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他妈的!哪个王八蛋做的,有种给我站出来!”秦寿生破口大骂,除了招来夜风的嘲讽,没有任何的回音。
跟过来的村里人,都围在汽车旁,指指点点的,嘴上跟着痛骂砸车的人,心里却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想法。
仇富心理,自古即有,见到张翠和秦寿生的得瑟样子,没有人不嫉妒的。他们俩倒霉了,大家自然心里高兴。
张翠秀美的脸庞有些扭曲,可见被气得不轻。打开车门,在后座下边发现了一块红砖砖头。应该是有人用这块砖头砸碎了车后窗挡风玻璃。
看见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张翠心里一动,露出笑容,高声说:“生子,看见没有,这里有块砖头。砖头上,肯定有那个砸玻璃的混蛋的手印。大家都别动这块砖头。明早咱们上派出所去,叫警察来,一查指纹,就知道是谁砸的了。到时候,饶不了他!”
秦寿生一愣,见张翠对他使眼色,马上明白了,大声说:“对,用指纹一对,就知道是谁干的了。到时候,送他到监狱里呆两年。”
农村人都不知道指纹对照是怎么回事,但知道公安破案总使用这一招。听秦寿生一解释,都连连点头,眼光也都向着秦大拿家看去。
大过年的,有这个心思,闲着没事出来砸车的,除了和秦山家关系不好的秦大拿家外,应该没有别人了。村里人甚至连是谁砸的都能猜出来。除了那个发起火来爹妈不认的秦寿刚外,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孙子一回来,就给自己长了那么多的脸,秦山和老婆子正高兴呢,突然遇到这么一码子事情,哪里能接受得了?两人在大门口站着,破口大骂,什么难听就骂什么。
尖利、高亢的声音,不断地传进秦大拿家里,把他骂得莫名其妙的。出门转悠一下,见到车被砸了,秦大拿脸色一变,立马知道是谁干的了。
气哼哼地回到家,秦大拿抓住孙子,狠狠地来一巴掌,骂道:“小畜生!让不让人过年了!你这是没事找事啊!被人抓住了,可是要进拘留所的。”
爷爷和爹不一样,被打了,秦寿刚也不敢还手,捂着脸,愤愤地说:“他知道是谁砸的?又没人看见!”
秦大拿阴着脸说:“刚才在外边听人说,说那个砖头上,肯定有扔砖头的那个人的指纹。据说,公安局拿着仪器来,一下子就能找到砸玻璃的人。”
秦寿刚身子一颤,突然想到,自己为了使上劲,特意摘了手套,拿着砖头砸的车。这,这,砖头上肯定有自己的指纹。虽然不知道公安局是怎样能查出指纹来,但看多了破案的电视,上面都有公安局借助指纹破案的情节,不由得秦寿刚不害怕。
车子被砸了,就是放了烟花,也没有了兴趣。草草放了两个烟花后,秦寿生、张翠郁闷地回到屋里,坐在炕上生闷气。本来,秦寿生还想带着张翠去老帽爷家坐坐,现在也没了心思。
“操他妈的,等着,早晚我要他们家好看!”
秦寿生口吐脏话,张翠难得的没有说他,在那里摆弄照相机。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明知道是谁干的,却不能去找人算账,因为你没有证据。
“后半夜的时候,你就趴在厢房上面,等那个扔砖头的人来拿砖头的时候,把他拍下来。”
“砖头又不是玻璃,全是麻面,哪里有什么完整的指纹能留下来?”
“你知道,不代表那个人能知道。他就是知道,也未必会想到。做贼心虚,他害怕被抓住,自然会来消灭罪证的。”
握握拳头,关节啪啪作响,秦寿生咬牙切齿地说:“抓住了那小子的现行,我饶不了他。”
张翠也握握拳头,气愤地说:“最少也要让他在监狱里呆上几天,尝尝水泥地、电棍、窝窝头的待遇。”
因为车被砸了,秦家村午夜的夜空中,少了烟花的绚烂,多了些莫名的味道。不少不满足于自己知道这个消息的人,走家串户,很快把消息传遍了全村。人们心中都有一种莫名的情绪:闹吧,闹死了才好呢,正好瞧瞧热闹。
在房顶上铺上一床棉被,带着大棉帽,穿着厚厚的棉鞋,秦寿生趴在房顶,盯着隔壁的秦大拿家。
他有一万个理由,相信是秦寿刚砸了他的车。别人没这个心思,也没这个胆量。估计是那小混蛋喝了二两马尿(白酒),看见车就给砸了。
新仇旧恨,此时一起涌上心头,让秦寿生已经有些淡忘的事情,重新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秦大拿得意的嘴脸,秦开源的拳打脚踢,秦寿刚的没事找事,都让秦寿生的心中有了一个念头:十多年了,本来就到了该报仇的时候了。现在,他们又没事找事,正好新帐老账一起算。先从秦寿刚开始,到秦开源,秦大拿,甚至那个赵敢干,我要一个一个地把他们搞下来。原来,秦寿生没有这个能力,就是有这样的想法,也只能在心里窝着。现在,他已经可以借助别人的力量了,报复的心思如潮地涌了上来。
呼啸的寒风,不断地吹到秦寿生的身上,冻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他把相机放在肚子下面,两手缩回大衣里面,免得被冻僵了,到时候手和相机都不好用,白挨了一晚上的冻。
正文 第138章取证
等到后半夜三点,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被冻得身子发麻,秦寿生很想起来活动一下,还是咬咬牙,忍住了。眼见一夜将要过去,外边还是没有动静,他也没了再等下去的想法。刚要起来,秦寿生却发现秦大拿家的门开了。他立刻精神起来,寒冷、疲惫一扫而空,举起相机,准备采集秦家人砸车玻璃的证据。
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出了秦大拿家的大门,四处张望一下,悄悄来到秦寿生家门前。
秦山家的大门前,两盏昏黄的灯光,让这个人的视力局限在小小的范围内。同时,身边的光亮让他根本就看不见秦家厢房顶上趴着的秦寿生。
轿车的车门被锁着,打不开,后挡风玻璃上的口子不小,但全是不规则的玻璃,根本爬不进人去。那人想了半天,回身在地上摸了一块砖头,举起来,刚想向车窗玻璃上砸去,就觉得呼啦一下,一道闪电在眼前出现。那人吓得哆嗦一下,砖头掉下,正好砸在自己的脚上,疼得他直跳脚。不明白为什么大冬天的会出现闪电,这人也没想别的,想到贸然砸玻璃,恐怕会被人听见,他脱下外衣,包住砖头,狠狠地砸在玻璃上,玻璃噗嗤一声碎了。没等他得意自己的法子灵,几道持续而来的闪电,刺花了他的双眼。感觉闪电的方向不对,这人回头一看,“啊”的大叫一声,回头就跑。
秦寿生的大嗓门在村庄中回响:“秦寿刚,我操你大爷!你敢砸我的车,我饶不了你!”
被人抓了个现行,秦寿刚头也不回,撒开两腿,拼命向村外跑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跑!不然被抓了,肯定进拘留所了。
秦寿生的大喊大叫,惊醒了下面的人,张翠穿好衣服冲出来,看见被砸碎的后座车窗玻璃,心疼得也顾不上别的了,站在秦大拿的家门口,指名道姓地破口大骂。
秦大拿醒过来,急忙下地,看见孙子不见了,知道这混小子肯定是去偷砖头被人发现了。
躲是躲不过去了,秦大拿穿好衣服,施施然走出门去,对正破口大骂的张翠说:“小丫头,捉奸捉双,捉贼捉赃。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家刚子砸你车玻璃了。我孙子昨晚到他姑姑家去了,哪里能回来砸你车玻璃呢?难道他会飞不成?”
一些被惊醒的邻居也出来看热闹。有和秦大拿交好的村民,纷纷帮着他说话:“是啊,这也没当场抓住,哪能随便说人呢?”
张翠胸膛剧烈地起伏,指着秦大拿的鼻子,冷冷地说:“你欺负别人,我不管,也懒得管你。可你欺负到我头上了,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以为,就凭你那个当个狗屁乡长的女婿,就能得瑟?你等着!”
张翠风风火火地回秦寿生家去了,留下秦大拿在那里和几个叫好的乡邻叫屈:“这也太欺负人了!我孙子根本没在家,他就赖到我们家头上了。城里人怎么啦,就能这么欺负人啊!”
这大半夜的,要是没被人发现,哪里被人能堵着大门骂呢?几个邻居心知肚明,不愿意得罪人,敷衍几句,都回家去了。
张翠大骂一顿,出了一口恶气,回到屋里,急忙对秦寿生说:“拍到了吗?”
秦寿生挥挥拳头,狠狠地说:“全拍到了!明天咱们到镇子里去,把相片洗出来,保证整死他。”
张翠愤怒地说:“秦大拿以为他是谁!连我的车都敢砸?这次不整死他,咱们以后都不用回来了。”
秦寿生点点头,说:“明天洗完相片,就打电话给我妈,问问她,看看该怎么办?”
张翠点点头,伸伸懒腰,跳到炕上,对秦寿生说:“睡觉吧,反正他们也跑不了。”
秦寿生又冷又困,爬上炕,钻进张翠的怀里,觉得是那么的温暖。
“啊!”被秦寿生带来的寒意凉得呲牙咧嘴的,张翠连打了几个哆嗦,才缓过来。两人絮叨几句天亮后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噼里啪啦”,熟睡的两人,被不时响起的鞭炮声惊醒了。
秦寿生睁开眼,想起了今天要做的事情,急忙爬起来。
村子本来就小,加上有几个爱传闲话的长舌妇,等闲一点事情,都能传得尽人皆知,何况车子被人砸了的事情?车子被砸了,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了,凶手被发现了,更引起大家的兴趣:乐子大了。
秦山家里,大门口,都有人在那里聚着,或是打抱不平,或是指指点点的,都想看看热闹。
见到秦寿生起来,嘎子、狗子从秦山家里跑出来,愤怒地问:“谁干的?知道了,咱兄弟一起砸死他!”
秦寿生笑着说:“西屋的刚子干的。妈的,昨儿半夜,他要来把上次砸玻璃的砖头拿走,被我看见了。”
“是他?”嘎子、狗子惊呼一声,气势立刻下去了。
有赵敢干罩着,等闲人家是不敢惹秦大拿家的。
见到两个人的德行,秦寿生心里叹息一声,知道两人根本没有大鸡那样的本事,除了会叫唤,一点也不敢担当。这辈子,他们只配做个小弟中的小弟,想担当大事是不可能的了。
来到小商店,和店主打个招呼,秦寿生拿起电话,拨通了王彩凤家里的电话。
很巧,王彩凤接了电话。
“妈,过年好。”和妈妈聊了些无趣的话,秦寿生委屈地说,“妈,昨晚我的车被人砸了。”
“什么!”王彩凤尖叫着说,“谁砸的!不想活了!抓住那人了吗?”
“是西屋秦大拿家的孙子秦寿刚,被我看见了,就跑了。他砸车的时候,我拍了照片。”
王彩凤问了几句,知道只碎了两块玻璃,放下心来,对秦寿生说:“到镇子里看看,先把玻璃给换了。不行的话,租台车回来。儿子,别上火,啊!看妈给你出气。”
放下电话,王彩凤的气愤还没有平息。她的性子急,非常袒护自己人,就是俗称的护犊子那种类型的人。欺负了她儿子,就是欺负她本人,王彩凤可咽不下这股气。
当初在秦家村,秦大拿就时常阴声阴气地讥讽王彩凤,用什么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之类的话来羞辱她。一想起曾经的日子,王彩凤的心中就有些揪心的疼痛,她把这种痛苦转化成对秦大拿的仇恨,决心要狠狠地报复他,为自己,为儿子出出这口恶气。
一台警车来到秦家村,车上下来一个警察,打听秦寿生家住在哪里。
对警察,村民有一种天生的畏惧心里。见警察去了秦寿生家,他们纷纷议论,猜测警察的来意。
听到门外的车声,秦寿生出门一看,惊喜地说:“表哥!”
来人是秦寿生的表哥王万山。大过年的,他不想到农村来,可小姑打电话,让他来给生子长脸,他纵有万般不愿,也只好委屈地来了。
看见王万山站在被砸的轿车旁指指点点,威风凛凛的样子,远处的村民心里都吸了一口冷气:果然是报案了。不过,这个警察面相挺生的,不会是县里的大干部吧?
看着轿车上的玻璃洞,王万山笑着说:“还行,没砸车面,修修玻璃就行了。那小子看来不懂车,不然,就是在车上划两道印,麻烦就大了。”
秦寿生郁闷地说:“哥,我家的脸可是丢光了。要不整整那小子,以后,我家在村里可就没法呆了。”
王万山毫不在意地说:“臭小子,这点小屁事值得你这么在意吗?莫说咱还在理,就是不再理,你想怎么整他也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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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9章商议
秦山从屋里走出来,满脸堆笑,热情地说:“这臭小子,怎么让客人在外边站着呢?快进屋,快进屋!”
按辈分,王万山应该叫秦山爷爷的。可他哪里瞧得起这些农村人,笑着说了几句过年好的话,就把称呼省略了。
王万山打开后备箱,里面有两箱上好的啤酒,几坨冻鱼、冻虾、冻鸡腿。秦寿生搬了两个来回,才把东西搬完。
王万山很不适应农村人的热情,在秦家坐了一会儿,让秦寿生找了两床棉被,把后挡风玻璃和后座的玻璃给挡上,他先把车开回去修理。至于张翠和秦寿生,只好开警车回去了。
王彩凤借的车是进口的。不要说在镇子里,就是在希望市,也只有一家修理站。除了那里,别的地方根本找不到配件维修。
看着车窗上让人啼笑皆非的棉被,王万山脸色阴沉,面对着周围看热闹的村民,大声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劝那个犯罪的人,赶快向乡派出所自首,还可以宽大处理,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王万山开着破车回城去了,留下众多的村民,看着停在秦寿生家门口的警车,在那里七嘴八舌的议论:“这个秦山家真是怪了,原来啥都不是,自从孙子考上大学,本事大了去了。先是孙子开个车回来,被人砸了,又来了一台警车。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有人可要倒霉了;嘿嘿,反正不是我,我可没欺负过秦山;你是没欺负过秦山,可你的风凉话可没少说啊,当心秦山报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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