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妮子,还嘴硬,都将笛子当定情信物送了,这会儿倒装矜持,要不小妹帮你做个媒人?”
这一见莱雅奇红着脸在那儿装强硬,清涟不由地便笑了起来,紧接着又调侃了莱雅奇一句道。
“啊,你个死丫头,竟敢取笑姑奶奶,看我不掐死你。”
莱雅奇乃是世袭一等公鄂伦岱之次女,生性最是豪爽,说白了,就是有些大大咧咧,哪管此际无数双眼在看着,被清涟这么一激,当即便恼了,不管不顾地便伸手去挠清涟的痒痒,两女顿时闹腾成了一团。
“链雪,那着淡蓝旗袍的是哪家的姑娘?”
此际文比尚未开始,各处席面上都闹腾得很,可再怎么闹,那也比不上两美女彼此调戏不是?这不,莱雅奇与清涟这么一折腾,无数双目光便齐刷刷地全都看了过去,就连正含笑与张若澄寒暄着的弘历也被惊动了,待得见到清涟那绝美的姿容,弘历的眼神不由地便是一亮,沉吟地便发问了一句道。
“好叫小王爷得知,那是一等公阿灵阿最小的孙女,名清涟,年方十六,才貌无双,怎么,小王爷可是心动了?”
张若澄交游极广,人面熟得很,只一眼,便已道出了清涟的根底,再一看弘历眼神透亮,不禁便是一阵好笑,这便笑着打趣了弘历一句道。
“链雪说笑了,哟,人都差不多到齐了,这文比也该开始了罢。”
被张若澄说中了心思,饶是弘历脸皮厚实,却也不禁为之一红,忙不迭地玩了手王顾左右而言其他。
“呵,那好,这就开始罢。”
张若澄跟弘历素来相熟,自是清楚弘历这是在胡乱掩饰,不过么,却并未出言揭破,而是笑着应了一句,而后便即站起了身来,用力地击了几下掌,就此将院子里的哄闹声压了下去,而后轻咳了一声,略一清嗓子,朗声道:“诸位,很高兴大家能来鄙府聚会,今番文比依旧照老例,以诗文决胜,笔墨纸砚已备,愿为之者,且请到上前挥洒,别无规矩,诸公自便。”
“在下先来,抛砖引玉,有不是处,请诸公海涵则个!”
“好,某也来!”
“李某也献丑了!”
……
来此与会的不是京师青年才俊之辈,便是各省来京备考的有名之士,一个个心气自是都高得很,谁都不愿屈居他人之下,这不,张若澄的话音方才刚落,便有数人齐齐抢了出来,兴致勃勃地挤到了院子中间的几张几子前,挥毫泼墨地便表演上了,有的是边吟边写,有的则是不言不语地笔走龙蛇,更有奇葩者手持酒壶,边饮边写,不一而足,当真是各领风骚,好不闹腾!
“咦,快看,那小贼居然在打瞌睡,天啊,竟然是这等的银样镴枪头,真白瞎了我那把上好的银笛!”
弘晴对诗文之类的玩意儿本来就不是很感兴趣,就算是唐朝李杜的名作摆在面前,若不是有需要,弘晴也不会去多看上一眼,就更别说眼前这般所谓青年才俊们所作的狗屁打油诗了,加之连日劳累下来,这会儿真是有些疲了,自是更懒得去听众人的无病呻吟,索性闭目养神,来了个眼不见为净,好在此际绝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被那些表演者所吸引,弘晴这等惫懒的表现也不怕旁人察觉了去,只是不曾想这一幕却是被莱雅奇看在了眼中,当即便气了,一把抓住清涟的胳膊,夸张无比地便嘀咕了一句道。
“噗嗤!”
清涟始终在欣赏着一众才子们的表演,还真就不曾朝弘晴所在处望上过一眼的,此际听得莱雅奇如此说法,立马侧脸望了过去,赶巧瞅见弘晴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不由地便乐了,这一笑之下,当真是人比花艳,瞬间便令无数双火热的眼光齐刷刷地全都聚焦在了其身上。
该死,他怎么也来了!
弘历始终在暗中凝视着清涟,自是察觉到了情形的不对之处,顺着其之视线一回头,入眼便见一身便衣的弘晴正百无聊赖地在后头打着瞌睡,心中的嫉妒之火立马“噌”地便狂涌了上来,藏在衣袖中的双手已是紧紧地握成了拳。
“呼……”
自当孩童时起,弘历就始终将弘晴当成了平生之大敌,也不知多少回暗中发誓要超越对手,机会不是没有出现,偏偏每回的碰撞下来,惨败的都是他弘历自个儿,无论是辩文还是实务,弘历就从来没一次占到过上风的,而今,好不容易有了个心仪的对象,居然又遇到了弘晴这么个死敌,这令弘历又如何能不气极的,当然了,气归气,弘历却并未轻举妄动,而是默默地咬了咬牙,暗自长出了口大气,而后缓缓地站起了身来。
“呀,快看,是弘历世子,他要出手了,哈,今日必是又有了新作,太好了,太好了!”
弘历说起来也是文会上的常客了,认识者自是不少,他这么一站起了身,数名原本打算上前一展身手的青年才俊们全都自觉地停下了脚步,为之议论纷纷者颇众,这不,莱雅奇又闹腾上了,一把抓住清涟的胳膊,激动万分地便嚷嚷了起来,整一个的花痴之形象,瞧得清涟苦笑不已,却也没甚讥讽之言,不为别的,只因清涟也很是佩服弘历的博学与多才,当然了,仅仅也就只是佩服而已,离崇拜却是差得远了些。
“诸公请了,某有一诗,专为清涟姑娘所作:花盛原因开以迟,楼阴一片绮纨披。屈为信理固宜是,淡弗华高乃在兹。鹿苑不妨恣游奕,鸳湖岂必较参差。设如座喻对君子,香树依稀与论诗。”
弘历大踏步走到了院子中央的几子前,拿起中号狼毫笔,假作沉吟状地闭上了眼,而后一甩头,双眼猛睁,运笔如飞之下,一首诗已是跃然纸上,末了,更是抱拳朝着诸般人等行了个团团揖,最终将**辣的视线落在了清涟的身上,以满是深情的口吻朗声将诗句诵读了出来。
“好诗,此诗当得魁首!”
“不错,当真不错,清涟者,青莲也,诗如其人,恰如其分,好!”
“精彩!”
……
弘历在京师可是名人,既是亲王世子,又是工部帮办兼中央银行帮办,绝对算得上位高权重之辈,加之年少才高,拥趸者可谓众矣,这会儿当众示爱,自是更激得无数人等尽皆笑闹起哄不已。
“清涟,清涟,他为你写诗了耶,哇,太棒了!”
弘历这等大胆的举动一出,清涟顿时便羞红了脸,可在其身边的莱雅奇却是来了精神,雀跃不已地便嚷嚷个没完。
“小声点,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清涟压根儿就没想到弘历会来上这么一手,芳心顿时大乱,一时间羞得不敢抬起头来,这一听莱雅奇如此放肆地乱嚷嚷,登时便急了,忙不迭地拉了其一把,不悦地埋汰了一句道。
“怕个啥啊,要是他肯为我写诗,那姑奶奶可就要乐晕了的!”
莱雅奇可没理会清涟的埋汰,反推了清涟一把,大大咧咧地接着瞎嚷嚷,顿时便羞得清涟连耳根都烧红了起来。
我勒个去的,敢跟爷抢妞,你小子死定了!
弘晴原本正打着瞌睡呢,冷不丁被弘历这么一闹腾,顿时便猛醒了过来,再一看其那副得意洋洋的小嘴脸,弘晴的心火“噌”地便狂涌了起来,不过么,倒也没甚失态的表现,仅仅只是缓缓地起了身,也不开口,就这么大步向院子中央行了去。
“咦,那是谁啊,珠玉在前,居然还敢上台献丑,真不知所谓!”
“不对啊,这人好生面熟,莫非是……”
“啊,是仁郡王,天啊,竟然是仁郡王来了!”
……
此番来与会的都是青年才俊,大多数人都不曾见过弘晴的面,可也有例外的,除了萧玄武之外,还有几个老亲王家的世子是见过弘晴的,只不过弘晴这会儿身着便装,一时未能认出罢了,待得弘晴缓步走到了光亮处之际,一派乱议者中自有人将弘晴认了出来,刹那间惊呼声顿时便响成了一片……
第606章 针锋相对(二)
“小弟见过晴兄。”
弘晴这么一行将出来,旁人将信将疑,自是可以乱议一气,可弘历却是不能有所失礼,纵使心中再不甘,也只能是疾走数步,又矜持地顿住了脚,一躬身,朝着弘晴便是一礼。
“历弟客气了。”
弘历既是表现了弟恭,弘晴自也不吝表现一把兄友,但见其笑容满面地拱了拱手,很是和煦地回了个礼,当真就是一副完美无瑕的兄友弟恭之图卷,不知者,还真以为这哥俩好得似一个人一般,当然了,在京师圈子里混的人,又有谁会不清楚这对哥俩乃是死对头,明里暗里的碰撞都不知有过多少回了,这会儿能表现得如此和睦,完全就是养气功夫使然,这等本事,寻常人可是学不来的,只有暗自佩服的份儿。
“京师举子张若澄拜见仁郡王。”
张若澄先前就对弘晴的身份有所怀疑,只是无暇去深究罢了,而今弘历既是当众道破,张若澄可就坐不住了,一者是弘晴王爷的身份不容任何人忽视了去,二来么,身为宰辅之子,张若澄的消息也是很灵通的,自是清楚弘晴与弘历之间的矛盾究竟有多深,唯恐二人将此地当成了战场,又怎敢大意了去,这便紧赶着从主席间抢了出来,深深地便是一躬——按朝规,举人的身份特殊,可以见官不跪,行躬身礼即可。
张若澄这么一行礼不打紧,正自乱议着的青年才俊们立马全都噤若寒蝉地跟着站了起来,男的躬身,女的福,没旁的,弘历虽是帮办的身份,也勉强可以算是蹭到了极品大臣的边,可毕竟并无爵位,也不是正式官员,在场诸般人等中身份不比弘历低的也大有人在,这不,五爷、七爷的世子都在场呢,敬重一下弘历可以,要他们对弘历大礼参拜,那就免谈了,可弘晴却是不同,乃是正儿八经的管部王爷,地位之高,寻常阿哥都难跟弘晴一比,也就四爷、八爷能堪媲美罢了,再者,弘晴头上那顶“官场屠夫”的帽子实在是太吓人了些,一众人等既是都有志于官场,又有谁会不怕因失礼而得罪了弘晴的,自是怎么恭谨怎么来了的。
“链雪不必如此拘礼,小王不告而来,叨唠了,诸位也都请起罢。”
张若澄打岔的用心如此之明显,弘晴又怎可能会看不出来,不过么,却是不打算遂了其之意,没旁的,若是往日,弘晴倒也不会去跟弘历一般见识,可眼下么,“奶酪”被动的情形下,弘晴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当然了,倒也不致于一点面子都不给,这不,面对着众人的行礼,弘晴还是很和煦地叫了起。
“王爷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在下未能恭迎,实是失礼则个,还请王爷上座,容在下一尽地主之谊。”
这一见弘晴如此和颜悦色,张若澄自是稍稍安心了些,赶忙打蛇随棍上,紧赶着便要将弘晴往首席上让了去,以图化解开弘晴与弘历之间可能发生的冲突。
“这个不急,小王先前见历弟大展神威,着实见猎心喜,也想着尝试上一番,链雪不会不允罢?”
张若澄倒是一片好心,不过么,弘晴却是并不领情,似笑非笑地看着张若澄,以不容拒绝的口吻发问了一句道。
“不敢,不敢,王爷您请。”
弘晴这等话语一出,张若澄额头上立马便见汗了,可又哪敢再强行阻拦的,也就只能是连道着不敢地退到了一旁。
“嗯。”
弘晴没再多言,大步走到了摆着笔墨纸砚的几子前,拿起狼毫笔,蘸了下墨水,凝神默立了片刻之后,挥笔便速书了起来,不旋踵,一首律诗已是跃然纸上,末了,轻拍了下手掌,满面笑容地朝着众人作了个团团揖,视线最终同样落在了清涟的身上,笑呵呵地开口道:“小王先前曾偶遇清涟姑娘,心有所感,特赋诗一首,聊表心意,《咏荷》——世上群芳独爱荷,卷舒开合益消磨。赏荷犹恨千枝少,寻韵谁知一句多。幻梦十年从雨洗,沉浮几度任风搓。惟荷相伴不相弃,夜夜凌波听我歌。”
“好诗!”
“妙啊,此诗当得魁首!”
“王爷果然高明,此诗有唐之遗风,好!”
……
这一见弘晴也是为清涟赋诗,摆明了是要与弘历当场争锋之架势,一众举子们面面相觑之余,大多不敢有甚表示,可五爷的世子弘图、七爷的世子弘锋却是半点顾忌全无,反倒是乐得为弘晴捧场上一番,一待弘晴吟毕,便已是高声喝彩了起来,有了他俩的带头,众举子们又哪敢再保持沉默的,尽皆乱纷纷地跟着呼喝了起来,声势之大,远胜先前给弘历的欢呼声,这也不奇怪,本来么,弘晴的地位就比弘历要高出老大的一截,再者,两诗相比较之下,明显是弘晴的诗在意境与文采上都要高上一筹,赢得更多的赞誉也就不足为奇了的。
“清涟,清涟,他真是仁郡王耶,还为你赋了诗了,哇,太好了,太好了!”
一片喝彩声中,莱雅奇早已是激动得满脸通红,一双小手可着劲地鼓着掌,与此同时,口中还没忘咋呼个不休,顿时便令本就羞不可遏的清涟慌乱不已地低下了头,脸红得有若朝霞一般,压根儿就不敢跟弘晴对视,可心中却又有着一股难以遏制的亲近之渴望,只能是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去端详弘晴那张英挺的脸庞。
呵,好可爱的丫头!
弘晴的眼神可是好得很,哪怕清涟那窥视的小动作极为的隐蔽,却又哪能躲得过弘晴的观察,心中不由地便是一乐,没旁的,只因他已明白了清涟的心意,在这场与弘历的争锋中,胜利者已必属他弘晴无疑!
“哎,清涟,两首诗都是给你的,你到底喜欢哪一首啊?”
莱雅奇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欢呼声都已是渐消了,她的嗓门却依旧不见小,嚷嚷不已间,突然问出了句敏感无比的话来,此言一出,满庭院顿时便安静了下来,无数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清涟的身上,很显然,所有人等都对此问题有着强烈到了极致的好奇心。
“哎,你倒是说话啊!”
被众人如此凝视,清涟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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