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下的小镇一片血红,原本金黄色的沙滩如今已成修罗地狱,数百具老弱妇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散落在海滩上,一些残肢断臂随着海浪的起落,被染红的海水带入海中,落入那些难以上岸的海兽口中。
小镇街道上亦是同样的景象,几乎九成九的人口惨死在兽潮之下,残垣断壁中总能见到些鲜血模糊的头颅,那一双双黯淡无神的眼睛中满是无助与惊恐。而一些上得了岸的凶兽则在分食着这些死去的渔民的尸体。
将近万人的小镇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被屠戮一空,郎飞只觉心里堵得难受。之前听妇人与汉子说以前几次的兽潮都很小,且有神风门仙人相护,从未出现过大面积的死伤。他于是便信以为真,将全部注意力放在搜寻出海打渔的渔民身上,可谁曾想,此次兽潮竟是全所未有的凶猛。
他望着街道上那些足有一幢小楼高的一些蟹妖,虾怪,望着那在镇民尸体上扯下一块块血肉的水蜥,望着那仰天长吼的人形妖兽,望着那悬浮半空浑身散发着浓浓妖气的化气凶妖。悔恨与愤怒一瞬间爬满了整个脸庞。
“师叔,生魂已收取完毕。”就在这时,前方的神识突然听到云层中传来两人的对话。
“嗯,清福子,此镇北面的渔村是怎么回事,天崆师弟方才传讯说,海兽竟被屠戮一空。之前我记得吩咐过你传讯海上那些不安分的散修给我老实一点,怎么还有人敢把我们的话当做耳旁风?难道他们活腻了不成?”
“禀师叔,之前师侄曾差那圣鲸妖王分了一些炼精妖兽过去。虽说它们上岸后能力大减,可也绝非一般的海上散修能对付的,此事只怕还要着落在那几大海岛的散修上人身上。”
“哼,这些家伙狗胆包天,我们神风门要做的事都敢插手,我看他们是活的不耐烦了,待回去禀报师叔之后,定要叫他老人家出去教训教训那些不开眼的家伙。”
这话传来时,郎飞的神识也已扫了过去。云端站立一老三少四位修士。星月道袍,袖口与衣襟上的风纹金丝,赫然正是那之前在镇子中央所见的神风门弟子装扮。
为什么?郎飞打了个愣。“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言崆师叔,掌教吩咐要拘炼六万生魂,加上北方几个渔村,如今也才万二之数,我看之后还是多拣一些镇子做为目标才好。”
“嗯!师侄所言不错,这样太慢了。我们几位负责海域的师兄弟,若想在师叔面前稳住跟脚,还是早些将此事办妥为妙。”
“师父所言甚是,这海边毕竟不比内陆,都是一些渔村小镇,并无什么重镇、城郭,我们还是要抓紧一些才好。”这次说话的不再是清福子,而是化气老者身后的一位面如冠玉的年轻修士。
而在他身侧,另有一名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闻言却是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一丝不忍,小声说道:“师父,为什么这一回需要拘炼如此数量的生魂?以往可是从没出现过这等事,六处地域加在一起的话,可足足要三十六万啊。师父……这……这……是不是杀孽过重啊!”
老者没说话,之前唇红齿白的年轻修士却是撇撇嘴,说道:“心福师兄,你有些妇人之仁了,想这些凡人能存活至今,还不是靠着我们神风门。若非师祖将这些兽妖收归手下,他们哪能过上太平日子,更不用提还要我等下山传授他们生活技艺了。只不过偶尔取他们些生魂而已,这又算的上什么大事!”
“瑄福所言不错。心福,你要知道,这些凡人会畜养牲畜,出海捕鱼。对我们神风门来说,他们亦是如那圈养的牛羊一般。凡人杀牛羊食肉,自是不会有什么愧疚之心。而我们取它们些生魂,又何必讲什么仁义道德。不过是蝼蚁之辈,它们不配。”
“是,师父所言甚是,徒儿受教了!”
“既然此间事了,清福子,你去通知那圣鲸妖王,着他屏退海兽。且随我南下,另寻目标。”
“是!”清福子领命,转身向着小镇上空指挥兽潮的圆脸壮汉飞去。
神风门!神风门!郎飞的脸色变得狰狞之极。视线中,小镇东面的竹篱小院已是破败不堪,妇人背上的血洞正向外汩汩的冒着鲜血。在她身下,“七两”蜷缩成一团,黯然无光的双眼中满是迷茫之色,而他的两只沾满鲜血的小手,还在死死抓着胸口的剑形玉符。
“郎兄弟,当家的今天出海,捞了些海参,晚上我拿去炖一炖,便帮那位姑娘补充补充受损的元气吧。”
“叔叔,不许你看不起仙人爷爷,娘和爹说过,在仙人爷爷的保护下大伙儿才能吃饱穿暖,在仙人爷爷的保护下,爹爹才能每次打到好多好多鱼。”
二人的话语在脑海中闪过,郎飞再难抑制浑身的杀意,剑气冲霄而起,将整个天地都染得乌黑如墨。
他们将你们当做天神一般敬仰,而你们却只将他们看做蝼蚁。他们是一个个会哭、会笑、会努力呼吸、会拼命生活的鲜活生命,而你们却把他们看做草芥牲畜。他们中可能有你们的后代、祖辈,而你们却麻木无情,连三岁大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你们这些修仙者,不配活在这天地之间!”如暴雷般的怒吼由远及近,咆哮声中,一道天堑般的狭长剑芒自海面上一扫而过。
数万妖兽一招全灭,那身处村子上空的圣鲸妖王与清福子只来的及打了个哆嗦,剑芒斩过,他们的身体直接在无数细小剑芒的分割下碎成了无数肉屑。
那些还在啃食镇民尸首的无脑妖兽,更是被无数把瞬闪而至的飞剑刺成了筛子,而一些侥幸躲过剑芒的海中凶兽还没等回过神,便又被如阳光般射下的青红两色血雷刺穿了身体。
弹指间,连带着圣鲸妖王在内,超过五万妖兽凭空蒸发。如雨的鲜血飘散在海空,无数细碎的肉屑似从天而降的冰雹一般打在沙滩上、海面上,以及破败的小镇上。
“吼!”如兽王的怒咆,一声响彻九天的虎吼穿越虚空,将那些剩余的低级妖兽直接震的脑瓜碎裂,孔窍流血。
这……这是什么?那剑芒是哪里来的?血雷是哪里来的?兽吼又是哪里来的?因身处云端,神风门三人得以保全性命。看到剑芒斩过,数万妖兽以及圣鲸妖王凭空蒸发,言崆上人只觉耳边嗡的一声,脑子里一片空白。
瑄福子直接吓傻了,整个人都在哆嗦着,脸上惨白,不见一丝血色。
心福子的状态却是还好一些,他一脸惶然的向着海面看去时,就见远方急掠而来一位白袍青年。只见那青年一脸狰狞,以他为中心一波一波的杀意如潮似瀑般的激涌而来。
他好似地狱中走出的阎魔,那头上原本象征祥瑞的紫色明珠,此刻看来,却似灭世明王手中的魔器。在他身边,还有数千柄吞吐着灰色剑芒的飞剑,流光明灭之间,洒下一片又一片猩红的血液。
来源//cms/波ok_447_4055232html
/cms/波ok_447_4055232html
♂♂
第五百六十九章 你可以选择去死,或是带路
内容来自/
在他身边还有一头血翼白虎,一青一红两色雷霆包裹在它身上。(无。;弹窗。。。。心福子在那一对虎眸中读出了它的愤怒,它的悲伤。而在它头上更有一只七彩的鸟儿,只不过此时此刻,那头有着凤凰光辉的鸟儿身周荡漾的火光却是给心福子一种黑暗、幽冷之感。
“师……师父……我们该……该怎么办?”心福子扫过裤腿下淌落点点体液的瑄福子,目光再转到言崆道人身上时,却见不知何时,那白色人影已是出现在了道人身边。而他的手,却是已经插入了言崆道人的左胸。
白色的星月道袍一瞬间被鲜血所染红,一颗“噗通,噗通”跳动的心脏,却是在五指紧扣之下“噗”的一声碎做无数肉屑。
道人眼中带着不解与惊恐,脸上挂着错愕与不可置信,随着白衣青年将手臂抽出,他的身子顿时向着下方坠去。
可就在这时,青年身畔的数十柄飞剑齐齐调转了方向,但听一阵“哧哧”的破空声,建群呼啸而下,接连刺穿了道人的身体,带起他的尸身,最终将其钉在小镇的钟楼之上。
“不……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见到这一幕,瑄福子忽然回过神来,原本白嫩的脸庞此时竟是有些惨绿。他一边喊着,一边缓缓的向后退去。
“吼”郎飞没有说话,迎接他的却是小白儿的一声怒吼,接着,一只是利爪洞穿了他的肩头,带起一团血雾。
“神风门在哪?”白衣青年的声音很冷,冷的如同沉睡万年,方才苏醒过来的嗜血恶魔。
“你……你……只……只要不杀我,我……我就带你去。”瑄福子瑟瑟而抖,面对郎飞的压迫,他几乎耗尽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却才说出这句话来。
“好!”郎飞斩钉截铁的答道,而后目光向着一旁呆立的心福子扫了一眼,冷如冰霜的脸上厉色一闪而逝。接着,心福子只觉胸口一凉,一柄青色飞剑已经洞穿了他的胸口。
就在心福子的尸身坠下之际,郎飞忽然扭头看向小白儿。“你去沿海搜寻,但有神风门人,给我一个不留!”
这一句话,好比死神的召唤。小白儿虎头点了点,将瑄福子抛给郎飞,而后闪身向着北方而去。待其去远,郎飞将瑄福子丢于小羽儿收摄,他则屈指一引,言崆子的手腕便被飞剑斩下,一道翠色闪动之间便落入郎飞手中。
“啪”随着一声脆响,突然出现在他手中的一颗幽光寒珠被捏的粉碎。
“牛大嫂,‘七两’,以及镇上的父老,你们安息吧。凶手已经被我杀了,至于那神风门,你们只管放心,我不管它有多强,亦或有谁做靠山,也定要将之除名!”
听着郎飞森冷的话语,瑄福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虽然不知道白衣青年的自信来自哪里,可他却从对方杀机四溢的话语中听出了那份不容置疑,那份说到做到的决心。
“哗,哗……”本已风平浪静的海上突然传来阵阵水声。远远的,一艘五丈长短的渔舟飞射而来。透过海面上朦胧的烟气,可以看到船舷上一脸悲愤的众人,而在渔舟之后,还有一名表情呆滞的蓑衣老者。
鲜血早就将数百里海面染得通红,在来的途中,牛戬与一干渔夫便有了心理准备。可来到镇子跟前,看着那破败不堪的城镇,看着那沙滩上随着潮涌起伏不定的尸身,泪水早已迷蒙了双眼。悲恸声中,他们先后跳下渔舟,红着眼,迈步如风的向着镇子扑去。
待最后一人离开渔舟,青霞仙子摄着元刹老妪缓缓飞起,此时此刻,她的脸上再没了以往的从容。妇人匍匐于地的尸身,“七两”睁得大大的眼睛,以及牛戬撕心裂肺的嚎哭声,还有随处可见的尸体,以及弥漫数里,天风都吹不散的浓重血腥味。这一切都让她悲愤交加。
“这可是他们做的?”来到郎飞身边,青霞仙子咬牙问出这句话后,竟是不待他回答,挽动早就攥在手心的青萍剑,直接向着瑄福子刺去。
“师叔且慢,我留着他还有用!”郎飞屈指弹偏青萍剑,随口答道。
闻听此言,她这才对着瑄福子冷哼一声,收了手中长剑。
那瑄福子又一次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整个人吓得几乎虚脱,转眼间看到青霞仙子身后的元刹老妪,忽然凌空跪了下来,边叩首,边对着老妪说道:“上仙,求你可怜可怜小人,放了小人吧。这些……这些可都是照着上宗的意思办的啊。”
老妪一怔,早先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疑惑。她俘虏的身份只有郎飞与青霞二人知道,经过方才的一幕,瑄福子早已吓了个半死,在见到她后,忽然从其装束上认出了她的来历,便以为郎飞同她是一伙的,于是便有了眼下的一幕。
“北邙魔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郎飞忽然冷哼一声,瞥了老妪一眼。“老狗,这神风门想必是你的附属宗门吧。”
老妪表情变了变,仍是没有回话。见此,郎飞也不理她,低头看了眼那几位仅存之人,面色一寒。“瑄福子,你求错人了。放心,你只要带我去神风门,自会饶你性命。”
瑄福子脸色一变,忙站起身来,道:“那……那就好,请随我来。”说完,偷偷的看了面无表情的郎飞一眼,继而向着西方飞去。
郎飞亦不多言,寒着脸,闪身跟上,而青霞仙子亦在瞅了牛戬等人一眼后,叹口气,摄起元刹老妪,向西飞去。
他们四人先后离去,却是忽略了不远处的一人。无垠子望了望海面上密密麻麻的凶兽尸体,又望了望小镇钟楼上那陷入砖瓦中的言崆上人,最后看着渐渐远去的白衣青年,眼中的骇然久久不绝。
这可是数万海兽啊!就他所知,一般化气后期修士,倾尽全力的一击能斩杀千数低级凶兽已是极限了,可他呢,一击之下直接蒸发了数万妖兽,他……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那具无心尸首,那可是有着化气中期修为的神风门老祖——言崆上人啊!死状竟然是这么凄惨!如今他还要去神风门,他要干什么?果真如他所说,要将之在整个炎黄星除名吗?那可是炎黄修真界最大的修仙宗门啊!
无垠子脸上一阵阴晴不定,如此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亦是御风而动,远远的吊在郎飞等人身后,向着西方进发。
“……”
炎黄大陆中央,天云九叠,重云深处悬浮着一座岛屿。岛屿上有山泉流转,有苍松绿柳,琪草瑶花,更有无数仙宫玉阙,以及亭台水榭,金塔明轩。这里便是弥罗星域中炎黄修真界最大的修仙宗门——神风门的宗门驻地。
第二天下午,隐于重云中的神风天宫外忽然迎来了四位不速之客。头前而行之人是一位身着星月道袍的白面道人,只不过此时此刻,他白皙的脸蛋倒是惨白的味道多一些。
在他身后,是一个脚踏血剑的白衣青年。其次是一老一少两位女修。
“瑄福子?你不是随言崆师弟收集生魂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神风山门门前,一位头插玉簪的老道问了一句,转而又看到他身后的郎飞,顿时皱了下眉。“他是谁?言崆子师弟呢?”
“死了!”瑄福子没说话,却是郎飞打量了浮岛外围的金光法阵一眼,淡淡的说道。
来源//cms/波ok_447_4055233html
/cms/波ok_447_4055233html
♂♂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