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切又重复上演了一遍后,潇潇进了洗手间,顾小白终于忍不住问左永邦。
“什么?”
“你别装傻!”顾小白恨死了,“你也看到潇潇那个样子了,罗书全也不可能欺负她。但我们都知道,她每天进我洗手间干吗啊。”
“我早说了,”左永邦装作无所谓地说,“这是潇潇必须学会的一课,爱一个人、喜欢一个人很简单。但是在这之前,你就要学会怎么承受爱一个人、喜欢一个人所带来的痛苦。这种课,哪个学校都不会教,只好我这个老爸来教。”
“嗯……我终于见识到,我们三个人中其实最变态的就是你了,你真的不心疼啊?”
“心疼啊,”左永邦白了他一眼,“但这样她才会长大啊。”
说完,只见潇潇面无表情地出来,对自己刚才哭过的残迹也毫不遮掩。她面无表情地路过两人,砰地甩门出去,全程非常之酷。
出了顾小白家,潇潇转头跑到了杨晶晶家。那次经历之后,她们两个已经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好朋友,杨晶晶也是从潇潇嘴里辗转知道罗书全的现状。
其实,每一个人都在关心着罗书全,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喜欢一个人真的要这么痛苦吗?喜欢他,他又不喜欢你。”
这样奔波的自己,可能在寻找着一个答案……
潇潇坐在杨晶晶的沙发上,一边喝东西,一边问杨晶晶。
“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杨晶晶痴痴地说,“世界上的事大多数都是这样,你想要的要不到,不想要的别人硬要给你,你也不知道怎么办。”
“都是这样吗?”
“也不都是这样,”杨晶晶摇摇头,“但大多数都这样,每个人喜欢的都不一样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不要长大了,长大那么痛苦。”
“不不,你不能这么想,”杨晶晶忙说,“就是因为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所以如意的事情才可贵啊。当你遇到一个人,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你才能体会到,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幸福的事情。和这个相比,其他时候受的苦都不算什么了。”
“我会遇到吗?”潇潇抬头问。
望着她的眼神,杨晶晶终于笑起来,“你一定会的。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找啊找啊找啊,找得头破血流,就是为了找到那一刻。到那时候,你就知道,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潇潇……终于哭出来。
“别怕,”杨晶晶搂过潇潇,喃喃道,“你还小,要有勇气长大,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经历呢。等你经历了哭,经历了笑,经历了笑过以后的哭,经历了哭过以后的笑,你才会知道,我们活着,是一件多么辛苦又多幸福的事情……”
这样的话,真的不知道是对谁说,说给谁听的。这时,潇潇的手机响了,罗书全问她在哪里,有没有安全回到宿舍。听到潇潇说在杨晶晶家,罗书全傻了半天,说要来接潇潇,把她送回学校。
“那你别上来。”潇潇说。
“当然。”那边的罗书全长长叹了口气。
他当然不敢上来,那样的自己,是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杨晶晶的。
杨晶晶也是。
罗书全在杨晶晶楼下接到了潇潇后,瑟缩地抬头看了看窗户。那窗户亮着,代表那个人在家。就在几天前,那个人还在他家,搂着他每天睡着满足的觉,醒来见到他就抬眼笑。罗书全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起了这么天翻地覆的变化,好像是当初捉弄AMY的报应——自己因为B而对A犯下的“恶行”,终究会让B以更加惨烈的方式返还到自己头上——所谓“报应不爽”正是这个道理。
这么想虽然让他自己舒服了点,但这其实是错的。在感情里,不是加害方,就是施害方。最多功过抵消,功力相当,那就握手言和,道声英雄惜英雄。不然稍有不慎,便是倾覆灭顶。罗书全这么想虽然简单粗暴,但至少不费脑子。
接完潇潇,他就这么一边想一边和潇潇走着。潇潇也不说话,在边上陪着他。身后五十多米外,左永邦和顾小白累得半死。两人看到罗书全出门,早就开着车跟着他。跟到杨晶晶家时,顾小白咋舌不已,要冲上去拦他,被左永邦按住。直到看到潇潇出来,两人才放下心,想掉头走掉。忽然又看见罗书全不打车,和潇潇在街上走,深夜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两人只好弃车跟在后面,为了不惹起前方的怀疑……
两个人只好互相依偎着冒充情侣。
“从后面这么看上去,他们还满般配的咧。”
望着前方罗书全和潇潇的背影,顾小白依偎在左永邦肩头悄声说。
而就在前方五十米,潇潇也在神经紧张着——因为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走到上次和杨晶晶碰到小流氓的那条酒吧街上。
“你怎么会在杨晶晶家的?你们怎么认识的?”罗书全突然想起来。
“不告诉你。”潇潇紧张地说。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正在这时,潇潇看到,上次追她们的几个小流氓迎面走来。几人开始还没注意,一不留神发现了潇潇。
“哟,这不是上次那个小美女吗?”其中一个走上去惊喜地说,好像他乡遇故知。
潇潇紧紧拉住罗书全。
“你认识他们啊?”罗书全转头问潇潇。
“她不认识我们,我们认识她。”另外一个笑起来,对罗书全说,“识相的边上站着去,没你什么事。”
“到底是什么事情啊?”罗书全没头没脑地问。
然后,毫无征兆地,一个耳光就扇了过来,罗书全被打得一个趔趄,捂着脸弯腰在一边。潇潇尖叫一声就要去扶罗书全,只见罗书全摇了摇头,放下手,又带着一脸困惑地走到三个人面前。
“到底什么事情啊?”
其中一个呆了呆,看了看另一个。另一个到现在还没出过手,也觉得有点没面子。于是,那一个一手抓住罗书全头,另一只手狠狠地扇过去,“跟你说了没你事!”
潇潇的尖叫声中,罗书全又被扇到一边。
路灯,投下的影子,那个弯着腰捂着脸的剪影……
不正是自己吗?几个小流氓慢慢凑近潇潇……
突然,罗书全又慢慢走上来,还是带着一脸困惑地问:“什么事情啊?”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终于彻底崩溃了,围着罗书全开始狂殴起来。
前方,罗书全被几个人痛打着,潇潇无能为力地到处拉着。
后面,顾小白要上去帮忙,却被左永邦死死按住。
“放开!你他妈有病啊,拉着我干吗?”顾小白转过头,冲着左永邦喊。
“等等!再等等!”左永邦死死地拉住他,额头暴出青筋。
这,是他恢复信心……
最好的机会。
前方几十米的地方,罗书全正在被几个流氓围在中心拳打脚踢,拳头和鞋不断地击打到他脸上。看着自己的血不断地飞溅出来,他躺在地上被打得死去活来,不断咳嗽着。潇潇在边上尖叫,拉几个流氓,却被他们甩开。
那天晚上,看到短信的时候,每个字……不也是像拳头锤击在自己胸口吗?
罗书全躺在地上,流着眼泪,任凭拳打脚踢。
罗书全,你真是一个失败的男人啊!
几个人打了足足五分钟,看罗书全那么怂,也觉得挺没劲的,开始收手了,转头看向潇潇。
潇潇惊恐地看着他们。
他们没看到,后面,罗书全又慢慢站了起来。
随着潇潇的眼神,几个流氓转头看着,罗书全慢慢地、艰难地站起身来,唾沫和血一滴一滴滴在地上。
那个人走过来,一个流氓也烦了,“你他妈还没问完啊?”
对面的男人慢慢地摇摇头,“我不想再问了……”突然,罗书全冲着那个人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有如野兽一样的嘶吼,嘶吼中满是绝望、屈辱、悲愤和爆发。
每个人都呆住了,就在大家呆住的时间里,罗书全像野兽一样扑向那个流氓,疯狂地下死手,往死里打着,按在地上不断地打着……
另外几个流氓看到,也开始拼命打罗书全。
任凭那几个人在自己身上拳打脚踢,罗书全不断地打着先前的那个,而后突然抓住另一个流氓抡过来的胳膊,一口咬下去。
惨呼声中,罗书全的头被一脚踢中,远远地摔了出去。
罗书全爬起来,像野兽一样嘶吼着,再次冲过去。
几个人再次扭打成一团,不断有鲜血飞溅出……
殷红的鲜血……
后面,顾小白终于挣脱出左永邦,回头狂吼:“他妈的,行了吧?”
顾小白冲上去,加入战团。
左永邦看着顾小白冲过去后,松了松领带,自言自语,“他妈的,行了……”也冲了上去。
潇潇的视界里,顾小白和自己的父亲不知何时,像天兵一样降落,加入战团。
她最熟悉的男人,她最爱的男人,还有她迄今为止认识的最神经的男人。这三个人曾经是好朋友。但因为一个女人,他们反目,但是现在……
鲜血不断地溅了出来……
罗书全,这个自己深爱至今的、木讷的男人,也会有这样一面呢……
像野兽般亮着牙,挥打着拳头,嘶吼着,边上,是他的同伴,他最好的兄弟。
这是……
男人帮呢……
这一切一切的遐想与事实,被左永邦一声愤怒的惨叫声划破。
“我X你妈!这领带一万多一条啊!”
视界里,自己的父亲又往死里打着那个溅脏他领带的人。
天,终于蒙蒙亮了。
门诊室长凳上,顾小白头上包着纱布,左永邦手上绑着绷带,潇潇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边。
“哎,你就不想问问,我们是怎么从天而降的吗?”顾小白兴高采烈地问潇潇。
突然,前方一扇门推开,罗书全躺在一张滑轮床上被医生推了出来,活生生一个木乃伊。
“现在他还不能说话,轻微脑震荡,身上两处骨折……”医生看看左永邦和顾小白,“你们都多大岁数了……谁是家属啊?”
“我!”潇潇喊道。
医生已经把罗书全推远了,这时,突然听到罗书全远远叫了一声。
“左永邦……”
三人听到,一起往那边奔去。左永邦看着罗书全,慢慢走上去。
罗书全躺在床上,看着左永邦笑。
左永邦也笑,伸出手。
罗书全看着左永邦,终于虚弱地说:“我……没让你女儿受欺负……”
左永邦也笑着,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但是你让我受欺负了!你看看我的头!!!”顾小白对着罗书全喊。
“潇潇呢?”罗书全不管顾小白死活,转头问。
潇潇已经不见了。
“他没事了吧?”医院门口,杨晶晶看着潇潇。直到潇潇点点头,她这才把花递给她,“你帮我转交,我就不进去了。”
拿过花,潇潇一边陪杨晶晶走着,一边转过头。
“男人真奇怪,顾小白和我爸明明就在边上,就一直不过来帮忙。”
“但是他们后来还是来了,是吗?”
看着潇潇困惑地点头,杨晶晶终于笑起来,“这就是男人,我们永远也不会懂,但是我们会永远爱他们。”
“为什么?”
“因为……他们和我们不一样。”
两个人就这么走着,变成了朋友。在黎明的医院外,远处,太阳已经慢慢升起来了。
这代表……新的一天开始了……
沉积的终将冰释,珍贵的必将存留。所有蒸发过的眼泪都会变成更坚强的尊严,因为……无论挫折还是苦难,教会我们的永远只是……
面对下一次挫折的勇气……和力量!
这,是每个人人生中最珍贵的一课。
LESSON 16:面子问题
“汽车燃油税又涨了,哎,你说我要不要买辆车啊?我其实早就想买车,有一款车我看中很久了,就是一直觉得没什么机会开,买了也就停车场放着。现在这种交通,牌照又贵,外面停车费又贵。但那辆车真好看啊,哎,燃油税又涨了……哎……我说话是不是有点语无伦次啊?”
这一天大早上,阳光灿烂,顾小白在窗前看报纸,小雪在边上吃早餐,准备去上班。无论是天气也好,自己边上的美少女女友也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去上班而自己不用去也好——反正,这一切让顾小白兴致勃勃,心情明媚。
他一边看报纸,一边这么问小雪,完全属于无聊找抽型的。
没想到,一转眼,小雪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顾小白有点发慌,想是不是昨天说梦话又吐露什么机密了,但只好假装镇定。
“你这么看着我干吗?”
“没什么,买吧。”小雪淡淡地说。
顾小白反而更心虚了。
“像你这样整天不出门,在家里已经是乱七八糟的,偶尔出个门,还是把自己弄体面点,这样对大家都好。”小雪接着道。
“什么叫对大家都好?”顾小白叫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啊,我为你考虑嘛。车子是身份的象征,像你这个年龄,应该找点东西来象征一下自己的身份。”小雪继续以一种牧师的口吻说道。
顾小白狐疑地看了一会儿小雪,又转头看报纸,“切……”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天我心情好,顾小白想。
少一事不如多一事,今天我心情一般。小雪想,于是又追问了一个问题。
“你之前一共有过几个女朋友?”
顾小白静静地保持姿势,看着报纸,这个时候脑门叮的一声,脑子里蘑菇云已经炸了开来。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事,城市上空紧急疏散的鸣笛,绿色安全出口发亮的牌子,爆发的火山,德军押送着一排犹太人,毒气室,大屠杀,血流成河,祖国兴亡,民族仇恨……
“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一秒钟后,顾小白转过头,楚楚动人地笑着问。
“你先回答我这个问题。”
“你先回答我。”
“你先回答我。”
“你先回答我。”
“没什么啊……”小雪终于认输,“聊天嘛,闲着也是闲着,随便问问。”
顾小白斜眼看着小雪,心里雪一样的清澈。他知道面对这个问题,只要发问者是自己的女朋友,哪怕她表现得再漫不经心,也不能麻痹大意,不然,上述场景就会重复一万遍。任何一个陷阱布置得看起来都是安全的,不然也不叫陷阱了……
好在顾小白写专栏的时候随机采访过一些女性,获得了一个令人吃惊的一致答案。
“两个啊!第一个懵懂无知不懂事,我把青春献给了他。第二个赴汤蹈火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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