攻占恶阳岭,这本来就是魏征为了防他而下的一步棋。就常理来说,他不应该想得到的。难道他一个古人能和历史抗争不成?
“你说接下来,李世民会怎么做?拿我向欧阳羽报仇吗?” 我一边为魏征包扎伤口一边和他闲聊。
“皇上自然不会放过他,但是你不要忘了,皇上一向不是个会被感情牵扯的人。他一定会先想着怎么打败颉利,事成之后才会去找欧阳羽算账。”魏征趁机靠在我肩上,闭目道:“你现在还是担心李靖将军会不会因为你和欧阳羽的关系把你拿来祭旗的好。你是知道的,我现在是‘死人’,说话没有威信。”
“没良心,见死不救的乌鸦嘴!”我故意在他伤口上撮了一下,可惜这人没什么反应,。于是我又赏了他一个‘毛栗子’吃吃,可他依旧是神色自如地靠着我养神休息。一气之下,我便往外走去,把他一个人留在帐篷里。
这下魏征终于有了反应,“你去哪儿?”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我白了他一眼,以示他的无知,“总不能坐以待毙,等着李靖来给我穿小鞋吧?他挂帅这么多年,我先去向他请罪,看他还拉不拉得下脸来找我这个小角色出气。”
魏征笑着拍拍我的脸,“看来我家玉儿长大了,终于知道计谋了呢!”
当然,回应他的是一记毒辣的飞毛腿。
回击
还没进李靖的军帐,便听到里面的争吵声断断续续地传出。
“单信雄一向看重颜如玉,如果拿她作饵,必能将这贼子拿下,为我死去的弟兄报仇雪恨!如此两全其美的良计,你为何不让我动手?失了良机怎么办?”
“那你能保证颜如玉没有性命之忧吗?她是大哥的弟子,既然让我们遇上了,就应该帮她,而不是害她!你这样,对得起大哥吗?”
“哼,那背信弃义的单信雄不也是大哥的徒弟吗?难道你还要我包庇一个差点害死你我的人?你处处要我为大哥着想,难道这就是你为□子应该说的吗?”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我赶紧躲到一边,只见张出尘神色气愤地冲了出来,而在军帐中同样气愤的李靖似乎没有追的意思。
额……看来我来的时候不对。我若现在就进去,那简直就是往枪口上撞。我活不长了,可不等于我不要命。我只得先行离去,刚转身就听见李靖在军帐里又吆喝起来:“来人啊!”
“小的在。”一个小厮快步跑了进去。
“你去请玉玄成玉先生来,不用叫夫人了。”
“是,那要不要叫玉璃夫人?”听口气,这个小厮有些咬牙切齿。
李靖沉思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好吧,也把她叫来,一起商讨对策。”
我一听,立刻往回赶,等到小厮来找我才装模作样地同魏征一起来到军帐内。可除了李绩和李靖外,我还看到了张出尘。她面色平静,一点也看不出刚才争吵的痕迹。我拉着魏征的衣角,耳语道:“这不是鸿门宴吧?连吃饭都省了就直奔主题。”
“那你也可以‘厠盾’。”魏征嘴角上扬,不留痕迹地抽了衣角,“我可是见死不救的乌鸦嘴,你别忘了。”这人怎么这么记仇!
可惜我还没开始“厠盾”,李靖便先开口:“单信雄通敌弃国,害我军损失惨重。玉璃夫人乃是他的同门师姐,不知有何见教啊?”
我瞟了他一眼,心里盘算着这位“师叔”的心思。他是血气方刚的汉子,自然容不得我这样的“卖国帮凶”。但我现在要是没了气势、向他求饶,那只会死得更快!所以,我把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作为同门师姐的我自然是见教不敢当。只是我觉得当务之急,应该早日攻下恶阳岭,挽救败势。不知身为我师叔的李大帅又是否同意我的话呢?”
“你!”李靖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可却也没发作。“好!我倒想问问你又有什么良计能够攻下这凶险的恶阳岭。只要你能夺下它,我就心服口服地认了你这个师侄!”
“相公!你怎么……”张出尘见李靖和我卯上了,生怕他真的会以我不能出谋划策为由拿我祭旗,立刻想要拉住他。哎,在这点上她可就不如魏征来得淡定了。
不用看魏征,我都知道这厮心里在想什么。他能心平气和地同我在军帐里闲聊,现在又表明了要“见死不救”,明显他心里是有计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是想不出来计策也不怕了。这么一想,我反倒轻松不少,脑子更加清楚有条理了。嘿,老娘就不信了,我肚子里有华夏名族三千年的历史文化和智慧,就算我记得相当地不全,但也绝对对得起这么多年的社会主义教育,搞得定这几个古人。
“怎么了,玉璃夫人?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你怕了不成?”李靖冲我不断施压。就连一边候命的小厮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可忌于李靖还是保持了沉默。
“谁说我怕了?”我笑了笑,心中已有了主意,“夜袭恶阳岭怎么样?既然我们陆地上打不过他们,那我们就先派数十人从空中乘风筝过去,里应外合,便可将恶阳岭上的突厥军全灭!”
一时间军帐内一片死寂,李靖更是向看死尸一样看着我,“全灭是什么意思?”
“李大帅忘了吗?最毒妇人心。我的意思就是,恶阳岭上的突厥兵一个都不能留,我们再穿上他们的衣服,第二天直接攻向定襄,按原计划进行。这样一来,效果只会比先前更好。”我偷偷踩了魏征一脚,一边欣赏着他们的愕然一边对他咬耳朵:“你计划是什么?不是也和我的一样这么毒吧?”
“我会在他们水源里下毒。”魏某人笑得天真无邪,就连脸上的烧伤都成了顽皮男孩充满童趣的标志,他眨着无辜地双眼冲我笑道:“看来我们真是绝配啊,都是歹毒之人。”于是我的脚又狠狠踩了下去,不过自然被他轻巧地躲了过去。
“魏大人,你觉得这个计划如何?”大概是害怕这个计划过于歹毒、会使军心动摇,李靖有些不确定地望向魏征,“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有几成的把握成功?”
魏征立刻收起了和我调笑的嘴里,转而一脸高深莫测,“大帅放心,这一仗我们必胜!为以防万一,我和玉璃夫人更将前往定襄去打探消息。如何?”
“那就有劳魏大人了。”张出尘立刻应承下来,免得李靖又给我难堪。“玉璃夫人足智多谋,果然是妙计!”
“师侄不敢。”我冲李靖笑笑,赶紧见好就收,“李师叔,我不懂调兵遣将,在这儿献丑了。这具体实施起来,还要靠您助阵啊!”
李靖盯着我瞧了会儿,终于把那张紧绷的脸松垮下来,“大哥果然找了个好徒弟啊!”意味不明,隐隐间总觉得有股不一样的情绪弥漫而开。
我身为女性的第六感观强烈地向我发出警告:这个李靖,似乎并不是因为欧阳羽的关系才不喜 欢'炫。书。网'我的。他是原本就不喜 欢'炫。书。网'我和欧阳羽,而且是因为虬髯客!
欧阳羽的神机妙算
夜里,我和魏征悄悄地潜入了定襄城,寻找突利。可寻了一圈,依旧不见突利的一点影子。就连魏征桑云阁的联络暗号找寻房玄龄,也丝毫没有结果。
“难道他们能凭空消失不成?”我皱眉,“或者是,这里还有什么密室暗道?”
魏征抬手抚了抚我微蹙的双眉,神情有一丝茫然。“你不觉得好奇吗?我们找不到突利可汗和房玄龄,可为什么连欧阳羽都没看见过?既然他是内奸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可是为什么还要藏起来呢?”
对啊,他现在已经没有必要藏起来了。除非,他另有所图!“那颉利呢?前几天颉利不是从并州那里回来了吗?他是不是和欧阳羽在一起?”看着夜里一片安静的定襄城,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立刻抓着魏征叫了起来:“他们会不会知道我们一定会攻下恶阳岭,所以就弃城了啊?”
魏征凝视着我,声音里说不出的平静:“有可能。”
顿时我心跳加倍,手心急得出汗:“那可怎么办?若是他们转而以主力部队攻向我们白道(内蒙古呼和浩特北)的大部队,那里就李绩一个人,情况可就不妙了啊!”
魏征不语,依旧定神看着我,只是神色有些不对,应该说是有些担忧与疑惑。过了一会儿,他才突然开口道:“你会和欧阳羽为敌吗?”
我一怔,“你什么意思?”
魏征叹了口气,柔声说道:“我们现在就去追他们,这里交给李靖元帅。可在白道,我们和欧阳羽迟早会有一场硬仗。到那时,你帮谁?”
“也许吧……”我答非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