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迷离- 第30部分

老大总说：“监狱里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

其实他是在自欺欺人与自我安慰。各位都明白，大家只是失败者而已。

日子就在每天的坐板反思中渡过。将眼睛盯在一个落点上就开始胡思乱想。。。人，同动物一样，渴望自由。

于是，在这种枯燥的压力下，他们就会找一些人来解闷。

休息时，老大在同及个人打牌，有些人在看电视，而我则一边抖衣服一边看电视（在号里，许多人没地晾衣服，所以只好洗完后靠手拿着晾干，你可以不洗，不洗就睡地下别上板）。还有另一个人，他很与众不同。那天同我一起值班的小孩，他此时正拿脑袋对着墙，弓着身子呈90度直角，双手向后伸展，做成飞机翅膀状的样子好像个神经病一动不动。。。

“小五。。。”老大一边打着牌，一边头也不回地喊道：“你飞到哪了？飞没飞出北京？”

“报告大哥，飞出北京了。。。”

“哦，我问你飞到哪了。。。”

“报告大哥。。。呃。。。”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屁股。与别人做这姿势所不同的是，他两只手还很搞笑地向后翘翘着。。。我想，除了他看来龌龊的进号原因以外，这就是老大喜欢拿他寻开心的另外一个原因吧。

“小五！”

“到！”

“我问你飞到哪了？！我说的话你听不见是么？”老大转过头，声音变得严厉。

于是，小五的声音明显紧张起来：“报告大哥，飞到河南了。”

“操，你他妈就知道河南。继续飞，不飞到美国不许降落。听见没？”

正文　六十二章：看守所，我们的大家庭（下）

“知道了大哥。。。”小五回答的很小声，透着无奈与失望。

“操！”老大忽然起身，照准他的屁股就是一脚：“跟他妈你说话呢。。。”

小五先是保持着飞翔状态，将头撞在墙上，随即立刻被反弹到地上，用手捂着脑门有些委屈的说：“我回答了啊。”

“嘿，你他妈顶嘴是不是？”说着，老大就猛地将手举起来，吓得他连忙举手要挡。。。

老大见状脱掉拖鞋，恶狠狠道：“站起来，把手拿开。。。”

“。。。。。。”

啪啪两下，鞋底子就左右开弓打在他脸上。

“谢谢大哥。。。”

我听他的声音都快要哭了。

“恩？谁他妈让你停下来了，继续飞！”说着，老大用手指了指原处，脸上挂着开心的笑意。

所有人都看着可怜的小五呵呵地笑，很开心，其中也包括我。。。

基本上，在监狱里，每个号里都会有这么一个角色，这是必须的，还好不是我。。。当然，也不可能是我，因为我没那么傻。

“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亲爱的妈啊啊啊妈。。。”有时在没事的时候，就会有牛B哼唱这首歌。我很讨厌这首歌的调调，更讨厌歌词，但是我不能说，否则很有可能被打。还好，有天老大开完庭回来（开庭：就是开庭审判），活动下被手铐勒红的手腕，终于一声怒吼：“别他妈哼哼这歌了行么？跟他妈哭丧似的。”

于是，那个靠在褥子上的的团长笑笑：“老大今天心情不好，你还哼哼歌，不是找骂呢吗。”

老大闻言愤愤道：“操他妈的，我那是见义勇为，给我判伤害致死。”

管号马上接道：“那不得七处了吗？（七处：关押重刑犯的地方）”

“上诉呗。”接下来，就是那些地位相对高的人不住地探讨。

他所谓的见义勇为，其实是去哪里叫小姐，好像是有点老相好的意味，但是那天，有拨客人仗着人多，强行要她坐他们台。于是双方发生争执，结果据说是他跑到厨房抢了厨师两把菜刀，几刀就将那个短命鬼砍死了。具体细节我也不清，到在心中觉得那人该死，就好像死于晓达之手的人一样。这件事告诉了大家一个道理，就是没事不要在外耍牛B，否则当心死于非命。当然，我们也更不要做那种王八蛋类型人………软的欺负硬的怕。。。宁抢勿偷才算是盗亦有道。（在监狱里，小偷同样是遭人看不上眼的）

“周详！”管教又提（提审）人了。

我身旁的那个看上去老实、年纪在二十出头的小厨师，马上起立，似乎腿麻没站稳，又扶了下墙才立正喊：“到！”随后就出去了。

他同我是前后脚进来的，所以就坐我身边。也正因为如此，我同他算是说话最多的。闲聊时，我问他怎么做京酱肉丝与菠萝咕老肉，因为我幻想着出去后，能给云烟做个菜。一直以来从未有过要给人做菜吃的想法，现在想来，真的很甜蜜。他告诉我的步骤很详细，我仔细地背下来。。。从他的外表上来看，我很难相信他的罪名是袭警。不过他自己说，他是同刀背砍的。

过了会，他被管教推搡着回来了。被管教一脚踹进门时，我看到他脑门上顶个红红的大包。

“恩？”老大瞅瞅他，看向管教。

管教满脸鄙夷地道：“这丫的跟疯子似的往桌角上撞。。。”

“呵呵。”老大闻言饶有兴趣地问：“这孙子又被翻出什么事了，想保外就医？”

“嘿，看着挺老实巴交的吧，他名字假的。”说着，伸手指着他，怒道：“你就老实呆着吧，我看你是出不去了！”

pol。ice当然不会说案情了，所以pol。ice走后老大问他，他也支支吾吾地不愿说。于是老大也就懒得再问。

可过了一会，我看他竟轻抖着肩膀哭了起来。

我小声问他：“你哭什么？”

他说他这回要把这牢低坐穿了。。。

原来，pol。ice又在他们几个人家中，发现了几把枪！

我绝对一百二十个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再往后的，他自然不会多说。。。

袭警，私藏枪@支。。。茫茫人海，强龙卧虎，这更说明了那个道理，没事不要在外耍牛B，真人不露相。。。

云烟。。。我明知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除了幻想以外，什么也做不出来。经验使我最大限度地克制主了自己不去想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十拘九捕。拘留好出，逮捕不好出。逮捕好出，判刑不好出。

也就是说。。。两年。。。天知道两年时间会发生什么变化。我也问过自己，后悔么？不！后悔么？是的。。。我后悔为什么没有把那个人打成白痴，更后悔为何没有给他打死。。。。。。不，我不能给他抵命。我应该逃跑。。。不，我跑不了。但是万一呢？万一没有发现是我做的呢？啊，还是不，我不敢去赌博，瞻前顾后，我已经彻底的废了。比起以前来，在监狱的这些天，比那时的一年还要难熬。

思念与幻想，在这里就往往让人发疯。。。我知道这点，却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思绪要去想。

吃窝头时，我在想她在干吗呢？吃饭了吗？接下来，就进入了发疯的正题：我想起以前同她一起吃饭时，几乎囊括了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鱼丸粗面，我想吃鱼丸粗面。。。于是，心中又在淌泪，脸上继续毫无表情。

又在坐板时，我又在想：中午了，她是不是还在睡觉呢？恩，她都爱裸睡的，最多穿个小裤衩。。。呵呵，真想亲亲她的小脸。。。于是，我又要疯了。

晚上，我躺在板上，努力想睡却睡不着，想起了THE　LIE，想起了她在霓虹灯下妖娆的身姿。电到我头晕目眩。。。窗外月亮的光芒照在地上，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月下的性感女神。。。于是，我真的疯了。用手懊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哭出了声。

值夜班的拍拍我说：“你哭小点声。。。”

你哭小点声。。。这句话说的太精辟了！！！于是，我终于。。。笑着流泪。

正文　六十三章：笑着流泪（上）

筒道里每个月都要有次大扫除。前面的人一桶桶地往地上泼水。其他人就两人一组地并排蹲在地上，拿着破布伸开张开。筒道里就是这么宽敞，只够两个人伸手张开。那姿势就好像日本动画片里的一休哥一样，厥着屁股往前赶水。一遍又一遍。。。嗯，确实很像一休哥。没看每个人基本上都是光头么。只不过一休有自由我们没有而已。

算时间，这两天我又该填票了。不用想，肯定是更进一步的逮捕票呗。因为，刑事拘留的期限就要到了。

坐在板上，我除了屁股上的肉麻木外，连脚踝处都开始麻木了。最操蛋的是，我又开始胃疼了。很疼，治愈的方法很简单，就是一个字：忍。

“报告大哥，我想放茅。”

大哥看看我，抬抬手：“去吧。”

“谢谢大哥。”我起身时，看到喜欢开飞机到处旅行的小五羡慕地看了我一眼。

我也知道，大哥对我这个空军很是照顾了。要换成他，十成还是那个字：忍。忍不住了拉裤兜子，那就更恶心了。洗了裤子人工风干，那又是另一项体罚。

刚从厕所出来，我谢着大哥还未坐稳，忽然门口管教探着头道：“杨威！”

“到！”

“过来填票。”

立正起身。我赶紧朝管教的手中看去。。。。。。

半晌没有动，于是管教加重了语气道：“杨威！”

“啊？到！”同志们，在一刹那间，我几乎要哭了。看啊，他拿的是黄票，黄色的。。。那是什么？那是取保候审。

“呀，放了？”老大同号里的每个人都羡慕地看着我。每当有人填黄票时，我也同他们此时一样，满眼尽是羡慕。

“我。。。”我的心脏几乎就要跳出来了。真的假的？

“你填不填？不想出去是不。”

于是，忙不迭的，我跑到铁门前。。。

我激动，从未如此激动过。进来像做梦，出去怎么也像是在做梦？？？

想当初我被判两年半放出来时，也没有过这种激动。云烟。。。云烟。。。

我他妈。。。我他妈出来啦！！！

我抢在前头将锁眼向上冲着管教，眼中闪烁着兴奋的泪花。一出牢门，我冲老大鞠个躬：“谢谢大哥一直照顾，谢谢大哥。”

大哥抬抬手，道：“嗯，出去吧，以后别再回来了。”

“我再也不回来了。再有我就拒捕。”

管教一听，马上在我脑袋上来了一巴掌：“说什么呢你，我看你还是别出去了。”

“没有没有，我洗心革面做好公民，谢谢管教，谢谢大哥。。。”

临走前，我忽然对老大说句：“希望大哥也能早点出去！”

他撇撇“地包天”的嘴，冲我淡淡一笑。。。

心情轻松地走在刚被打扫干净的筒道里，我想起在号中我还切（强行索取）了件别人的衣服。那件衣服挺好看，很像我当初被人砍了个口子的皮衣。如号中的迷信，我相信它在替我蹲监狱，我杨威这辈子再也不要进来了。

铁门一层层地打开了。

我双手抱着光溜溜的秃头蹲在地上，管教将我的皮带手机等东西还给了我。

“看看你的东西是不是这些？”

“是是、谢谢管教。”

在被另一个管教带出门口的瞬间，明媚的阳光照在脸上，使我不禁闭了闭眼。

太阳，好刺眼。。。

走到监狱的大门时，突闻一声厉吼：“蹲下！”只见门口处的武警咵啦一声拉开枪弦，举枪对准我。

我慌忙又双手抱头，老老实实地蹲在地上。

等到那个管教同武警交接过释放的票后，他才收起方才严厉的面孔，好像换了个人般友善地冲我一笑道：“走吧。”

我闻言站起身，看着他的友善，心里想起了那句：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般残酷无情。。。

“谢谢大哥！”我深深地对他鞠了个躬。

监狱的大门，就在我身后合上了。而那个令我朝思暮想的人，就在不远处的车旁同耗子与另一个没见过的人一起笑着望向我。。。

云烟。。。我站在原地凝望着她的笑颜。。。亲切而熟悉，竟恍若隔世。在心头不知涌起了多少东西，百感交集。直令我浑身瘫软，好希望此时能没有一个人，那样我就可以跪在地上放肆地大哭一场。。。

就这样，我与她对视着，眼中没有了周围的景物，没有了整个世界。这个世上的某某人，就是我眼中的唯一！从未发现，原来我竟是如此脆弱。

“兔崽子。。。”她一步步向我走来。。。

“云烟。。。”我快步向她奔去。。。在我揽住她之前，却被她狠狠地用双臂箍在怀中。。。未曾想，她那双看来细瘦的双臂力气还真不小。咬着牙憋红了脸她慎怒道：“你怎么这么讨厌！差点你就出不来了。。。你，你知道吗？王八蛋，兔崽子！”说着说着，她的双眸就如两潭秋水，在此时泛起了波痕。。。

“宝贝，你。。。勒死我了。”

“谁是你宝贝？王八蛋。”。。。。。。我们，笑着流泪！

许久，我双手捧起她的脸，看着梦中人的姣好容颜。。。努力地寻找着真实感。赫然回首，我望了眼身后的那扇铁门。

它，断绝了幻想与希望。。。一扇大门，门里门外。。。

“嘿嘿。。。”我咧着嘴笑着，眼中泛出泪花：“几天不见，你又变得漂亮了。”

她似没听到般不语。眸中不见一丝妖娆，深邃清澈。我看到在那两潭秋水中正倒映着我的光头我的脸。。。

她就这样凝视了我好半晌，才突然扬起嘴角，淡淡笑道：“我说，你怎么同我刚见你时一样，又剃成光头啦。。。”

“啊？”我一愣，随后讪笑道：“你真土，难道你不知道吗？现在流行用这种发型泡小姑娘。。。”

“是吗？”她习惯性地伸出手来勾勾我的脸，挑起眉来：“那你在这里面泡到了没呀？”

“泡到了。但是是在梦中。每晚，都在梦中与幻想中泡你。”说着，我一边笑一边忙着去抹泪：“我还以为。。。再能这样抱着你，将会是两年多以后。。。”

“两年多。。。你还真打算在里面待两年多呀。要是那会我跟了别人你怎么办？”

“那我就死皮赖脸的去当你的第七者第八者，爱几者几者，我都不在乎，只要能每天看到你。。。”我也伸出手来去勾她的脸：“只要能每天看到你，就足够了。。。”

突然，我再次将她紧搂在怀中，轻抚着她的秀发，脸蹭在她的鬓边。用泪打湿她的衣襟。此时此刻的百感交集令我也说不出这泪中到底包含了我的多少感触。

。。。哭吧，我在心中放纵着自己，对自己说：杨威，做次真正的你，哪怕是懦弱！

正文　六十四章：笑着流泪（下）

“好了好了。。。”她拍拍我，柔声细语道：“挺拔的老爷们别哭鼻子，赶紧擦擦眼泪，人家都瞅着呢。。。”说着，她拿出面巾纸来帮我擦泪，我看到她的眼圈也是红红的。

手拉着手，我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