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就是那正被满城通缉,加害了秦相之人?”
这时,中年狱司的话郎飞却置若罔闻,只是眯起眼、不无恶意的打量着年长狱卒。
看着木案上大眼圆睁,血肉模糊的头颅,又看看一脸凶狠的郎飞,年长狱卒“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讨饶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全说,小的全说……”
“你……”狱司这刚想出声呵斥,却被朱罡列一把抓过,抬手就是几个大嘴巴:“给朱爷闭嘴。”
“是他,都是他,那些事都是他差小的做下的。”年长狱卒听到这边动静,一转脸恨恨的指着狱司道:“大爷,小的只是混口饭吃,这些伤天害理的行为都是在他的授意下做的。”
见年长狱卒已被吓得言语不清,郎飞道:“你且说清楚些,若果真如你所言,小爷定不会为难你等。”
年长狱卒听得此言,这才缓和下来,将事情全部道出:“禀大爷,小的在这中牢当值十多年来,狱司大人经常吩咐我等将一些不知什么来历的药粉混入指定囚犯的饭菜中。此后,短则几日,长则数月,那些囚犯均会不知什么原因,莫名其妙的身死狱中。而对于他们的尸身,狱司大人亦不许其家人认领,反是命令我等将之全部丢入一个隐秘的藏尸窖中。”
“哼,如今你还有何话说?”郎飞将那狱司一把拽起,拎着脖领道:“你这主子都死了,没想到做狗的还如此忠心。”
“哼,恁的多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见他仍然嘴硬,郎飞也不与他动肝火,只是向朱罡列使个眼色,然后转头对那年长狱卒道:“地窖在哪?带我一观。”
“是,大爷这边请。”话罢,两个狱卒欠着身子当先走出石室。
“走吧。”郎飞牵着雪娅小手迈步紧随而去。朱罡列再次将秦文的头颅包好,一把拽过狱司,推搡着他顺路行去。
两狱卒头前带路,沿原路回到石室,取了钥匙打开牢门,经过一间间阴森潮湿的狱室,半柱香的时间来到通道尽头。待朱罡列一路押解着狱司来到,年长的狱卒蹲身将地下的茅草划拨到一边,手掌轻轻触摸片刻,接着一把拉起一道暗格。
“爷,就在下面。”
郎飞点点头,对着暗格下出现的台阶向他使个眼色。
年长狱卒不敢怠慢,伸手取过石壁上的火把,躬身形,沿着石阶缓缓走下。
紧接着,郎飞等人也鱼贯而入。一行人斜向下走了大约十米距离,前方忽然出现一间只有数尺长宽的小型石室。
“爷,到了,就是这里,这下面就是那抛尸的地窖。”年长狱卒走进石室后,指着地上一圆形石盖说道。
“嗯。”郎飞点点头,带着雪娅步下石阶,紧挨着墙壁站定。待最后朱罡列押解着狱司到来,这小子忽然瞧见那先前还视死如归的家伙表情有些不自然。
“嘿嘿,好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心中腹诽一句,这小子突然想到一个点子,于是几步走到朱罡列跟前,附耳轻言了几句。
呆子闻言一脸坏笑,对其竖起大拇指,轻点了下头。
见此,郎飞微微一笑,转身对着年长狱卒吩咐道:“将它搬开。”
“是。”两狱卒齐应声,各抬着两边一同用力。
转眼间石盖被缓缓搬开,露出其下隐藏的黝黑洞口。郎飞定心神,刚想探头下观,突然,一股腐尸的味道铺面而来。
“嗯……”这小子一下立刻屏住呼吸,一连退了数步,直到撞上石壁这才停住。
“好臭。”郎飞感慨一声,刚想向狱卒打探详细,他身边的雪娅却一下窜出,也不顾腐臭之味,合身扑倒在洞口,啜泣道:“爹,爹,孩儿不孝,来接您了。”
“雪娅,莫要这样,先起来再说。”看到她如此悲伤,郎飞心中不忍,忙上前将她拉起,也不顾她反抗,一把抱在怀中。“雪娅,你冷静些,这下面也不知什么情况,待我向他们询问一番,再行商议对策不迟。”
第一百九十六章 千尸窟
半晌后,在郎飞的安抚下,雪娅好容易止住了抽泣,他这才得空向狱卒问话:“这下面有多少具尸体?”
年长狱卒沉吟片刻后,答道:“回这位小爷,小的在这十数年间,前前后后向里面扔了足足百十来具,至于之前里面有多少,小的就不得而知了。”
郎飞点点头,又转头看向贴墙而立的狱司。
“你……你别看我,我……我也不知,自打从前任手中接过狱司之职时,这尸窖便已存在,它有多深,多宽,里面又有多少尸体,一概不得而知。”
“哦?”郎飞邪邪一笑,不怀好意的打量着狱司:“既然如此,今日倒有个绝佳的机会来弄清楚这些。”
“你……你想干什么?”狱司只觉被被他瞪得浑身发毛,一种不妙的感觉在心中油然而生。
“也没什么,就是劳您架,下去看看。”话罢,这小子不待狱司反抗,瞬间抽出一条拇指粗细的麻绳,接着往其身上一套,于腰间打了个死结。
“你……你,放开我。”对狱司的话,郎飞充耳不闻,转身向朱罡列使个眼色。
“嘿嘿,给朱爷下去吧。”朱罡列眨眼欺近,抱起那一脸惊恐的狱司,二话不说,一把将其丢入尸窟之内。
“啊……”转眼间,一声凄厉的惨叫自洞内传来。
朱罡列抱起狱司之时,郎飞其实早就将神识探入尸窟,此刻闻及惨叫,他若无其事的摇摇头。又过几个弹指后,待到惨叫之声渐弱,他这才双手用力,一把将麻绳拉住。
“喂,你死了没?”见郎飞使力稳住了麻绳,呆子会意,迈步来到洞口,向着里面遥遥喊道。
“我……我……好汉爷爷,好汉祖宗,你们拉我上去吧。”等了半晌,几人这才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央求声传来。
“嘿嘿,没想到狱司大人前刻还那么硬气,怎么一入尸窟,转眼就变得胆小入鼠了?莫非,莫非你还怕这下面的冤死之人找你索命不成?”
言罢,呆子顿了顿,继续说道:“想上来?好啊,只要你将欧阳叔父的尸骸找到,俺便立刻拉你上来。”
“这……这……这下面不知有多深,四周漆黑一片,难以见物,我……你让我到哪里去找欧阳牧的尸骸啊?”
呆子闻言哈哈一笑,对着下面道:“狱司大人宽心,我等既然让你去寻尸骸,自然不会半路摔死你,而今,你停留之处再往下不远应该就是尸窟地面了。至于照明问题嘛,这也好办,你且稍等。”
说完此话,呆子在须弥带中掏了半天,最后摸出一粒夜明珠,以绳套系住了,缓缓伸到尸窟之内。
待夜明珠下降了五丈左右,见及郎飞点头,呆子清清嗓冲着洞口喊道:“狱司大人,怎么样?看清了没?接下来你只要找到欧阳牧的尸骸,我便还拉你上来。”
“……”
等了半晌不见动静,隔着如此距离,呆子又看不清下面的状况,无奈下只好求助郎飞:“飞哥儿,他怎么了?”
郎飞闻言睁开眼来,微微一笑,道:“你刚才送下夜明珠,这家伙借着幽光看了一眼尸窟内的情况,待他见及四散的无数尸骸,不想竟被吓了个半死,晕厥过去。”
听到竟是这般原因,呆子眨巴眨巴眼,颇感无奈的道:“那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还能怎么办,施个水系法术,弄醒他便是。”
朱罡列闻言点点头,屈指捏了个御水决。只见短短时间,他的指尖上便形成一团小小的水球,接着被其一指点向尸窟内的狱司。
“仙师,是仙师啊……”呆子一记水球还未将那边的狱司激醒,而这边两个狱卒却被唬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不止。
“真麻烦,快别磕了。”朱罡列连声呼喝,可那俩狱卒认了死理,怎么也不肯起来。
“呆子,那狱司醒了。”呆子正感不耐,一听到郎飞的话,立刻双眼一蹬,对那俩狱卒喝道:“再磕,再磕朱爷将你们俩一并扔下去与他作伴。”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小的不敢了,小的不敢了。”见及呆子一脸狰狞的表情,两狱卒这才在告饶之后,站到一旁不再出声。
至此,朱罡列顿觉耳根清净了些,得以全心应对尸窟之事。
“狱司大人,你还活着不?若是吓死了,那俺可要剪断绳索了。”
“莫剪,莫剪,我还活着。”听闻呆子要剪绳索,狱司不敢再装死,急忙应声道。
“嘿嘿,那便好,想必刚才狱司大人也见过下面的情景了,那么咱们也别再废话,还是尽快开始吧。”
“这……”狱司略略沉吟,晃眼间忽然看到身下枯骨,一时计上心来,眼圈一转,卖弄道:“好汉爷,不是我不想,只因欧阳牧的尸身已被丢入达七年之久,此时怕不是早就化作一堆枯骨,又怎么辨认得出。”
郎飞闻言眉头一皱,不禁喃喃自语道:“这倒也是,经历七年之久,尸身化作枯骨实属正常之极。”
“飞哥儿,那,那下面该怎么办?”
正在三人束手无策之时,一旁的年长狱卒忽然表情一变,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郎飞将他的变化收在眼里,略作沉思后转头问道:“你可是有话要说?但讲无妨。”
“是,是,好教小爷知道,这分辨之法还是有的。”
郎飞闻言一喜,道:“你且细细道来。”
年长狱卒点点头,缓缓道出分辨之法。原来在千阳大牢,但凡有重罪之人入狱,其足踝除了要戴脚镣,还要绑注身份标识,注明人犯姓名、性别,入狱年月、原因等等。而这尸窟内的冤死之人尽皆出自千阳大牢,是故其足腕脚镣上必然有着信息标记。
听年长狱卒说完后,郎飞将神识放出,待细细探查最上层的一具尸骨后,果然在其足踝发现一铁质标牌。
“没错是有身份标识。”郎飞缓缓睁开眼,沉声道:“千阳大牢有此规定,想来那狱司不会不知,没想到时至如今他还有闲情跟我们斗心思。”
“哼,狗东西,跟俺玩心眼儿,不教训教训你真当朱爷是泥捏的?”
话音一落,朱罡列也不再跟狱司废话,一把抓过郎飞手中的麻绳,掌心劲道一送,“嗖”的一声任麻绳滑落。
“哎呀。”置身尸窟的狱司听不到上方议论,粹不及防之下自低空摔落,一屁股坐倒在一堆枯骨之上。
“啊……啊。”接着夜明珠的幽光,待他见及身下白惨惨的骇人头颅,唬的他顾不得呼痛,一骨碌爬起,对着上面喊道:“好汉,好汉,都是些枯骨,没办法分辨啊,你们行行好,放了我,拉我上去吧。”
“呸,狗东西,跟朱爷耍花招,你拨错算盘了。还是那句话,要上来可以,将欧阳牧的尸骸找到,如若不然,那你就给他们陪葬吧。”
至此,狱司才颓然一叹,再不敢多言,蹲下身,哆哆嗦嗦的细查那一具具骇人枯骨。
一刻,两刻,三刻……整整两个时辰后,在雪娅焦急的等待中,尸窟里远远传来一个声音:“找到了,找到了。”
三人闻言精神一震,朱罡列趴在洞口,果见狱司正在收拾一具尸骨。
“既然找到了,你先将尸骸包起,系在麻绳一头,待俺将其拉上来。”
狱司闻言一愣,急声道:“那我怎么办?”
朱罡列嘿嘿一笑,接口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又卖弄心思,搞一具假的来糊弄朱爷,若是待你上来后发现不对,再行将你送下去的话,那岂不是太过于麻烦了。因此,你还是先将它送上来,待朱爷检查无误,再将你拉上来不迟。”
狱司在心中思忖片刻后,怀揣三分猜疑,七分无奈,高声道:“真的?”
朱罡列一瞪眼,闷声道:“当然是真的,还能骗你不成?朱爷保证,一旦检查无误,立刻将你拉上来。”
“那好吧。”轻叹一声,狱司解下腰上麻绳,脱了上衣将骸骨包好,然后以麻绳捆住,最后扽扽麻绳,示意整理妥帖。
“哈哈,成了。”见麻绳晃动,朱罡列心中一喜,连忙双臂用力,将那包裹徐徐拉上。
片刻后,待包裹出了尸窟,雪娅急不可耐的自呆子手中一把抢过,三两下扯开,将骨骸放于郎飞跟前。
“公子,怎么样?是不是家父遗骸?”
待查验完足踝标识,郎飞又以神识详细的检查一遍骨骼完整性,最后点点头,道:“不错,确系欧阳御史无疑。”
闻得郎飞肯定之言,雪娅再也忍不住,对着骸骨一连磕了数个响头,直到额头撞破,鲜血流的嫩脸全是,这才在郎飞与朱罡列劝解下止了叩首,抱着盛放遗骸的包裹坐于一旁轻声啜泣起来。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等到雪娅宣泄完心中悲苦,郎飞将她轻轻搀起,温声道:“既然此行目地已经达成,那咱们回客栈去吧。”话罢,伸手搂住雪娅香肩,转身形,顺原路而去。
朱罡列见此嘿嘿一笑,同样转过身,正要随行时,突然洞口传来一声呼喊:“好汉爷,你将我忘了,咱不是说好一旦确认无误便救我出去的吗?”
第一百九十七站 奇怪的串铃
“哎呀,俺怎么将这事忘了。”朱罡列一拍大腿,转身走回洞口,探身道:“狱司大人,你还吗?”
“在,在,在。”
“哦。”听闻呆子应了一声,狱司正等他扔下麻绳,却不向呆子竟然将那吊挂的夜明珠一把拉出尸窟。
眼前光线一暗,四周转变得一片眼漆黑,狱司只觉一股冷气自后脊骨直冲头皮,唬的他厉声哀嚎道:“好汉爷,好汉爷,你快点,这……这下面。”
“怎么?你之前的志气哪里去了?”狱司等了半天没见到麻绳的影子,却忽然自上面传来了郎飞的声音。
“嘘……”正在狱司松了一口气时,借着洞口火光却突然发现头上伸入三个黑洞洞的枪管。接着在他疑惑的目光下,枪管上红芒一闪,一道雷光缭绕之物瞬间射到尸窟墙壁之上。
“轰。”伴着坍塌的隆隆之声,一道怨毒的声音自尸窟传上来:“死胖子,你不守承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郎飞收回雷火神铳,望了一眼扑簌簌,碎石如雨的石室,撇撇嘴道:“呆子答应你,小爷又没答应你,尸窟中尽是些你等害死之人,而如今就拿你自己的命来生祭他们的在天之灵吧。”
话罢,郎飞又长叹一声,接着回转身,沿石阶返还千阳大牢。
“飞哥儿,摆平了?”郎飞刚纵身跃出暗道,朱罡列就迎了上来。
“他也算死得其所了。”沉声回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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