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之感受到投shè过来的yīn毒目光,心道:这房二,感情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两人,也不知道要闹得什么程度,自己还是小心点,若是搭进去就麻烦了!
“不管你有没有不满,现在本宫不想看到你!”高阳一副移气指使的模样。带着厌恶之sè,说道,“你先回去罢!莫要再碍着本宫的眼!”
高阳这可真是一点颜面都没有给她这名义上的夫君留。
原来站在房二身侧与他样貌有几分相似的青年,嘴巴动了动,正要站起身来说些什么,突然又坐了下去,口中叹了口气,神情愣愣。嘴里也不知道在念些什么。他瞥了一眼,眼中不好的意味更重了十分!
李行之苦笑:只是躺着也中枪啊!
青年看着房二离开的背影。也跟了出去。
周围众人听得高阳的话,又转头看向离去房家二兄弟,眼底透出几分同情之sè。不时又转头看向站在楼梯口的高阳、李行之二人,流露出些许玩味的神sè。
“咦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这时,洛阳王家的王大郎也走了上来。他见楼上一片诡异的静然模样,众人皆目带异sè的看着自己上来的方向。怪道。
众人听得王大郎一说,连忙要转过头去,谈诗论词起来,好像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有几个与王大郎相熟的却是站起身来,迎了上去。路过高阳身边。也只能躬身礼上一礼。至于李行之这个造成如此局面的‘罪魁祸首’,完全就成了一个隐形人。
王大郎正要扯着李行之给诸人介绍一番,突然发现抱着李行之手臂、一副小巧伊人模样的高阳公主,顿时一惊,呆立住了。良久,才上去见礼道:“小臣见过高阳公主。”
王大郎拱手施礼,抬头看了李行之一眼,眼中充满了同情之sè。他微微向李行之拱了拱手,也不说话,古怪的表情好似在道:兄弟,你自求多福吧!便转身与迎上来几个相熟之人行礼道好,坐到稍远些的地方,闲谈了起来。
不过,看着王大郎不时瞟向李行之的怪异目光,也知道不是在说什么好事。
李行之随着高阳坐下,不经意的抽出被她紧紧抱住的手,倒也不计较周围不时投shè过来的古怪目光,兀自蘸着清茶淡酒吃起点心来,还不时与高阳聊上几句,说些这一路行来的趣事见闻、人文风俗地理景状,倒也得乐!
两人这一人听一人说的,带着少女的轻嗔漫笑,倒忘了周围人事。更听不到周围那些低声骂出“狗男女”的声音。即便听到了,两人也未必在意!
正当两人兀自忘神谈笑的时候,听得众人一阵惊叹声。李行之转头望去,正见一个身姿窈窕、浑身素sè的女子如细柳扶风,从一面屏风后边走了出来。
李行之瞧得有些眼熟,问道:“这女子是谁?”
旁边高阳见李行之转过头去,她也转头看去,正见得一个美貌女子从屏风后边走出来,当下眉头微皱、面有不虞,但见李行之问话,又笑吟吟道:“她是兰桂坊的头牌,叫什么莺莺的!据说是甚么琴箫双绝的大家!我看呐,也就是那些粗俗的男人见人家有几分姿sè,给捧出来的!说是听琴,心里还不知道想着什么龌龊!”
李行之见她语中带酸,想来是看着人家众星捧月的模样心里不舒服了,便转开话题道:“我说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原来是在兰桂坊中见过。”这女子正是当rì那坊楼中抚琴之人。
“李大哥也去那青楼牌坊?”高阳蹙着眉头,惊怪道。
“咳~~”李行之呛了口茶水,忙道:“我只是有些好奇那青楼里面是什么模样。”
这时,一阵清冽脆然的琴音好似在深山中传来,飘飘渺渺不知去处,突然。声音斗转之下,清越琴音之中,竟隐隐听出金戈铁马之意!泛着些悲愤与不平!
李行之听着不觉眉头大皱!他看了看周围,好似所有人都沉醉在‘美人抚琴’的意境之中,并未听出他意。
站在他旁边,手捧牡丹的张大牛。不知怎地,突然就愣愣的看着坐在当中抚琴的女子,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惊喜颜sè!手脚都颤抖了起来,看得李行之心惊胆战,生怕他手中的花盆会摔落在地。
坐在当中抚琴的女子好似也注意到了张大牛那极其强烈的目光,从琴境中回转了神,转头看来。这一看便也双眼怔怔,连抚琴的手都快要停下!
女子好似知道现在不是做其他事情的时候,当下又强行抑住了心绪。本来稍有凌乱的琴音又流畅了起来。好在这里也没什么琴道大家,除李行之之外,倒无人听着琴音在那一刻的杂乱。
李行之拍了拍张大牛的背,道:“你认识她?”
张大牛兀自愣愣回不过神。良久,才转过身来,激动道:“她是莺儿,莺儿师妹!”
李行之听得此,也回过神来。想起前些年张大牛几人拜托他打听的师妹。当时他在大唐基业初立,竟久未有讯。渐渐的,几人也就断了念头。竟不想,在今rì这场面,竟有相遇之期!
“你没有认错?”李行之看着张大牛与那女子目光相接时的情形,心下已经确定了仈jiǔ分,但仍是疑道。实在他这师妹与张大牛几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比较起来。反差太大了,让人怀疑。
“没认错,她就是俺师妹!错不了的!”张大牛肯定道。
“你先别急。”李行之缓声安抚道,“且等这一场牡丹花会过后再说其他。人既然找到了,其他就好办!”
“我听阿郎的!”张大牛连声道。这些年月的相处。他早已对自家阿郎信服至极!
且不说张大牛期待中的相认,眼下琴音灿灿而过,牡丹花会便开始了!
此时,中间早已摆上了一个圆形搭台。台面上铺了张方正素sè白布,以防台上木sè的沉厚遮了牡丹的sè彩,也让台下各位观赏牡丹看得更加真切。
台子一展开,主持者一句开场唱白,几盆蒙布的牡丹便摆了上去。又几句说辞介绍,蒙住的盖头一掀,露出几盆富贵华花来!花甚大,富贵之意彰显到了极致!但是开头小菜,多是“赵粉”“二乔”“丹凤”一类品种。虽比普通花sè多几分艳丽,但也无甚奇特。红红绿绿的,李行之一过眼,便不再看第二次,只是听着些有趣的花词,独自喝酒品茗。
“李大哥是不是觉得这些花sè无趣?”旁边高阳说道。
“这些花词说道倒是新奇,不过,那些花却俗了些。”李行之瞧着高阳那眼撇着她旁边侍女捧着的小盏,便顺势道:“倒是好奇你这里面有什么好花sè!”
高阳听得李行之的话,脸上露出些得意的盈盈笑,“李大哥,我们比一比,看谁的花sè好怎么样?”
“好啊!”李行之应道。
“李大哥熟了,可要答应奴家一件事!”
“不好不好!”
“李大哥难道怕了我这小女子了?”
“非也非也!我输了要答应你一件事,你若输了呢?”李行之笑道。
“我输了?”高阳疑道。她那盆牡丹可是从她父皇那小花园里面偷弄出来的,是她父皇的心头肉,千万中无一的名品,怎么可能会输?高阳虽然如此想着,但也顺势说道:“我如果输了,李大哥你想怎么样都依你!”
两人都未想过自己会输。高阳是那‘天下第一人’的权势带给她的无穷信心,而李行之则是对那神秘的洞府仙境的信任。
李行之被高阳那一句‘什么都依你’说得心底一酥,瞬间又回过神来,暗骂了一声“妖jīng”,便不再说话,等着看着高阳的那盏富贵牡丹。
高阳说完便站起身来,也不等身旁侍女,自己捧过那株花盏,走到花台边上,放置了上去。
这时,所有人看到高阳走过来,都不敢在上去,木台之上,只有孤零零的一盆花盏。
高阳美目看了李行之一眼,手轻轻的摘下花盏上的布盖头,顿时,一朵硕大血红的妖冶牡丹出现在众人眼目里!牡丹的富丽堂皇、牡丹的华贵美丽,都被这株红sè牡丹给淋漓尽致的表现了出来!不过,除了无穷无尽的富丽气象,更有一种不同于平常牡丹的妖冶之气浸透了出来,如同旁边的高阳公主一样,花艳人却更艳!这株华艳,没有一丝俗气,有的,全是富贵气象!
看着这株牡丹、看着牡丹旁边的艳丽美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再没有人能说出一句话来!即便是方才舌灿莲花,对着一株株富贵牡丹‘品头论足’的一个个文人雅士,此时也哑了嘴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个时候,即便是李行之,也不由为高阳的神采所摄,正视起她那个公主的身份来。
等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高阳公主已经回到了李行之的身旁。
“我这株牡丹怎么样?”高阳粉腮带着牡丹红,笑吟吟的问道。语气之中,说不出的得意之气。
“不错!一人一花,道尽了世间的富贵景象!这个世间,再没有哪怕一株牡丹能有如此艳丽!”
高阳听得李行之的话,眼中得意更显,眉开眼带笑,说不尽的风流姿态都彰显了出来。“李大哥是认输了?那答应人家的那一件事……”
“谁说我认输了?”李行之看着高阳一副‘你耍赖’的神sè,道,“我这里正有一株不属于这个世间的牡丹!”
确实是不属于这个世间的牡丹。
不仅高阳,旁边的其他人听得李行之如此一说,眼中也露出几分好奇之sè。不过,更多的人是不以为然!见过了高阳那株牡丹之艳,哪里还有其他牡丹可入眼?!
李行之见得诸人眼露不屑、不信之sè,也不辩解,对着旁边的张大牛一点头,张大牛会意的捧起手中的大花盆,走向zhōng yāng花台。
花盆出乎众人想象的大,几乎占据了这个木台的一半大小,放置在台上,正个台面都震了一震。本来不屑的众人,看着那奇大的盆地,眼中的不屑也渐渐变作好奇。
张大牛见得李行之的示意,小心的将布罩摘起,渐渐的,一线明黄从盆地泄漏。在众人期待、好奇的眼光下,张大牛缓缓的将布罩揭开,顿时,灿然明光让在场诸人心神摇晃!定了定神,才看清楚中间那硕大的一朵大黄牡丹。
大黄牡丹有寻常牡丹四五倍大小,显得大气不凡!牡丹整体呈黄sè,中心处灿然若金,如一个金光闪闪的太阳照耀四方,给诸人以温暖祥和!渐到花盘边沿,颜sè转淡,变得通透起来,泛起些清丽宁静的素sè,更将中间的明黄映衬的富丽恢弘!更有几片巴掌大的墨绿花叶从花盘底下舒展了出来,瞬时,在这一幕亮绿的照应下,整个牡丹花变得富满了勃勃生机!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从哪里,一阵箫声带着淡淡嘶哑沧桑的味道从窗棂外流淌如安静的阁楼里,随之,阁楼之中一朵明黄艳丽的牡丹也摇曳了起来,丰腴有致的身姿,带着灵动的气息,是那么的妙曼动人!
满屋皆是明亮的富贵!
闲言少叙,道歉的话也不讲,说说下面的安排。
第二百四十六章 火烧东宫
rì渐西向。
李行之走出悦来客栈,便见到一青年倚车而立,双背挺直、眼神清亮、衣服发饰打理得一丝不苟,气质颇为不凡,若非穿着一袭奴衣短打,寻常人等,非得以为是哪来的世家子!
那青年见得李行之走出来,一反方才慵懒形态,直立了身形,走到李行之面前,腰部微曲,只是背脊仍挺得笔直!
他走上前恭敬道:“可是李家郎君当面?”青年说着,向李行之身后看了看,见得张大牛那壮硕身形,又向张大牛曲了曲身,方道:“我家小姐邀李公子一叙,不知可否?”
李行之看着眼前青年,只觉其人气质仪态不凡,又见得他奴仆身份,心下微微一叹。如此好青年,若非是奴仆之身,想必也能成就一番功业!心下想着,也不再探究。他心知眼前这青年便是张大牛那唤作‘莺儿’的师妹遣来迎候的。当下也不多言,上了马车,任由青年驱使左右。。。
牛车稳稳当当的缓慢前行,左转右行,不及多时,便到了一清幽偏静的巷弄。
小巷尽处,是一间无扁无牌的民居小院。院子也分几进,虽然稍显凄清、少了些许人气,但胜在干净整洁,显然主人花了一番心思打理。
李行之两人由青年引着,到了左近一客厅房舍前。青年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你先下去罢!”门内传来一女子应答声。
青年听得女子的声音,方缓缓退出石门。这个时候,门吱嘎一声打开了,露出里面一个身穿短打劲装的女子。
李行之看着眼前女子,稍稍一愣,便认出是先前在悦来客栈抚琴的女子。正是张大牛的师妹莺儿。不过,此时的女子少了几分婉约明丽,多了几分英姿飒爽,好似变了个人一般,让李行之有些认不出来。
女子倚门而探,直直望向李行之身后。整个身子就露了出来,双目顿时戚戚然,口中颤道:“大牛哥~~!”
张大牛站在李行之身后,浑身亦是颤颤不能自抑,虎目通红含泪,再也顾不得其他,迈着大步走上前去,将女子抱在怀里,双目里。全是兄妹间的濡沫之情。
久相逢、苦来聚,话实多!两人絮絮叨叨、时哭时笑,将分别后的个中由头道了清楚。
原来,这女子自师门破灭,无时不想着报仇雪恨!在被人囚住、运押往地牢的时候,觅得机会,逃脱囚制。却不想,身无谋生之术。最后迫不得已,只能沦落风尘。一则为保身,二则为想办法救出被困的师兄弟姐妹,再则,寻机觅得仇人,以报仇雪恨!
两人絮叨良久,忽忆起还站在一旁的李行之来。
张大牛抹了抹身上的鼻涕眼泪。尴尬一笑,对李行之道:“让阿郎见笑了!”
“无妨无妨。你们师兄妹情真意切,倒让我这个外人凭生感动。”李行之摆手笑道,“你们兄妹离别多时,定还有许多话说。你今rì且待在此处。与你这妹妹叙叙旧,不用与我回去了。”
张大牛听得如此,面露迟疑之sè。
“怎么,还怕我在这长安城丢了不成?又或是担心那些个小贼小盗?”李行之哂道。
张大牛听得此,笑着奉承道:“以阿郎的本事,些许贼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