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寒暄一阵,匆匆食罢晚餐。正值皓月东升时,霍氏家主归来,未免过于失礼,郎飞与之见了一面,会晤少时,双方说了些没营养的话,郎飞遂告辞离去,由霍云带到紧邻他住处的一幢小院休憩。
霍云走后,郎飞细细打量了所住客房一眼。布置倒也算精致,悬书垂画,青烟袅娜。紫炉的香气和着窗外飘来的缕缕花香,犹如入夜皎月的挽歌,沁人心脾。再侧耳倾听,在这雪山顶上,倒也闻得几声入夜虫鸣,却不知是甚么珍惜灵虫。
月华欺雪,山风送幽。郎飞盘坐榻上,脑海中梳理了一遍今日所得,将那得自拍卖会场中的地元磁晶拿了出来。
一手轻托磁晶,郎飞仔细打量,透过晶体表面浑浊的地煞之气,内中雷气翻涌,丝丝青光偶有掠过,在月光下映出一抹抹转瞬消失的异色。
此时此刻,与地元磁晶一般,郎飞的表情未变,心头却泛起了惊涛骇浪。方才他甫一拿出这块地元磁晶,体内的紫色元力立刻躁动不止,观那架势,恨不能一口将手上磁晶中蕴含的威能吞个干净。
虽不解紫色元力为何这般,可想及手上物的危险,郎飞强压下紫气的躁动,咬咬牙,伸手入须弥带,捏出数粒生肌丸以及数粒精气丸噙在口中。将准备工作做足,方才运转元力,把地元磁晶中地气与雷元的平衡打破,以吸力将其中蕴含的恐怖威能轻轻引出一丝。
磁晶表面地煞元气一阵翻涌,和着丝丝电光,顺着郎飞所引,如一条青灰双间的游蛇一般,一下钻入掌心脉络之中。
“嘶……”郎飞疼得倒吸一口冷气,额上虚汗汇做两股,顺着脸颊流下,滴答答殷湿了衣衫。在他体内,两种纠缠在一起的元气才一涌入,立刻将郎飞掌心无数细小的经脉倚做战场,如同对垒的两军,干戈四起。
即便是已臻筑基,身体强度有了极强的改善,但体内经络仍是极为脆弱的,雷元与地气争执不休,如同一颗颗闷雷一般在体内炸响。不一刻,郎飞内视之下,但见一些较为细小的筋脉已经寸寸断裂,雷元与地气透出,在血管与肌肉组织中再次交锋。
一条条血管先后爆裂,雷元经过处,犹如利刃一般,隔开肌肤,划破表皮,鲜血瞬间渗出,只眨眼功夫,郎飞手掌表皮裂开数万道细如发丝的伤口,随着地元磁晶里的雷元与地气渐涌渐多,那些伤口渐渐胀大,有些争斗激烈的地方,还会嘭的一声炸开表皮,腾出一团血花。
殷红的血液转瞬间淌满了整只手掌,距离掌心地元磁晶最近的地方,血肉横飞,雷元与地气直似拴不住缰绳的野马,硬生生将血肉撕裂,露出其下隐藏的森森白骨。
这番变化,说来慢,其实只在瞬间,郎飞仅来得及大叫一声,整只手掌就已变成了这般模样。至此,变化仍未止,地气与雷元再次推进,在他惊恐的目光中攀上手腕,直往臂膀上窜去。
危机时刻,郎飞不敢再犹豫,忍着刀割斧劈般的疼痛,将那精气丸与生肌丸各咬碎一颗,吞入肚中。
散碎的丹丸才一入腹,药力弥漫而出,在体内紫色元力的包裹下,化作一道渐渐壮大的紫色苍龙,自下腹,过心口,沿着臂膀,径直冲入地气与雷元相持的战场。
血花仍在翻腾,碎肉犹自四射。郎飞全力调集周身元力,汇聚入苍龙体内。地气与雷元正拼搏争持,难分轩轾之时,紫色苍龙陡然间一声龙吟,携势冲下,龙口大张,于上臂位置摆尾一扫,身形只几个转动,便将那行进至此处的地气与雷元前锋尽数吞没。与之相伴的,丹丸药气弥漫出苍龙体表,在点点淡紫色元力的伴同下,一个呼吸的功夫,就将上臂几处炸裂的血肉修补如初。
同一时间,那些被紫色苍龙吞入体内的地气与雷元,一转眼已不辨异色,转化为一股股温和的五色能量,被紫气吞噬殆尽。
至此,龙尾再摆,紫色苍龙又一次冲出,行进到肘部。自手腕至肘部的小臂,此刻已是血肉模糊,这里的地气与雷元总量不同于上臂处的稀疏,因是接近战场核心的纵深地带,故争持的尤为激烈,紫色苍龙遁速立减,不似前刻的摧枯拉朽,其推进速度,一个呼吸才只半寸距离。
郎飞紧咬着双唇,缕缕血丝滑下嘴角,他勉力忍痛,数个弹指功夫却如过了几年一般冗长。紫色苍龙推进虽慢,此时也已到了小臂的中间,这期间,苍龙体内的药力散尽,郎飞不得不又吞下三两粒口中的丹丸,用以补足缺失。
说起来,他体内的紫色元力当真叫人称奇,未臻筑基之前,那般稀薄的紫气已能提升丹药之效,而眼下步入筑基,体内元力比之前更不可同日而语,以眼下功效来看,实在是功参造化,效比神丹。这生肌丸与精气丸合用,虽常言相传,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奇效,可毕竟两者不过地火药石,实非如传言一般堪用,可此时此刻,在紫色元力的滋润下,竟能使断臂重生,残肢尽复,若单以药效论,堪比上品黄丹。想及紫色元力不论在炼制丹药上,还是服食丹药上都有这般助益,郎飞忍不住心生欢喜,暗赞玄妙。
就这样,一边忍受着非人的折磨,一边凝神行功。过有片刻光景,紫色苍龙推行至手腕处。
此时此刻,他的一只左掌已然在雷元与地气的肆虐下惨不忍睹。掌端,只余下血糊糊的五根指骨以及粘连的几分血肉。掌心,那拖着闪耀着青灰两色光芒的地元磁晶处已是血肉全无,唯剩光秃秃的骨架子。
苍龙能将整条手臂复原,但到了此处,却显出三分颓势,与喷薄的地气与雷元三足鼎立,相持在手腕处,互有进退,各自难耐分毫。
如此情势下,郎飞心中非但不急,反而生出几分欢喜,每吞噬一分雷元与地气,苍龙便涨大一分,之所以不能一鼓作气击溃那作乱的双方,只因地元磁晶中地气与雷元含量尚浓,后援绵绵不绝。
尽管如此,郎飞心中雪亮,只要紫色苍龙能够抵住脚步不后退,他便豁出去了,生肌活血的丹药须弥带中还有不少,如能舍得一身剐,咬牙坚持到最后,地元磁晶中的能量总有耗尽的时候。
决意既定,郎飞紧咬牙关坚持,有几次将要晕厥时,也都以顽强的意志硬生生挺了过来。待到窗梢攀上一缕青光,天蒙蒙亮时,地元磁晶中的能量总算耗得个七八,显现出几分余力不济之势。
见状,郎飞一声闷哼,猛提十二分精神,将体内元力运转到极致,急催紫色苍龙,一步跨过边界,将那显露颓势的青灰二气一扫而空。
攻入掌心,紫色苍龙轻车熟路的将地气与雷元吞噬一空,至此,还不罢休,竟又钻入晶石之中,将那所余的最后一丝青灰二气打扫的干干净净,方才意犹未尽的撤回郎飞体内。
“噗!”一声闷响,能量耗尽的地元磁晶化作一摊萤粉,随着清晨吹入的寒风,洋洋洒洒,弥漫至整个房间。
初升的朝阳跃上地平线,金晃晃的阳光穿透绵延万里的云霞,照在窗前一朵朵娇艳的海棠花瓣上,微风拂过,花枝招展,好便似翩蝶成群,迎风起舞。
郎飞的手掌沐浴在晨光中,转眼间,最后一块血肉蠕动成形。至此,他那颗悬着的心落地,再难维持清醒,偏了偏身子,咚的一声倒在床上,闷头沉睡过去。
第三百一十六章 长青地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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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日跃升枝头时;左等不见;右等还是不见他出院的霍云心怀疑惑;寻至院内;敲了敲门;喊声:“郎飞兄弟”
模糊闻得霍云呼喊;郎飞徐徐睁开眼来;皱着眉头应了一声;继而坐起身子;不急出去见他;先是打量了一眼手臂;发现肌肤光洁如初;微微活动了一下;亦觉分外灵活。(ww。)他不禁舒了口气;又内视身中紫色元力。
这一眼;不禁令他心头大惊;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发现体内元力的总量足足增长了一倍有余;好道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忍受了一夜的折磨;眼下苦尽甘来;令他久未增长的修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元力;郎飞暗中点点头;由此算来;倘以地元磁晶修行;再有十数块左右;足以让他稳稳的晋级筑基后期。
“郎飞兄弟?”门外再次传来霍云的呼唤。
郎飞摇摇头;整理下心绪;虽地元磁晶对其修为助益不;但想起昨夜的经历;又不禁打个寒战;心中有些后怕。倘若前些时候在痛苦的煎熬下;一个禁受不住;或晕过去;或元力溃败;那此刻坐在床头的怕不是已然变作一具千疮百孔的尸骸了。
“吱呀……”
就在霍云有些担心之时;房门倏然开了;脸色略显苍白的郎飞自屋里缓步走出。
见此;霍云一愣;以为是他昨日与人争斗时受了暗伤;忍不住有些担心的问道:“郎飞兄弟;我见你气色有些不好;是否身体抱恙?”
郎飞摇摇头;又不能如实自己是被昨夜之事吓得;那岂不是太有失他的身份了;只好编了个借口。“经日露宿野外;委实困苦惯了;甫一换床;有些不习惯;是故昨晚未曾睡好;倒惹霍云兄弟担心了。”
这样也行?霍云翻翻白眼;暗道这子一肚子鬼心思;没一句实话;他不;又不好强逼;无奈之下只好微微一笑;相邀郎飞去吃早膳。
贼子毕竟撒了谎;心头有些愧疚;略带歉意的一笑;点头应是;遂跟在霍云身后;去往哪膳堂吃了些精致蔬果。
早饭毕。与前时打算一般;霍云带着郎飞再次来到府库。昨日回来后霍云已将金玉笔上交族中;此时贡献点数已足;那看守府库之人自然不会多什么;任由霍云将那长青界地图认认真真拓印了一份。
出来后;寻到仍在亭心等候的郎飞;霍云将那地图交付于他。
接过地图;郎飞满心欢喜的打量了一眼;见与以前在丹门所观大致相同;于是点点头;揣在怀中;言事毕;欲要辞行离去。'。。cm'
霍云久留不下;于是为其置办了一些时鲜蔬果留作路上吃食。郎飞虽不需要;怎奈霍云一片心意;盛情难却之下;也只好满口称谢;郑重的收了起来。
而后;二人出得霍氏族宅;自血山一路向西;将郎飞送出百里后;霍云方才回返。
却郎飞;东望去再不见霍云身影;他便寻了个山头;驻足稍歇;顺便拿出那张地图;细细研读经纬。
依图中所绘;整个长青界分做四个版块;一大型;一型;还有两块中等大的陆地。
最大的陆地;称作长青大陆;被其余三块大陆夹于中央;其形呈不规则的椭圆状;上有长青五大宗门;分别是;正中央丹青山脉中天削峰的丹门;北地大雪山中天曜宫;东南方向偎海湖湖心岛上的明阳宗;东北方向五连山脉中的千岳宗。除此之外;还有长青大陆最南端;南海诸岛中的扶摇岛。
长青大陆正东方向隔海相望数万里之遥;乃两块中型陆地中的一块;称作和风大陆;其形规则若卵子;终年气候宜人;和风徐徐。其上坐落二宗;最北方雷都山脉中的雷帝山以及中心位置龙荒沼泽中的木府宗。
至于长青大陆以西;相隔数十万海里之处;乃另一个南北狭长的中型大陆;其名乃灼砂大陆;若其名;灼砂大陆百分之九十的地域皆是沙漠;鼎鼎有名的天风沙漠便位于大陆最中央;郎飞注意到标注天风沙漠之处;偏西南另有一醒目标识;注有宇文二字;想及往日听闻;当是长青界唯一的超级世家驻地。感慨片刻;郎飞转眼瞥及大陆南部尽是荒芜之地;又将目光转向大陆最北端;但见一片连山横贯东西;其名称作天辰山脉;内有二宗;最东端;与长青大陆隔海相望的乃积雷山。西北方;熔阳峰上坐落着玄火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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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略略扫过无数二三流宗门世家;郎飞又将目光聚焦在长青界最南端的型大陆上;虽是大陆;其名却以岛结尾;乃是冰觞岛;若其名;形同酒器;终年冰封;其上渺无人烟、飞鸟罕至之地。最中央冰原上有一冰宫;取名冰魄;是为绝情道驻地。
眼下郎飞欲往之地乃是灼砂大陆的玄火宗;于是他参照地图上自己现处方位;一路向西;行有十日左右;到得长青大陆西方边境。在一镇上稍事休整;采购了一些补给品后;郎飞再次上路。
“……”
一月之后;灼砂大陆。
南北延伸;连绵不尽的海岸线上迎来一位不速之客;但见他白衫凌乱;鬓发翻飞;蜡黄蜡黄的脸上挂满了因疲惫所致的愁容。除此之外;那胯下本应神骏的白虎儿亦有些萎靡不振;飞行之姿一晃三摇;看那模样;不定哪一刻便会耗尽气力;自空中一头扎入海里。
片刻后;在阵阵海浪拍打沙滩声中;那一人一虎总算是挨到了岸边。令人错愕的是;飞上岸后;才不过前行数丈距离;让过海浪范围;连人带虎;咚的一头扎在沙地上;各仰面朝天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这一脸蜡黄;面相三十左右的消瘦男子;正是易了容貌的郎飞。在沙滩上躺有片刻;略缓过一口气;郎飞抬头看了眼东方视线尽头处那一片弥天的乌云;心头不禁生出一股隔世为人的恍惚感。
想及这数十万里的路程;不由得心中感触良多;无怪乎常听人;对炼精境以下之人来;去往灼砂大陆乃是九死一生之事。现在想来;郎飞深以为是。思及途中所遇;一时仍觉后椎骨处有孝凉。
灼砂大陆与长青大陆之间的这片海域;有个名字;称作雷罚之海。平时与他处海洋一般;一波万顷;碧野千里;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若遇辩雨;这才宛若蛰伏的魔怪;露出那尖利的獠牙。若只风雨;任它密洒如织;浪顷万丈;对于眼前这一人一虎来还无甚凶险;可要命的却是那漫天的雷霆;诚如雷罚之名;其密集程度;比之如织暴雨亦不遑多让。一路上;郎飞所遭遇的海上风暴就不下十数回;若不是他的元力护盾比之一般筑基修士强太多;根本就不可能撑到今日。
能够全身登岸;那张地图居功至伟。万幸之前他行事心;没有冒进;在霍家得到地图后方才动身西行。想及茫茫无涯大海中的雷云风暴;郎飞忍不住轻轻拍了拍须弥带;若不是这种十宗监察院所赐下的地图绘制详尽;参照物较多;在那举目不尽的一片汪洋之上;一瞪行方向稍有微偏;便会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倘若前时大意;弄张随处可见的大路货;此刻指不定还在海上打转呢。
如此良久;郎飞方才收回思绪;整理一下衣衫;站了起来;打量一遍四周环境;又升至高空望了望;见得周围十数里之内杳无人烟;方才落下;摇摇头;将那须弥带中所余不多的肉干分作两份;与白儿各自吃了些。
食毕;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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